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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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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所大学教书,深受学生们喜爱。

    深夜,他会来自己这儿坐一会儿,这条路是医院到法门街的必经之路。他想必住在附近。

    能感受到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不低于百分之八十。那种难过的,湿雾一般的情绪也笼罩了Omeg,让他的心脏也隐隐觉察出疼痛来。

    Omeg鼓起勇气将手覆盖在他手背上,笨拙地安慰:“不要难过,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先生。”

    “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Omeg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瞳仁微微放大,他闻到莫名的香气。Alph五指间夹着一根注射器,注射器针尖冒出冷色的水迹。

    “你有能帮到我的地方。”

    “赫琮山的顺利不是我最疑惑的事。”

    华之闵一边释放安抚信息素一边微笑着说:“我最疑惑的是……”

    是为什么有人从来不在意所有一切流经他的偏见和苦难,从不恨,也从来没有……报复心。

    有人比他更早知道如何令虫母永远处于发情期,比他更明白异形感染的药水制作流程,比他更有理由做出一切。

    被从福利院带走时他一定非常高兴,以为自己会和被带走的所有孩子一样,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人。后来辗转几年,他依然一个人。读书时孤单遭受排挤冷落,他一定也以为自己会有第一个Alph朋友,华之闵记得他提着蛋糕的模样,和在他身后关闭的门。再后来进了医院,其实他仅仅想要一碗饭,有块巴掌大的地方生活。太可惜了,注定无法如愿。

    他无法和Omeg成家,那会害了别人。永远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来自他见过的所有Alph。除先天的美貌外他身上有种奇异的东西,那种东西是他从污浊之地挣扎出的韧劲,又带有性格底色中永远的柔软天真。

    他始终没有明白两个道理:其一Alph就是Alph。受阶级优待的Alph理所当然认为一切都是他们的附属品和所有物,再怎么装教养良好骨子里也是恶人,恶人乐于看到美人折翼匍匐跪拜受束缚禁锢,乐于看到奋进者绝望沦落泥潭一身腥气,乐于看到目标深深落陷在以爱的名义织就的高明陷阱中。

    其二,他唯一的出路是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彻底依附对方。直到更强的Alph出现,前一个Alph无法提供给他庇护,他再流落至另一个Alph身边。

    最怕他有挣脱命运的心。

    没有Alph真正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怎么读,包括他认为会的人。

    反而随着信息素等级的攀升,隐藏在背后的Alph更恶劣,更天衣无缝,更高高在上。疯癫和暴虐深植在高等级Alph独有的血脉中,不管他披上什么皮,脱下来都是同一种东西。

    放弃一切,来到我身边。

    和为了让新抑制剂推行自愿囚于那对双生子身边的Omeg一样。

    针尖咫尺。

    华之闵将注射器推到底,无法抵抗的Omeg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到什么程度,他会真正恨一个人。”

    第65章

    “中校亲自守在中央医院外?”

    佘歇狠狠狎了一口烟。

    温静思负手,淡淡:“正好路过。”

    地下坍塌的事儿稍告一段落,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藏在祥和夜色后,一触即发。

    佘歇:“不止……吧。”

    “一名少校进了抢救室。”温静思说,“我来看一眼。”

    佘歇用衣领挡风,沉沉道:“你在监视华西崇。”

    救护车越来越近,急救声一阵响过一阵。温静思将左侧袖子卷起来,上臂被节肢动物撕扯下一块肉,几乎能见到森森白骨。Alph的自愈能力极强悍,痛感却还是有的。鲜血粘连湿衣,中校面容深刻冷峻,眉头没有动一下:“我来就诊。”

    佘歇目送他进入急诊。

    华西崇这几日都在急诊,急诊和感染科两头跑。金属拐杖杵地的声音“笃笃”作响,他刚骂了一个车祸自己走过来的患者,让人扶着去做全身检查,乍一回头,人定在原地。

    温静思:“有劳。”

