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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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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近在咫尺,又亲手被季砚打破。

    才至宫门,晏乐萦望向厚重高耸的红墙,旁边却有宫人迎上,在

    季砚身边低语了几句。

    季砚的面色渐渐沉重起来。

    晏乐萦心觉他是有政事要议,想趁机远离两步,怎知他早察觉她的想法,大手一捞重新将她捞回怀中。

    依旧是扣着她的手腕,帝王沉沉不发一语,带着她往宣政殿主殿走去。

    那儿是晏乐萦更不可能去过的地方,飞檐之上麒麟肃穆,九龙昂首盘旋于殿柱,沉沉压过来,让人蓦然喘不过气。

    更令人无法喘息的是,殿上已伫立了一排正颜厉色的臣子。

    几色朝服威严至极,晏乐萦不喜如此场合,她下意识就想逃,可季砚还牢牢压着她的腕,最终她只能被他拽着进殿。

    季砚端坐高堂,晏乐萦便立于他身侧,可饶是如此,被他钳制住的手依旧没被他放开。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当日上元宴,对季砚意欲立后之事发难的刑部尚书林呈,他迟疑地看着两人相执的手。

    季砚淡淡开口:“林尚书,你私自汇集群臣,是为何意?”

    林呈不再犹豫,立刻跪下,面色的惶恐之意却不多,是因为他自认拿到了稳操胜券的证据。

    “陛下误会老臣了,老臣实在惶恐。只是兹事体大属实不能耽搁,这才令诸位同僚一同在此等候。”

    “陛下。”林呈俯低,手却抬高,呈上一沓信封,“今晨雍州府来信,燕厉大将军膝下根本没有名唤‘燕萦’的千金,您被身旁的妖女蒙蔽了啊!”

    晏乐萦的脸色骤然煞白。

    应庆瞧了眼季砚的脸色,派人将信封接来放在桌案。

    她自然也能看得几眼,上头有真有假,似是非是,有不少是先前季砚就有查到过的证据,又被换了种表述递上高堂,但更多的是子虚乌有。

    她想要摇头,身子却僵着。

    季砚只问:“何人托嘱回信,难不成这查疑的信会自己通晓疑处,又自行送来?”

    林呈顿时哑口无言,答不上话,“这……”

    这信自然是他先投了信去,雍州那边才来的回信,可不知怎的,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季砚,却发现这位帝王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季砚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不算小事,他心中当真毫无波澜吗?

    林呈心底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还未将怀疑说出口,一旁一袭赤色衮龙袍的男子已将他要说的话补齐。

    “她本是八年前被贬谪江南的户部郎中晏知文之女。”

    说话的人,晏乐萦竟曾在少时见过,那还是某次季砚带她去御花园玩,无意撞见一病弱卧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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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园中小憩。

    他是当年的三皇子季韫,如今被封了王,于庙堂之上一贯低调内敛,昔年又是久病缠身病弱之相,并未参与宫变的任何一方。

    是故,季砚才一直没有动他。

    可此刻的季韫难得露了锋芒,似乎已找到为其撑腰之主,步步上前,目色凌然。

    “陛下今晨去了何处?”见季砚在看信,季韫意味深长地认真解注,“听闻陛下苦于废太子谋逆之事,此番证据呈上,足以证明此女与废太子结党营私,通奸判国。”

    即便晏乐萦一直明白自己被逼着做的便是这么一桩事,可蓦然在殿堂之上被人一一揭露,她有片刻脑袋轰鸣,忍不住想往后退。

    朝堂之上也顿时炸开了锅,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与审视的目光朝她看来。

    可季砚仍牢牢扣住她的手,她只能艰难忍受这一切。

    晏乐萦在惊恐间,倏然也瞧清他掀眸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淡漠,疏离,那双凤眸之中怨恨的情绪收敛许多,可望向她时,却在一刹那让她觉得他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要对一个陌生人进行无情的审判。

    她开始怀疑,他晓得那么多事,此刻在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切……

    他也提前晓得了吗?

