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他却猛地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毒?”
池倾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逐渐僵硬下来,她咬着牙,用力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我不行……你快走,快走!”
“说什么傻话?”藏瑾转头望身后的森林中投去一眼,放下池倾的裙摆,一把将她横打抱起,疾步朝前奔去,“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过了这片丛林,就能走上长林洲的乡道,那路上会有驿站和医馆,一定有人能治好你的。”
池倾气若游丝地躺在藏瑾怀中,嗓子仿佛也被堵着,只能发出一丝丝气声:“一定是……花月楼雇来的杀手……他们一定还有后手,我已经走不动了,你会被我牵连。”
“不会的。”藏瑾顿了顿,声音中压了一点怒气,“他们若再追上来,我会杀掉他们。跟之前的那几批一样。”
“……不一样的。”池倾半合着眼,长睫好似树木被切开的伤痕,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像是缓缓泌出的树脂,“这个毒……连你也没见过。”
藏瑾抱着她的动作更紧:“不会的,那是我见识浅薄,能治好的,倾倾……你不要睡,你清醒一下。”
藏瑾抱着她一路往前跑,脚下的路好颠,草叶时不时便划过她的手臂,起初还有痒痒的痛觉,到后来竟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风在耳畔吹过,她似乎能明确分辨出空气里的潮意和凉意,可与此同时,嗅觉、视觉和味觉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池倾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鲜血濡湿口腔,可血腥气已不太能辨别出来,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逐渐放缓,像是个沉入土地的种子,逐渐变成沉稳的,无声无息的样子。
她沉默着,将额头凑近藏瑾的脖颈,虚虚地挨着,像是不敢触碰。
她轻声问他:“那天,你给我捉萤火虫的那天……”
此言出口,藏瑾的脚步似有一瞬间的踉跄,他放缓了速度,低低应了一声。
池倾道:“好漂亮啊,我还有机会……可以再看一次吗?”
藏瑾沉默了一霎,随即道:“可以的,你想看的话,我会给你捉更多更亮的萤火虫,还有天灯……都一起放给你看,热热闹闹的,要比星空还亮……”
池倾笑了一下:“那样的话,又有天灯,又有萤火虫,好像会太杂乱了一点……”
“那……”藏瑾重新加快速度,跟池倾聊天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喘,“我是没什么审美的,你想要什么?”
“就萤火虫。”池倾喃喃道,“和那天一样的话,就够好看了。”
“好、好。”藏瑾答应着。
池倾将脸埋入少年的颈窝:“如果还有机会能看一次的话,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藏瑾一怔,动作仿佛僵硬了一下,他的眼神几乎有一瞬间的呆滞,嘴巴张张合合,许久之后也没发出一个声。
但池倾却也等不到他的回复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了一块木头,一根树干,她的腿好像在生长,好像在竭尽全力地往地里而去。
池倾想眨眨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也动不了了——好奇怪的毒啊。
它好像把她……把她变成了……
风中,池倾轻声道:“藏瑾,我好像……要变成一棵树了。”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感到一种巨大的牵引力从地底升起——她重重栽倒在地上,却好像并没有摔痛,只是眼前昏沉了下来,再然后,她听到了风声、鸟叫、虫鸣,听到了植物的根系在地底生长的声音,听到了藏瑾近乎崩溃的声音。
他说了什么来着?
