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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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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婿两人埋头行着,只字未提方才殿内任何政事。

    出了宫门,谭方颂想了想还是叫住他,看他一眼,说道:“过几日除夕,我和清音她娘亲在家也冷清,你带她一起回来,一家人也热闹些。”

    自女儿出嫁后,这还是头回未在一起过新年,夫人这几日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谭方颂听言无奈一笑,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清音势必会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讨着她买糖吃。

    裴无脚步顿住,挺拔的身影与深沉的夜HSR—070色融为一体。

    他清冷如玉的面上,那分严肃慢慢褪去,眼底浮现温意。

    裴无眸光微动,他低低地嗯了声。

    ……

    待他回到府中时,已到了后半夜。

    院子里灯火四歇,一片静谧。

    甫一关上屋门,裴无便走到书案前,他点燃一盏灯烛,挑灯在案上翻寻着什么。

    账册一本一本掀开,底下并没有那封信纸。

    “夫君,你回来了。”

    里间传来绵绵的娇声,带着浓重的困倦。

    裴无身形一顿,他放下灯抬眼往里间看,帘幔轻掩,影影绰绰映着一具娇小的轮廓,她并未起身。

    裴无轻手轻脚走向里间,他撩开床帐,坐在床榻边。

    小姑娘蜷在锦被里,脸侧向外,浓长的乌睫如小扇般垂下,在光洁莹白的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锦被滑下去,雪白的脸颊被睡得红扑扑的,一绺乌发贴在腮畔,发尾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浮动。

    一侧细嫩玉颈之上,还有他先前离开时轻咬留下的红痕。

    裴无凝视着她的娇憨的睡容,目光深如墨,他知道她现在还未清醒,方才只是半梦半醒间喊了他一声。

    谭清音实在是困,睁不开眼。她听见屋内轻微声响,随后察觉到身旁坐了人,那股熟悉的松木香混着冷冽的寒气拂在她鼻端,离她很近。

    裴无手指碰到她颈间那抹痕迹,轻轻抚弄摩挲,趁着她意识朦胧压低声音问:“你的和离书呢?”

    若是白日里跟她要,恐怕她会缠着他追问要做什么。

    颈间手指冰冷,带着薄茧微砺的抚过,她下意识往锦被里缩了缩脖子,迷迷糊糊地回道:“在妆奁那个匣子里。”

    裴无收回手,他起身走向梳妆台前,抽开匣屉,玉坠金钗下正压着一纸和离书。

    他小心翼翼将信纸抽出,期间珠钗滑落碰撞,发出玉石清灵的相击之声。

    信纸被折叠放进袖兜内,裴无熄了灯,掀被躺上床榻。

    屋里安静了下来。

    黑暗之中,谭清音半睁着惺忪的睡眸望了他一眼,忽地轻轻“哎”了声,疑惑问:“你问和离书做什么?”

    裴无一怔,随后他侧过身,伸臂将那柔软的身子捞进怀里,手掌抚在她背脊上,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

    “你忘性大,怕你弄丢了,我替先你收着。”裴无怕她深想,唇贴在她的耳畔,劝慰道,“睡吧,不必多想。”

    谭清音如今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他又温柔地哄着她,根本理不清他说的是何意,不消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怀中彻底地安静了,纤白玉嫩的长指搭在他胸口衣襟处,紧紧攥着,好像生怕他离开似的。

    裴无抱着她,手上动作未停,他缓缓低眸,借着朦胧月色深深地看向怀中人。

    裴无望着,渐渐出神。

    过了今夜,恐怕她又要责备他了。

    ——

    翌日,裴无下朝之后便往文林院走去。

    文林院为大晋首辅与其下附属官员商讨、处理政事的地方。

    谭方颂见到来人时,有些惊讶。

    他负责的朝中政事与裴无素来无关,因而两人私下里从不会有公事交接。

    裴无并未多言,他拿出袖中那纸和离书,递上前,在谭方颂疑惑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直接道。

