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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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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节车厢的动乱很快引来其他列车员的注意,李金银带着行动不便的王彩娴很快被追上。

    “这位同学,你在扰乱列车秩序!”

    列车员抓住李金银的手腕,下一秒被踹折膝弯,娄泽一拳击中他的脸颊,“别碰她!”

    他挡在母女俩身前,李金银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双手沾血,衣裳凌乱,一道刺目的鲜血顺着他长过后颈的发尾缓缓滑进衣领。

    列车员从地上爬起来,暗骂了一句,被李志强的手下们拦下,他们堵住两侧通道,让李志强进来。

    男人抹了抹发丝,嚼着一口槟榔慢慢踱近,露出狠厉的笑容。

    “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回去该怎么奖励你呢?”

    “还有你,小子,你妈那么柔弱,被/操/狠了也不咬人,怎么生出你这么头小狼?”

    娄泽不理会他,保持着防备姿态,“小花,拉旁边的手闸开门,门开了车就会停下来。”

    李金银很快在车门旁找到闸刀口,她一个人拉不动,看向站着的王彩娴,“我报警了,警察说外公外婆一直在等你,我们只要逼停这辆车,你就能回家了。”

    王彩娴死寂的眼珠动了动,好像正在理解。

    来不及了,娄泽后退一步,用尽用力拉下列车门闸,铁门“咣当”一声打开,风席卷进来吹起每个人的衣摆。

    可是火车没有停下,依旧前进着。

    “哈哈哈哈哈哈!”李志强爆发出一声大笑,“谁告诉你们门开了车就会停的?这扇门,没有上锁啊!”

    李金银指甲陷进手心,这一次,疼痛失去了令思绪清醒的神效,很快,娄泽握住了她的手。

    是,还没到绝境,还有机会……

    仿佛印证她的想法,先前通风报信的列车员急匆匆地挤进来,“李哥,刚接到通知,下一站的站台被封锁了。”

    “警察来了。”

    手下们慌乱起来。

    “我不要坐牢啊!”

    “是啊,我也是被迫的,我什么都还没干呢。”

    老三抽出一把折叠刀塞进李志强手里,“李哥,我回不了头了,反正进去都要吃枪子儿,你等会儿就拿刀架着我出去!”

    李志强脸色变得铁青,“现在是说这种混话的时候吗?”

    一片混乱中,李金银听到一声沙哑的呢喃。

    “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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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家了?”

    她看向身侧的王彩娴,她埋着头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一句,李金银轻声肯定,“嗯,你要回家了。”

    王彩娴猝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珠直勾勾望着她。

    变故就在此发生——

    王彩娴轻念着“我要回家了”,毫无征兆地将李金银推下了车。

    瞬间的失重令意识短暂断片,死亡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娄泽扒住大门扶手,死死拽住她,他也跟着跳了下来。

    李志强从门里探出来,一臂的距离,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然而不知是最后一丝亲情觉醒,还是着急跑路,李志强最终抛下了还在挣扎的两人,转身消失在列车内。

    剧烈的风声贯穿耳道,耳鸣间,李金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轻,从未有过的轻,她变成了风中的一粒纸片,即将在光、水、土壤里被世界降解,而这一切只需要娄泽松开手就可以。

    她顺着交握的手腕看向娄泽,他暴起的青筋从手臂蔓延到脖颈、额角,在涨红的皮肤下挛缩,看上去那么痛苦,李金银很想说“放开吧”,可娄泽并不这么想。

    他咬咬牙,冲她喊道:“抱紧我!”

    下一刻李金银的视野陷入黑暗,随着娄泽一声闷哼,剧烈的撞击在周身散开来,之后是一阵天旋地转,晃得人胃水翻涌,再睁开眼自己躺在娄泽怀里,令人散架般的疼痛散去,并未受什么伤。

    她撑起上半身,发现他们滚落在一片草坡下,绿皮火车伴着轨道轰鸣遥遥远去,四周空静得仿若失聪。

    “要死了,”娄泽呻吟一声,他躺在草坪上几乎起不来身,还有闲心开玩笑:“要不是这一片是草地,我们真要去见我妈了。”

    没有人回应他,过了一会儿,他调整姿势,一手枕着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

    “天亮了,小花。”

    东南丘陵连绵不断,山的后面还是山,暖黄色的天幕从影影绰绰的夹角间升起,山脚下几座低矮平房逐渐显出朱红色的面貌,那是写着贫困的红砖,近处的稻田划得不甚方正,夏稻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李金银终于动了动,看向渐渐亮起的天际,艰涩的喉咙发出声音:“娄泽,你猜到了吧,我妈是被骗到宜海的。”

    娄泽默了两秒,含糊地点头。

    “那你也猜到,我小时候身上的针眼是怎么来的了?”

    “……嗯。”

    “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虽然不像你妈那么温柔,但是我爸不在的时候她也是会对我笑的。”

    七岁那年,“大通铺”有喜事,所有人一起在院子里吃酒,就连跟李志强关系好的那个穿警服的都在。

    酒吃到很晚,回来的时候王彩娴搀着李志强,男人醉得不省人事,脱鞋都要人帮忙。

    后半夜,李金银爬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蹲着睡着了,不知道多久,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提起裤子走出去,看见王彩娴背着一个大包,借着月光在客厅里翻箱倒柜。

    李金银知道她要找什么,她要找一张四四方方,有长长数字的小卡片,通常它们被放在沙发坐垫里,但那天下午,李金银亲眼看见李志强取走了,厚厚一沓,有母女俩的,也有其他人的。

