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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15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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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

    但这次也不令人意外,辛赣仍然只是笑着。

    而那双静如湖泊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涟漪。

    也是啊,年少情热,过则为灾。

    原先的火焰有多炽热耀眼,在离场的时候就会留给被灼伤双眼的人多少黑暗折磨。又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消解的呢。

    辛弃疾便只好微微地笑了。

    半晌,他终于揽着辛赣的肩膀,决定祭出最后一招。

    “那么,我再说一句,你听听这句如何呢?”

    他拿余光偷觑着辛赣的脸色,一边露出和方才的戏弄完全不同的表情,慢慢地,轻声道:“‘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④”

    而这一回的词终于起了效果。

    辛赣反应敏捷,几乎立刻便转过了头。

    他面色上的惊讶、痛苦混杂在一起,虽然像浪花一样,立刻消失在冲刷变化中,但却没有逃过辛弃疾的双眼。

    “哎,哎,先说好,我知道这是你写的,但我可没有故意偷看你这首词啊。是你写好的词放在桌上,被风吹到窗外,我经过想帮你捡起来,不经意就看见了上面的字。”

    虽然辛赣没有说话,但辛弃疾哪能看不出他眼神里的意思,赶紧解释一番,拿肩膀去撞辛赣的,“三郎啊爹爹真不是故意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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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赣看起来不像高兴,但也不像很生气。

    他现下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就是这一点——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这个习惯——他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不愿表现于面上。

    只能听见他平静答复的声音:“看来当时的风很愿意助父亲一臂之力啊。”

    辛弃疾说话没过脑子:“那也没上次把你卷到潭娘屋子附近的那阵风得力嘛”

    随后见辛赣露出近乎无语的表情,辛弃疾才猛然一咳:“咳咳我是说,你这首词写得真不错,有爹爹我的七八分了,真叫爹爹骄傲!”

    说完赶紧笑哈哈地搂着辛赣肩膀不放,把他拐到另一个话题上去,“还有后面那句,‘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更是凄美清绝,不愧是我家三郎,不光睿智聪颖,还有过人容色,更有你爹我的八分文采!”

    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说高兴了,辛弃疾便背着手、哼着歌,跑到阑干前去朝即将出发的莲心一行人挥手致意,向她们道别了。

    “莲心,玉娘——在临安好好的啊!”

    而辛赣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半蹲下,将方才从辛弃疾袖中掉出到地上的字纸捡起,安静看了一会儿。

    这确实是他所写的词。

    而将它揉了扔出窗外的理由

    很难理解吗?

    看到它的每一刻,他都感觉回到了当时那幽蓝的茶山寺禅房中。

    每一刻都如此煎熬,如此肝肠寸断。

    他将纸上的褶皱抹平了,慢慢去重读上面的字。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傍晚寒鸦归巢,一片愁绪,塘边柳却绿意萌发,显出温柔。

    如果不是当下我的心正在经受如此离别之痛苦,我是不可能相信世上有人会因为伤心而白头的。

    肝肠已然寸断,别泪却难停止,思念着你的我一次次重登上我们旧日的小楼。

    明明知道你的身影已经被山脉遮断,却仍然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停倚阑远眺的视线…

    每一字,每一句,几乎都像是呕出了心、沥出了血才写下的一样。

    痛苦简直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他不得不深深呼吸几次,走到桌案旁,随手将纸稿放在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被火苗吞噬,直至化作一捧灰烬才松手。

    他的手按在案上,脊背因为难以缓解的痛而弓起,头却抬起,瞧着远处的山峰。

    尽管明明晓得莲心已经离开,但他已没办法压抑住自己望着远山的欲望。

    在临安时,步步维艰,那么多的心思揣摩、殚精竭虑,但在深宫中的每一刻,只要朝莲心的方向看去,就像获得了勇气一样。

    一份感情让人格外勇敢,也让人格外怯懦。更多的,让人格外委屈。

    所以当她那么多次和他恳求,试图说服他时,虽然知道她只是想逃开,但他还是无法拒绝任何。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拒绝什么呢。

