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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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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铜镜之中的女子美艳动人,微微出神,手中的雕花象牙梳轻轻梳过墨发,簪梳尾底缀着的流苏摇曳,放出簌簌的声响,清脆到破碎。

    月色凉凉,华冠如水,更添哀色。

    明婌的目光始终看着妆奁上的紫檀锦盒,思绪沉沉,却不知该从何时开起想起

    是她和阿循在暗河初遇之时,他发现自己身中蛊毒决意离开暗河时,还是她为了选择帮他解开毒蛊,决意留在暗河,而后甘愿被阁主安排被送入皇宫时

    纤纤素手摸上雕刻繁复的花纹,明婌泪水无声淌下

    这份来之不易的母蛊,是她以万寿宴刺杀和以死相逼为要求,才逼得阁主允她一次

    明婌被困在这四方之地太久,被迫强颜欢笑侍奉帝王,又在无数个凄冷孤寂的夜晚独自落泪,她早已遍体伤痕、绝望漠然

    所有痛苦、狰狞、独孤,她一俱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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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受。

    因为明婌知晓她的心爱之人也正如她一样备受煎熬,被人操控,就连最简单的生死亦不能由自己选择。

    明婌想救他,遂不敢死,也不敢觉得苦。

    婉转温柔的声音之中,俱是相思不得相见的哀痛。

    “阿循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只是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

    泪意酸腻,朦胧水雾涌上,她嘴唇紧抿,终是如往常一样数次微叹、数次摇头以及数不尽的无奈放下

    明婌失魂地转过身,双眸潋滟,眼前之景亦变得绰约,她竟然恍惚得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纱幔之后,长身玉立,可望而不可及

    虽知是泡沫幻影,她也却鬼使神差、一步一怔地向他走去,每临他一步,她越发就觉得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仍还有血脉流动

    隔着影绰轻薄的一帘纱幔,一切的不真实感开始愈发拨开迷雾。

    她闻到那熟悉的白梅香,如晨露浸润,同从前一般清冽好闻

    “阿循,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似火烛,随时燃尽、熄灭。

    明婌害怕是自己的幻影,手凝滞在他的眉眼之前,害怕触碰,怕又将满身欣喜落得一场空。

    微风轻摇,纱幔飘起,沈浔迎着月华而立,衣袂飘飘,身影清隽,眉目清疏。

    声音就如同他眼中的疏冷一样寒凉,“臣,沈浔,见过明贵妃。”

    寒风吹入阁中,明婌喜极而泣,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意朦胧双眼,她扑进沈浔的怀中,捏住他的衣袍,那缎衣锦服被她死死捏皱在她的掌心之中。

    明婌说什么再也不会放手,她害怕阿循会再一次抛下她一走了之。

    她的泪水半数浸湿在凝在脸庞上的墨发之中,半数晕湿沈浔的衣袍

    沈浔的怀中的温度全是清冷和疏离,但明婌任觉得是久违地温暖:“阿循,你听我说,我替你拿到了母蛊,你有救了你不用再被阁主操控了”

    “带我离开皇城好吗,我们从此隐居深山,不理世事”

    明婌痴念着曾经许下的梦,曾经他们微小,被蛊操控,不能逃脱暗河的桎梏,所以无奈背道而驰。如今,他们在皇城相遇,这一次,他们总算可以与这玩弄世人的天意一站。

    明婌纤白的手颤抖不止,欲摸上他的眉眼,却被沈浔扼住腕骨。

    明婌望向他的眉眼,熟悉而又陌生,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这种陌生的疏离并不是由于阿循失去记忆导致

    那是一种本能性的,男子对与女子亲密关系的抵触。

    明婌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握住,话中皆是涩甜交织:

    “对对对你忘了血滴蛊发作,所以你不记得了你忘了与我的过往”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你会想起来的,想起我们的曾经”

    “沈浔是你如今的名字吗”

    明婌又低低地唤了几遍,咸涩的泪水随着扬起的笑意含糊入口中,“沈浔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倏然,明婌的心一沉

    她骤然想起那日祁灵萱来她殿中,与她分享趣事。

    祁灵萱说,她近日结识到了一位典狱的姜司使姜时愿也是这个水灵的美人,只不过他的夫君模样却差强人意明婌还记得她笑问着那位面相丑陋的郎君叫什么名字

    祁灵萱恹恹回答叫:典狱一处,沈浔。

    沈浔

    思及此,明婌浑身僵麻,步步后退,如坠冰窟。

    她咬紧贝齿,怯怯地发问:“你莫不是典狱的沈司使莫不是已经娶妻了”

    取而代之的良久的沉寂,明婌疼得心如刀绞,字字泣血,声泪并下:“你娶妻了,对不对?”

