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盈敷衍地点点头。
反正谢凛是个好人。
谢凛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药膏沾到他手指上。
“你打算在海宁待多久?”
“可能到高考报志愿吧,”孟盈抿抿唇,“过几天是我爸忌日。”
谢凛难得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叔叔的事,你还要查下去吗?”
“要,”她只和谢凛说过这件事,“你说要帮我的,我们拉过钩。”
“嗯。”谢凛撑着手臂,从球台跳下来,“不帮你,到时候你被人骗了怎么办,笨蛋。”
阿c喊他去练组合,用阿c的话说,未来的大明星在他们俱乐部演出过,以后打九九九折都得满客。
谢凛抱着贝斯过去。
光影交界,孟盈看到上面那只蝴蝶的涂鸦。
黑色,断翅,濒死。
谢凛给它画了一对很亮的眼。
这天俱乐部难得人多,据说是有人抓拍了谢凛的侧脸发到了社交账号上。
店里忙得不行,Judy拢着头发,风风火火,难得没泡弟弟,空余时间都在做招新店员的计划。
孟盈端着杯长岛冰茶往二号桌走,路过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
女人在打电话:“这个是护工阿姨的电话,妈妈这边还忙…”
话还没说完,手机被对面的男人抢过来:“哭什么,一天天的烦心,你爸都躺在床上了,就该赶紧拔管,早死早省心,省得浪费卡上那点儿钱。”
女人着急地抢电话,被一把挥开,碰碎桌上一只酒杯,尖叫一声。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一杯酒从他头顶浇下来。
孟盈抬起眼睫,冷漠地把空酒杯扔在地上。
周围有一刹消声。
———
这天晚上,俱乐部里一片混乱。
Judy带头动了手,她的性子辣,护起短来就更辣了。
一直到警车来,混乱才勉强结束。
那个男人的脸上五彩斑斓,女人打电话安抚完女儿,神色愣怔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坐在问讯室,孟盈的手指还在发抖。
女警给她接了温水,以为她是害怕,安抚:“没关系的,你家里人的电话是多少,打给他们来接你。”
她摇摇头:“家人不在。”
“我看你家是在海宁,还有什么亲戚吗?”
她愣了一会儿,再一次摇头。
是有的,但孟宗海出事后,叔伯埋怨章行芝狠心,彻底断了亲。
实际原因当然不是因为章行芝狠心,只是那场事故导致欠债,谁都怕沾染上两个孤儿寡母。
女警摸了摸她的头:“那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吗?”
压抑的情绪在这时彻底崩塌,她的头埋在手臂间:“没关系,不用了。”
了解完情况,有个警察敲门进来,有人在外面等她。
手指上的伤口贴着小熊创可贴,问讯室外的灯光刺眼混乱,混合着劣质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快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一点儿。
她抬眼。
哦,等她的人是周司屹。
挺高挺帅,身上的T换过,单手插着兜,在文件上签字,黑色的签字笔夹在他两根手指间,懒懒转过半圈。
负责接待的是个实习生,对完信息,递过来她的书包:“回家要好好教育你妹妹,她这个年纪,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成绩挺好的。”
“那也不能参与这种事,影响很恶劣。”
周司屹侧头,她在机械性地望着门口走,他不叫人,懒懒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两人擦肩,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肩身挨了下。
“是挺恶劣,”周司屹轻描淡写地说,“小熊都不要了。”
孟盈浑浑噩噩走出门,周司屹站在她身后。
夏夜闷潮,他的领口被风吹动,咬着根烟,没点,朝她这儿眯一眼。
他一手转着只开了盖的火机,闷燥的空气被搅动出细小气流,孟盈抱着膝,长发被风吹动,在他手指勾挠一瞬,又松松落下。
她终于因为这一细小拉扯感回头,两人的视线隔着漆黑夜色相碰。
火机停住,咔哒一声,蹿起簇火舌。
心尖的气松了一刹,她垂下眼睫:“第三个赌…”
“要什么味的?”周司屹侧过头,问。
他的左肩挂着她的书包,肚子被捏扁的棉花小熊一下下晃着,远处路过的一个女生朝这角看了一眼,又扭回头。
而他的语气懒散平淡,没有指代对象,问完把火机扔进兜里,脚步不动,视线扔落在她身上,等一个答案。
心口砰砰地跳,她的手指蜷了蜷:“草莓。”
“知道了。”
火舌舔上烟尾,沁凉的薄荷味刺激着嗅觉器官。
他的一只手扔插在兜里,面不改色地说。
心口的跳动因此更加剧烈,她注视着周司屹走进警局旁边的便利店。
两分钟后,店员一样样地扫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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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啤,烟,创可贴,还有一盒避孕套。
除了创可贴不是草莓的,剩下的都是粉色的。
周司屹靠在柜台边,抬额朝柜台后的一盒糖一指。
侧脸冷冽,但有无形的痞气,帅得很。
大脑在这会儿才开始迟缓运转,心里涌出奇怪的感觉,纠结,一点点的爽,还有疑惑。
周司屹的东西拿得太熟练。
尤其是那排套,他甚至都没有怎么挑。
是因为他是一个纯洁的好人,也感到不好意思吗?
