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下四周,她拉开门口衣柜,飞快从里面抱出一床备用棉被。
七月的天,原本用不到这个,但看他这样,感觉再多几条都不够用。
谢逸萱给他严严实实盖上棉被,男人下意识拢住被子,眉头紧蹙,年轻俊逸的脸写满了不适和痛苦。
“……冷……好冷……”
“谁叫你乱跑的?”大晚上的非要冒雨跑过来,谢逸萱不知道该骂他冲动还是骂他傻?
“……萱萱……嫁……给我……”
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别的。
谢逸萱哭笑不得,视线掠过一旁那些贵重不已的家当,叹了口气,从小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
几分钟后,当她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不由脸色变了变。
39.3度!!!
怎么会烧得这么高?
“沈飞,沈飞……”
男人并没有回应他,身体微微抖着,偶尔发出几声无意识的轻哼。
谢逸萱真的有些急了。
拿过一旁的粉色医药箱,自从悦悦第一次生病她弟便拿了这个医药箱给她,里面备了不少常用的药,但都是儿童的,他这个样子……
再次拍了拍昏睡中的男人,她焦急轻唤,“沈飞,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
“沈飞,沈飞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平常都是照顾小悦悦,谢逸萱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照顾一个大孩子……
放下医药箱,她飞快走到座机旁。
“你好,我这边是703,想问下你们那边有布洛芬或者泰诺吗?”
……
“对,发烧,三十九度多。”
……
“好的,麻烦你了。”
……
给前台打完电话,她走回沙发旁,把已经凉掉的开水倒了,重新给他打了杯热开水。
“沈飞,先喝点水……”
他看着瘦,还挺沉的。
谢逸萱正咬牙想要把人扶起来,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快?
连忙扶着他重新躺下,她放下水杯起身走出去。
“不好意思,麻烦你——”
手还握着门把,话却卡在了喉头。
昏暗的公寓长廊,男人高大的身影半隐在廊灯下。
他换了套衣服,依然是衬衫配西裤,几缕微湿的碎发落在额前,似乎刚洗完澡的样子。
景轲手里还拿着个医药箱,冷峻的脸一贯的没有太多表情,“前台说你房间有人发烧,这个或许能用上。”
谢逸萱怔了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箱子上,居然和自己用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他这个是蓝色的,型号稍微大一点。
半晌才接过来,表情复杂说了声“谢谢。”
“嗯。”
景轲站在门口,视线克制在礼仪范围内,“有需要帮忙说一声。”
见她没反应,男人自嘲地牵了下唇,正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
略显迟疑的声音拉住了他的脚步。
景轲缓缓转身,就见不远处的人轻咬下唇,面色微窘,“能不能……帮他喂下药再走?”
“……”
橙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还站在那里,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谢逸萱刚说完就后悔了。
这个提议很离谱,人家只是客套,她居然还当真了。
谁会让前男友帮忙照顾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而且这个前男友还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想想都觉得她脑子进水。
“算了,我自己——”
话没说完,手里的医药箱已经被一只大手拿了过去。
“我看看什么情况。”
谢逸萱:“……”
木质香调被一阵清冽的沐浴乳气息替代,男人挺拔的身体很快越过她进门。
景轲进屋后,一眼便看见沙发上裹成“蝉蛹”的沈二少。
视线在半开的卧室门口顿了下,他心下微松,捧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小小的客厅本来就不大,骤然增加了两个大男人,空间更是逼仄不已。
尤其是这位的出现,感觉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见他走到沙发旁,谢逸萱咬了下唇才跟过去,“烧得挺高的,叫都没反应……”
景轲嗯了声,弯腰轻触了触沈飞额头。
只觉一手滚烫。
打开医药箱,他拿出体温计,给昏睡中的人量了**温。
一旁谢逸萱讷讷解释,“我刚给他量过体温,三十九点三度,应该是着凉了……”
体温计很快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景轲扫了眼上面数字,心里已经有了大致判断,“三九点四,差不多。”
“是啊。”谢逸萱看着沙发上那张泛红的俊脸,有些着急,“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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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轲的手在医药箱上顿了下,声音低沉,“你……很担心他?”
废话,搁谁半夜在你屋里发烧你不担心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计较这些。谢逸萱瞪了他一眼,“你要愿意就帮忙,不愿意我就打120——”
话头一滞。
手突然被一只大手轻握了下。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内里藏着薄薄的茧子,砂纸一样划过她手背,有种说不出的酥麻。
“愿意,只要你开口……”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两束落在她脸上的深邃眸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人一向少言寡语,就算两人以前抵死缠绵,也鲜少说甜言蜜语,顶多也就叫叫她的名字,压抑地说两声“疼你”,更不用说其他承诺了。
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吗?
