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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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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顾知灼乖乖听她一一细说着有哪十种不同的红,浓中有淡,淡中见浓什么什么,听得糊里糊涂的,眼看着就快到东边水榭的时候,顾知灼突然拉了她一把。

    “那里。”

    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大皇子在水榭附近正和程六姑娘说着话,程月胧笑脸吟吟,两人相谈甚欢,假山和垂下的柳树枝条遮掩了大半的视线。

    程月胧在上一世就是大皇子妃。

    程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极为清贵。

    太祖皇帝重武轻文,在位十年,一直都在压制士林。

    他总说,前朝会亡,就是因为一些自诩孔孟门生的,读书读傻了,稍有挑拨就群起而攻,一个个口诛笔伐君上不仁,非要上头坐着的那一位听他们的,又颇爱撞柱撞墙,以期青史留名。

    被这样反复制肘,下个圣旨都得想想会不会有学子闹事劝谏,长久以往,皇帝要么就当个甩手掌柜,只顾享乐,消耗国库,由得内阁去掰扯,要么就是干脆成了暴君,爱撞?就统统杀光诛九族,看你们撞不撞。

    前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就是这样的暴君。

    太|祖皇帝结束了乱世,登基后,文人学子又开始瞎闹腾,说太祖皇帝当立前朝太子为亲王,善待前朝宗室,后又指责当时的镇国公一把火烧死西戎上万人,杀虐过重,要求严惩。太|祖皇帝不答应,他们就在午门前绝食静坐,口口声声“当以仁义治四夷”。

    当时为了恩科,各地来了上千学子聚在京城。

    太|祖皇帝就说:前朝之失,这些不知分寸的读书人有过,且有大过。

    他取消了恩科,革了所有闹事者的功名,还有争议者,杀无赦。

    午门前连砍了近百人的脑袋,吓住了这些被前朝君臣宠坏了的读书人。

    此后政令畅通。

    但文人的笔向来最毒,太|祖皇帝的暴虐之名和各种奇奇怪怪的野史自此层出不穷。

    到先帝时,文人被压得乖顺了,他便开始渐渐缓和起和士林以及世家的关系。开恩科,多取士,甚至还包括联姻。

    先帝给当时的二皇子和镇国公世子挑了王氏女。

    其实顾知灼曾听说,先帝把姨母定给二皇子的时候是正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成了侧妃。

    在娘亲过世后,先帝又给爹爹挑了季氏为续弦。

    季家在前朝十分显赫,曾任了最后一位首辅,在不止如此,在前朝二百三十年的国祚中,季家就出了四任首辅,五位封疆大吏。

    季家在本朝履次想出仕,都被太|祖皇帝和先帝压了回去。

    但江南第一书院桐山书院的师长出自季家本家,里头不少先生都是季家人,可想而知,季家在江南的文人学子们中间相当有威望,算得上一呼百应,朝中更有不少季家的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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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既要缓和和士林的关系,就不能真得置季家于不理。

    于是,先帝把季家的嫡长女许给了爹爹为续弦。

    先帝与祖父君臣相得,是一起上过战场,能把后背托付的关系。

    在许婚前,他特意亲自来了镇国公府,和祖父,爹爹他们说明了他的打算。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先帝来府里的时候,特意把她和兄长也叫了过去,先帝说他命人去瞧过,季家长女品性甚佳,性情温良,学识渊博,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还说,若是季氏生下儿子,就让这孩子习文,科举入仕什么的,以此为着手点,来缓和文武素来难相融的局面。

    记忆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已经记不太清先帝还说过些什么。

    只可惜。

    先帝崩逝得太早,连亲自教养长大的太子也没了。

    倒是今上,许是是觉得先帝在讨好士林,继位后,对士林格外纵容,前不久还把上一科的新科状元派去淮南当了监军。

    “算了,别过去了。”顾知灼扯了扯她的袖口,“我们一会儿再去拿纸鸢吧。”

    从前面走,肯定得碰上大皇子和程月胧,她懒得应酬。

    好吧。

    谢丹灵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她的猫咪纸鸢。

    她也不想应酬。

    这一回,她们直接回了西边的水榭。

    水榭靠水而建,一踏进去,就格外凉爽。

    皇后倚在美人靠的软枕上,听伶人唱曲,见她们进来,笑着问道:“挑好了?”