应该是这样的,孟盈的耳根刷地红了。
夜风动,墙壁上的紫藤花晃动。
她看到店员停顿一下的动作,听到嘀一声扫码声,然后周司屹提着袋子出来。
她也终于看清了那盒套的尺寸。
路灯的光镀在周司屹的肩身,他朝着她走,心跳在某个瞬间接近鼓噪,让人产生这段关系不是混乱又腐坏的错觉。
车上开了冷气,车窗上倒映着破败街景。
手腕被周司屹抓着,疼得不明显了,但她不怎么会给自己处理伤口,那道口子都没粘住。
周司屹按着创可贴的一截,动作利落地揭下来。
她吸了口气,周司屹侧头看她一眼:“你家不是做创可贴批发?”
“这个不是草莓味的。”
她看着他拆创可贴的动作,他的手指很长,那道咬痕还在,耳根红了一下。
“很快会是。”
周司屹头也不侧。
创可贴的一角粘上皮肉,迅速贴合,轻微的拉扯感,直到密不透风地贴合。
周司屹抽了根笔出来,笔盖啪一声弹开。
手腕仍被握着,握得很紧,笔尖划过创可贴的表面,她痒得颤栗了一下。
笔尖不停,在创可贴的表面画出一个草莓轮廓。
她抱着膝,肩上披着周司屹的外套,手背的创可贴画着一个草莓。
车窗的街景迅速后退,车窗沉沉的覆了层湿沉的水汽。
周司屹的手机进了几条消息,铃声一直在震。
有陆霄洄的,还有几个没有备注的B市号码。
孟盈问:“要接吗?”
周司屹单手打着方向盘,把车停到巷口的狭窄空地。
“不接。”
他的语气里有隐而未发的情绪,下车时解了她的安全带,随手捏了把棉花小熊的肚子。
穿过院子的时候,王婶还在院中纳凉。
孟盈不想说话,脑袋埋在他的外套里,王婶狐疑地打量着两人:“你是…”
“我是她哥。”
夜风吹得额头冰凉,周司屹没开灯,她的头还埋在他的外套里,从塑料袋里抽出那盒烟。
爱喜。
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响,她攥着那根烟,淡淡的草莓味,白色裙摆在夜色里轻轻晃。
“少儿不宜。”周司屹瞥了眼她手里的烟。
“那为什么买?”
“给你选择,”周司屹散漫笑笑。
头顶的空调机平稳运行,他把刚才的火机扔回兜里:“第三个赌,想好了吗,妹妹?”
他讲这话的时候一副混世皮囊,语气偏偏平静。
那根烟抽离她的掌心,换到他那儿。
他侧头,咔哒一声点燃。
尼古丁混合着甜腻的草莓味。
“第三个赌…”她的语气有些颤。
“赌不赌你来定,”周司屹侧了侧额,“赌什么我来定。”
主动权被收回,像是一张收拢的网,但留下逃生的缝隙。
“为什么?”
“因为这个赌不是单方的,”周司屹侧了侧额,答得直白。
“赌什么?”孟盈抬起头。
“今晚下雨。”周司屹的视线跟她扎扎实实对上。
“为什么是这个赌注?”
“明天,后天,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下雨。”
灰白烟气升腾,周司屹的手肘抵在膝上,盯着她的眼睛,语调悠哉地讲给她。
“今晚是百分之百。”
“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第26章 ch.26 溺
ch.26 溺
钟表指针一下下地转,周司屹的手肘抵在膝上,打了根烟。
草莓味的烟。
没人开灯,漆黑的房间,灰白烟雾缠绕着猩红火光。
一根烟燃尽,周司屹去洗澡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抬眼,周司屹回视着她。
呼吸起伏勾缠。
她跟着进了浴室。
他俯身拿了冷气遥控调温度。
凉风吹在皮肤上,孟盈的眼睫颤了一下。
声控装置发出嘀一声。
“我赌今晚不下雨。”她一字一顿地说。
冷气继续调低,直到显示为二十五度。
周司屹把冷气遥控放在她的面前。
她的头埋在手臂间,所有情绪的冲击下,后脊轻轻颤抖着。
她慌得起了虚汗,周司屹的手插在兜里,垂眼观察着她。
空调机在头顶缓缓运行。
在她颤得快要止不住的时候,周司屹握住她的肩膀:“紧张什么?妹妹。”
他很少叫妹妹。
这一称呼带着某种刺激的背德感,孟盈抖的说不出话,肩膀传来他的温度。
“既然用过机会,”他笑了下,“当然不会让你赢。”
周司屹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果啤,拆过的烟盒,用了一片的创可贴,粉色水笔,避孕套。
他低头,手指仍放搭她颤抖的肩上,像是帮她稳住,有像是刺激得更加剧烈。
“在酒吧,是因为那个人让你想起了我爸,对吗?”
“你怎么知道?”眼睫颤动了一下。
“我也在查一件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孟盈明白,让周司屹查了这么久的事,不会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周司屹将衬衫袖口一圈圈卷起,打开浴缸的进水装置。
浴室的窗半敞着,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天空。
很低的天,积聚着浓黑的云,暴雨欲来,水汽湿重。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漆黑的天空。
钟表还在一下下地走,表针即将指到11的时候,骤然停止。
电池耗尽。
手腕突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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