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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微醺之后
但事实上怎么也不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方才配得上科举成绩的回答让祁连先生满意颔首, 于是之后的讲解过程中,范愚的每一个反应都有被他收入眼中。
遇上什么稍有疑惑的地方,皱一皱眉, 坐在最前的年长者就会就着那一点略略细讲一会儿。
不动声色的少许照顾,让范愚今日的听讲体验变得空前良好。
一直到夜里进到系统空间当中,回忆起来白天的所学,他才察觉到了祁连先生在问答之后发生的态度转变。
但有祁连先生在讲经上严格的规矩摆在面前,生出来感激之情的同时, 范愚也不由怀疑了片刻这照顾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好在态度变化并不止持续了这一日, 后边连着数次听讲, 范愚都有感受到迁就。
甚至遇上点表情轻快的时候, 先生的语速还会加快少许, 说不上明显,但始终在仔细观察的范愚自然不会错过这点变化。
只是随着时间飞逝, 又一旬过后, 范愚终于在先生严肃的表情里边都出来了些许无奈。
似乎还是对着自己的?
然而范愚在思索过后,也没能想明白这无奈意味的由来, 他日日都准时报道认真听讲, 什么也不曾做过才对。
先生若是能够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 势必要说一句, 症结却正是在他什么都不曾做过这一点上边。
明明有个小三元的名头在那,学识也算出众, 偏偏除了被人挑衅之外就只知道在那傻坐着听讲。
来了大半个月,座次是悄摸往前挪了不少,拢共却就开了一次口,半点看不出来少年郎君该有的意气风发,反倒平和得跟他个老头子似的。
安安静静不闹腾的性格还挺合他胃口, 但这样一来,再惜才欣赏,也没法了解多少,只能从多数时候轻松的表情来侧面判断一番这人的学问水平而已。
难得碰上个天资这么出色的,收徒的心思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判断的结果还算让人满意,该如何在将来学生不知配合的情况下继续考校,就成了个小小的问题。
正觉着有些苦恼,倒是出现了点转变。
叶质安没再接送之后这一旬时间,赵近峰同样没有再试图对范愚做些什么动作,老实得同第一日见面时判若两人。
于是这样一来,范愚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要说先前有多过分,其实只是友人间也会出现的勾肩搭背动作罢了。
即便是那句“可好南风”之后,他的决定也只是离赵近峰远些,否决了友谊的可能性,倒不至于真的处处躲避。
如今看人明了自己的意思,再加上每每瞧见就回想起来的恶寒感觉也已经消退,听讲过后众人的探讨便又对他产生了些诱惑。
又一次保持着安静出了祁连先生的院门之后,范愚就加入到了众人的探讨当中去。
清朗的声音正好透过木门的缝隙,教还未起身的年长者听了个正着。
内容恰是针对讲解的各自看法。
才出门就开始探讨,脚步自然就会放慢不少,再加上范愚难得一次没有直接离开,众人不自觉地就围到了他周围,更加阻慢步伐。
于是木门那侧,祁连先生在那侧耳倾听,时不时还会满意点头,偶尔又流露出点不太赞同的意味。
但范愚看不见这反应,也就毫无所觉。
直到有些纷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院里的人才从蒲团上边起身,回屋时候的表情明显带着思索。
既然范愚没再保持闷葫芦的状态,观察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老先生那点烦恼,随着这一次探讨消散。
些许的心动并不能够让他将选择弟子的标准降低。
在进贤县治经多年,不是没有见过少年天才,天赋稍有逊色但足够勤恳努力者也非少数,弟子却只收过一个,偏偏还是个逆徒。
因此这会儿的考量反而要来得更慎重一些。
每月的讲经都会停上一日,并非日日连续,终年不断。
