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蒋橙橙没看出意思,还在问:“小黎姐姐前几个月是不是跟那个暗恋的学长在一起了?好像知道细节,你不知道吗?”
她往旁侧的椅子上靠:“我看她跟我聊天是这个意思。”
蒋橙橙刚上初一,早时五六年级就喜欢看各种青春小说,现在对这种问题也好奇得狠。
她一面翻着刚找出来的书,一面嘀嘀咕咕:“当时我追着她问,她就提了一下,说装作有男朋友的样子把他骗了,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感觉她特别高兴,毕竟她喜欢那个学长好几年了。“
嗡一下,蒋司修的脑子罕见地出现了两秒的空白。
他搭在桌沿的手动了动,转头看过来,很轻地拧眉:“你说什么?”
蒋司修脸色不太好,蒋橙橙茫然,重复刚刚的话:“什么什么,我说姐姐喜欢了那个学长好多年”
蒋司修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浓重的情绪汹涌撞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蒋橙橙翻着书页,突然又“咦”了一声,手里的书停在某一页。
她手指蹭着角落的字迹,低眸仔细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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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字”
“感觉像名字。”她八卦笑道。
蒋司修也跟着看过去,是名字,只不过是用即将没有墨的笔写的,很不清楚,只有第一个字的草字头能看清。
蒋橙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蒋司修对自己的名字太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书是什么时候买的?
好像是她高一,他带她去书店。
待蒋橙橙还想仔细看,蒋司修抬手抽走了她手里的这本书。
“诶,表哥。”蒋橙橙抬了下头。
看到蒋司修神情不好,没再试图拿他手里的那本书,从身后的刚找到的几册外文小说里又拿了一本。
蒋司修拇指摸在那个痕迹上,痕迹很深,应该是反反复复用断了魔的笔描过。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他就从楼下回到卧室拨了那个冲动的电话,现在他几乎是有念头去斯图加特。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感觉到。
蒋橙橙小孩子心性,没在注意蒋司修的神情,继续自顾自地念上个话题:“那恋爱吧,我问她细节她都不讲,说小孩子不能听这种事,估计是怕我早恋,我早恋个什么劲儿,学校里的男生都长得歪瓜裂枣”
她话音还没落,蒋司修已经抽身离开。
蒋橙橙抬头发现人走到了门口,她扬声:“表哥?”
走在前面的人没理,蒋橙橙提高语调又叫了一声。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回答她,声音半是沙哑:“有点事,你自己玩儿。”
过年,家里阿姨被放了假,蒋司修走到楼下时,温兰和蒋建河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盘子,几个客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初三,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前几天的春晚。
温兰见蒋司修手臂上搭了一个外套,扬声询问:“你去哪儿?”
蒋司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在家呆下去。
三个月前,他会跟程轻黎说那些话除了的确为她好外,也因为他以为她没有那么喜欢她。
是他太自负,一直把她当小孩子,才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搭在手臂的风衣因为他无意识垂手的动作往下滑,等他反应过来食指稍蜷,勾着衣服重新抓起。
“大过年的,你到底去哪里?”温兰走过来,扫了眼他拎着的外衣,“这么晚了。”
他极少用这样的动作抓衣服,他一直是冷静,克制,沉稳的,像活在规章制度里的立方体,每一个边统一的。
他松了衣领的扣子,淡声回答:“去趟学校。”
乌梅和段志和也转头看过来,疑惑:“你们过年还有事情要做?”
蒋司修随口回了个是,走到玄关处,拧锁,拨开门出了家。
车从家里的院子开出去,再出小区,往外两个路口,车速缓下来,刚疾驰开出的推背感停止,蒋司修降了车窗。
他后脑靠向座椅,阖眼静默了片刻,忽然略带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
空旷的街道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紧了又松,另一手垂在身侧,呼吸似是凝滞,睫毛轻颤。
所以是喜欢了他很多年,去年她生日发烧的时候他亲耳听她说过,还有和段洋也是骗他的
他从中控台又摸了手机,打开通讯记录时又看到十几分钟前的那个通话。
只有不到三十秒,对方说是她的男朋友。
这次估计是真的了,毕竟她在他这里真的伤了心。
蒋司修垂手,抬眸略有些走神地盯着路边的灯柱,明黄色的光线在昏暗的夜色里形成暖色的三角。
他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人是他骗着带去送到国外的,也是他亲口说不喜欢的,怎么,现在要再去横插一杠子?
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一刻揪着自己的衣领骂自己。
夜晚风凉,蒋司修搭在窗框的手早就被风吹成一个温度,掉在档位夹缝的手机响起来。
响了好久,他才捡起接起来。
他靠回座椅,闭着眼睛,深深咽嗓,声音里是浓重的疲惫:“喂?”
陈和的声音从里面冒出来,急急的:“你大晚上去哪儿啊?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去学校了,问我是不是有事,你也没提前给我通气,我说漏嘴了,说学校都锁着门的,你到底”
陈和絮絮叨叨一直在讲话,对面人却没有回他一个字,他心里突突跳:“我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是得什么病背着你爸妈去医院了吧??”
“陈和,”蒋司修睁开眼,突然出声,“研究所是不是有个外派德国的项目。”
陈和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里,但还是下意识顺着他说:“对,过完年二三月份,那项目现在还没确定好人,大家都不愿意去”
要去三年,活多钱少,还影响在国内的晋升。
蒋司修坐直,打断他:“把你老师的电话推给我。”
陈和之前跟的团队,大导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蒋司修一个个话题实在转得太快,陈和都懵了:“什么跟什么,你怎么突然又要我老师的电话?”