    李金银想告诉她妈不必找了,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直到她妈发现黑暗里站了一个人,捂着嘴跌坐在地上。

    “你知道她当时的眼神吗?惊悚,恐惧,厌恶,憎恨,像在看一个赤裸的怪物。”

    直到她头也不回地背着包逃出家门,李金银都没有动,更没有叫,仅仅只是轻声关上门,回到自己那杂物间般的卧室,阖上眼睡觉。

    “所以你看啊娄泽,我们一家都是怪物。”李金银笑起来,哼哧哼哧的气音如同抽搐的植物人。

    一双手拨开她散乱的碎发,将她的脸捧在手心里,温暖又粗糙的指腹擦拭过她的眼下。李金银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娄泽,我没有哭。”

    娄泽摇摇头,指腹仍旧轻柔地流连在她干燥的眼角,带着少年一味的执拗,“不,小花,你在哭。”

    李金银愣了愣,没说话。

    娄泽的手将她微凉的脸捂热,而后那具算不上坚硬的骨骼抱住她,慢慢收紧,有些疼,这份疼痛令李金银硬得僵直的心脏慢慢复苏。

    娄泽埋在她发里闷声说:“天亮了,不会再有人伤害我们了。”

    李金银抬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天边的日出,“娄泽,你为什么喜欢日出呢?”

    “我一点也不喜欢它,每一次,它的美丽都深深刺透我,我们已经如此痛苦,可太阳怎么还是照常升起?”

    娄泽红了眼,咬牙愤道:“什么狗屁话,你给我听好李金银,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人要你,我要,没有人养你,我养。从现在开始,我活一天你就活一天,你敢比我早死试试?你就是去地狱,我也会亲手把你拉回来。”

    李金银喉间溢出两道低哑音节,慢慢地笑出了声,娄泽把她从怀里扒拉出来,“你不信?”

    回应他的是李金银越加放肆的笑声,那笑声像忽明忽灭的火烛,在清晨的稻田里传出回声。

    笑着笑着,她突然说:“真有那一天的话,娄泽,我就在地狱等你二十年。下辈子,我投胎做你的小孩。”

    监视器里的女人笑得出神,眼中薄薄一层水光映着正在升起的朝日,美得触目惊心。

    副导嘴唇动了动,好半响注意力才从特写镜头剥下来,问编剧:“台词里有这句吗?”

    编剧瞄一眼对着监视器出神的孟竖,微微摇头。

    “我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副导搓了搓手背。

    话音刚落,孟竖摁住对讲机喊了卡,副导好奇地问:“怎么卡了?喻氤这句加的不错啊。”

    孟竖摸出一根烟点燃,重重吸了一口然后踩灭,放下架在颅顶的墨镜,起身离开,“闻勉没接住她的戏。”

    第19章 P-11清场(二合一)他手里拿着……

    喻氤听到“卡”声好一会儿才回神,发现自己还和闻勉坐在稻田边,闻勉握着她的肩,凝望她的眼神有一丝复杂。

    她回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背不禁发凉,拍戏至今第一次有这种大脑断片的情况,仿佛被人借用了身体,毫无所觉。她向闻勉投去无措的目光,但对方挪开了眼,朝走过来的孟竖淡淡说了句:“抱歉,走神了。”

    孟竖没怪他。闻勉这才转向喻氤,对她笑了笑,“演的不错,咱们再来一次。”

    孟竖确认喻氤的状态:“就按刚才这遍来,喻氤还可以吗?”

    “我可以。”喻氤说,她还能捕捉到戏里的余韵。

    “好,”孟竖直接站到了拍喻氤的机子后面,“抓紧时间,趁太阳没完全出来,再拍两条。”

    这一次没再出问题,闻勉给出了完美反应,连续两条下来两人的状态到达了巅峰,停机之后全场的人给他们掌声——没有什么比熬了一个大夜,在收工前得到精彩成果更令人欣慰的了。

    铁道口租的是县城附近的一条货运线,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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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市区得一个多小时,大家赶着回去睡觉,收拾现场的手脚比平时麻利得多,一时间现场闹哄哄的。

    喻氤转过身,坐回戏里李金银坐的位置里,霞光呈现出金色,刺得肉眼生理性酸疼,空气里混着泥土和草腥味,说不上好闻。

    身边的草丛一矮,有人坐了下来。

    喻氤知道是闻勉,没回头,情绪低落:“如果娄泽没有在台球店听到李志强要举家搬走的闲话,或者他动作慢一点,没有赶上这班火车,李金银应该会在坠车的那一刻放弃生命吧?就算侥幸活下来,从这场戏开始,他们也都要变成孤儿了。”

    说完,又怕闻勉觉得她奇怪,找补了一句:“我就是觉得他们俩挺可怜的,孟导怎么想到要写这么个剧本。”

    “至少他们还有彼

    此,他们会是世界上比朋友、爱人、家人更紧密的存在,这都有赖于你的诠释。”

    喻氤微微发愣,转头看他,闻勉正嗪着笑意冲她眨眼,“给自己鼓鼓掌吧,喻氤老师。”

    他没有笑喻氤的幼稚,反而认真地回应了她的情绪,就像抬手接住一个孩子珍贵的气球,柔和的目光和那天傍晚说着“希望你的17岁能快乐”的娄泽渐渐重合,喻氤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闻勉顿时哭笑不得,“小朋友,入戏的时候都没哭,出戏了怎么倒还哭上了?”

    喻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用掌心抹掉眼泪,垂下头低声说:“你不能顶着娄泽的脸问我这样的问题。”

    闻勉差点叫她的强词夺理气笑。

    “好!”他无奈地把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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