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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86(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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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再抬起视线,隔着灰蒙蒙一片尘埃,他琥珀色的瞳仁比苍茫的天地深沉、又动荡,他就这般坦荡地迎过来,偏了下头,望着她缓缓弯起唇角,然后,一步、又一步……向她走来。

    妹宝听不见风声,也恍惚感知不到浮荡身侧的干燥的沙尘,他的脚步成了一个凿子,一步,一凿,凿开她眼睛里的泉眼,慢慢的,渗出一片滚烫的湿意。

    最后几步,是她忍不住,向他跑了过去。

    梁鹤深已经撑开臂膀,准备接她入怀时,妹宝却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两人僵持好几秒,他放下手臂,转而伸过来,克制地摸上她的脸颊,辗转又去她的眼尾,轻轻摩挲而过,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瞬间就湿了。

    “我还以为,你也会给我一耳光。”他这样说,带着一个散漫的笑。

    妹宝咽咽嗓,哽咽着问:“那可以吗?”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嘴角弯出一个傲娇的弧,“因为这就是你说的,夫妻要同甘共苦,所以我理应来找你。”

    妹宝吸吸鼻子,喘出一串哭腔,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好吧。”

    梁鹤深眼睫一颤,眼泪跟着滚落,他及时垂下视线,捉了她的手,轻轻地往自己脸上压:“但你要想发泄,也是可以的,我犯过错,所以一辈子都要任由你欺负。”

    妹宝猛地眨眨眼,视线从模糊变得异常清晰,很快又变模糊。

    掌心里,他的胡茬冒出来了,所以有着刺扎扎的手感。

    但妹宝还来不及喊疼,他就发现了她掌上的擦伤,他低着头,看了好久。

    “疼吗?”

    妹宝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诚实道:“会有一点。”

    梁鹤深抬起头来,微微张开的唇瓣轻颤着,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妹宝扑进他怀中。

    死里逃生、舟车劳顿,她身上不可避免地糅杂许多味道,大部分都不好闻,但梁鹤深紧紧抱住她,低着头,深深嗅闻她的头发,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对不起世叔,我不知道……”情绪突然崩溃,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不知道这么恐怖,爆炸、枪战、踩踏……我不知道这些那么吓人。”

    梁鹤深不停抚摸她的脊背,在她耳边温柔安抚:“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战火尚未烧至这个边境小城,多国侨民被暂时安顿在此。

    风沙大的地方,水资源一向匮乏,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总之,梁鹤深和秦戎征还是想办法给大家弄来了洗澡水,只是这里条件艰难,得一锅一锅烧出来,大家只能凑合着洗了个澡,也终于,洗去了一身的臭味、汗味、血腥味。

    夜里,气温骤降,这边没有暖气,被子也梆硬不暖和,全靠人体自身温度御寒,梁鹤深抱着妹宝,让她背对自己,胸膛和脊背紧贴,以此传递温度,手掌又往下,轻轻握住她的脚。

    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相拥而眠了?但此时此景又全无旖旎,妹宝又累、又困,一进他怀里,紧绷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像干巴巴的鱼终于入了水,这才觉得安稳,觉得自由,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太沉,所以中途突然醒来就十分诡异,像冥冥之中要发生些什么。

    妹宝不是冷醒的,但醒后,她生出一种焦躁和烦闷,稍稍一动,背后漏了风,脊背凉了一片,她又往背后温暖的胸膛挪了下,再闭上眼,却始终睡不着。

    空气太冷太干燥,抿抿唇,甚至抿出丝丝血腥味,她小心翼翼地从梁鹤深怀里挪出来,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去找水喝。

    路过窗边,指尖勾起那片窗帘,触碰到一种干燥的砂砾感,抬起头,天空辽阔而苍茫,满目静谧的黑也是浑浊的黑,就连那轮月亮也显得灰头土面,遥远,又黯淡。

    旅店在小城中心,这扇窗户正对街道,街道两侧是没有路灯的,全靠沿路商铺的灯牌照亮,就驻足发呆这点功夫,街口尽头现出几道身影,瘦弱又漆黑,随着距离拉近,妹宝判断出那是几个小孩子。

    哈勒丹尼的女人特别能生孩子,但若是遇上丈夫战死或病故,她们就不得不外出工作谋生,可这里歧视妇女,所以她们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做些男人不愿意做的廉价苦力。

