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舟笑眯眯啄上霍少闻侧脸:“朕就知道,侯爷贤良淑德,堪为一国之母。”
笑闹着,压在霍少闻胸口许久的巨石微微松了松。
小孩很快就睡着了,纪淮舟一宿未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这一日,霍少闻没有回来。
到了晚上,又是一夜无眠。天色再次由黑转亮,纪淮舟阖着眸养神。
忽而,一声微弱的屋门开启声钻入纪淮舟耳中。纪淮舟睁眼,朝思暮想之人正阔步朝他走来。他猛地起身,直直跳进霍少闻怀里,男人展开双臂接住了他。
纪淮舟双腿缠住霍少闻健壮腰身,垂首,铺天盖地的吻落在霍少闻脸庞间。
霍少闻扬唇,低声提醒纪淮舟:“孩子。”
纪淮舟亲着他,声音黏黏糊糊:“去隔壁。”
霍少闻:“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纪淮舟:“不要,军中谁不知你我关系。”
霍少闻:“……”无法反驳。
皇帝与将军日日同榻而眠,还能勉强说是君臣情谊深厚,可他们不自觉间的一些亲昵动作,根本无从解释。在纪淮舟有意放纵之下,两人的关系早已传遍整个军营,甚至还有人打趣地唤他“皇后将军”。
霍少闻无奈一笑,抱着纪淮舟去了隔壁屋子。好在院中之人都是他们的心腹,再无旁人看见。
一进屋门,纪淮舟就将霍少闻按在门上猛亲。他亲得很急很凶,霍少闻只能被迫承受。两人亲着亲着上了床榻,衣衫散落一地。
纪淮舟直直往下坐,霍少闻吓了一大跳,连忙拦住他:“你会受伤的。”
纪淮舟趴在他肩头,闷闷道:“我想快些感受到你。”
霍少闻心中微酸。
前几日,他去问过薄天游,薄天游说过往经历对纪淮舟造成了极大伤害,纪淮舟的心疾或许此生也无法痊愈。若他久不在纪淮舟身边,纪淮舟心疾便易复发,因此他最好能一直陪着纪淮舟。
离开两日,看纪淮舟这模样像是许久未睡了。
霍少闻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取出脂膏,轻柔地为纪淮舟涂上。
温声哄着纪淮舟:“别急,我帮你。”
霍少闻走到他身旁,链中系着的铃铛叮铃作响。霍少闻轻轻一笑:“当时殿下不是说喜欢那种姿势吗?”
纪淮舟忆起春|宫图里的画面,顿时红了脸。
“这个也是我为你准备的。”霍少闻从盒中取出一块小儿藕臂般粗壮的白玉。
纪淮舟目露疑惑。
“殿下看它像什么?”霍少闻轻抚那块白玉,做出一个男人极为熟悉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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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纪淮舟立时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第 26 章 第 26 章
男人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床前,浓重压迫感飞扑而下,化为囚笼将纪淮舟困在其中。
纪淮舟下意识紧紧攥住衣袍,发白日光落在他手上,白皙肌肤被映得几近透明,手背上浮着因用力而突起的青筋。
屋内一片沉寂。
纪淮舟攥住衣袍的手紧了紧,缓缓松开,仰起煞白的脸,央求身前男人:“如今不过未时,不宜白日宣淫,等到晚上可好?”