    华西崇从胸腔里吐出口气,吸了消毒水猛烈的味道。

    面前的战友实在是老去了,以现如今的年纪来看,他本不该老得这么快。玻璃上面映出自己和对方的影子,训练营时光弹指一挥,前指挥官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想回忆什么,发现当初的人都死了。”

    温静思说:“当年你儿子的喜酒我还没喝上。”

    军部的Alph对自己信息素的管理堪称变态,失血过多的状态下华西崇也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信息素波动,保险起见他将人带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再去取消毒水和棉球。

    四周逼仄,放了一张桌子,比起临时值班室更像一座牢狱,开着唯一一扇窗。他过着这样清贫的日子,救了成千上万的人。

    “年纪大了,手抖。”

    华西崇缝完最后一针,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侧过身收拾铁托盘,盘里东西发出叮叮啷当的撞击声。

    温静思看着他的背影说:“没什么要跟我说?”

    “没有,中校。”

    老军医半垂着眼皮,道:“我没什么要说。”

    灰尘漂浮在空气中。

    温静思身后的Alph士兵鱼贯而出,将枪对准他的太阳穴,客气:“跟我们走一趟。”

    “你想问的我没有什么可说,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不为自己辩解。”

    华西崇用抹布挨个擦拭他所有的试管和医用器械,身侧是一把□□,他没有回头,仿佛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温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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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你想想说的。”

    华西崇专心致志将最后那管淡绿色的液体归位,说:“华之闵找到我,说在监狱那三年他的腺体受伤,让我调出能够让Omeg进入发情期的浓缩信息素□□。”

    “我把东西给了他。”

    华西崇越发佝偻下腰:“做父亲的……听到儿子说身上有什么不舒服……总是很紧张……你也是父亲,我见过你的儿子,叫温别。他被你带来医院看病时刚一岁,牙齿像糯米一样小,打针的时候装作很坚强,背地里抓紧了你的手。让我想到我家里的那个Alph孩子,他长大了,从不叫我父亲。总是打仗,遍地是人体残骸,十年中我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Omeg母亲死的太早了,我对不起他。”

    温静思沉默,然后说:“七年。”

    “是,七年,他从我这儿断断续续拿了七年的药。我以为他要变好了,有了自己喜欢的Omeg,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老军医两鬓斑白,短短几年,他说话不再中气十足,咳嗽里混着痰:“地下的事儿一出,我再没有给过他1ml。”

    “我是罪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千千万万的士兵没有放一只虫进中心城区……我一直在等今天……我还有一件事放不下。”

    “当年华之闵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想带回家我看看。我很高兴,匆匆从军队请假回家。”

    “是个Bet少年。”

    实验室内有各种气味,华之闵仰头去望那扇窗,看着看着那扇窗变成一扇老旧的通气口。

    “我见到了他。”

    天花板惨白,华西崇沙哑:“我第一次回家那个晚上,月亮很大。家中地下室有动静,松鼠,或者一只误入的小狗。中校,你知道,冬天的时候,很多走投无路的小动物会钻进人类的地下室。”

    “华之闵这么告诉我。”

    华西崇眼皮苍老地垂下:“人有时候只想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所以我整个晚上离地下室那扇通气口很远。”

    “之闵从小就是一个人,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我……”

    “Bet,这种事很常见。中校,你在战场上呆得太久了,这在权贵圈里比比皆是……我劝自己这种事很常见,我一直告诉自己、说服自己是他自愿的,毕竟他会得到……很多、很多东西,他如果想学医……我会帮他……”

    “可我睡不着,夜里一闭眼总想那扇方方正正的通气口……我回了一次家。”

    华西崇很平静:“我回去过一次,那天是个没月亮的夜晚,天气不好,那扇通气口晃动,被卸了下来,一只细瘦的手臂伸出来,上面有木屑刮擦的血痕。”

    “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带着我的猎枪。”

    “我又说服我自己,感情这东西,一开始没有,也可以培养的……只要让他们多相处相处。之闵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什么,提起来都……”