而空出来的这日,众人都会聚在一起,寻个由头办场文会,饮酒作诗,甚至还会有人专门将每回评的魁首文章给记录下来,收在本已经泛黄破旧的册子当中。
来来往往求学的书生甚多,进贤文会这四个字流传的同时,也将这本册子变作了个传统。
往前翻一翻,有人至今岌岌无名,却也不乏有为者。
早已经踏入朝堂,权势在手而声名在外者如柳无,一心学问,同祁连先生一般居于某处治经的也不在少数。
而这回在册子上留下姓名的范愚,在翻阅前人笔迹的同时,也被久违的恭维声音给包围。
有赞他能六元及第,封王拜相,也有说他将来学问能比肩先生,成一世大儒的。
平日里都是醉心学问的书生,饮酒微醺之后赞起人来,却纷纷表现出来了各自深埋于心的愿景,话说出口的同时,面上带着自己没法实现愿望的懊丧,也有对范愚的深深艳羡。
作诗时候还能够避开酒,等被评作了魁首之后,范愚手中的茶盏就终于被人换作了酒盅。
胡闹的人虽已经酒意上头,好歹还记得范愚这会儿的年纪,颇为遗憾地劝着人抿了一口就作罢。
可惜一口也是酒。
被叶质安看得紧,范愚至今还半点不曾沾过酒,自然对自己的酒量一无所知。
抿之前还觉着只一口应当无妨,酒入喉之后却感到了阵暖意。
再然后,面上就泛起来了红晕,好看得紧。
个头已经抽条,脸颊上的婴儿肥却还没褪个干净,招来了边上不知哪个醉酒之人的手指,轻轻戳了戳。
等范愚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了张痴痴笑着的脸,显然醉得头脑都有些不大清醒。
环视周遭,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剩下了个赵近峰勉强算是滴酒不沾,穿梭在那些或微醺或醉酒的人之间,试图阻止些斯文扫地的傻事儿发生。
好在文会已经到了尾声,赵近峰在苦恼着怎样把快从椅子上滑落去桌案底下的人送回家中的同时,不忘冲着范愚扬起来个笑。
“范兄不妨先回,这些人我自会安排好。”
时隔了快一个月时间,这还是两人之间头一次发生交流。
说话的同时,赵近峰还很安分地站在远处,离了约莫有一丈距离。
范愚虽没到醉的地步,但也有些微醺,思绪迟缓不少,听了这话就乖乖巧巧往外走,倒还记得同人道别。
傍晚才开始的文会,这会儿天色早已经黑了很久。
酒楼外边,叶质安正笔挺地站在那等候,而等了片刻功夫的结果,却是要等的人直愣愣地从身前走了过去。
及时伸手拉住了范愚的手臂,顺势把人转成了面朝着自己,借着酒楼的光,范愚面上还没退下的红晕正好映入眼中。
“阿愚这是,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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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酒?”
虽然只抿了一口,但架不住周遭的人都在那饮酒,难免身上便沾了些酒气,正好教叶质安闻见。
发问的同时,好看的眉毛也就蹙了起来。
反应迟钝的人脸颊泛红,加上身上的酒气,看上去像极了喝醉,而醉鬼的话总是不可信。
于是当范愚有些憨态可掬地抬起手,比划着解释“只抿了一小口,就那么一点”时,叶质安只是敷衍地点头,却没什么要相信的意思。
怕喝醉的人把自己绊倒在路上,搭在臂上的手索性往下滑,直接握在了腕上。
像极了牵着个刚学步的小孩,每走几步就侧过头看一眼,好确认这会儿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人有在认真走路。
酒楼离租住的院子不算多远,两人却顶着温柔的月光走了许久。
范愚一路走来都没有摇晃,叶质安对于身侧这个小醉鬼的担心却没有淡下。
在院门口站定之后,还记得揽一下被勒令不要动弹的范愚,再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而被揽住的范愚,只是思维稍稍有些迟钝,听话地站定之后,耸了耸秀气的鼻子,而后就皱起来眉头道:“原来是我自己身上难闻。”
一边还抬起袖子凑到自己面前,之后又拾起来缕发,同样嗅到了酒气。
嫌弃自己的同时,有个想法忽然在脑中冒了出来——
叶质安身上,好像可好闻了。
只抿了一口,但影响却是有的,譬如现在,范愚就做出来了平时不会做的动作。