    晏乐萦感觉胸膛之间有委屈与痛苦的情绪在交叠,更深的是绝望与惶恐。

    她竟然也能一瞬间想明白,这些证据能突然呈上高堂,多半由季淮所为——季淮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她献上了机密图,对他而言便再无利用价值。

    他想借季砚的手,置她于死地。

    为何……为何,这些人都是这样身居高处,高高在上,随意就能处置旁人的性命?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她究竟是不是受人胁迫,他们只会一遍遍质问她,到底肯不肯屈服。

    “陛下?”季韫狐疑道。

    晏乐萦死死咬着下唇,薄嫩的朱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她已经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腕间却有季砚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他握着她手的力度不断收紧,早已弄疼了她。

    恍惚间,她觉得心死,身躯不由自主剧烈颤栗起来。

    从被他捉回来的时候她就这样想了……

    不是像这样被群臣诬蔑,私下也少不了被他折磨,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彻底磨灭,他那么怨恨她,他不会再放过她。

    她觉得她恐怕难逃一死,她彻底赌输了。

    唯一的遗憾……应该,只有最后没能见母亲一面。

    “陛下,您还不裁断吗?”季韫眼见季砚半晌不发话,心中终于有了急切。

    “此女已露出狐媚本性,臣还听闻她少时不服家中规训,自甘堕落成为商女,在江南行作下三滥卖艺之事,诱骗清白人家从业,又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家收归红帐中,如此水性杨花,无媒苟合的淫。妇——”

    忽然,晏乐萦身旁传来纸团搅乱的杂响,纸声悉索,又有更尖锐的声响响起,“砰”得一下,似重物砸去了高台之下。

    第53章 徒劳无功亲手将金链镣铐扣上她的细腕……

    “陛下!”群臣皆惶恐跪下。

    晏乐萦也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一沓信封如雪花飞溅,落于玉砖之上,季蕴捂着额头痛苦哀吟,原是方才季砚连着信与砚台一并砸去了他身上,赤色衮龙袍上也溅开深色血迹。

    “雁雁。”季砚倏然唤她。

    她越想逃,他的手便越用力拽住她。

    直至她感觉腕骨都快被他捏断了,这是怎样的怨恨?她不愿读懂,忍不住想呼痛时,他终于出声追问道:“你看着朕的眼睛,亲口告诉朕,你有没有做过?”

    高堂之下,群臣不解其意。

    高台之上,晏乐萦亦是如此,她稍有怔愣,待对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时,却仿佛看清了什么。

    她看见了生的希望。

    她看见了他眉角压抑的暴起青筋,眉宇间萦绕的戾气,却也看见了他殷红眼眶中孤注一掷的祈望与偏执,她其实看到过太多次,可没有一次如此刻般刺痛了她的心。

    她好像明白了,颤抖着嘴唇,缓缓道:“……我…我没有。”

    于是,季砚颔首闭目。

    “好。”他道。

    “陛下——”群臣愤慨至极。

    季砚站起身来,与她并肩而立,他说着:“诸位爱卿都听见了吧,她说没有。”

    晏乐萦瞪大了眼睛,这一瞬间她也被震撼了。

    她只是赌一次,他竟然真的会在这个当口如此应她……

    “怎可如此?怎能如此?!荒唐至极!”

    刑部尚书此刻倒好像看出了一朝帝王的怒火,喏喏不敢再言。

    被砸破了头的季韫却更加不甘,大声反驳:“听信妖女谗言,耽于狐媚声色,非是明君所为!陛下三年励精为政,怎会看不清其间厉害?!”

    “声色之害,甚于鸩毒,妖女祸国啊——”

    不少言官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季砚的神色越来越沉,他寒声冷斥众人:“够了!尔等身为臣子,不

    与朕一心稽查奸邪谋逆之辈,反而插手朕的家事,是要越权不成?”

