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隔着几米距离,银色打火机成抛物线落进他怀里。
张载接住,问:“能开车吗?”
瞿清雨点头,指了指他怀里的医疗箱:“里面是什么?”
张载打开箱子,六支玻璃试管整整齐齐躺在里面,空了一支:“市面上抑制剂上校有抗药性,你要带他出去,这类抑制剂药效最多持续二十四小时。”
瞿清雨没动,偏过头看了眼箱子,又收回视线,平静:“我在他身边他要什么抑制剂。”
张载一顿,又听见他说:“走了。”
瞿清雨坐进驾驶座,走之前突然迟疑,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隔了半秒冷不丁问:“你有什么……”
张载:“有什么?”
瞿清雨面不改色说完后半句:“跟高中生相处的技巧。”
“秘书室有庞大的信息网,除了高中生交往法则。”张载客气地说,“不过为了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应该是不能早恋的,瞿医生。”
“很遗憾。”
Alph幽幽的声音从后车座冒出来:“太迟了。”
叛逆少年个子太高,腿也长,下半身缩在后车座狭窄空间中,抬起自己尊贵的下巴:“我要去学校,要在休息周放电影屏幕黑下来的时候牵手;要去逛游乐场,等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接吻;要和一堆Alph打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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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堆人起哄,最重要的是……”
瞿清雨透过后视镜看他,正好少年Alph也在盯着他看,对方懒洋洋:“要有人给我送水,大声说——我爱你。”
气氛犹如见鬼,张载揉了揉快被眼镜框压塌的鼻梁,清咳一声。
“开玩笑。”
Alph扶着后颈,漫不经心:“乱说的,更想你亲我一口。”
他绅士又极具压迫感地问:“可以吗?医生。”
能窥见Bet医生一截白皙的下颔,张载以为他会拒绝,但他笑了:“你坐那么远,等我开门下去?”
车内光线不明朗,车窗上升,张载退开半步,有一秒在光线交织出的柔波中捕捉到Alph发红的耳廓。
张载静了一静,转身朝府邸内走。
鞋踩在枯叶,发出“沙沙”声响。
他也在萧提身后提膝下跪,鞋尖沾了一点香灰。人寿如此长,残影中的执政官却耗尽心力一般,闭上了沉重的眼。
很难说那一秒他眼前出现了什么,漫天黄纸还是爆破的硝烟,满门荣耀还是染血肩章。他心灰意冷地上完一柱香,出神地盯着棺木。
张载静默地陪伴,却在猜想他在想什么,从牙牙学语陪伴到而立之年的兄长,幼年将他放在肩头亲热的叔伯,家中因失去Alph而接连自杀的Omeg……
门庭冷落至此。
他恨不得让所有人死了,死在这场虫类浩劫中。
而明堂之上的十九双眼睛无一刻不死死盯着他,流出凄怆血泪。
“有话就说。”
张载:“华老先生上校不好动手,事情真相大白前您留他一命。”
萧提头也不回:“为了谁?”
张载谦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为了这件事来求我?”
张载:“您可以这么认为。”
落针可闻。
檐下纸鹤风铃动,稚童手折的痕迹变得陈旧。
萧提缓缓侧目:“我不插手。”-
是顶帽子。
毛线帽檐遮住一点眼睛,Alph低头,惊奇地发现对方也是有害羞的时候的,手指下的皮肤滚烫,这令他不由得直了直身体,凑在对方耳边揶揄地说:“想让我离你近点,对不对。”
身下人僵了一僵。
Alph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用一种活泼过头的口吻说:“几个小时前我在监控室见到过你,你跟一名拿枪的Alph士兵说话,强闯路障时可不是这个表情。”
执政官府邸在深山中,有盘山公路,每百米安装摄像探头。
月上中天,Bet医生从车上下来,他穿一件长风衣,面容冷若冰霜。从监控器画面中看到他的时候Alph换了个姿势,从面对着墙到背对着墙。他怀疑萧提惹上什么仇家,正漫不经心地想到底要不要通知一声,毕竟对方看起来像是随时会从身上掏出炸药。
“他拿枪对准了你的喉咙,让你靠近一点,你们靠得太近了,你拧他肩膀的速度很快,卸他枪的速度也很快,他甚至没来得及放求助信号。”
Alph靠在他肩头闷笑起来:“我以为你会把我一个过肩摔撂下去呢。”
瞿清雨探身到驾驶位,略显无奈地回了他最后一句话:“不会。”
“去什么地方。”
“球场。”
Alph仰头望着车上天窗,说:“我以前很想有人陪我打球。”
车开上一段和国道接轨的地方,前方有例行关卡检查,执勤士兵招手停下每一辆过路车,车流缓慢朝前。
等待的间隙瞿清雨一心二用:“为什么一个人打球?我以为你会有很多朋友。”
Alph轻描淡写:“我的信息素等级太高了。”
Alph族群中的信息素等级压制太高,低等级Alph天生服从于他,恐惧深深植根在所有人心中。即使他在一切社交场合尽力控制,打球这类剧烈运动依然会造成信息素外泄,引起恐慌。
他不适宜交朋友,只能独来独往。
“说点别的吧。”Alph没当回事,继续笑眯眯地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上学好玩吗?读书容易吗?”