她好像理解不了。
池倾成了一棵树,一颗谁都没有见过的树。
那树很漂亮,树干是玉一样的白色,那剔透的颜色一路延伸到树枝,是那样蜿蜒舒展,撑开了坚实健美的树冠。日光洒落下来,那银色的叶子在日光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像是坠着露珠,每一片都显得极其梦幻,仿佛不是现实中应该存在的东西。
树下,藏瑾仰头望着……它,轻轻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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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星灰色的眼睛里透露着谁也看不懂的神情,很深,很沉,应该有悲伤,但也有火星子般跳动的炙热。
再后来,银叶子轻轻颤了起来,原来是一群持刀佩弓的杀手
追到了树下。
树当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静静立在那里,从风中感知到了萧瑟而冰冷的杀意,银叶子轻轻晃动着,也不知是不是畏惧,那几片叶子碰撞在一起,像是檐下无声的风铃。
藏瑾抬头看了树一眼,拔出了随身的刀。
再然后,树从土壤里感知到了肃杀的气息——不知是谁的鲜血浸入了土壤,被它的树根吸收。
那味道真不好啊,苦涩的、腥甜的,和泥土混在一起,还有些微微的酸涩,树好想哭,好想尖叫,可是她只能无声地摇晃着树枝。银叶子落下来,像是出殡时漫天的白花与冥币。
最后的最后,树感知到了那种恐怖的血雾,它太浓重了,像是整个人的血脉都在它身前炸开,细细的血气甚至不需要透过根茎,就被它的树干和树叶吸收了进去。
它辨别出那血雾的来源,崩溃地挣扎起来。可是啊,那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了。
藏瑾的刀断了,他随手捡起了不知是谁的剑,习武的天才就算是用树枝也能荡出惊艳的剑意。而藏瑾恰是个中高手。
他的剑意如他本人那样,是从无数次血战之中炼成的杀招,准确、冰冷、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他将那棵树完完整整地护在自己身后,他的剑意朝前,没有擦碰到它一点儿,甚至他都没有让他沾血的衣角碰到那玉一样的树干。
但是血雾没有意识,它沾上了树,黏上了树——银色的树变成了血红色,狂乱的妖力自每一片树叶中爆发,周遭丛林中一切的植物都乱套了。
它们生了灵智,扭动着树枝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这片树林的入侵者,那模样即便在妖族也过于诡异了。
事实上,草木妖的形成,需要太长时间的沉淀。因此,大抵……从第一只妖诞生的那天起,妖族的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大范围的草木妖觉醒。
事出反常,能跑的杀手都跑了。
藏瑾却倒在地上,倒在那棵血红的银叶子树前。
他抬头看着树,树静静看着他。
他记住了树的样子,树记住了那片鲜红的血雾。
后来,即便过了很多很多年,池倾却再也没有化出过自己的真身。她太讨厌那种没有力量的,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成了戈壁洲圣主,她成了妖王同母异父的妹妹,圣品灵器不要钱似得送到她手里,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那个血色弥漫的秋天。
可是,时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轮回,谢衡玉施展出来的那一剑,与藏瑾太过相似,几乎是,分毫不差。
池倾在一场噩梦后醒转,现实倒也没有过去太久。
她抬起头,恍惚望向谢衡玉,刚醒了一场梦,刚见过最思念又最不愿意再见的,那个血淋淋的人。
此刻的她,总算能够将他们区分。
一种莫名的恨意从她心口窜上来,她分清了谢衡玉,却开始恨他。
恨他……为何也会那一剑。
第45章 第45章他偏要她花团锦簇,稳坐高台……
“谢衡玉,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池倾撑着地站起来,站在谢衡玉身后的血雾之中。于是,多年前化出真身的池倾没能亲眼看见的残忍景象,在这一刻全都真实地映入她的眼底。
那无孔不入的血腥气令她止不住地反胃,她捂着口鼻,望着谢衡玉仗剑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既然知道要决一死战、九死一生,为何还要回来?
