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点点头:“我带他出去走走。”
陈朝把空间留给了任兰嘉和观海,这半年,他也从她知道了一些她和观海的过往,他也知道。观海对她而言,不只是一个侍卫,更不是一个下人。
陈朝抱着让哥儿走了,观海的视线一直落在让哥儿身上,直到陈朝抱着让哥儿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才收回眼神。
“小世子长的更像郡主。”
任兰嘉淡淡一笑,这半年的担忧在见到他安然无恙站在她眼前时终于放下了。
“你食言了,你说过在我生产前你会回来的。”
观海垂下眼眸,应道:“对不起。是我心切了。”
明知道前路可能有安王设下的陷阱,但眼看着安王就要逃脱他的追捕,他顾不得许多,还是毅然而然追了上去。
任兰嘉眼眶微微泛红:“回来就好。”
陈朝抱着让哥儿回来的时候,任兰嘉和观海对立而坐在说着话,让哥儿此时已经不哭了,咿咿呀呀又开始挥弄他的小手。
看到陈朝进来,观海就起身立在一侧。
陈朝把让哥儿递给了任兰嘉。
“我有些公务要处理,午膳就不回来用了。”
随后他淡淡扫了一眼观海:“你也随我去前院吧。”
观海垂头:“是,王爷。”
陈朝要带观海走,而让哥儿眼看着父亲要走,变得急躁。哼哼唧唧在任兰嘉怀里挣扎着要父亲。
看着小小的人儿,但在人身上使劲蹬时,极疼。陈朝听到任兰嘉一声痛呼,倏然转身,盯着让哥儿。
让哥儿看不懂眼色,他只知道本转身要走的父亲又转头了,所以他蹬得更起劲了。
陈朝沉了眉眼,愠声道:“我带他去书房。”
这些时日,陈朝去书房处理公务时偶尔会带让哥儿去书房,但都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哪似眼下这般,方才父子俩才闹过一场,这会让哥儿闹腾开,陈朝又明显存了气,让哥儿交给陈朝只怕讨不到好。
任兰嘉侧目看向观海:“夫君,要不让观海抱吧。你抱了这么久,也累了。”
这明显护犊子的样子,陈朝哪能看不出来。但他到底没再说什么,点了头。
任兰嘉松了一口气,观海大步走到任兰嘉面前,朝让哥儿张开了手。让哥儿在书房时,也时常会见到徐弘任和郎几人,所以对陌生男人也没什么抵触心理,而且像这般年纪的,最能感知到人的善恶。他能感觉到眼前人身上的温和气息。
让哥儿乖乖张开了手,观海眉眼一动小心翼翼把他抱在了怀里。
让哥儿窝在观海怀里,眼看着离父亲越来越近,就扑腾着想往父亲怀里扑。但陈朝只是横了他一眼,率先转了身。
被父亲无视的让哥儿委屈极了,瘪了嘴就想哭。观海拍着他的背脊,低声哄他,然后跟在陈朝身后也出了门。
任兰嘉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笑了。
第75章
陈朝和观海去书房一呆便是一日,回房后屋子里虽还点着烛,但床榻上的人已然睡着了。陈朝褪去外衫,去净房内沐浴过后再出来,发现床榻上的人睁开了双眸。
陈朝:“吵醒了你?”
床榻上的人摇了摇头。
陈朝赤着健壮的上身朝床榻走去,他刚上榻,床榻上的人就依偎到他怀里。刚沐浴后还有些冰凉的身躯让她蹙了眉。
“夫君又洗凉水了?”
