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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世星有些慌张地换了话题。
时间不早了,叶世星也不便在此逗留时间太长,要走了。
计英送他回小楼里的开关门前,叶世星让她留步。
“你腿还没好利索,好好养着不用送我。”
他说着,忽的看住了她的眼睛,那双水亮的眸中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身影。
叶世星心下快跳了一下。
他声音轻缓了下来。
“以前的事情别想了,以后的事情 我陪着你。”
叶世星说完,不等计英开口就离开了。
机关门吱呀一声关闭,叶世星的脚步声急匆匆远去了。
腿伤并未痊愈的伤隐隐作痛。
计英靠在门后,说不清为何疲累。
宋远洲喊的什么人也好,叶师兄说的这番话也罢,她这颗心就像是浸在了井水里,从始至终都是凉的,也许永远都不会热起来了。
她只想安稳地养好腿伤离开,去过新的生活。
在此之前唯一期盼,就是千万不要被宋远洲察觉她还活着,更不要让他察觉,她就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她“死”了,和他之间的恩怨情仇既然说不清就算了,她只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崭新的和宋远洲无关的生活。
仅此而已。
☆、第44章 第 44 章
再次醒来, 宋远洲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他默默地起身靠在了床头。
房中昏暗暗空荡荡的,药香盖住了室内的幽香,房中静的落针可闻。
但这样的静又是那么让人窒息。
宋远洲呆坐着看了很久。
他的眼睛里面有水光, 水光将昏暗的房间变得奇幻起来。
他在水光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身影细瘦,有时站在窗下,有时坐在博古架下的绣墩上,有时在床边走动, 有时卷过来潮湿的铺盖铺在地上, 要躺下去
“不要睡地上 ”宋远洲伸出了手去拦她。
她转身看了过来,他立刻拍了拍床沿,“到我身边来。”
可她摇了头, 转身向外间走去。
“英英!”
宋远洲急忙起身跟了上去,少女去了另一边的书案前。
她拿起墨要磨墨,他跟过去,她又放下墨展开了一副画。
是计家的园林画,她看得认真急了, 手指在上面点画着。
一时好像遇到了看不懂的地方, 秀眉皱了起来。
宋远洲走上前去,想替她解答一二。
少女低着头看得认真,他想将她圈在怀里, 但手一碰,水光里的身影又散了。
书案前和书架旁都没了人。
宋远洲一慌, 急忙回头去看,她又回到了博古架下面, 坐在绣墩上拿着针较劲, 好像在缝一双袜子。
宋远洲怕她又散了, 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做着针线。
她来来回回地缝了拆、拆了缝,她不乐地眉头越皱越紧。
宋远洲一点都不烦,他只想就这样看着她,天长地久地看着她。
但她终究是烦了,嘟着红艳艳的唇不肯缝了。
水光里,红唇娇艳欲滴,宋远洲忍不住心里酸软的厉害。
她从绣墩上起了身,气哼哼地把袜子放进了存放他衣裳的箱笼里,端着针线筐要走了。
宋远洲赶忙上前去拦她。
“英英,不缝了好不好,以后都不做针线了,别走 ”
可她还是散了,散在了他指尖下。
遍寻满屋,再也没了少女身影。
男人着了急,水光充满了他的视线,可少女就是不见了,甚至他推开门,廊下、院中也没有一个人影。
水光瞬间消失了,顺着热流滑落下来。
小厮黄普闻声跑上前来,“二爷。”
男人木着脸转头向屋里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屋里仍旧空荡着,什么都没有,仿佛什么都从未有过。
直到他不知目的地站在了放置衣裳的箱笼前,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了箱笼。
箱笼里,静静躺着一双走线不那么歪扭的袜子。
这双袜子和其他袜子都不一样,宋远洲伸手碰去,好似烫地厉害,可他还是攥在了手里,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黄普不敢开口说话,哭丧着脸看着自家二爷如丢了魂一样,拿着一双袜子怔怔地站着。
但他刚要掩上门出去,后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是哭声,厚朴的哭声。
宋远洲静静听了很久,最后拿着那双袜子出了门,向后面走去。
黄普试着拦他,可他还是继续向后面走着。
厚朴不敢再阻拦,一路跟着他走到了破败的废墟前。
没有二爷的令,这一片烧成黑灰的房舍没人敢动。
厚朴坐在地上拿着笔在地板上画画,一边哭一边画。
黄普想让他别哭了,宋远洲走上了前去。
厚朴用一只不是他常用的画笔,站着黑灰水,在地上点画着。
他画完了房舍,那一排房舍整齐俨然,正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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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烧塌之前的模样。
他还画了葡萄架和房舍前的小桌。
小桌上摆满了小吃食,桌前坐了三个人。
一个小男孩和两个姑娘。
他只画完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姑娘勾勒了衣裳头发,却怎么都画不出那张脸来。
厚朴不停地抹着眼泪。
宋远洲催促他,“继续画。”
厚朴却大声哭了起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将用黑灰调出来的黑水一下全都泼在了地上。
那幅画瞬间消失在了黑灰水中。
乌漆漆的,再也没了那张脸。
宋远洲定住了。
那黑水好像三丈高的巨浪一样将他瞬间淹没了。
痛苦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
胸口猛地一痛,他向前一俯身,又是一片血。
但他不在乎,只是转身去拉厚朴。
声音哑的吓人。
“不要走,重新画一幅。”
厚朴哭得不行,不住地摇头,甚至干脆把笔塞进了宋远洲的手里。
男人痛苦地咳着,“你来画,给我笔做什么?”