灵压与剑意激荡,周遭狂风大作,池倾的声音太轻,并没有传入谢衡玉的耳畔。男人的目光凝着黑暗中的人影,出手的剑招几乎是靠惯性挥动,体内的每一分灵力好像都被榨干了,而今只有燃尽鲜血,才能求一线翻盘的可能。
无论修仙界还是妖族,螳臂当车之际,似唯抱有同归于尽之心,方能寻得绝境求生之机。谢衡玉太明白这一点,何况眼前这老者是当世少有的半步化神,即便迟暮,自己与其对上,也是九死一生。
可是谢衡玉并不怕死,或者说,比起死,他更怕自己这一辈子,都是在替旁人活着——与其走到那一步,他宁可在此刻为池倾战死。
只有在池倾眼里,他才是他。
谢衡玉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周身血雾化为凶悍的灵力,随那强横的剑意一道抵抗着公仪夔暴虐的灵压。
隔着明暗的光线,隔着林间簌簌的树影,这两人的身形紧绷,一眼便是强弩之末的姿态。
再撑一会儿……
豆大的汗水从谢衡玉额角滚落,他眼前因失血而接近眩晕,却强撑着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
——他挥出的这一招,是谢家老祖年轻时所创的《踏星剑法》中最后一式,名为“血盾”,这招式威力巨大,可理论却十分简单粗暴。归根结底,无非是一招“以杀止杀、同归于尽”。
虽从表面来看,这好像也是氪命的招式,但实际上,它却与剑修的心意相关。若剑修心念足够坚定,以卵击石仍不生退缩之心,愈近强弩之末时,剑招反而会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反之,若剑修施展出“血盾”,却在半途临阵脱逃,强行收剑,便会遭到反噬。因而,他此刻决不能退。
焚天剑在谢衡玉掌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纵使没有妖力的驱使,这人族剑修所挥出的剑招却依旧十分对得上焚天的脾气——毕竟,自从烁炎将它交给池倾之后,它已有好久没有酣畅淋漓地和人干过架了!
谢衡玉是使剑的好手,“血盾”又在分分秒秒地积蓄着力量,焚天兴奋得不行,整把剑亮得好像刚从铸剑炉中捞出来似的。
它想着:谢衡玉剑选得好,练得也好,人品应该是差不了的。
真稀奇,这次小主人的眼光倒还可以。
这厢焚天偷摸着开了个小差,却分毫不知谢衡玉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好好练过这套《踏星剑法》,凭的全是记忆力和悟性。
早年间,他被谢家家主收为养子,不久便后与谢家内门最优秀的子弟一同前往谢家剑阁求取本命剑。但当所有人都拿着剑走出剑阁时,谢衡玉却是唯一一个空着手出来的人。
谢衡玉没有本命剑。他的道心与谢家大开大合的凌厉剑法背道而驰,谢家剑阁中没有一把剑认他为主——这对于当时的他来讲,也是一个污点。
可谁也想不到,就在离开剑阁半年之后,谢衡玉居然放下了谢家的一切,独自前往鹿岛灵山,欲拜隐居的剑仙为师,并扬言不学成剑仙的清光剑意,便再不返谢家。
没人知道谢衡玉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是否与谢家家主商量过。但大家都知道,在剑道之术上,除了清光剑意,再没有第二套别家的剑法能够得到谢家的认可。
而剑仙又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虽身为剑仙,却极少使剑,更罔论传道授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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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徒弟?不存在的。
当时谢衡玉在谢家本就名望不高,同门之中对他都是嫉妒眼红的多,心悦诚服的少。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在剑阁之事后更是降到了谷底。因此,众人听闻他要涉足灵山学剑,半是冷眼看好戏的,半是对着他那个“谢家长公子”的位子眼红心热,觉得我上我也行的。
可谁都想不到,一年之后,谢衡玉从灵山重返谢家时,竟当真是学成归来。
那清光剑意,剑如其名,灵动潇洒,温柔和煦。只见风月,不见杀气。那是和光同尘的剑,收剑似融于万物,起剑更是美不胜收,轻易便叫人卸了警惕。
可若是修为相近者切磋,一招之内,却能轻易制敌。
清光剑意在谢衡玉手中,折服了谢家一半剑痴,迷倒了天都一半佳人。
从此之后,他依旧没有本命剑,但行走修仙界,天光之下,无处不是他的剑。
“玉公子”的美名,也是那个时候便有人开始喊的了。
但只有谢衡玉自己知道,不管他表面再怎么光风霁月,内心深处,却到底还是不甘——因为深深不甘着在谢家
剑阁不被选择的那个时刻,他在无数个深夜将踏星剑法翻阅,将一招一式都深深印入脑海。
因为没有在剑阁拔出本命剑,许多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谢衡玉不能使用踏星剑法,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使用踏星剑法,并不是因为自己挥不出那凌厉的一剑,而是因为他不能。
踏星剑法,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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