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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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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这时,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姚文心撂下筷子,面上笑意总算多了几分真意:“你父皇总算是来了。”

    但来的却不是秦景,而是王勋,他指使着身后的太监,让他们把箱子放好,才清清嗓子,朝秦香絮道:“合阳公主接旨——”

    秦香絮从凳子上起身,跪到地上,有些不解地道:“父皇有何旨意?”

    王勋满脸笑意:“自然是为成全公主的赐婚圣旨了。”

    第56章 第56章我好想你

    秦香絮不知道她是如何听完王勋念圣旨的,总之回过神来,那沉重到足够决定她一生的东西,已然握在了手中。

    王勋弓着身子,笑得满面红光,“既然圣旨带到,奴才便退下了。”

    秦香絮回头,长春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笑,姚文心也在笑。

    她说:“虽然你父皇人不曾来,但心意可是到了,你得收好。”

    秦香絮低头看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默了默才问道:“母后早就知晓此事了吗?”

    “不算知晓,只是有此预料而已。”姚文心如实答道。

    “既然如此,母后为何不加以阻拦呢?”秦香絮不理解:“春猎之时,您不是亲口跟女儿说,说婚姻大事都全权交给女儿自己做主吗?”

    姚文心见她面上毫无喜色,不由得问道:“本宫虽然如此说过,但这道圣旨于你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秦香絮不解其意,遂问道:“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文心答:“你不是钟情于沈鹤知吗?”

    闻言,秦香絮悚然一惊:“谁说的?!这分明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姚文心也吃惊了:“当日本宫问你话,你不是说觉得沈鹤知更好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论断,姚文心又搬出证据:“如若你当真不喜欢沈鹤知,你又怎么肯舍身救她的女儿?你伤得那样重,本宫跟你父皇可是都看在眼里。”

    秦香絮一时语塞。

    她单纯是想救沈玲珑,所以才会挺身而出,但这样的理由却无法跟姚文心言明。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个喜爱孩子的人。

    所以就算她这样解释,姚文心也只会当她是在爱屋及乌。

    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但秦香絮却根本开不了解释的口。

    姚文心见她一时沉默,叹息道:“母后知道你是个爱玩的性子,突然间婚约加身,定是使你感到不痛快了,但凡事总是要朝好处想,你可是跟你的心上人有了婚约。”

    “历朝历代,公主便是不远嫁和亲,留在京中,所嫁之人也大都非心中所愿。香絮,你父皇怜爱你,遂了你的心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秦香絮紧紧地抓着圣旨,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沈鹤知不喜欢我,就算我与他成婚,这段婚姻也会名存实亡,与其婚后被他冷眼相待以泪洗面,倒不如不嫁。”

    姚文心继续温和地劝说:“诚然沈鹤知性子冷漠,对那些追求的女子不假辞色,但香絮你不同,你是当今最受宠的公主,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会看在你父皇的面上礼遇你的。”

    秦香絮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思绪像是成了一团被扯乱的线,让她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

    她看了眼满脸关怀的姚文心,最终选择一言不发地跑出了长春宫。

    姚文心愕然:“香絮,你要去做什么?!”

    她想拦,但头疼导致身子虚弱,还没走出两步,就气喘吁吁。

    蓝玉紧张地把她扶住,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

    姚文心紧紧地抓着蓝玉的手臂,心中警铃大作,她焦急地看向双儿:“快!快去把公主追回来!”

    “娘娘放心,奴婢会把公主带回来的!”双儿连忙点头,飞快地冲出长春宫。

    姚文心在蓝玉的搀扶下,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但她的眉眼间却不复方才的喜悦,只剩下一片担忧。

    她知道香絮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凡事也从不肯将就,但这门婚事,不是小儿间信口开的玩笑,而是秦景的旨意。

    世上有谁敢违抗天命,又有谁能违抗天命,纵使秦景再宠爱秦香絮,也不会容许她做出这样以下犯上的事。

    没人会疯了般地去挑衅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姚文心紧张到呼吸不畅,只盼着双儿能尽早将秦香絮带回,千万别叫她做出抗旨的傻事。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秦景勃然大怒,用力地一拍桌案,力道之大,桌身都在晃动。

