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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释怀释怀
斜阳穿过龟背纹窗棂,在桌案烙下金红交错的光影,信封上的字被反射得模糊不清,张昂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一手屈指叩了叩案几,惊起茶盏里沉浮的君山银针。与他一张桌案相隔的陆听澜负手站在窗前,整个人陷在刺眼的光照里。
他眯了眯眼,不解地问:“陆阁老今日怎么没去游山玩水?还有闲心找我来喝茶。”
陆听澜的背影动了动,示意张昂打开信封:“你不是一直在找荣荨吗?她目前在南直隶的凤阳府。”
“你这是何意?”张昂派人南下打探过荣荨的下落,但一直都没找到,凭荣荨一个人是做不到不留痕迹的,她身边应有高手在。想着荣荨与荣茵的关系,张昂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陆听澜,可上次他已经拒绝过自己了,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陆听澜走回桌边坐下,淡淡地道:“我想跟小将军做笔交易,荣荨身边有我的暗卫跟着,我可以把联络他们的方式交给你,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了。”
其实陆听澜今日不说,张昂自信靠着将军府的暗探,早晚也能找到荣荨的踪迹,他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我知道陆阁老想要什么,你大可放心,我长姐一日是陆家妇,将军府就一日与陆家同乘一条船,再说我也见不惯严怀山的党同伐异。”
“不是这个。”陆听澜微微摇头,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他想过了,严怀山依靠泰兴商行,在南边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尤其是浙江和福建一带,荣茵往西北去才是最安全的。而张昂的父亲在漠北乃至整个西北的威望,都无人可及,只有将军府愿意出面保下荣茵,他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他又拿出一个信封,张昂打开看了,里面装的是武定侯贪污受贿的证据,武定侯一直都想让郭家一脉在军中独揽大权,是不可能让将军府借军功做大的,这几年没少联合严怀山打压将军府,每年拨下去的军饷很大一部分都到不了漠北。
张昂知道武定侯的把柄有多难抓,他回京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收获,陆听澜还不知费了多大力气,往往筹码越大,所求之事就越重。他往后远离桌案靠在椅背上,略有讽刺地问:“阁老春风得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陆听澜皱了下眉,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以至于这般夹枪带棒的说话,不过他也顾不上去猜了,神情严肃地道:“我若被抓,是决计活不成了,我要你答应我,我死之后,荣茵不会有事,将军府会倾尽全力护住她。”
让自己的妻子远走,日后说不定还会另嫁他人,像他这样运筹帷幄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样做的。张昂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陆听澜怎么可能不在意荣茵呢?恰恰相反,他就是太在意才会为她打算这么多,与她和离,还她清白之身,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活着。
张昂沉默了好久,斜阳被拉长,光影照在他的脸上:“你不用与我做交易,即使没有这些,我也会想办法护着她的。”他本来就亏欠了荣茵。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听澜是真的不舒服了,荣茵是他的妻,就算他要死了,也会给她铺好后路的。
陆听澜喉头滚了滚:“靠着这份把柄,至少可以保将军府三十年无恙,没有它,将军府也是泥菩萨之身。”
能被温文儒雅的陆阁老威胁,自己也算有本身了吧,张昂苦笑,跟他争什么呢。他站起身将两封信收拢进袖子里:“阁老的提议我答应了。”
陈冲送张昂出府,转过水榭的太湖石,就看到对面青砖甬道上慢步行走的荣茵,琴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残阳在她松挽的堕马髻上镀了层金箔,发间的步摇轻颤,一如那年花朝节她头上展翅欲飞的凤蝶金簪。
“荣茵!”张昂大声叫住她,此刻很想跟她说点什么。
震惊的情绪渐次平复下来,荣茵无意识地轻抚小腹,那里平平的,却有了个与她有血缘羁绊的小东西,如今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了,原以为又要一个人走的,忽然就有人陪着她了,细细想来还是喜悦大过了其他。
“这样软和些,硌不着小公子。”琴心忙给荣茵加了个软垫,“夫人,您高兴过头了吗?怎么笑都不笑呢,这可是个大喜事,太夫人和七老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本来七老爷就宠您,这下是真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荣茵笑笑,听琴心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有孕该注意的事,回到陆府时天还亮着,她在垂花门下了马车,慢慢往踏雪居走去。方才在车上她做好了决定,既然已经和离,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告诉陆听澜了,她要带着这个孩子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好好地陪伴孩子长大。
至于陆听澜,他以后会有其他的孩子的,可是她只有这一个了。
“荣茵!”快要走到青砖甬道的尽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荣茵回头,那人逆光站定,她看不太清稍稍朝前行了两步。
张昂抿了抿唇,从头到脚仔细地瞧她,上次见她还是荣清成亲的时候,在荣府的园子里远远地看了眼,她被众人围着,笑得矜贵又淡然:“怎么,不记得我了?”