    明婌如立在悬崖之间,距离坠落仅有一步之遥。她的语气不似发问,更像是恳求:“阿循,你告诉我,你不爱她,对不对”

    而沈浔望向明婌的眼中了无动容,将一切的答案无声地碾碎了给她看

    他

    的眼眸,点黑如墨,内敛深邃,却清晰地告诉明婌,他对她毫无悲悯,毫无爱意,甚至如今淡漠的一丝情愫也没有

    他毫无情动,待她宛如陌生人。

    明婌苦笑,亦是从此刻明白,她苦苦久等七年的‘阿循’回不来了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姜时愿的夫君,沈浔。

    叹气,轻咽,抽噎,最后变为再不可压抑、不可扼制地大哭

    她终于支撑不住,软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

    沈浔单跪下来,却不是怜悯同情。

    他嗓音沙哑,话音亦有些微颤:“你唤我阿循,你口中的‘xun’是哪个字?”

    横竖撇捺,明婌在沈浔的掌心中,轻轻落在一字。

    循。

    明婌颤抖着,沈浔亦跟着战栗。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你不是该是姜时愿的阿浔”

    “你是我的阿循”

    第102章

    “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此乃坤宁宫,乃是陛下爱妃、明贵妃的宫殿,你们岂可擅闯!”

    坤宁宫的宫女及内侍脸色骤变,眼见无数金丝胄甲大马金刀地闯入坤宁宫,鞶革上寒刃金石相撞,发出令人胆颤的凄寒之声。

    区区肉。体难敌刀光,坤宁宫众人被宛如铁墙的禁军压得节节败退。

    “典狱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话落,禁军朝两侧退避而开,一位娉婷的绿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高举蛇纹银牌,清冷如霜的声音,传遍整个寂寥的坤宁宫。

    姜时愿望着匾额上金漆略退的坤宁宫。

    暮色几合,更衬得此地为笼,囚身又囚心。

    她深知四绝的实力绝不逊色,怕是难逃苦战,下令让禁军先行疏散坤宁宫上下所有人,并吩咐道:“围住整个坤宁宫,小心应敌。”

    禁军手持佩刀,盯着殿门,揶揄着步子,小心围剿而上。

    倏然,殿门大敞,寒风呼啸宛如利刃而出,强劲的风力竟害得众人人仰马翻,陆不语连忙挡在姜时愿面前念叨此风过于诡异。

    叶落潇潇,寒风欲啸,吹得姜时愿衣裙漂浮不定,宛如大袍梨花飞雪几朵,簌簌而落。

    与此同时,随风传来一道声音。

    “我不愿再动杀念,徒增罪孽,我相信姜司使也是如此。”

    “作为条件交换,我想见姜司使一面,唯独仅见你一人。”

    陆不语闻言,立马看向姜时愿,“不可,太危险了,暗河之人最是阴险,你断不可信。”

    姜时愿明白陆不语的担忧,可她实在不愿再看到血骸遍布、生灵涂炭之景。

    还有,方才明婌的声音如泣如诉,同为女子,她能感觉明婌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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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时愿心也跟着微微颤着:“我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不会伤害我”

    “直觉?”陆不语最不信的就是直觉,“不成,你若出事的话,我该如何和沈浔交代?”