顺着刚出现的念头,侧过头之后就如愿嗅到了清苦的药香,可比他并不喜欢的酒味来得好闻太多。
于是趁着人正在开门,索性将脸埋到了他的肩窝,傻乎乎地说了句“好闻”。
以往虽然喜欢,但却从没这么直接地开口说过,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叶质安的面,夸赞这股药香。
一点不矜持的动作让叶质安的身体随之停顿了一下,正好已经开了门,于是毫不温柔地把埋在自己颈侧的人脑袋扶正,带进了院子里边。
范愚也不恼,就痴痴地跟着走。
等屋里的蜡烛被点亮,终于能看清楚模样之后,还因为突然的光亮眯了眯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叶质安道:“不止好闻,还好看。”
已经被按在椅子上作好,手却从袖中伸出来,拽住了打算去准备碗醒酒茶的叶质安的衣角。
烛火温柔,带着暖意的光很好地替他遮掩住了面颊上随着直白称赞出现的些许红晕。
“坐好了等我,喜欢这味道的话,等明日酒醒之后,予你个香囊便是了。”
叶质安按着范愚肩膀的力气加重了些许,来阻止试图从椅子上下来的人。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拜师
范愚依旧还有些晕乎乎的, 被肩上的压力阻止了离开椅子的动作,两腿却还在那调皮地摇晃。
只等着叶质安松手,就想下地晃悠。
“阿愚听话, 坐好,否则香囊可就没了。”
担心准备醒酒茶回来会看到个把自己弄伤的人,叶质安这会儿已经真的把范愚当成了小孩来哄。
然而小孩不领情,仰着头看他,模样天真道:“要跟着兄长。”
手中的衣角犹自拽着不放。
觉得和小醉鬼讲不清楚道理, 说是要扣下来香囊, 实际上却还是无奈地妥协, 带着身后的小尾巴走向了厨房, 脚步刻意放缓。
先前在酒楼外边等了许久, 于是此时想要给小尾巴冲上碗醒酒茶,还得先备热水。
好在下厨虽难, 烧个水还不至于让叶质安就这么炸了厨房。
就是夜里凉, 没有加衣裳的小醉鬼下意识往着热乎的地方凑,甚至想要伸手去捉跃动着的火光, 给他添了点苦恼。
又一次被阻止之后, 范愚索性就放弃了火焰, 带着点委屈, 转而凑向了片刻之前才靠过的肩膀。
反正都有些暖意。
看人安分下来之后,叶质安倒是就纵容地由着他把脸埋在自己肩窝, 想着不胡闹就好。
却没想到,等他艰难地准备好了醒酒茶,肩上的小醉鬼呼吸都已经变得轻缓。
明明是有些别扭的姿势,居然还能就这么睡着,引得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睡了过去, 叶质安也就懒得把人叫醒,手将中的醒酒茶放到一边,心中庆幸起来自己的个头比之小醉鬼要高出不少。
否则要把他从厨房弄到床榻上,还真有些困难。
入睡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于是次日天还没亮,范愚就醒了过来。
下意识拿脸蹭了蹭被子,紧接着就皱起来眉头,指尖搭上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揉了揉。
本该喝的醒酒茶被他给睡了过去,总不好顶着这样的状态去祁连先生处听讲。
虽说对叶质安挥笔写下的药方带着点心理阴影,又清晰地记得自己昨晚的傻样,真正身上哪里不适了,范愚还是知道求助的。
先前接送的那一旬时间,让叶质安也跟着开始了每日早起,叩门声音响起时,已经醒转了片刻,只是还陷在被褥里边懒得动弹罢了。
猜得出来范愚为何来叩门,又回想起来小醉鬼昨晚的表现,叶质安披了件外袍后叫人进来的声音都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等真正瞧见人推门而入,笑意却被他掩藏起来。
“阿愚年纪还小,昨日为何饮酒?”
前一日小孩眯着眼睛比划“就那么一点”的可爱样子还在眼前,近来一直操着兄长心的叶质安还是故作严肃地提问,打算给头一次喝酒就把自己搞晕乎的人长点记性。
范愚这回没有抬手比划,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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