    这种情况在边境更加恶劣,有些妇女走投无路,就会弃养孩子。

    那些可怜的孩子,就得自己谋生了。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天还未亮,又是低温天气,几个孩子身上只挂几片脏兮兮的布,脚下趿着破破烂烂的鞋,年龄稍长的,背上还驮着巨大的一个包袱,两边臂弯各挂一只大桶,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妹宝猜想是干柴和水。

    这里只通了电,但价格高昂,所以只用于照明,柴火和水源都靠人力来运,这些孩子就靠这点血汗钱维生。

    当时在避难所分物资时,妹宝也分到了一些现金,他们明天一早就要搭飞机离开哈勒丹尼,这些现金对她而言毫无意义,于是她赶紧找出来,静悄悄地趴窗边,一张张叠成小飞机,太皱的叠不了,于是揉成团,说不好是什么心理,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又或许是因为那点可笑的慈悲心,妹宝把现金全部放飞,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等那些孩子发现端倪,抬头张望的瞬间,她又赶紧拉上窗帘。

    楼下传来狂喜的呼声,他们语言不通,但这种语言妹宝却好似字字都能听懂。

    那一刻,满心的焦躁和烦闷烟消云散。

    梁鹤深说得对,她一直都在被爱、被偏爱,过着许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触碰到的,幸福美满、随心所欲的生活,因此变得有恃无恐,又固执己见,一路盲行,险些丢失初心。

    这时,从床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响动,妹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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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借着昏暗霾霾的光线,把手心贴去梦中人的脸颊,未曾预料的,摸到一手热汗。

    妹宝不由皱眉,俯身轻轻唤他,从“世叔”到“阿深”。

    梁鹤深却似梦魇了,眉棱紧蹙,双眼紧闭,嘴里发出一串低沉又撕裂的呜咽,妹宝晃动他的胳膊,没把他晃醒,反而加剧他的恐惧,令他胡乱颤抖起来,甚至开始崩溃的呻吟,与此同时,他两只手掌无意识地抓过被子,翻身将其塞进嘴里狠狠撕咬。

    两条腿也缩起来,为了以防不测,他这夜没有脱掉假肢,于是蹬得被褥掉了一半去地上,这张寒酸小床也跟着嘎吱粗响晃动。

    妹宝被他的状态吓坏了,伸手去抢被子,却被他瞬间捉住手腕,拽进怀中。

    他手劲很大,但妹宝根本不在意这点痛,她一下翻身上床,压在他腰上,另一只没被束住的手捧着他的脸,放大声音去叫。

    一声、两声、三声……

    “世叔!”直到妹宝再也控制不住,将眼泪坠去他的眼皮,梁鹤深忽就睁开了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窒息缺氧的人终于接触到氧气,带着紧张、又贪婪的情绪。

    梦魇后的战栗反应还未消失,他的视线在这昏暗夜色下,无法很快聚焦,但妹宝已经适应了,她看见他颤抖着抬起手臂,摸索着把手放在她的脸颊。

    片刻,他紧紧咬住唇瓣,眼泪淌出,哭出了声音,很轻、也很克制的一声。

    “对、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他这样问。

    妹宝低下头,他抹不开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尊严,她于是替他哭起来,坦坦荡荡的,哭着,又忍痛问:“你怎么

    了?你到底怎么了?”

    梁鹤深咽咽嗓,手臂绕去她的脊背和腰间,紧紧抱了会儿,等情绪缓解,才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吞又柔和地说:“我生病了。”

    妹宝呼吸一沉,胸口轰然被锤子重击一下。

    “不是故意要瞒你……”这话突然停下来,他说完自己都笑了声,带着一串低低淡淡的气息声,满含无奈心酸,然后改口,“是故意瞒你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同样都是生死难关,可你比我坚强了好多。”

    妹宝呜呜哭着,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如果因为这个小毛病,就让你不顾一切留在国内,留在我身边,那我就真是拴住你了。”

    话落,梁鹤深从她的头发上挪开掌心,将指腹挪去她的眼尾,温柔地给她拭去眼泪:“别哭了妹宝,我已经好很多了,今天大概是太累,也太高兴,在得知哈勒丹尼的首都被轰炸后,我和秦戎征马不停蹄就来了,可抵达这里的第一天,我没找到你。”