    华西崇捂住脸:“我盖上了那块木板,用钉子钉死。我走得很快,中校,我这辈子没有走得那么快过,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没有一次回过头。我让地下室的通气口永远留在了身后,我午夜梦回梦见过很多次一模一样的场景……他快要逃走了,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事情的真相不是我在那天就将华之闵告上法庭,是我两个月之后又折返,华之闵让我做一件事。”

    华西崇的手抖动着,碰到试管,又碰到玻璃器皿,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掉下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他想我给地下室的人做腺体移植手术,想让他变成Omeg。”

    华西崇“嗬嗬”地喘着气,他脖颈上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在身上,叫他抬不起头。他像是在哭,哭教子无方,又像是在笑,笑他在那一刻彻底明白自己教养出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可他做不到割舍,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血连着筋,筋连着骨。举头三尺有亡妻。

    他做不到以真正的罪名将他送进监狱,做不到不管他,他做不到。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他的良心在日夜中煎熬。

    “我带走了他,破例收他为最后一名学生,不是别的,为了赎罪。”

    华西崇拿起身边那把刺刀,他的手如同千千万万次上手术台那么稳,刀尖对准心脏。

    温静思沉默地凝视着他,凝视着嶙峋骨架下勉力支撑的灵魂。一侧得秦荔皱眉,要上前阻拦,温静思对他快速地摇头:“别去。”

    “他长大了,做事很认真,书读得很好,做我的学生我觉得骄傲。他从来没有怪过我,对着我只说感谢,说我救了他,是他的老师,对他有再生之恩。我没有教给他什么,中校,这段话我很早想对他说,是我对不起他,有很多人对不起他。”

    什么苦痛在他身上都水一样流过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把他从福利院带走的人没什么,起码供他吃穿;后来的人没什么,至少让他能够读书;华之闵帮过他,向他伸出过援手,因此被关在地下室两个多月没什么;自己救下他,一手教他,带他做手术,钉上那扇早已打开的通气口没什么,掩盖施暴者真正的罪名也没什么;方诺文没什么,张载没什么,许许多多人都没什么,比起真正的阴影数不尽的恶意中伤仅仅是九牛一毛,更不会有什么。

    这世界上大部分对他不好的人,只要有一点好,他就记住,用来抵御千般万般的恶。

    虽然他因此怕黑,怕地下室,怕封闭空间,付出真心时不得不谨慎,但他心里还是没有恨。

    他往前走,希望自己不要再遇到相同的人,然后把自己保护得好一点,再警惕一点。

    “有段时间我常常想,他要是我的孩子……我把他当亲生孩子疼爱,希望他行使任性和依赖他人的权利,像个真正有父母的孩子那样闯祸、快乐、不独立。惹了祸想着怎么告诉家里人,想着怎么宣泄委屈,抢先告状,获取支持,而不是独自解决。”

    华西崇喘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尽管淡得捕捉不到。他转过身,目光遥远地投向温静思身后,中校身后站着秦荔,秦荔移开身体,让他看清了医院停泊坪上银白的飞行器。

    悲痛在华西崇眼里沉静下去,变成骄傲和说不清的欣慰:“我说过了,他是很有能力。”

    “……上校。”

    医院总是惨白,冰冷墙壁见惯了生死。赫琮山支撑起身体,他面容在阴影中斑驳。生命的最后一刻,华西崇仍然在忧心那个孩子——那个待在地下室的,小小的Bet少年。在他的记忆中,对方从来没有长大过,穿得鞋码仍然是十多年前的码数,还是请他报警的惊惶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怎么会不害怕呢,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在黑暗的没有回声的破旧地下室待了整两个月。他想起对方无数个深夜拿起手术刀的模样,想起对方帮自己护理机械假肢的模样。不管长得多大,仍然是个孩子。他想可怎么办呢,以后自己不会陪在他身边,有很多人讲出难听的话,他又要孤身一人赤脚走在一片言语造成的刀山火海中,没有人替他识人,从今往后的路就要靠他自己。

    他浑浊的眼里闪动着泪光,他恳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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