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是个雪天。
“我在乱葬岗里捡到个小孩。”烛飞燕抱着怀里的小孩,“听说他娘在田里冻死的,家里人没钱给她买棺材,裹了就丢了。”
那时候先帝掌权,赋税沉重,百姓哀声一片,飞燕阁也不好过。
周九低头看着那个孩子,孩子很小的一团,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
“你看看能不能养活吧,能的话养,不能就丢。”烛飞燕烦躁的把孩子丢给他,“先把我们想要的血给他喂进去,从小喂到大……我倒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搞出个长生不死。”
周九抱着他,眼神迷茫,“可是……”他是个男人,不懂怎么养孩子。
烛飞燕却已经去钻研自己那堆邪门歪道了,丝毫不管这个小小的烫手山芋。
小孩哇哇大哭,皱巴巴的一团,引来了不少的飞燕阁人。
“小孩都这样皱巴巴的吗?好丑啊!丢了吧!”
“这是男孩女孩?怎么紫紫的……真能活吗?”
“他是不是饿了啊?谁有奶?”
“哪里来的奶?我们这没有妇人!只有闺女!”
孩子的啼哭和阁中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周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谁给我先抱着他,我去抓只羊来!”
“哪里有羊啊……你要不去问问太子殿下?”
那时候谈槐燃和烛飞燕并未分道扬镳。
周九却也不可能去宫里找羊,只能先弄了些糊糊喂怀里的孩子,小孩子不好养,他喂得满头大汗。
但好在没让孩子死在被捡回来的第一天。
翌日,烛飞燕看到孩子还会喘气,很是惊奇,“真能活啊?那可以喂血和药了……如果真能长生,以后也能分食他。”
朝廷赋税重,天灾频繁,田地里没什么东西吃,百姓哀声载道,有人会易子而食,因此,吃人并不是什么大事。
周九开始给他喂特殊的血和药。
奇异的是,满身青紫色的小孩被喂了药以后,慢慢变白了、干净了,养了一个月后,还胖了点,会发出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声。
“是不是有点早慧了?怎么一个月就能发出声音了?”阁中有人疑惑。
“小孩一个月就能发出声音了吗?!我没生过,不知道啊!”
“因为药起效果了。”烛飞燕心情颇好的抱着小孩,把自己怀抱当摇篮,眼神里露出了变态的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用婴儿试药,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等养大了,这孩子一定会很漂亮,是个超级大宝物!哈哈哈哈——”
小孩不懂他在笑什么,只是咿咿呀呀的抓周九头发。
周九那时还没有如今的阅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逗弄着那只小手,哄道:“宝宝,看着我……叫哥,哥、大哥……等等,飞燕,他手上和腿上是什么?”
孩子的手脚上漫出了纹路。
烛飞燕低头一看,“药的作用而已,没什么大碍。这孩子以后交给你养,可要给我看好了,别被人偷了,到时候养大了,说不定真的能长生。”
烛飞燕此人大抵是运气不好,他一语成谶,孩子没多久真的被偷走了。
那是飞燕阁最小的孩子,众人合伙养了一个月,也有了点情感,纷纷去请皇宫里的人帮他们查。
可还是没找到。
烛飞燕擅弄歪门邪道,很快又弄来了别的药人,其他的人便也没怎么再去在意这个丢失的孩子。
只有周九记得,他记得小孩爱哭,抱着他的手指咬,记得自己扮鬼脸逗他笑……
他还想过——若他有个亲生弟弟,那他亲生的弟弟应该也是这样。
可惜他没有兄弟,父母也死在了饥荒中。
当年烛飞燕和谈槐燃分道而行,他为何选择一直追随谈槐燃,就是因为谈槐燃能平天灾。
没有天灾和繁重的赋税,就不会再有人像他父母那样饿死。
因此,不论谈槐燃性子多恶劣,只要没有影响百姓,周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他也不是真恶劣。
湛月清听完却沉默了,他有点后悔让湛镜死得太轻松了。如果不是湛镜把‘他’偷走,湛小月不会那样可怜。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该剥夺湛小月被爱的权利。
湛月清把镯子取了下来,看着周九:“和我去一个地方。”
周九一愣,看了眼渐晚的天色,“这不好吧?你还没吃晚饭。”
湛月清心里酸了酸,摇摇头,拽着他上了马车。
*
天际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了,京中又冷了几分,湛月清带着周九,去了最近的一座山。
那里有一方风水极好的墓地。
“周九,其实我不是本来的那个湛月清,”湛月清垂眸,想了想,用了一个周九能理解的比喻,“你听说过,死人还魂之事吗?”