前车检查的时间太长,瞿清雨“唔”了声,分心跟他闲聊:“一般吧,上学能有什么好玩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吃了睡睡了学,都一样。”
“不过很多人,热闹,也很亮堂。”他补充。
“校门口的阳春面味道不错。”
瞿医生一边回忆一边又说:“很大一碗。”
营养剂抽取和凝练人体所需的各种微量元素,最开始人们认为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于是哄抬价格,争相购买。又过了几年,也是同一批人,他们对浓缩营养剂的味道产生怀疑,发现美食和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前者用来满足味蕾,后者维系生命,二者缺一不可。短短十年,营养剂被抛弃,价格一落千丈。
Alph双手环抱,说了句意料之外的话:“我会。”
瞿清雨意外地转头。
“怎么,奇怪?”
Alph很想在副驾驶翘二郎腿,尝试半天,失败,不太甘心地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会做,一个人挺无聊的,后来不做了是因为做了没人吃,浪费粮食。呵……”
他突然一顿,未说完的音节消失在喉口。
“叩叩。”
执勤的Alph士兵弯腰敲了敲驾驶位的窗,一丝不苟:“先生,夜间检查,请出示您的证件。”
车窗摇下,Alph士兵朝里看了一眼,最近市中心危险程度经多方评估后下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他负责从郊区至市中心的主干道,至关重要,不敢懈怠。这是他交班的最后半小时,也是夜里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好的,核查无误,请通行。”Alph士兵收回视线,将证件递回。
副驾驶的青年冲他笑了笑,“谢谢长官。”
车行出百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Alph士兵乍然惊醒,他的同伴冷得直哆嗦,不明所以:“那车上坐着什么人,你这么激动?”
Alph士兵深吸了一口气,从嘴里哈出一口白雾。他语无伦次半天,指着自己左胸的标识,说不出一句话。
……
“浪费粮食,然后呢?”
Alph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做了,太忙,用营养剂对付对付。”
车窗上有湿雾,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安静。瞿清雨思考了半秒,问:“现在还会吗?教教我。”
他一打方向盘,胜负欲上来了,笃定:“你会的东西我肯定也会。”
“……”
“刚刚,一股挫败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Alph幽幽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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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念作文那样一个字一个字说:“我以为照正常情况,你应该说——‘那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
瞿医生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秒,从善如流:“你要是愿意的话,有空我尝尝。”
看得出来让一个自食其力的人讲出这种话很违心,Alph哼了一声,把脸朝向车窗,上面映出来Bet青年秀美的侧面。
他突然说:“你会我会都一样。”
“你还没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Alph对他的童年时期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兴趣,锲而不舍地追问:“和现在一样吗?”
“不太一样。”
瞿清雨微微笑了:“你要是认识小时候的我,会很不喜欢我。”
Alph拧了下眉,听见他用平淡的口吻说,“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
车停下了。
不在学校,在一条窄巷,五彩斑斓的灯一直闪烁。不到半小时车程,右后视镜三辆车被甩开。
“这是什么地方?”Alph盯着他的脸问。
“游戏厅,包场。”
“十万星币,上无底线,玩完算数。”
“下来吧,少爷。”
瞿清雨抬抬下巴,笑起来:“今晚第一个地方,玩得开心。”
他一手放在方向盘上,衬衣雪白,袖子卷起少半,眼清明,唇水红。这角度看人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纵容,又有些别的,含了情,又含了宠,说不出来,让人心底发颤。
Alph坐在车上,很有种让他别笑了的冲动,硬生生忍下了,别开眼睛看远处深黑的天。
几根路灯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周边安静,Alph没看他,盯着前挡风玻璃,唇飞快动了下。
瞿清雨:“什么?”
Alph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把车座靠背角度倾斜,靠在椅背上。车内灯光温柔明亮,他玩了半天自己的五指,情绪不高,过了一会儿伸过来要牵手。没听清他说什么,瞿清雨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疑问地“嗯”,五指刹那被握紧了。
有什么闷闷地捶打心房。
Alph说话速度飞快,“你一定让我很伤心。”
瞿清雨骤然失语。
他几度张嘴又闭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音问:“……是。”
第63章
车顶灯开了,色泽是琥珀一般的澄黄。
Alph看向他身侧的通讯器,提醒道:“有人找你。”
“不接?”
深夜两点半。
这时间找他的人用脚趾头猜都能想到。
“医院那么多人,少我一个没什么。”
车内有酒精,瞿清雨给手消毒,他五指没什么肉,薄皮裹着瘦长指骨,虎口遍布一层茧。
“我有更重要的事。”
“上次见面有人问过我一件事,我是来给他答案的,不过他忘了。”
Alph望了一眼车窗外,雾与灯,云与天。他笑了下,问:“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是我?”
瞿清雨点了头,态度不像是知道答案背后的意味。
Alph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气氛沉默。
医生。
张载说他是一名医生,很少有Bet能做医生,Alph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原因是他们为社会做出的贡献更大。你想要和Alph得到同等待遇,可以。前提是你要拿出让人心服口服的东西,支撑你行走,也支撑你一直留在手术台上。
中心城区的几所医院竞争淘汰制残酷,面板上鲜红的姓名位次永远在升和降,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非一般人能承受,千千万万自以为万里挑一的人进了梦寐以求的医院,又绝望而归。而眼前的Bet医生走到如今,离他的所有目标都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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