    一份感情到了没有尊严的地步,是可悲的。但似乎没人能避免如此。

    总听见人说肠断,说心碎。原先总以为是文学上的修辞,甚至觉得人矫饰过多。

    但到了自己体味时才能明白,明明理智上晓得不可能肠断,却仍然五内如焚到频频去抚摸腹部,确认安好的时候,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断肠”。

    辛赣的手按在腹部,近于无一丝表情,只是不着边际地想着。

    造化钟神秀。

    可一个人的血肉之躯究竟是有多强的自愈能力,才能叫断肠再续,才能叫他能爱上另一个人呢?

    第142章 濠州,“美人刀”和“鬼灵心”。

    然而就像事态的发展总是未必如人意一样,辛家这一场风暴,也没有完全朝着他们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莲心离开上饶的十日之后,濠州被犯,官家得到枢密院禀来的消息后立刻召集各朝臣进行御前会议。

    而之所以辛弃疾能知道这些消息,也并非是靠莲心传递,而是因为

    ——急脚递将军情文书递到临安府后,官家当即传谕,急召辛家人返回临安。

    宫禁深深。

    明亮如水的烛光中,女使、内侍的身影交织,带起光影一阵颤动。

    人影交错,隐约的轻语像微风拂过。

    “娘子,宫外这次打仗,真有这么厉害吗?”

    王德谦见官家身边最得力的女史终于拿着空了的托盘从书房里出来了,赶紧上前,将她拉到一边,小声紧张道,“官家一口气召集来这么多尊大佛,我这在外面伺候的我真是心惊胆战呀。”

    “放心做你的事,他们这些大人现在没心思为难咱们做奴婢的。”

    估计都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在濠州之事里给自己保全或者谋利呢,又怎么会注意身边伺候的人。

    后面那一句,女史兰且没有说出来。

    只是见王德谦和其余内侍都满面畏惧的样子,她才不得不左右看看,语气安抚,又额外提点了他一句:“而且现下还没说要打仗,只是濠州被犯,你们可不要出去乱说。”

    王德谦咂舌:“都这阵仗了,还不打仗?别说魏王、恭王、庆王等宗室主子了,还有诸位将军、殿前司统制、水军统领就是辛家那几位都来了”

    他声音降得更低,咳一声,示意兰且看对面的一双年轻得在一众武夫中格格不入的年轻少男少女,“还有那两个小孩子,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这形势,我是真看不懂了。”

    兰且被逗笑了:“令他们来,自然是有事要吩咐。别小看人家两个孩子,不说他们父亲是辛帅,光是他们自己就是官家的宠臣。那莲小娘子送进宫中来的礼你没看到?虽然官家并未答复,但却特别将它收进了匣子里,明摆着是看重莲小娘子,却碍于她的出身才刻意冷着她。”

    “而辛待诏么,就更不用你我说了。”

    说毕,便凑到王德谦耳边,以极小的声音低低道:“这少年倒不是将才,但人家会玩弄人心呐。你见过哪个人能在德寿那里坚持过三天的?”

    偏偏这位辛郎就能。

    而且王德谦这老家伙不知道的是,和官家从前试图安插在德寿宫暗中潜伏却每每失败的皇城司人员不同,每次辛郎去德寿宫不过对弈一个时辰的工夫。

    临水小轩,四面开敞,任何人都能听见其中的对话,没有秘密的藏身之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环境,每一次辛待诏从德寿宫离开时,都能调查出官家想要的东西,将消息呈递到官家案头。

    兰且失笑,自顾自摇了摇头。

    辛郎明明是个在临安府有着“香草生玉山”之美名的少年,可以在家里安享顺遂人生的。

    不想人不如其名,却是把锋利的美人刀呢

    而正值用人之际,多事之秋,官家留着他,怕也是早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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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将他当棋待诏用。

    ——既然他能助官家在一国的疆域上谋划布局,又何必还要将他囿于那一方小小的棋盘呢?