谢逸萱咬了咬牙,用力挣脱了他。
感觉掌心骤然一空,景轲凤眸微阖,压下眼底那抹黯淡。
定了定神,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先听听心肺音,看有没有异常。”
“你?”谢逸萱有些怀疑。
却见他动作熟稔戴上了听诊器。
“我在国外考过PLAB。”
也就是医师资格证?
谢逸萱瞪了瞪,以前自己还沾沾自喜追到人,其实对他的了解根本少得可怜。
景轲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准备好后扯下沈飞的被子,却发现底下几乎寸缕未着。
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谢逸萱,后者已经及时偏过头,“他不肯穿你的衣服。”
虽然都是新的。
对于这位沈二少的性格,景轲确实并不意外。
他拧了下眉,正想找个理由让她回避……
屋里适时传来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妈妈……”
“哎。”
两人循声望去,景轲低道,“你先去看看悦悦。”
“好。”
有他在,确实放心不少。
谢逸萱连忙转身朝屋里走去。
小丫头半夜起来,发现身边的母亲竟然不见了,偌大的床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是揉着眼睛便开始哭……
“妈妈在。”
谢逸萱连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悦悦吸了吸鼻子,通红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妈妈去哪儿了?”
“刚才有点事。”
谢逸萱先给她检查了下拉拉裤,发现已经快满了,便给她换了一条。
下过雨的天气凉爽了不少,她刚才关了空调,这会儿一摸悦悦的后背,竟然都湿了。
于是又给她换了套新的睡衣。
一通折腾下来,小丫头整个人都清醒了,揽着她脖颈撒娇要喝奶。
谢逸萱只好又给她泡了杯奶。
一边抱着喝奶的悦悦一边朝外面望去。
那边景轲已经给沈飞听完了心肺,很快从医药箱里配了点药出来。
之后一手半扶着他,用温水给他把药喂了下去。
动作娴熟有序,显然以前没少做过。
想起他在国外的经历,谢逸萱自嘲地咬了下唇,当初还在他面前卖弄英语,估计在他看来,十分可笑吧……
“妈妈……外面是谁啊……”
悦悦叼着奶瓶窝在她怀里,隐约看到一道似曾相识的高大背影。
谢逸萱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尽是孩童的天真。
小骗子!
想打她屁股,又想到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于是哼了哼,试探道,“悦悦,妈妈是不是最疼你的人?”
小丫头不疑有诈,毫不犹豫点了下头。
“悦悦也最爱妈妈。”
说得好听,个小机灵鬼。
谢逸萱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那悦悦是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妈?”
“嗯,当……”小丫头刚要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灵动的大眼睛闪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眼睛,“妈妈问,悦悦说。”
“那如果妈妈不问,你是不是就不告诉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突然挣扎了一下,直愣愣望向门口,“爸……叔叔?”
景轲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门口。
悦悦本来已经下意识探出了手,突然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谢逸萱冷笑了声,这小狐狸,果然跟她爸一个德行。
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女儿,景轲缓缓走进门来,“给他喂了点退烧药,他年轻抵抗力强,出了汗就差不多了。”
见小家伙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于是探出手,“悦悦乖,爸爸抱。”
爸爸?
小丫头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男人淡定的脸。
视线在他和母亲之前回荡,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谢逸萱哼了一声,“谢泽悦?”
母亲很少直呼她的全名,只有她闯祸或者惹得她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地叫。
悦悦瑟缩了一下,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待在母亲怀里。
“三岁小孩懂什么。”
景轲收回手,微乎其微叹了口气,眸光却带着几许纵容。
“是啊,都是你这个大人教坏的。”谢逸萱瞪他,“景轲,你不要老是利用她的天真。”
他在她眼里,真是被判了彻彻底底的死刑……
景轲眸光微黯,抿了下唇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冷。
怀里的悦悦抬头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就不能像舅舅舅妈那样?
舅舅和舅妈每天都是说说笑笑的,舅舅还经常亲舅妈,泽阳哥哥说他们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她虽然不知道弟弟妹妹在哪里,但她真的也想自己的爸妈能像舅舅舅妈那样……
之前她以为妈妈和潘叔叔他们一样,是因为怕爸爸,所以才不跟爸爸在一起。
但这两天观察下来,好像也不尽然。
小家伙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做点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怯怯叫了声“妈妈?”
女儿软糯的声音听得谢逸萱心头一软,面色缓了缓,“怎么了?”
“爸……叔叔买好票了,我们一起去坐小火车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两个大人表情都微微一变。
谢逸萱眉头一皱,犹记得自己白天刚拒绝过她。
“我——”
“妈妈要忙工作。”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母女俩循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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