霍少闻乌眸中翻涌着纪淮舟看不懂的情绪,他俯下身子,缓缓贴近纪淮舟,温热的气息漫延至纪淮舟颈侧。
“夜间什么都看不见,多无趣。在这朗朗白日之中合欢,才别有一番滋味。”
“走得匆忙,将士们啃着干粮便上路了,也没什么能给你吃的,只有一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霍少闻从怀中取出油纸包的糕点,拆开,取出一块枣糕,送到纪淮舟嘴边。
纪淮舟就着他的手,一点点将糕点用尽。霍少闻视线停在纪淮舟微鼓的腮帮上,眸中笑意加深。
“糕点有些干,再喝点水。”
霍少闻将水囊递给纪淮舟,纪淮舟一口气喝了大半囊的水,温热水流涌入喉间,微干的嗓子得到滋润,纪淮舟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他靠在霍少闻怀里,仰头亲了亲霍少闻下颌。
霍少闻垂眸看他,纪淮舟凤眸微弯,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清甜笑容。
霍少闻抬指抚上纪淮舟勾起的唇,轻叹:“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刻意伪装了,做真实的你就好。”
纪淮舟慢吞吞开口:“你不喜欢那个我,你喜欢这个我。”
霍少闻心中一颤,整个人被懊悔的情绪填满,那些错失的过去,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反复割磨着他的心口。
他闭了闭眼,压下喉间颤意,勉强用正常的语调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真的吗?”纪淮舟声音极轻,眼中飞过一道莫名的情绪,抬手抚上霍少闻侧脸,唇角勾起浅浅的笑,“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为何,望着纪淮舟唇边微笑,霍少闻周身骤然一凉。
雪片飘上手背,转瞬融为水珠,一丝寒意渗入肌肤。霍少闻回头,这才发觉车帘不知何时被风扯开,啸叫的北风正裹着雪花呼呼往马车里灌。
他转身托着纪淮舟后背,小心翼翼将纪淮舟安置在马车里的虎皮软垫上,温声道:“我去把门窗关好。”
霍少闻迅速拽住几乎要被撕开的布帘,将马车边的两扇小窗闭合,找出一根麻绳将小窗固定住,教它不会再轻易被风吹开。
纪淮舟倚在车壁间,目光在男人宽阔的后背游荡,随着结实的臂膀,滑至他正在动作的双手间,纪淮舟轻声笑了。
只要霍少闻在身边,他不必操心任何事,一切事务霍少闻都会替他安排妥当。
前世亦是如此。北风呼啸着卷过长空,纷纷扬扬的雪落了下来,苍茫大地被银色覆盖。
纪淮舟坐在烧了地龙的暖阁中,伏案处理政务。
周照吉推门而入,为纪淮舟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纪淮舟头也没抬,道:“放在桌旁吧。”
周照吉板着脸:“陛下,你已许久未进食了,侯爷临走前吩咐我,一定要每日看着你用膳。”
纪淮舟抬头,眸中笑意流转,假嗔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这么听他的话了。”
周照吉想起霍少闻临走前那个眼神,不由得一哆嗦。
那人威胁他:“我回来,若见陛下瘦了一分一毫……”男人的目光狠戾又凶残,仿佛要将他扒皮抽筋似的。
“你哆嗦什么?暖阁里也不冷啊。”陛下疑惑的声音响起。
周照吉挤出笑容,道:“没什么,侯爷与陛下夫……夫一体,我也应当听侯爷的话。”
这话落在屋中,纪淮舟只觉颇为顺耳,笑道:“你倒是嘴甜。”
周照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看明白了,在陛下心中,侯爷才是最重要的。要讨陛下欢心,自然得从侯爷入手。
纪淮舟端着碗,吃着香甜软糯的粥,望向屋外鹅毛般的大雪。
冬日路不好走,他与霍少闻的书信往来便没有以往那般频繁了。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那边如何了?
牵肠挂肚,纪淮舟用勺子搅着碗中的粥,原本很爱吃的甜粥入了口也觉无甚滋味。
他不禁分神想到,雪这么大,也不知会不会有雪灾,百姓们可有衣穿?有屋住?不知他们能不能捱过这个冬天。
思及此,纪淮舟三两口将粥饭吃完,叫上周照吉。
“随朕出宫一趟。”于是……
纪淮舟回想起前世,绝望再次如潮水般袭来,淹没了他。
他轻吐一口气,立即召见萧怀璋与省台众大臣前来议事。
依李昊柏的性子,他势必会出其不意攻打大乾。只是他也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若黔南有变,李昊柏必定会迅速出手。
纪淮舟与众臣商议后,一致认为,若东昌攻打大乾,定会选代州、怀州、隋州、唐州等地奇袭。纪淮舟立即命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去这几州,吩咐几州州官注意外敌防御。尤其是代州,前世李昊柏便是由代州撕开一道口子,直攻大乾,这一世更是防范的重中之重。
过后,纪淮舟又亲自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送去云州。
他站在宫楼上,遥望云州,眸光沉沉。
这一世,他会尽全力保住李家父子的性命。
周照吉为纪淮舟披上雪狐皮做的大氅,一行人出了宫,在城中转了一圈。
土地庙旁,许多无家可归的乞儿缩在一团,衣衫单薄,裸露在外的手脚生着厚厚的冻疮,正往外渗血。
纪淮舟眉头紧紧拧起,吩咐侍从将乞儿们带去屋中,随后前往京中府衙。
身为帝王,旁人都敬他、畏他,将他视若神明与靠山。
只有在霍少闻眼里,他仍旧是那个被弃在冷宫受众人欺辱的可怜皇子。
霍少闻数十年如一日的怜他、惜他、疼他,即使他已经登上皇位,霍少闻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好他的一切。
他本就倾心于霍少闻,霍少闻又这般待他,他当然越陷越深。
“好了。”霍少闻回到纪淮舟身边,抱起他放在自己怀里,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
动作行云流水,极其自然。
纪淮舟抬起头,瞪大眼:“你说什么?”