厚朴不肯画,却道:“是英英姐姐的笔。”
男人一怔。
“你怎么有她的画笔?”
厚朴干脆告诉她,“姐姐把画具都给了我,还把衣裳首饰小吃食给了我姐姐。”
男人彻底定住了,拿着画笔的手颤了起来,一下按住了厚朴的肩头。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火烧之前那天,她托给你们的吗?!”
厚朴吓坏了,只敢点头。
男人却笑了起来,眼中泪水不住滑落,越发笑了起来。
正这时,茯苓过来寻厚朴。
宋远洲直接抓了她又问了一遍。
“ 是不是这样?!她是不是故意托给你们的?!”
茯苓顿了一下。
“回二爷,那几日干燥的厉害,英英怕小西屋拥挤,旁边的房舍又放置了杂物,东西多了容易起火,这才暂时放在我们姐弟房中的 谁想到,还是起了火 ”
茯苓落泪,可男人却不相信一样。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么巧?!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逃走了,对不对?!”
他这样说,众人都投去了怪异的眼神。
前几日二爷昏迷的时候,川二爷请了人来废墟中寻人。
他们在小西屋的废墟下面,确实寻到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仵作来验尸,是女尸。
只是二爷病得厉害,川二爷吩咐阖府上下,谁都不许提起此事。
不仅不许提,连计家人来闹了两回,要求销了计英的卖身契的事情,也都不要提起。
毕竟二爷吐血太厉害了。
茯苓他们无法据实以告,只是看向二爷那消瘦的面孔,深陷的眼窝,说了一句。
“也许吧 ”
宋远洲却笑了,快步往外走去。
黄普追着他问,“二爷要去哪?!”
“我去找她!”
话音未落,突然被人叫住了。
“远洲!”
宋远洲回头看去,是宋川和宋溪联袂来了。
“远洲,你要去哪?今日天阴着,像是要下雨了,回屋去吧。”宋川劝他。
宋溪也道是,刚要说什么,被宋远洲截了过去。
“我去找计英,她走之前给茯苓和厚朴都托付了东西,所以她定是有预谋地离开,定是在我院里放了把火做障眼,跑了路了!咳咳 我去把她找回来!”
宋溪一听就扯了宋川的袖子,投去焦急的目光。
宋川看了一旁的茯苓一眼,茯苓上前做了解释。
宋川听得叹气。
可是找到了烧焦女尸的事情,是真的不能告诉宋远洲。
从他那日跪倒在坍塌的小西屋前吐血,这身子就已经亏了下来,更不要说连日昏迷,吃不下饭也很难喂进去药,一个康健的人都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不要说他从小带着弱症。
宋川拍拍宋溪的手安慰她,又叫了宋远洲。
“那你去哪找她?”
宋远洲想都没想,“她一定是在计家的旧园!”
宋川略一沉吟,“你一下就能想到,计英这么聪慧的人,会藏在里面?”
宋远洲皱眉看过去。
“是不是在里面,我都得去找,我不能让她就这么骗了我跑了,我得把她找回来,咳咳 ”
他又咳喘了起来,宋川赶忙扶了他,宋溪替他拍了拍后背。
宋远洲推开了两人。
“我没事,我要去计家,你们不要拦我!”
他执意要去,宋川说了好。
“我陪你去,不过你找不到人也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找就是。”
宋远洲应了,立刻让黄普去找官府的人,要求去计家查人。
宋溪焦急地看着自己弟弟,问宋川,“真让他去?计英不是已经 他怎么可能找到?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川却看着宋远洲吩咐事的模样,说道,“你看他还晓得先去官府支会一声宋家要找人,计英说到底身份是奴婢,宋家找逃奴也是寻常 他这会头脑清醒了,是因为心里有盼头了。只要有盼头,人就能好起来,不然他这身体可撑不住。”
换句话说,就算这辈子都找不到,宋远洲心里不放弃,他还会撑着过下去。
宋川看向宋溪,“人最要紧的就是希望,不是吗?”
宋溪看着自己的弟弟,点了点头,“是的 哪怕是假的希望。”
*
计家的地道是多位家主改造的结果。
地道通往每一个院子,而连接地道的是地宫,说是宫殿有点太夸张,但也如地面上的房舍一样分布整齐,能住上百口人。
可就是这样的计家地宫,还是没能保全计家。
只剩下计英和计获。
但是重要的宅院下面都有地宫,计家的地宫还是略有不同的,就好比计英眼下住的那一片,是地宫里面的暗门,是保险中的保险,安全中的安全。
计家旧园保存完善,地宫也没有坍塌,计英从地下偶尔走到荫蔽的角落里,上来换一口新鲜空气。
院中花木她不敢乱动,但菌菇之类,倒能分辨分辨采下来。
她拿着小竹篮采了些蘑菇,听着整个园子静悄悄的,独自坐在树下的一块青石上歇脚。
计家旧园景色依旧,从前是他们一大家人住在里面,每天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她和三个哥哥追逐打闹着长大。
到了后来,突然就只剩下她和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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