    养心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快要叫人喘不上气,随侍的宫女太监纷纷垂着脑袋,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躲进去。

    沈鹤知跪在冷硬的地面上,面对暴怒中的秦景,那张清隽的脸上未见惧色,只是淡然。

    他平静地开口,将方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一遍道:“臣不愿娶公主,万望皇上收回成命。”

    秦景看着他挺直有若青松,任风雪也不堪折枝的姿态,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沉声道:“朕念在你往日功绩的份上,可以当作没听过你这番话,你滚吧。”

    王勋见秦景收敛了怒气,忙凑到沈鹤知身边,小声地提点道:“沈大人,皇上礼重您,才给您这般殊荣,您啊就别固执了,赶紧走吧。”

    要是慢两步,秦景改了主意,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寻常人听了这番话,想必是早就马不停蹄地谢恩逃跑,但沈鹤知没有,他依旧跪在地上,岿然不动,只是继续道:“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见他如此不知好歹,秦景的怒气终于压制不住了,他随手抄起一本奏折,就朝着沈鹤知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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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削的身子打去,怫然道:“好,好啊,既然你想死,朕干脆成全你!!”

    秦景走到御前侍卫身侧,“噌”的一声,就将其腰间的利剑拔出。

    他握着剑,缓缓走到沈鹤知跟前,眼看着就要抬手去砍,外头突然有人喊道:“皇上,微臣有急事求见!”

    秦景的动作刹时顿住,他看向王勋。

    王勋小跑到养心殿门外,没多久就回来,禀报道:“是范行大人。”

    听到是范行来,秦景当即眉头紧蹙,他垂眼看着面前沈鹤知,冷哼一声,把剑扔回侍卫手里,回到桌案前坐下,才缓声朝王勋道:“叫他进来。”

    王勋:“是。”

    范行被领着带进来,先是行礼:“臣叩见皇上。”

    秦景未叫他起身,只是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范行恭声道:“上次断栈道一事,虽暂缓流民肆恶,但仍有不少残党一路向南,与南面夷敌会面,如今两相成事,夷敌已然起兵,寇闯国边,戮我人民,臣既得消息,便即刻进宫,想请皇上下旨,诛灭逆贼。”

    他每说一句,秦景的眉毛就皱得更紧,脸色也跟着发沉,“朕不是下过命令,叫那些戍守边疆的将士好生提防吗,他们便是这样替朕办事的?!”

    范行道:“说来也蹊跷,敌兵似乎很清楚我军缺弱

    之处,再加他们在夜间骤然袭击,将士们一朝不察,便溃败连连了。”

    秦景追问道:“柳同怀呢?”

    范行答:“柳将军已至军营整练兵马,只待陛下发令了。”

    “嗯,”秦景的气总算是顺了些,“你派人通知柳同怀,叫他即刻出征,迎战外敌。”

    “臣遵旨,”范行欲走之际,又顿住,开口道:“皇上,臣还有话要讲。”

    秦景疑问道:“什么?”

    范行把头垂得很低,“臣并非有意,只是适才在殿外等候时,不小心听了几句。臣深知沈大人罪责深重,皇上绝不会姑息,但臣还是想为沈大人求情。”

    “皇上德惠修长,兼听万事,定然明白这些年来沈大人政绩几何,如今边疆迭遭兵燹,宗社震荡,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此刻若要骈诛忠臣,定会招致百官懈体,斗士灰心,某窃以为不可。”

    范行跪地磕头,“臣斗胆请皇上审慎,即便真要问罪,莫不待天下清平之后,再行打算。”

    秦景眯着眼,看看跪缩求情的范行,又看看容色泰然的沈鹤知,冷笑着讽刺道:“沈爱卿抗旨,还真是会挑时候啊。”

    沈鹤知垂着眼睫,回应道:“臣不敢。”

    养心殿内泻落少许浅金日光,落在他明月般雪白清隽的脸上,他的姿态十足谦卑驯顺,但所作所为却逆反得叫人咬牙切齿。

    秦景把范行颤巍的身躯看在眼中,他朝他道:“朕自有思量,范行,你先下去。”

    闻言,范行连额角的汗都来不及擦,心有余悸地赶紧离开。

    养心殿内又只剩下沈鹤知跟秦景对峙。

    秦景的怒气,经过范行那么一打岔,如今看来似是散去很多,他的眉毛舒展,太阳穴处泛起的青筋也偃旗息鼓,整个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绪。

    “跟合阳成婚,委屈你了?”秦景重又坐下,声线毫无起伏地发问。

    沈鹤知的回答一如既往:“臣不敢。”

    秦景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愿?”