荣茵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在陆府碰见张昂并不稀奇,毕竟张潇在这儿呢,只是她嫁进来这些时日都没遇到过,下意识以为他是
为了四妹妹的事来,搭手福了福身,略微着急地道:“见过小将军,天色不早,就不耽误你回去了。”
张昂在渐浓的暮色里轻笑出声:“瞧你心虚的样子,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
荣茵一怔,正要说什么,就见他摆了摆手:“行了,逗你玩的,路过见到觉得背影像你,就喊了一声,你回去吧。”
他的样子说不上来的怪异,荣茵犹豫几息,点了点头带着琴书走了。
残阳沉入歇山顶的飞檐,四周逐渐昏暗,张昂盯着荣茵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陈冲没忍住咳嗽一声。
“才看看就受不了,那她以后改嫁你家大人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张昂不耐烦地斜睨陈冲,一甩袖子大步走了,胸膛却敞亮了些许。罢了,荣茵有陆七护着,跟他早没什么关系,等事情了结,他再亲自去凤阳将荣荨抓回来,她欠他的多多了,想走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
陈冲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都说小将军说话难听,他算是领教到了。
五更天的梆子卡在喉间似的漏了半声,陆听澜站在书房阁楼的漏窗前,攥着窗棂子的手背暴起青筋,檐下未灭的灯笼将垂花门前的马车映得恍惚。
他看见荣茵在琴书的搀扶下上了车,登上车板,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朝书房的位置望了过来。凌晨黛蓝的天色里,什么都含混不清,须臾她钻进了车厢,车轮辘辘碾动,从月洞门到影壁,车帘子一次都没有掀起来过,直至马车化作浓雾里模糊的剪影。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不知道荣茵能记得他多久,今后还不会不会想起他,但愿她想起的都是自己对她的好。陆听澜的喉头猛地痉挛,窗棂的木屑扎进掌心,刺痛提醒他,太少了,他对荣茵的好太少了,还不够让她一辈子记得他。
他这一生本就注定是孤独的,是荣茵闯进了他贫乏的日子里,让他尝到了甜酸苦涩各种滋味,现在不过是回到了以前而已。
他经历了那样多的世事沧桑,到了这样的年纪,没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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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余生过得好就好。冷风灌进衣袍,将疼痛吹散开去,陆听澜的神色渐渐归于平静。
踏雪居的院门大开,时隔一个多月,陆听澜终于又踏进了这里,其实这期间他也回来过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睡不着了总要来看看荣茵,站在窗牖前隔着床幔,只能依稀看见她躺在床上的影子,但这一眼就足以支撑他。
西府海棠的花期就要过了,蔫吧吧落了一地,墙根下一溜儿的花盆没有搬走,阶前那株十八学士开在枝头兀自晃着,花瓣殷红。
陆听澜上前摘下,荣茵喜欢把花养在瓷瓶里,放在梳妆镜前或是圆桌上,她说每日起床看见娇艳欲滴的花,心情也能好不少。后来他将书房里开得好的兰花摘下送给她,她却反过来嗔他辣手摧花。
陈妈妈躲在碧纱橱后边悄悄抹眼泪,见他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七老爷,夫人的绣活还没绣完,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绣绷上绷着未完成的婴戏图,金线绣的鲤鱼才点了一只眼睛,陆听澜接过来,指腹抚过细密的针脚,心也像被针扎般。他穿过板壁,将茶花放在圆桌上,掌心不期然碰到了光滑的硬物,拿起来看,是当初给她的那枚玉佩。
他倏地站直身子,打开黑漆描金顶箱立柜的柜门,荣茵的衣裳摆得满满当当,他又转身走向梳妆台,将抽屉全拉开看,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没少,那些他为她置办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走。
他踉跄地跌坐在拔步床上,陈妈妈追过来:“七老爷,您叫陈护卫去把夫人追回来吧,现在还来得及……”
陆听澜疲惫地挥了挥手,打断她,嗓音轻飘飘的:“陈妈妈,你退下吧。”
天将亮未亮,荡下的门帘子挡住了曙光,他蜷进尚存余温的被衾里,幔帐里还飘着若有似无的玉兰花香味。
第112章 思念思念
天渐渐亮起来,有仆妇拿着扫帚扫去地上零落的花瓣,响起了沙沙声,陈冲立在廊下,立即冲过去打手势让仆妇走远,这段时日七爷忙得都没时间睡个囫囵觉了,他们做下人的不敢阻拦,但一直担心着。
陈妈妈退到屋外,眼角还有残泪,她转身看到陈冲拉着他问:“陈护卫,七老爷和夫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对夫人的情意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么,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