蒋司修不想再听他废话:“外派德国的项目我去。”
陈和只愣了一瞬,提声:“你疯了吧?!你在淮大的实验结束回来,不知道自己会往上升吗?所里给你留了半年的位置,你去德国三年给人当牛做马你他妈的疯了??”
“别说三年,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出去半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蒋司修再次打断:“电话给我,你不给我以为我找不到吗?”
“我艹真服了,”陈和第一次骂这么多脏话,“你有病吧你,我不给,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冷静冷静?!”
蒋司修垂眸按了下眉心,电话挂断,手机扔在了中控台上。
陈和不给电话,蒋司修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
陈和看了眼电子屏,再拧把开门,整个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是你他妈的,”陈和今晚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脏字,“你刚在哪儿?十几分钟开车到我家???我家他大爷的在高新区!”
陈和去年新搬的地方,房价便宜,地方也远,整个淮州从哪儿到他这里都不近。
蒋司修外衣抛开,在沙发上坐下来:“从我家。”
陈和几乎气笑了:“我真是草了”
他捋了把头发,转身再看回来:“大晚上你犯什么病?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过年的,陈和嫌家里小孩儿吵,搬回了自己这地方,现在就他一个人,半个小时前女朋友来找他,刚出去买东西了。
眼见蒋司修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陈和深深吸了口气,拿手机给自己女朋友打电话。
“对,你在便利店先坐一会儿,等会儿我下去接你家里来了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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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病”
电话挂断,陈和也不想再多话,直接调出自己导师的电话号码,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蒋司修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自己手机录了电话号码,起身就要走。
陈和要疯了,两步追上,抓住蒋司修的领子把他按到墙上:“你怎么回事,你最起码告诉我原因,忽然发什么疯???你妈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你让我怎么跟阿姨交代??”
蒋司修把他的手拨开:“不用交代,你跟她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呢?”陈和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总能知道吧,我们认识几年了啊!”
“你说话啊!”陈和急疯了,攥着蒋司修衣领的手不自觉收紧,把他的衬衫抓出褶皱,“你是病了还是怎么回事,你说我总能帮你。”
两人无声对峙了几秒,蒋司修再次把陈和抓自己的手扯下来。
就在陈和要再次提起时,他沉沉吐了口气,沉默地走到沙发出坐下。
他捏了捏鼻骨,语声平静:“没什么事。”
“我去德国找人。”-
因为找不到合适人选,研究所的项目一直搁置,没想到蒋司修会跟所里领导沟通,说自己愿意去。
项目审批流程,连通各种审批申报书一起下来,很快,定了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蒋司修就去德国的联合研究所入职。
不过因为是蒋司修自愿去的,为所里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领导通知他时还专门提醒过,说东西没收拾好的话可以晚几天过去,都可以理解,不用太着急。
他过来入职时带他的老教授跟陈和一样要被气死了。
晋升的名额给他留了半年多,他说走就走,高风亮节要让给别人,六十多岁的老教授气得在办公室给他拍桌子。
他没让陈和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家里,只说要去欧洲几年,工作调动,不一定会呆在哪个国家。
温兰和蒋建河是在某天早上吃饭被通知这件事的,都还没来得及再问第二句,蒋司修就已经告诉他们,工作调动的手续已经全部转好,买了后天下午的机票。
事情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元宵节第二天的下午,蒋司修的日程表里飞往柏林的这天。
他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温兰正坐在餐桌边挑豆子,闻声看他一眼手里的箱子,又是叹气又是皱眉:“怎么就带这点东西?”
“到那边买。”蒋司修道。
蒋建河从厨房出来,看到他,问了句:“你要在德国留几天?”
他跟两人说的是工作地点不定,先去德国,之后会在北欧的几个国家打转。
“三四天。”蒋司修随口扯。
近段时间他几乎把这些年的谎都撒完了。
蒋建河搓了搓手,转了话题:“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回来看看。”
蒋司修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机,拎着行李箱已经走到了门口。
四十分钟后,从家里到淮州机场。
飞机晚点了一个半小时,他坐在登机口等,反复低眼看手机,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给程轻黎打电话。
程轻黎两个月前换到了在柏林的学校,这也是他坚持要去这个项目的原因。
还没等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
是吴晓红。
她从温兰那里得知蒋司修要去柏林出差,先前虽然是他们逼着分手的,但对蒋司修她一直抱有歉意和感谢。
听说他只是去几天,打算让程轻黎和她表弟程青阳一起去接一下蒋司修。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何况柯岩和程轻黎在一个学校,听他们说最近相处得也很好。
“那我让轻黎去接你?青阳你也认识,小时候过年回去,就喜欢追着你玩儿。”
蒋司修目光稍抬,落在窗外几架飞机上:“嗯,谢谢吴姨。”
程轻黎接到吴晓红电话时还在补觉,柏林跟国内有六个小时时差,她前一天晚上被同学拽去家里聚餐,五六个人吃了十人份的牛排,她回家后对着视频跳了两个小时的操才算拉倒。
喝了酒,睡得太晚,导致她今早八点被闹铃吵醒之后,按了闹钟便继续倒回床,睡得像个死尸。
此时摸了床头不断震动的手机,点了接听,看也没看,放在耳边,困顿的声音:“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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