    沈鹤知曼声道:“臣已有发妻,不可另娶。”

    “可是据朕所闻,你那发妻早已弃世多年。”秦景说:“所以就算你再娶,旁人也不会过多议论什么。”

    “旁人所想,与臣并无干系,”沈鹤知眸色清正,毫无动摇,“臣之妻子唯有一人。”

    秦景望着他。

    沈鹤知容色惊人,早在当年殿试时,他就领教过,那时他只以为此人空有皮相,靠运气才混进殿试。

    直到几年宦海沉浮后,秦景才终于领会到,沈鹤知的智谋,与他的皮相一样优越,常人甚至不可望其项背。

    这样的天之骄子,如何能没有傲气,如何能为权势折腰,秦景有惜才之心,他不会那样轻易地处置沈鹤知,他只是想借拔剑的机会,试试看能不能逼出沈鹤知几分胆怯,让他屈从。

    结果如他所想,面对急光剑影,沈鹤知始终是冷静的、镇定的,丝毫不为所动。

    秦景叹了口气。

    想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叫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女儿倾心。

    想到秦香絮,秦景心中便撕扯起来,仿佛像是被鱼钩牵拉那般,窒闷又疼痛。

    他特地在秦香絮生辰之日,下了她与心上人的婚旨,料想她如今该是喜笑颜开,与姚文心含羞带怯地撒娇。

    但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

    秦景心中烦闷得厉害,他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秦香絮沮丧的面容,只能怀抱着一丝浅薄至虚无的希冀,郑重问道:“沈鹤知,朕最后再问你一回,你当真是不愿娶合阳吗?”

    沈鹤知的言语掷地有声:“臣,宁死不愿。”

    得到想象中的答案,秦景像是被人抽去浑身力气,蓦然颓废许多,他长叹一口气,不愿再多看沈鹤知一眼,只是抬手道:“你起来吧。”

    沈鹤知自入殿起便一直跪着,倏然间起身,浑身都僵硬滞涩,幸而王勋眼尖,及时地将人扶住。

    他甫一站稳,便朝秦景躬身,“臣多谢皇上成全。”

    秦景拿起桌上成摞的奏折,开始看起来,并不理会沈鹤知的言谢,只是公事公办道:“夷敌生乱的事,你若处理不好,到时候提着脑袋来见朕。”

    “滚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是,”沈鹤知再一次朝秦景躬身,“微臣告退。”

    秦香絮从长春宫跑出来后,便一直在皇宫内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并未像姚文心料想中那般,气势汹汹地去找秦景理论。

    或许一开始思绪失控的时候,她曾那样想过,可当真迈出了长春宫的宫门,吹了外头的风,热胀的心情就瞬间冷静下来,那速度,快到她都有些不可置信。

    日光下的皇宫,巍峨又肃穆,历经千年的风雨飘摇,仍旧是飒然孑立,红墙黛瓦,朱门银屏,满眼的靡丽奢华。

    可秦香絮却看到了繁华背后的灰暗孤伤。

    面南而坐的帝王,抬手间便是生杀无数,御笔一划,就封缄了无数呐喊争鸣。

    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很多都是年幼时就入了宫。

    这座皇城里有很多孩童,但没有童年。

    秦香絮贵为公主,还是深受秦景喜爱的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或许是幸运的,但等皇权真真正正地压到她肩膀上,她才得知它的重量有多么让人窒息。

    公主也好,宫女也罢,她们的人生,从来都只能由另一个人做主。

    若秦香絮孑然一身,无所挂念,或许她还可以到秦景面前奋然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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