    “这是当初清音写的和离书,后日除夕我恐怕不能陪她一起回去,皇宫动荡,若是不测,还望岳父到时对外宣称,就说清音早已同我和离,并无干系。”

    从前他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他不在乎生与死,哪怕最后同归于尽,也无所顾忌。只是如今他有了软肋,唯恐自己的妻子成为那一失。

    他死了无所谓,可是清音势必会受到牵连。

    他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在自己一朝死后,留下他们无依无靠的母子俩,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幸而她出生高门,父亲为当朝首辅,身后势力不容小觑,哪怕到时若是有了意外,也能同他摘掉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事无巨细的为她打点好。

    福祸共之,荣辱共之。福与荣可同享,只是祸与辱,裴无到底舍不得让她陪着他。

    他的一番话如一声重雷平地炸响,谭方颂双眸倏地睁大,他紧紧盯着身前的颀长青年,目中震颤,嘴唇翕动:“你要谋反?!”

    他说完,惊觉失言,忙起身走向门窗边,探头望了眼四周,见无人,又紧关门窗。

    谭方颂复又拧眉望着他,压低声音,只问了一句:“你如此同我相说,就不怕我向皇上告发?”

    裴无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他摇了摇头,眸光坚定,意味深长地道:“岳父为忠臣。”

    闻言谭方颂失语,嘴里喃喃嚼着“忠臣”二字,忽地一笑,他抬眼看向身前男子,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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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轻轻,到是将我看的明明白白。”

    “忠君,忠君,君要勤政图治,臣子方能忠心辅佐,若是昏聩无能,岂不就是为虎作伥。”

    谭方颂不是愚忠之人,他身居高位,能清楚的看见如今皇帝内里是有多昏庸无道。

    朝中有老臣知道,当年皇上登基并不清明,若不是先太子殿下战死沙场,这皇位理应轮不到他。

    起先登基之初,晋帝也纳言求治,为政精明。只是这些年他越发迷信方术,希求虚妄的长生,来延续自己的皇势。

    若不是大晋朝几代积累的富庶与长治久安,只怕如今早已民不聊生,四下群雄揭竿而起。

    谭方颂手中捏着那纸和离书,心中了然,裴无如今这一番举动,也是为了护他女儿安然无虞。

    临走时,谭方颂叫住他,说:“你若是有何需要,只管同我开口。”

    他一定尽力而为。

    裴无闻言顿住,心底如被一只手紧紧攫住,泛起从未有过、难以言喻的酸胀。

    他回身,拱手躬身行礼,沉声道:“小婿多谢岳父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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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 第四十六章(修)

    ◎我想要你陪我守岁◎

    除了那晚目睹的宫人和急召的重臣, 几乎无人知晓晋帝病重卧榻的消息,他对外只称这几日服用丹药,需静心修养, 不宜过劳。

    如今正是腊月岁尾,举国上下沉浸于欢庆新岁中, 松怠之余,若是有人生了异心,起兵造反逼宫,后果恐不堪设想。

    景仁宫。

    鎏金珐琅熏炉燃动沉水香, 青烟飘忽不定, 渺渺袅袅。偌大宫殿里针落可闻,姚贵妃屏退了所有宫人, 殿内只余母子二人。

    三皇子半晌不语,沉默许久, 忽然道:“母妃所言当真?”

    父皇确实有些不对劲,今晨他去乾清宫请安,竟也被父皇身边近侍宦臣请退,只说近日皇上不见任何人。

    姚贵妃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屡加暗示:“你父皇一生对皇权极为看重,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一臣子监国,处理朝政, 除非……”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垂眸凝思的儿子, 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上不重皇嗣,不耽于美色, 唯独对于这天下执掌之权, 恨不得自己能万寿无疆, 以此来绵延永续。

    姚贵妃面色情绪复杂, 捏住茶盏的手指用力几分,指节泛起白色,她索性不再隐晦,压低了声音:“策儿,你要争一争,不光是为母妃,也是为你。”

    “我们母子俩苦心等候这么多年,倒不如就趁现在,如今是他裴无监国时期,倘若天子一夕驾崩,朝堂群臣、世人心中会如何作想?”