山脚阴凉,天色晦暗一片,湛月清撑着伞,指着那墓碑上的名字,语气很轻,可这话听起来却让周九莫名的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周九有些艰难的想,湛月清不是人吗?真是妖怪?
“其实入宫那天,湛小月的魂魄就死了,后面来的是我。”湛月清眼神里划过一抹复杂,“之前我不喜欢他们叫我小月,因为我觉得这是属于他的名字,而我是湛月清……”
他拿出了那个镯子,放到了湛小月墓碑前。
“这也是属于他的。因为被你喂了一个月的,不是我,而是他。”
仿佛萦绕心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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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疑惑被解开,周九一震,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之前就很奇怪,陛下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他又不是没见过这张脸。”
湛月清怔了怔,“是赝品吗?”
周九点点头,“之前烛飞燕看了他房里的亡妻画像,想做几个同样的给陛下玩,但……”
他犹豫了下,看上去像不知该不该讲。
“但他把那些人都撕了?”湛月清替他补上余下的话。
周九震惊的看着他,“对!真正的烛飞燕就是因为这个死在他手里的。”
“他做了什么被杀了?”湛月清皱起眉来,以谈槐的品性,应该不会随意抛弃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人,除非触碰他的底线。
周九摇摇头,却不愿和湛月清多说了,只是道:“你是还魂的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了。”
湛月清一呆。
“……此事就烂在这里,”周九看了眼湛小月的墓碑,“各人有各命,你别多想,也别想你自己配不配得到,你如今就是天潢贵胄,有这张独一无二的美人皮。”
独一无二的美人皮?湛月清眉头皱起,“可是……”
“别可是了,”周九脸上露出个笑,可细看之下却有点畏惧:“我们回去吧。”
他畏惧的不是湛月清……而是谈槐燃。
他仍然记得真正的烛飞燕死时,也是个像现在一样的雨夜。
八年前,雁北王府中,谈槐昏迷了好几天,周九好不容易才用画像把他哄醒了,可当天夜里——
“殿下,喝药。”周九将药碗放到了谈槐面前,“等您的病好点了,就可启程回京了。”
床笫上,少年谈槐面色苍白,眼神如同古井,毫无波澜。
他没有说话,面色却痛苦起来,语焉不详的道:“真的还能等到他吗?他真的会来吗?”
“001你闭嘴……是谁在骗我,是你吗?”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烧糊涂了,周九没有多言,正欲退出去时,门忽然开了。
谈槐一抬头,怔住了。
飘扬的帷幔被掀起,一道白衣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白衣身影如月轻盈,可周九却明显的察觉了谈槐神色的变化。
先是狂喜,而后是迷茫……最后,是深深的厌恶。
“……谁准你复刻这张脸的。”谈槐喃喃着,手上青筋爆起,从榻上一跃而起,抓住了那道白衣身影,竟是要活活掐死他——
“殿下!殿下饶命!”那人立刻摘了酷似湛月清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凡的脸,“是阁主叫我来的……”
窗外一声响动,戴着面具的烛飞燕跨了进来。
“我倒是真好奇了,你怎么能一眼认出哪个是假的?”