    “我相信她,她若真的有杀心,方才我们所有人迈入坤宁宫一刻,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再言之,以四绝的实力,一人敌百,也不在话下,若真的刀剑相向,我们也必死无疑。”

    “而且,我算与她有些交情,也有些话,想与她单独聊聊。”

    姜时愿分析着,字字铿锵,并安抚着陆不语:“让我去吧。”

    陆不语垂首,默言,片刻之后,退后让开,“我就守在殿外,你若察觉不对,立马唤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冲进去。”

    “好。”

    姜时愿转身走入殿内,推门而入之时,她便觉得寒意渗人,甚至比风雪还要刺骨,是最令人心颤的幽禁之冷。

    又冷,又静。

    她的脚步声清晰可见。

    殿内很深,并未点灯,但青烟寥寥。

    朦胧白雾之后,是明婌半依在贵妃榻上,乌发倾斜而下,似有风动。半缕清辉月光洒落在她清丽的脸上,映亮出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她手持画卷指尖轻拂画中的男子,目光温柔而又破碎。

    哪怕姜时愿已经临近她的面前,明婌也依然盯着画中人瞧得出神。

    分明是她要见他,而如今余光半寸都未觑向姜时愿。

    “你”姜时愿稍许犹豫,轻轻问出口,“你怎么了?”

    身为女子的感觉告诉她,眼前的明婌神色哀伤,空洞得仿佛只有一具躯体

    明婌软睫微垂:“我有一事,并不明白,姜司使可以为我解答吗?”

    “什么”

    “故事很长,姜时愿你愿意耐心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成为魅的故事,以及我心爱之人”

    “你心爱之人是谁,是你画中的男子吗?”姜时愿看着她画卷之上男子依然没有描摹五官。

    明婌笑容苦涩,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令人心酸的艳羡,“是也不是,他已经不是我要等的人了”

    “听听我的故事吧,姜司使。”她话中哽咽。

    明婌自小便成了一副绝美的皮相,可惜皮相之美,只会给无力自保的她带来困难的开始。

    明婌自小就被卖入风月之地,被无数男子在榻上玩弄。烟花之地的规矩,接一客,换一个充饥的馍,这便是生存。

    为了活着,她甘愿成为最下作之人,可惜有一次,一位客人爽。了,拽着她的辫子,边尽兴边骂她是婊子。骂她还不过瘾,还骂她早死的娘明婌滚烫的泪滴滴落下,后来她气急败坏,咬了客人。

    因为咬了客人,老鸨的招牌保不下去,又含恨将她转卖到狩猎场。

    “狩猎场,就是天外天吗?”姜时愿问道。

    明婌含着泪意,点点头:“姜司使,觉得那个地方如何?”

    “人间地狱,血腥,残忍。”

    “是吗我倒觉得十分温暖,在那里的每个夜晚都是温暖的。”

    明婌被卖到狩猎场,讥讽的是,这里关着无数个与她同命相连之人,但却因为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这里所有人皆会的便是欺辱弱小。

    强者无惧,弱者成为任人踩踏的基石。

    狩猎场的日子苦闷、压抑,渺小的她自然而然成为了所有人取乐的目标。那些孩童学着那些客人,羞辱她,一缕一缕撕开她的衣衫,割开她美丽的肌肤,将她的泪水、恐惧当做兴奋的燃料。

    明婌毫无尊严、体面,她不知持续了多久,被那些可恶的可怜人一同欺辱了多久。

    直到,他们都死在一位青年暴戾的双拳下。

    明婌还未从惊魂从抽离过来,她怔怔看着青年,面容清朗,可眼神却别样的冷。青年冷眼一觑,面不改色地褪去外衫,随之,一件褴褛的衣衫飘飘然盖在她的身上,转身欲离开。

    这是久违的温暖,明婌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温声询问他的名字。结果,青年告诉她,他罪奴出身,没有名字。

    从此刻,明婌意识到,她和青年是一类人,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他就这么出现了,他救了我,给披上大氅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保全我尊严的男子”

    “起初,他总是一言不发,更不愿意理我但相同的底色,相同的境遇,总是会让两个凄惨孤零之人愈走愈近,直至互相相依,互相取暖。”

    “此后每一个夜晚,他依着灰墙而歇,而我则枕在他的膝上安稳入睡”

    明婌回忆着,笑容愈发清透、纯净。

    看得姜时愿心生不忍,她想,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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