    两人福过礼,笑吟吟地回道:“挑好了。”

    谢丹灵骄傲地说道:“母后,儿臣挑中的肯定是花王。

    皇后眉眼含笑:“咱们丹灵的眼光一向好,想要什么奖赏?”

    谢丹灵故作思索了一下,不等她开口,皇后先一步道:“不学琴可不行。”

    谢丹灵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皇后跟着道:“你的琴练得怎么样。”

    谢丹灵干巴巴地说道:“回母后的话,儿臣练得不怎么样。”

    “您一会儿千万别叫儿臣露一手,不然,人都得被吓走,您好好的花会就毁了。”谢丹灵天真烂漫,就像是在撒娇的女儿。

    “你呀。”皇后娘娘摇了摇头,故作叹息道,“你都快及笄了,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以后要怎么点驸马?”

    这话让人格外不舒服。

    公主下降,嫁谁都是下嫁,难不成还要用琴棋书画来争夫婿?

    谢丹灵脸上不显,依然笑吟吟地说道:“我母妃说,我脾气太坏,以后要是挑不到驸马,就把我嫁给王家表哥,免得祸害别人。母后,您说好不好。”

    皇后嘴角的笑容略略僵了一下,又笑道:“你呀,真不害臊。”

    没有说好,也没有应不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就打发她们俩自个儿去玩。

    谢丹灵挽着顾知灼坐在靠湖的一边,悄悄咬耳朵:“我觉得,她是在打给本宫找驸马的主意。”

    顾知灼深以为然。

    什么样的人家需要公主去特意学琴来讨好?

    宫女端来了清水,净过手,谢丹灵又叫人拿了果子露来,顾知灼靠在窗边,下意识地往东边的水榭看,谢应忱也同样在往这里看,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在了一起。

    顾知灼心情甚好,她端起在果子露,悄悄向谢应忱的方向抬了抬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一口气全喝完了。

    “你看看。”

    谢丹灵把双手伸出去让她看,嘟着嘴说道:“破皮了。”

    顾知灼放下琉璃杯,拉住她的手。

    柔嫩的指腹因为爬墙,露出了浅浅的擦伤,还有一些旧伤,有点泛红,应该是练琴留下的。

    顾知灼掏出了一个小罐子,里头是乳白色的膏体,她用指腹挖出来一些,轻轻给谢丹灵擦上,这膏体极为轻薄,慢慢涂抹开来,谢丹灵的手指上顿时凉凉的,一下子就不痛了。

    “这个好!”

    “本宫没收了!”

    谢丹灵理所当然地向她一伸手,顾知灼乖乖把罐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本宫得了一盒特别好看的珠花,等下分你一半。”

    “好呀!”

    女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她们一个个面上带笑,朝气蓬勃。

    程月胧和周安卉有说有笑地携手进来,又一块儿向皇后请安。

    皇后温和叫起,心里无一丝喜色。

    程、周两家是皇帝亲自挑的,这两门亲事都极好,相比起来……

    一旁的秋姑姑察颜观色,低声笑说道:“娘娘,皇上上回也说,让您先给三皇子殿下挑一位侧妃。”

    说到这个,皇后就头痛,大皇子和二皇子虽还没有成亲,房里也早就有人了,二皇子的一个通房好像还怀上了,若是生下来,哪怕身份不高,也是皇上的头一个皇孙。偏偏自己儿子,不但信誓旦旦非季南珂不娶,连教人事的宫女他都不要,说要守身如玉。

    皇后越想越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家虽在前朝辅世长民,如今族中连一个出仕的人都没有,季南珂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她能帮得上儿子什么?

    呵,什么天命福女。也得皇帝肯信!皇上不信,再是真的也是妖言惑众。

    也是顾知灼没用,连未来夫婿都拢络不住。

    不但没用,还碍事。

    一想到朝中那些弹劾璟儿的折子,皇后更烦了。

    皇上劝她不要急,可她怎么能不急。

    皇上已经是皇上,后宫从来没有少过人,皇后也不能确定他对自己的情份能有多深,能维持多久。她如何不慌?