    这一双兄妹,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当然,这些兰且自己心里想的话就没必要和王德谦多说了。

    她只朝满面陷入思索的王德谦一点头儿,便施施然笑着离开了。

    眼看着濠州将要起乱子,宫中也安宁不了几天了。

    上有太上皇,下有太子,三位各有各的主意,又都是宫中最尊贵的人物,官家不论是想打还是想求和,都*且有的磨呢。她得提前安排好人手才是

    想着这些,兰且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离开了。

    只有她方才和王德谦说话间带到的人们留在原地,各怀心思,面面相觑。

    而在这些心思各异的人里,要属莲心最为紧张。

    ——不光是因为她是唯一没有任何名正言顺官职在身的人,更是因为辛赣的存在。

    造化弄人。

    在那样一场撕心裂肺、双唇紧贴的决裂之后,谁又能想到他们会在不到半个月之内就再一次见面,甚至可能还得开始共事呢?

    唯一能叫莲心心中还有些慰藉的,大概就是辛赣面上露出的那种和她一样的,明显也有些尴尬的神色了。

    “没想到圣人会提前召你入宫,比我们抵达临安还早上好几日。你在临安如何?”

    沉默许久,辛赣略偏过脸,还是以从前问妹妹的态度问莲心,“饮食能不能吃饱?宫中人有没有为难你的?现下入夜已经寒凉起来,你的住处够暖和么?”

    “没有。多亏三哥之前与我所说的‘越童’,我前几日来时住所风大,手冻出了疮,便找上他门去,他人很好,立刻给我找来了药膏。”

    莲心无意识地抠一下尚有些麻痒的手,“涂上就好多了。现在么,基本已经好了。”

    辛赣的视线一顿,移到她手上,仿佛要去找她的手指来握住似的,“你的手”

    手都伸出去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一般,便又收回去。

    只视线还停留在莲心露出袖子一半的指尖上盘桓了片刻,才收回去。

    他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道:“既然如此,之前的住所不能再住了。也无妨,我会找人帮你换一处地方”

    莲心笑了,凑到辛赣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三哥心疼我了?”

    辛赣的头顿住。

    长长的睫毛也静止了似的,没有眨动下去,停留住。

    但他也只顿了一眨眼的瞬间,便继续说:“还是更加温暖些好。”

    对莲心方才的话恍若未闻。

    莲心便大剌剌将手直接放在了辛赣的手上,嘿嘿一笑。

    她歪头儿观察着辛赣的表情:“那三哥给我暖暖手吧?”

    辛赣反应很敏捷,手背刚被莲心碰到就从她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自己找手炉暖。”

    他神情仍旧淡淡。

    但如果这种淡淡不能被莲心打破,那么莲心也枉对自她因解决唐琬之事一战成名后被越来越多的人称为“鬼灵心”的名号了。

    莲心看着辛赣,眨了眨眼。

    随后抿嘴儿一笑。

    就在辛赣以为方才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又轻声说回方才的话:“对了,今日之事,你们”时,他却忽然神色一僵。

    莲心朝他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嘿”地一笑。

    ——她方才因为被辛赣躲避而落空的手,此时往下一压,直接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而在此时辛赣震惊看过来的视线里,她不仅不畏惧,反而得寸进尺。

    ——莲心挤眉弄眼着,手指上用力,故意在辛赣大腿上抓了一把。

    众目睽睽下,辛赣反而不能挣扎。因为一旦挣扎了,便是大动作,反而会引来众人瞩目。

    他无法避让,只能强作镇定朝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才转回头来,含着薄怒:“莲心,我们在说正事!”

    “所以我只摸了下你大腿啊!”

    莲心理直气壮,示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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