    “再妄言者,杖八十,即刻革职。”季砚睥睨高台下,“若还敢私下妄议者,举族贬谪。”

    晏乐萦在一片喧哗之中看他。

    季砚没有多说,他将她带离。

    *

    离开宣政殿,季砚沉沉不语,面色凝冷。

    有宫人重新备了龙舆,见他们出殿便即刻迎了上来,众人见帝王目色沉似滴水,皆大气不敢出。

    有那么一刻,晏乐萦觉得自己好似真如群臣言之,像一个祸国妖女,将原本清廉勤政的帝王变成如今癫狂的模样,“阿砚…陛下,您……”

    季砚侧目看了她一眼,忽然眉峰微动,勾起唇角。

    极淡的一个笑容。

    乍一眼看像曾经那个少年郎缄默无言却又温柔的安抚,可晏乐萦瞧清了他眼底挥之不散的阴戾森寒,她不觉得仅是如此。

    季砚这一笑的意味其实很好懂,他并不想听到她说任何话,事到如今,猜疑诸多,他只希望她点头或摇头,嘴里只说出他乐意听见的话。

    果然,她抿唇不语,季砚便不再看她,只强硬地将她拽上舆车。

    晏乐萦颤颤巍巍,被他摁在怀里,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令人捉摸不透,渐渐又变成了阴晴不定的一朝帝王。

    东珠点缀的华贵珠帘在眼前摇曳,不算模糊视线,晏乐萦发觉这驾舆车要去的目的地并非紫宸殿,甚至直直略过了含凉殿,她艰难辨别方向,感觉是朝玉衡苑去的……

    “不要,我不要去那里——”晏乐萦被自己的猜想吓着,连声惊呼,她以为季砚又要将她关去玉衡苑。

    那儿实在有太多年少的回忆,初进宫时,她或许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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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渐渐地,她好像有些在意了,又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去深想,她不愿置身于那儿,更怕季砚彻底将她软禁在那里。

    “不是去那儿。”

    季砚回答她。

    青年人的声线稍显清冷,如霜雪,可旧年时也是这样泠泠的声音安慰过她许多回,饶是晏乐萦心中有疑,潜意识里仍会被他如此的语气安抚。

    她略略平静了一些。

    可很快她的心再度提起——

    转过玉衡苑,高大巍峨的宫墙近在眼前,厚重的红木宫门前伫立着宫人,他们已将那把斑驳落满锈迹的大锁提前打开,此刻正垂首待着季砚和晏乐萦到来。

    ——是早前,晏乐萦曾无意看见过,还曾稍起注意,问过季砚“这处作何用途”的宫殿。

    晏乐萦心起更强烈的不祥预感,她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沉重龙舆竟然也因她的动作晃了晃,可她的力气在季砚看来实在太小。

    男人轻而易举将她重新压在案前,长眸轻眯,淡声警告:“阿萦,乖,别再胡闹。”

    “你要把我关进这里……”晏乐萦唇瓣颤动。

    “胡说什么呢。”季砚睨着她,并不多费唇舌解释,“只是为你换一处宫殿安置。”

    “我不要——”

    她的反驳没有像从前一样被在意,被允许肆意妄为,季砚面无表情,将她从舆车上横抱下来,带她径直踏入宫殿之中。

    晏乐萦双手被他钳制着,腿弯亦是,她丝毫挣脱不得,偏头间窥见宫殿全貌,又无可抑制地颤栗起来。

    与其说这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牢笼,四周的宫墙皆被加高,四处虽有栽种花卉,缤纷斑斓,可却无树木假石能够攀爬,墙壁光秃秃猩红的颜色刺眼至极。

    待步入内殿,她更是忍不住瞪大眼睛,杏眸间溢出泪水,“别这么对我,别把我关在这里……”

    窗棂被人钉死,门也眼瞧着厚重万分,里面虽布置华丽精巧,可昏暗沉沉,不知此刻熏了什么香,许是想掩去久未居人的尘气,萦萦绕绕的香雾并着厚重帷幔,有些遮人视线。

    晏乐萦隐约窥见内殿放置着一张华贵的拔步床。

    那张拔步床实在华丽,黄梨花木制,雕龙刻凤,也做的十足大,比之含凉殿,甚至紫宸殿的帝王榻还要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内殿的空间,好像人躺去上面,就再也不必下来一样。

    她心中的惶恐越发盛,可季砚不为所动,跨步带她走了进去。

    “叮铃”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晏乐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放进了拔步床之中。

    殿内昏沉靡靡,有宫人掌灯的悉索声响,又很快退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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