虽为摄政王,但陈朝的衣食住行大多都还保持着在凉州时的习惯,自小在军营长大的他在这些方面并不是那么讲究。这衣食如今都有任兰嘉身侧的侍女给他打理,但其余许多方面他还是旧习难改。就比如这凉水冲澡,任兰嘉说过他许多次,但他依旧不改。
陈朝扯过锦被将她和自己都盖住。
“我打算过几日下江南一趟。”
陈朝没有回答任兰嘉的话,反而冷不丁丢了这么一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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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任兰嘉讶异,仰头看他:“江南?夫君为何突然要下江南。”
陈朝:“安王之事,拖延多年。下面人在寻找在观海时,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如今观海那边也有一些消息。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安王谋反,朝堂动荡。陈朝前几年虽派人在寻找安王的踪迹,但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朝堂中。如今朝堂大稳,他也可以抽出精力专心于安王一事了。安王,不仅是她的心结,也是宫中太后的心结。
环住他腰侧的手渐渐收紧,陈朝低头去看她。她皱了眉,一脸担忧。
“观海带了许多人,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夫君再去,我不放心。”
陈朝抚了抚她的背脊:“安王一事,早该有决断了。我会带上侍卫的,你放心。”
任兰嘉把头埋进他胸膛里:“夫君要不带上我一起去吧。”
陈朝沉笑一声:“我们都走了,让哥儿怎么办?你若
真舍得让哥儿,我将让哥儿送到王府让母亲带着。我带你下江南。”
陈朝只是随口道,他从未想过带着她去冒险。但眼看她在选择自己还是儿子之间犹豫纠结,然后小声说了句:“让哥儿还小呢。”,他就知道她这是选择了儿子。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他不免吃味。
可再听她絮絮叨叨说着此行危险,能否不去的话,陈朝知道她还是担忧自己。
也不知是因为吃味,还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陈朝低头吻住了怀里的人。她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咽喉,只能发出呜呜的咽呜声。
很快,她就柔了身躯,而方才她还觉着冰冷的健壮胸膛很快就发热发烫,灼得她想躲却躲不开。
“夫君。”
不过两个字,在她嘴中却能唤出百般意味。先是无奈,再是缠绵,最后变成了祈求。
最后她累极了,迷迷糊糊之际,手搭在他的锁骨处,食指抚摸着他的下颌。
“答应我,定然要平安归来。”
南下一行,已成定局,陈朝做的决定甚少会更改。朝堂中事都能叮嘱下去,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而已。她往日并不怎么出府,府中有侍卫把守安全并无问题。他只是担忧她没了他在身侧无法安眠罢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陈朝突然有了冲动。有自己在,带她下江南其实也没什么。但这冲动念头一闪即逝,他想到了广阳侯府的那次刺杀。
暗中之事防不胜防,还是留她在上京城吧。
次日,陈朝照例早早去上朝,任兰嘉在他离开后也睁开了眼,她眸光变化了几瞬,很快重新聚焦,伸手拉了拉床头的铃。
侍女们蜂蛹而入,有条不紊伺候她起身。
用过早膳后,让哥儿也醒了,乳母把让哥儿抱来了主屋。任兰嘉逗弄着让哥儿的时候,青云来了。
“王妃,王爷让小的来传话。他今日要在前院与盛大人和徐将军议事,就不回内院用午膳了。”
任兰嘉:“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弘常来,但这盛钧行这半年可不常来。稽查司从御史台分立出来后,靠着三千禁军和稽查百官的执法权那简直是前路无阻。不知道抓了多少官员,又杀了多少官员。这半年,盛钧行也从代理少卿成了正职少卿,时不时就会出京。而只要他出京,就意味着有州府的大官要倒霉了。这半年稽查司和盛钧行也成功取代了陈朝成了官员新的梦魇。
就连任兰昭就来找任兰嘉抱怨过两回,说她那些闺中好友都委婉劝她,盛钧行可能不是什么良人。
至于一直屹立于清流中的任府,也因为魏棕,陈朝还有盛钧行这三个各有恶名的连襟女婿开始被人指点。
可不管外人再指点,任府中人日子照过,任兰昭和盛钧行的婚约依然不变。
任兰嘉看向一侧已经学会坐的让哥儿,揉了揉他圆乎乎的脸颊:“你父亲今日可不要你咯。”
让哥儿如今属于见不到陈朝就不会想着缠他,但见不到任兰嘉就要哭闹的时候。任兰嘉的话他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歪着脑袋朝任兰嘉灿烂一笑。
让哥儿那讨喜的模样,让屋子里的侍女都柔了心。只有慧心垂着眼眸恭顺立在一侧。
自从她藏了观海的信件后,她就察觉到自己的主子对她冷了许多。还有当初任兰嘉那句说要给她寻个人嫁了的话更让她忐忑。
“素念。”
任兰嘉慵懒唤道。素念很快就走到任兰嘉面前。
“给王爷收拾些衣物吧。”
素念:“王爷是要出去吗?去多久?”