陈冲叹了口气:“陈妈妈,你就别管了,七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好。”
“可我瞧着夫人并不好受,走得这么匆忙,太夫人也不知道,今日请安不见夫人她肯定会问的,昨儿个她还心疼夫人特地叫大厨房炖了补汤送来,等会儿指不定怎么难受。”陈妈妈说着又哭起来。
陈冲静默不语,要说难受七爷才是最难受的,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未尝不是在纾解心中的沉闷。
廊下的灯笼熄了,第一缕晨曦射穿黑暗照在瓜楞纹柱础上,忽然眼前一暗,陈冲警觉地望过去,不知何时陆听澜已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站在二人身后。他面无表情地听完陈妈妈的话,却不置一词,谁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片刻后只听他淡淡地道:“备车吧。”
“大人,今日休沐,您都多久没有合眼了,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歇一歇吧。”陈冲试图劝说。
陆听澜摇头:“无事,去庆春园。”一闭上眼,他眼前全是荣茵的样子,哭着的笑着的害羞的撒娇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与荣茵相处的所有日子,甚至是那些微不足道的时刻,他都清晰地记在了心里。内室空得厉害,可又全是荣茵留下的痕迹,他的身体里像在被什么东西啃噬着,不痛却也无法忍受,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无力。
杨莺时才走到踏雪居的院门外,就看到往外走出的高大的身影,薄雾中显得愈发的伟岸,她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荣茵终于走了,现在陆听澜的身边再无旁人。她似乎看到了不远的将来自己如何的得偿所愿,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
杨莺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迎上去开口唤他:“七爷。”
陆听澜停在踏跺上,没有看她,反问道:“杨小姐有事?”
杨莺时把手中抱着的包袱打开,略有羞意:“虽说入了夏,但早晚还是寒凉,莺时给您做了件披风,方才送去书房才得知您回院子了,怕您走了又紧着送过来,您看看这个料子可喜欢……”
陆听澜看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再有半个时辰荣茵就要到城门口了,他低下头沉思,始终没往披风上看。冷冷地道:“内院里就不用如此做戏了。”边说边走下踏跺。
杨莺时微微一愣,一个月前陆听澜派小厮来请她去前院书房,说清事情原委让她自己选择的时候,她当时就知道自己一直苦等的机会来了,嘴上答应跟他做交易,但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想就先配合着他,等把荣茵送走了,他会看到自己的好。
她急于解释,追上去道:“七爷,莺时对您一直都是真心的,我知道您现在身处险境,可我不在乎,我不是荣茵,我不像她那么贪生怕死,我愿意一直陪着您的。”
“杨小姐,是我不愿连累荣茵。”陆听澜的目光径直落到她脸上,“一开始我就与你陈述清楚了,陆某感激你愿意出手相助,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这无关其他。私底下我不希望你我之间有任何的牵扯,诸如送披风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发生了。”
杨莺时一直认为她跟陆听澜之间是因为自己太矜持了,以至于互相错过,她相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两人就能将误会说开,这次她会抛弃所有的身份尊严。
可现在他却说这样的话,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杨莺时的心里慢慢涌出了惊慌:“七爷 ,您把荣茵送走,不就是因为她心里没有您吗,她只在乎齐云廷,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她不会为了您甘愿冒险的。可我不一样,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做,您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只有我对您才是真心的。”
荣茵心里装的谁,他不要任何人来提醒。陆听澜闭了闭眼:“我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还有”他顿了一下:“我心里只当你是恩师之女,杨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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