    女孩子们在水榭中三三两两的坐下,皇后挑了几个人,问着琴棋书画,又有擅琴的姑娘当场演奏了一曲,得了皇后的赏赐。

    水榭中言笑晏晏。

    宫女们统计好了丝绢的数目,秋姑姑躬身禀道:“娘娘,张尚书府的胭脂醉是一甲。”

    谢丹灵得意地一挑眉,说道:“本宫的眼光好吧。”

    嗯嗯。

    顾知灼不住点头,夸她的眼光天下第一好。

    谢丹灵翘起红唇,下巴抬得更高了。

    皇后的赏赐不扉,给张姑娘的彩头是一对赤金缠丝翡翠玉镯,又亲手给她戴上。

    张姑娘受宠若惊,她也是知道今日会给两位皇子挑选皇子妃,更明白,皇子妃和自己无缘,但她也不愿意当个侧妃,为人侍妾,一直都低调的很,没想到,临了自家的花让她出了一把风头。

    她谢了恩,有些忐忑地拿着镯子退下了。

    二甲和三甲也都得了赏赐,皇后还特意把程月胧和周安卉叫了过去,一人赏了一枝金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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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金凤钗一赏,无疑是宣告了这两人未来皇子妃的身份,众人的目光里有好奇,也有羡慕。周姑娘倒也罢了,本来就是常来常往的,倒是程月胧,程家是今年初才到京城的,一向低调的很,不少姑娘今天是第一回见到她。

    更有人悄悄去看顾知灼,这位早早定下的三皇子妃,除服后,倒也低调了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说,可以开宴了。”

    “那就摆宴吧。”

    顾知灼和谢丹灵坐在一块儿,宴席如流水一般摆了上来。

    御膳房也是用了心,从主菜到点心,道道都与花有关。

    顾知灼看着摆在面前的那道水中芙蓉,雪白的汤,上头仿若飘着一朵芙蓉花,清雅又不失美丽。

    顾知灼浅尝了一口,鲜中带着微微的酸,很是开胃。

    好喝!

    顾知灼愉悦地眯了眯眼。

    “五公主。”

    坐在她们旁边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地打着招呼。

    谢丹灵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是……”

    顾知灼经过了一世,对一些不太一块儿玩的贵女已经有些陌生,她蹙眉想起了一会儿,对了,这是承恩公家的。

    好像叫孙念。

    承恩公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

    皇后出自安阳侯府孙家,是家中三房庶女。安阳侯府长房嫡女嫁给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帝为正妃,没几年难产过世,留下了一个女儿,安阳侯府就求了先帝,让王妃的妹妹去王府照看小郡主,先帝应了。

    皇后进王府的时候,是侧妃,皇帝登基后,她一跃位主中宫。

    不久后,安阳侯府分了家,皇帝赐了皇后生父承恩公的爵位,连皇后的姨娘也被扶了正。

    庶女为后,侍妾扶正,都与大礼不和,本来势必会引来御史弹劾。可是,当年,先帝驾崩突然,西有凉国虎视耽耽,北有狄国铁骑围城,南有前朝余孽卷土而来,还出了一个太平王,而皇帝和公子忱又经历了一场储位之争,公子忱为大局让了,满朝文武都不希望再掀波澜。

    先承恩公元配的长子前几年病死,现在的承恩公是皇后的同胞亲兄长。

    “顾大姑娘,许久没见你出来了。”孙念熟络地坐到了她们这里,笑吟吟地说道,“阿珂没来吗。”

    她问的是季南珂。

    “没。”

    孙念可惜道:“我好久没见她了。”

    “千秋节的时候,我去了我外祖家,刚刚回京。”

    孙念是承恩公的女儿,按礼法,谢丹灵得叫一声表姐。

    孙念笑吟吟地问道:“五公主,听说您在学琴?”

    谢丹灵:“……”

    一说到学琴,她就深恶痛觉。

    她堂堂公主,干嘛非得要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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