谈槐浑身颤抖着,窗外一道惊雷闪过,雷光映得他的面色如同恶鬼。
而烛飞燕还不知死期即将到来,只是盯着他,“怎么?不喜欢吗?不是按照你和我说的记忆里做的吗?白月光,又漂漂亮亮啊……”
谈槐几次三番不愿娶妻,烛飞燕也生出了好奇之意,询问过亡妻画像的事。
谈槐把他当成兄弟,也没怎么隐瞒,还和他说起过湛月清。
烛飞燕听完脑海里朦胧的有个影子——圣洁,漂亮,永远在为谈槐好。
他想着谈槐刚死了母亲……虽说不知道能不能把薛夫人救回来,但无论如何,亡妻再次出现在面前,谈槐应该会开心的。
于是,他带着那人,来了这里。
却没想到谈槐根本不领他的情。
“你给我闭嘴!”谈槐扑上了他,嘶吼着,眼神中竟然带上了疯狂的恨意,一拳挥了过去。
烛飞燕躲避不及,被他缠上了,生受了这一拳,吐出一口血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谈槐,“你打我干什么?谈槐,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你吗?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这个的性格可能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但这张脸是啊!你调成你喜欢的性格不就好了?!”
周九愣愣的看着他们打,一时间也不知道帮谁,只好傻站在那里,也窥见了谈槐脸上的一抹绝望。
“不一样……”谈槐喃喃着,“这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烛飞燕真是奇了怪了,擦着嘴边的血,“一个死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死了这么多久了,你还真能记得他是什么样不成?”
谈槐低笑起来,眼眸猩红,“我和他在一起只有六年,我却爱了他二十四年,午夜梦回,一瞥一笑,反复折磨,你怎会懂?你怎么可能懂?!”
周九懵了,谈槐如今不过十八岁,哪里来的二十四年?
而且,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周九对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他记得从一开始,画像上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谈槐没有和画像上的那个人在一起过。
“我他娘的懂什么?”烛飞燕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是老子的亡妻!”
“多少张。”谈槐忽然问,“烛飞燕,你拿他的脸,做了多少张这样的脸?”
烛飞燕喜欢歪门邪道,以前也用过活人试药,不是个善人,对于喜欢的脸,他自然想着多做一些。
“几十张吧,”烛飞燕轻飘飘的,“不得不说,那张脸的确挺美的……”
谈槐额头青筋攒动,陡然上去又是一拳,他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真格的,招招直冲要害——
“殿下!”周九见状连忙要阻止,却被谈槐一脚踹了出去。
半刻钟后,他终于重新进去了,却只看到……
白帷幔下,谈槐的眼神又变回了古井无波,仿佛他的一切情绪都只为画像上的人而出现。
他的左手紧紧的掐着烛飞燕的脖颈。
烛飞燕已无气息了。
他的右手则是捏着一副画像,仿佛什么念想似的,轻轻的挨了一下自己的脸。
嘴唇翕动着,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方才和烛飞燕打斗时流出的血。
“把他拖去乱葬岗埋了。”谈槐淡淡的起身,瞥了周九一眼,眼神令他越来越觉得可怕。
“将那些赝品的皮找出来,全部毁掉……若有一日,这种赝品脸再出现在孤眼前,你就和烛飞燕一起死。”
周九看着他,却有种奇怪的错觉。
他觉得谈槐看到那张脸时,是开心过一瞬间的,仿佛等到了什么再也回不来的人。
他以为久别重逢时,会激动、会兴奋、会庆幸。
可下一瞬又告诉他,这都是假的,谁能不疯?
若不是烛飞燕乱七八糟弄的那一遭……湛月清这个魂魄初来时,也不至于被谈槐燃掼在地上掐。
周九越想越恐惧,突然道:“月清,你会离开陛下吗?”
他不敢想象,如果湛月清没了,那谈槐燃会有多疯狂。
湛月清就像是谈槐燃疯病的解药,上一次梅园中,他就知道了这个道理,现如今更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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