    三皇子面色一凛,当即明白母妃话中深意。

    他凝望着那缕缭绕腾升的香烟,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传位圣旨必定未写。倘若父皇真的病重,无声无息的龙御归天,那么,那道伪造的诏书又有谁会知晓。

    待他来日登基,完全可以寻个莫须有的罪名,以此来定罪裴无。

    ———

    书房内,裴无审理了文书和奏折,便差人送进了宫。

    祁明立在下首,抬眼拱手道:“大人,宫里的眼线来报,今日巳时刻,三皇子入了景仁宫。待他离开后,午时,京郊崀山附近便集结了暗卫兵马。”

    崀山距离京城约莫两个时辰的行程,地势严峻,重岩叠嶂,却是易守难攻之地。三皇子将自己的精锐私养在这无人窥见的深山里,可见已费尽心机谋划多年。

    却不曾想,自己的底细早已被人摸清,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祁明顿一下,接着问:“大人,可要调动禁卫军?”

    裴无眸光冷凌,神色依旧很平淡,“再等等,先不要轻举妄动。”

    晋帝这几个儿子,太子仁厚天下尽知,实则平庸无能;三皇子虽有狼子野心,但过于心切,否则当初也不会贸然找上他。

    如今来看,他甚至无需亲自动手,江策就早已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晋帝自认为他将一切都盘算的很好,可他忘了,他儿子也如同当初的他一般,觊觎那个皇位许久。

    裴无思忖了片刻,转而吩咐:“去备辆马车,晚间时送夫人回谭府。”

    祁明怔愣一瞬,看了眼神情深沉莫测的主子,有些不明白,只得照办,应了声是。

    ……

    另一厢。

    谭清音尚不知如今外头的形势,她这会儿站在衣柜前,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裳,正要收拾。抬眼望去,俏丽的绮罗裙衫占据了一半,另半边则是清一色的玄锦衣袍。

    裴无身形高大,她的衣裙挂在那儿,生生比他的短了大截,看上去稚气十足。

    微漾的杏眸里忽地闪过一丝懊恼,谭清音抬手捶了捶脑袋,细眉微微蹙起。

    裴无说的没错,她果然忘性大,前些日里出府采买,明明所有要买的都列在了纸上,回头还是忘了。

    轩窗半支,从外可见少女身姿纤袅,云鬓雾鬟,昏黄的夕阳照在她白腻的腮畔,浮出了一层淡淡的霞晕,低眉垂首间满是温柔娴静。

    裴无静静地立在轩窗外,不由将视线投向里,隔着珠帘软帐,像是要将那身段与眉眼刻在眼底心上,目光一瞬不瞬。

    明明今晨还在他怀里酣睡,却好似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

    谭清音在屋内寻着量衣的软尺,细细想来,她还不知道裴无具体的肩宽和袖长,等他晚上回来,再好好给他量量身。

    端庄微冷的男人不知在外站了多久,余晖落在他肩头,照出一片明昧界限,好似一尊静默的石像,安然守在她身侧。

    日影西斜,直至那道身影完全遮住了落日,映照在她脸上,谭清音吓了一跳,才察觉到窗外站了人。

    在看见身姿如松挺的男人时,她瞬间嫣然巧笑,向他招招手:“夫君,你快进来。”

    乍然听到她雀跃的声音,裴无身体微微晃了一晃,他敛了眸中情绪,提步向屋内走去。

    谭清音立刻上前,拉着他走到软榻边,拿起矮几上的软尺,举到裴无面前,歉然道:“我忘记给你置新衣了。”

    “无妨的。”他慢吞吞地说道。

    裴无凝视着眼前这张五官清净的娇美面庞,目光如同黏在她身上一般,实在过于灼热,谭清音抬眸触到一瞬,又立马垂下脑袋。

    那双漆沉幽晦的眸底溺着深情,低头看她时,惹得她心口微跳,白嫩的耳垂渐渐冒红。

    裴无张开双臂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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