“若不提前做好准备,日后你如何承受我?”
纪淮舟羞愤不已,浑身泛起一层薄粉,恼恨地瞪了一眼霍少闻。一掌拍向身侧泉水,在月光下,无数水花如银珠般洒落在两人身上。
“你等着,日后我一定让你十倍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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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偿还!”
霍少闻望着冲他放狠话的少年,放声大笑:“我很期待殿下的报复。”
第 27 章 第 27 章
“轰——”
卯时,悠长晨钟叫醒沉睡中的上京城,鸟雀疾掠长空,天际露出一抹微白。
暗褐色马蹄踩过石子,马车行得稍快了一点,车厢微微颠簸了一下,一声斥骂隔着帘子传出来:“慢一些!”
“殿下,你还好吗?”周照吉扶纪淮舟坐稳,视线停在纪淮舟颦起的眉心,满脸担忧。
天色尚未大亮,车厢昏暗,朦胧柔和的光芒自车壁间缀着的夜明珠中倾泻而下,落在纪淮舟冒出一层细密汗珠的额头间,闪烁着晶亮微光。
纪淮舟忍着身体不适,冲周照吉笑了笑:“没事。”
怎能没事?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共处一屋檐下,又是青梅竹马,再加上霍母也很喜欢李徽月,当时不少人都断定她会是未来的定远侯夫人。
有一日,纪淮舟微服出宫,前往定远侯府,那两人正在府中练剑。女子英姿飒爽,男子器宇不凡,双剑和鸣,虹贯长空。怎么看,都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风拂过,梨花落下,落了李徽月一身白霜,霍少闻笑着为她拂去肩头落花。
这一幕映在纪淮舟眼中,他咬碎了牙。是夜。
暮云深深,夜阑人静。
看守太庙的内侍倚在门上,打了个哈欠。一阵凉飕飕的冷风袭来,穿透并不厚实的衣衫刺进皮肉里,他打了个寒战,抬手摩挲着双臂,跳进屋里,关上沉重的木门。
“轰隆”一声,冷风被阻隔在外。他盘腿在大门处坐下,双手插在袖中,寻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门上,酣然入梦。
灯盏微晃,挂在墙壁间列位大乾皇帝的画像忽明忽暗。冷风拍打着窗户,发出阵阵“呜呜”的响声,犹如人泣。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了一滴泪。
渐渐地,那滴泪幻化成为红色,血泪长流。
内侍悚然一惊,睡意全无。瞪大双眼仔细一瞧,一滴血泪正沿着大乾太|祖的画像缓缓滴落,双目扫视,所有神位之上都蒙着一串水珠,如同诸位先祖齐哭。
他后背窜上一股凉气,吓得魂飞魄散。豆大汗珠沿着额间滑落,手脚直发软,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颤抖的手强行抓住门闩,撑着自己站起,撞开大门,跌跌撞撞跑到太庙外的守卫处。
“显灵了!显灵了!”
他两眼呆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会不断重复这两句话。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一起朝太庙里走去。内侍脱力般地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喘着粗气。
片刻后,太庙内传来两声惊叫,紧接着一串慌乱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那两个守卫大眼对小眼,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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