    “我怕极了,若不是特种兵拦着路口,我翻山越岭也要去找你,可是,我打又打不过他们,跑也跑不过他们……”梁鹤深委屈极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敢!”妹宝苦笑一声,掌心撑着床,从他胸膛支起来,又恶狠狠盯着他,凶巴巴开口,“你要是那样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我就瞒着你。”梁鹤深挑挑眉,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反正我瞒你,不是一件两件事了,你不原谅也……”

    未尽之词,被妹宝忽然落下的吻淹没,大概因为很久没有亲吻,她吻得生疏又小心,毫无技巧可言,这让梁鹤深想起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

    他眼中噙泪,胸腔处闷着的酸楚,逐渐被这份浓郁细腻的甜蜜取代。

    干燥得吸一鼻子空气,都像是吸了一鼻子小刀的辛辣气候,他却变成一个汗涔涔的滚烫物体,梁鹤深久违地茫然,好像又回到那夜,他任她摆弄——当时是真的无法抵抗吗?还是他其实只想顺水推舟?

    所以他才发自内心觉得,那一夜,是他们共同的莽撞,也是一场默契的豪赌。

    赌她终有一天会爱上他,赌他照样能给她幸福。

    这场迷茫持续了多久?没有去数,只是怀中的柔软体温让他变得迟钝,直到软糯的舌尖抵至齿关,一声不满又不悦的细弱哼唧闯进耳朵,他笑了笑,打开齿关的同时,含吻住她的软唇,被侵略的一方找回主场,成了侵略者。

    这个吻被顺其自然地加深,搅得妹宝无法喘息,她抓住他薄薄的衣裳抠进掌心,继而隔着一层遮挡,感知到他灼热的皮肤,以及跳跃的心脏。

    那一刻,有种急切的渴望在小腹酝酿——像个禽兽般,很暴躁的,她想撕碎这件衣服。

    ——人淹没在欲望中时,大脑会暂停思考,这个荒唐的想法刚冒出来,妹宝就实践了,没考虑过别的,但衣服品牌商替她考虑了。

    质量太好,又或许是她手劲太小。

    梁鹤深搂着她,亲吻不得不停下来,变成哈哈哈哈的笑。

    当笑声停下时,这场纠缠变得更加焦灼。

    ——他恨不得把她一口口吃掉,梁鹤深在这瞬间懂了瘾君子的荒唐和可耻,急于得到一切的冲动渴望吞噬了沉稳和理智,让他疯狂地想要占据她。

    他一把从她身下拽掉了被子,带着她往下挪,两人紧紧粘黏,妹宝能感知到,隔着一层布料……他挨挨蹭蹭的,勾着她。

    双眼睁开,虚化的距离,理所当然是意乱情迷的一片昏沉暧昧,但妹宝知道底下的双眼盛满温柔笑意,他的手掌从她的脊背,缓缓游走去腰间,轻轻挑开。

    肌肤相触,这熟悉又久违的感觉叫妹宝轻颤一下。

    她跪在床上的膝盖在变软,尤其当他的亲吻辗转又去了她的脸颊、耳边、颈窝以及锁骨,寸寸游离往下,衣裳被捞开,他也捞起她翻了个身。

    潮热的呼吸熨烫着身体,他匍匐着粗喘,又在她耳边,用极尽低哑的音调说:“怎么办啊,走得太急,没有带啊。”

    他像是真的万分懊恼,尤其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妹宝的手绕去他的裤腰,轻轻拨了下,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安抚他,只是无声引导。

    梁鹤深僵了下,四目相对,他低头吻她的眼角:“你玩儿真的?”

    妹宝悠长又绵软地“嗯”了一声,怯弱弱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那么……”

    梁鹤深歪了下头,挑眉,侧耳。

    “百发百中。”

    “……”

    第86章 第86章“快点,帮我啊”……

    第二天,蜀绣班子搭上军用飞机,顺利撤回国内。

    妹宝搬回南苑小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澡。

    或许是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安全地带,又或许是浴室的香薰足够清新怡人,妹宝舒服到有些眩晕。

    周遭浮动着团团白雾,雪白瓷砖上渐渐聚起水汽,又凝结成一颗颗的,宝石般晶莹,片刻,又滑落,在雾面的瓷砖上走出蜿蜒的线条。

    这样微不足道的事,也让她觉得有趣、安稳。

    耳边,“叩叩”两声。

    梁鹤深磁沉温润的声音贴在门边:“梁太太,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妹宝泡得有些疲懒,神思沉进水底还没能浮起,只是下意识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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