素念并不是想打探男主子的去向,而是想知道大概要收拾多少衣物罢了。
任兰嘉:“去问问青云吧。让他和你一起收拾。”随即任兰嘉把视线落在慧心身上:“观海也要走,你去帮他收拾吧。顺道帮我看看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慧心惊喜抬眸,紧忙应道:“是。”
素念和慧心一前一后出了门,任兰嘉专心致志陪让哥儿。
陈朝晚间回房的时候,看到已经收拾好的包裹,也有些惊讶。昨夜还舍不得他出京,今日却将包裹都收拾好了。而且她还问:
“夫君何时出京。”
陈朝挑眉:“夫人这是迫不及待想让我出京了?”
任兰嘉闻言冷哼一声:“昨日说了那么多话,夫君不是也不听吗?怎么如今成了我想让你出京了。”
说罢任兰嘉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一副嗔怒模样,让陈朝扶额无奈低笑了两声。
话是自己说的,人是自己惹的。那哄自然也是要自己哄了。
陈朝走上前,搭上她的肩头。
“是我说错话了。我后日就走了。夫人就莫与我置气了。”
任兰嘉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猜的没错。她确实迫不及待想要他出京。
不管是他下头人查到的消息还是观海给他的消息,都是假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让他离开上京城罢了。
任兰嘉转过身子:“后日?怎这么急?”
陈朝:“宜早不宜迟,早些去也能早些回。”
任兰嘉抱住他:“那夫君要万事小心。”
*
陈朝带人出京,甚为低调。留守长公主府的侍卫他非但没带走,还多加了几重。除此之外还让陈国夫人住到了长公主府,陈国夫人也不是独自来的,还带了叶芙蓉一起。这也是陈朝的意思,叶芙蓉虽不着调,但胜在性子活跃,能偶尔逗任兰嘉一乐。
陈朝是在天未亮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任兰嘉都还沉睡着。只迷迷糊糊感觉他在自己额头落下一吻,等她睁开眼时,只听到门阖上的声音还有一室昏暗寂静无声。
任兰嘉掩住眼中不舍,她虽舍不得他,但他必须离京。
陈国夫人这几个月虽然住回了王府,但隔几日就会来看看自己的孙子,所以让哥儿对她算熟悉亲昵。至于叶芙蓉,往常随着陈国夫人来时,总有陈朝的眼神压制着,她不敢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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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动手动脚,如今没有陈朝威慑,她终于放开了。
叶芙蓉看似性子活跃,但好歹有一身武艺在。抱着让哥儿的时候,是稳扎稳打。而且她的好精力,正适合让哥儿,本没了陈朝,任兰嘉正愁没有那个精力抱着让哥儿到处逛。如今叶芙蓉一来,正好补了这个缺。
看着叶芙蓉抱着让哥儿四处走的身影,陈国夫人是又欣慰又无奈:“若不是守孝,她也该嫁人了。说不准这会都怀上了。”
事关叶芙蓉的婚事,任兰嘉也不想多言。只是笑笑。
几日后,让哥儿就和这个每日陪着自己疯玩的姑姑建立了感情,到了晚间,叶芙蓉要走时让哥儿都有些依依不舍。任兰嘉这会也看明白了,之前的那些所谓的父子情深,只怕都是假的。自己这儿子,只要有人陪他玩,他就愿意同别人好。
陈国夫人也瞧出了些苗头,捏了捏让哥儿的小手:“你个小没良心的,只怕你爹爹回来,你都要不认他了。”
任兰嘉:“既然让哥儿不舍得芙蓉,那就让他去母亲院子住一夜吧。正巧今日我想抄会经。”
陈国夫人估算下了日子,今日似乎就是十五。
初一十五诵经祈福是礼佛人的惯例。陈国夫人也没有多想,孙子随她去院子里住一夜她自然乐意。
自让哥儿出生,任兰嘉就没给他养成与自己同住一屋的习惯,所以乳母抱着他与陈国夫人走时,让哥儿也没什么不舍。
陈国夫人走后,任兰嘉就披上了披风,带着慧心往佛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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