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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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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出现,真的让他……好像是释然了一些。

    他低头对上那小黑团子的眼睛,蹲下身,尽力平等地与它对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他脱口而出:“那……就叫它小煤球吧。”

    朗山快乐地汪了一声,小煤球也重新安逸地甩了甩尾巴。

    池倾道:“我以为你会另起个别的。”

    藏瑾弯了弯眼,笑得温柔,难得不假思索地随口道:“嗯……可是小煤球,本来就是它的名字。”

    池倾的笑容却渐渐隐去。

    藏瑾的话不知触动到她那条神经,微妙地,她又想起谢衡玉。

    当年在孤云城的闹市抱回小煤球,她只是将曾经那只三连城的小猫投射在它的身上。

    可是经年累月……它在许多人心里,只是小煤球……和三连城中的小黑猫早已没了关联。

    它有了名字,小煤球就是它的名字,它只是它。

    “它和它无关。”池倾失神喃喃,视线从小猫,移回藏瑾身上,“他……和他无关。”

    第115章 第115章我想活着。

    池倾喃喃的声音很轻,以至于朗山和小煤球都没有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唯有藏瑾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然在那两句话出口的瞬间,将其听得一清二楚。

    他怔然一霎,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眼中零星的温和复又被晦暗不明的神色取代。

    藏瑾站起身,回头望向池倾,淡淡道:“走吧。”

    池倾回过神,朝他点了点头,两人又沉默着往花房走去,仿佛片刻之前的平和温馨都不复存在一样。

    秋季,桂花的芳香压倒性地盖过了一切花卉,池倾花房中的香气更比往日浓重几分。这些日子,藏瑾是第一次来此处花房,他打量着屋中角落,明媚的天光透过彩色琉璃顶洒落,如梦似幻,漂亮得不太真切。

    “好像也没你说的那样乱。”他轻笑着,语气却有些凉,仿佛在指摘池倾之前拒绝带他来花房的借口有多站不住脚。

    池倾不置可否,兀自往花房深处而行,直到眼前道路被一面浓墨重彩的花绘高墙挡住,她才终于停下。

    池倾手中释出妖力,无序地在墙面上来回游走几圈,突然只听墙内轰隆作响,彩绘的花朵图样突然凹陷,如蔓草般迅速朝着墙内而去,开出个一人宽的通道来。

    这墙后,竟是一处暗道。

    池倾侧身示意藏瑾先进,青年抬步前的动作有一霎迟疑,甚至透出几分警惕的感觉。

    两人在这狭小的通道前僵持了仅仅一刹,却清晰地在彼此眼中察觉到那近乎出自本能的防备。

    在自然界中,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一样——将后背袒露,本身就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

    或许八年前的藏瑾和池倾,都可以毫无疑虑地对彼此做到这一点,而如今,却不能了。

    池倾无奈地笑起来,转身欲往通道内走,手腕却蓦地被藏瑾握住,阴冷的触感传来,她转头望向藏瑾,却听他道:“我先走吧。”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走入通道,那里面光线昏暗,却不算漆黑。是因池倾在建造这处时,专门将荧光石碾碎,混合着涂料刷在墙壁,时隔经年,却仍有微光。

    像是黑夜中竭力纷飞的萤火虫。

    藏瑾抬眼打量着墙壁上的光,他一定也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场面,因而握着池倾手腕的动作更用了几分力。

    池倾本以为他还会再问什么……就像在看见小煤球肚子上的白毛时那样。

    他们之间有些特定的暗号,嵌在八年漫长的时光中,早就变成了寻常的模样,但也只有藏瑾和她,才能给那些寻常物什赋予特殊的意义。

    如同这满墙零星的荧光。

    但藏瑾却什么都没有问。

    行至曲径通幽处,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池倾站定,低声道:“这是从前存放置长命花的地方。”

    与花团锦簇的花房不同,这山洞中潮湿凉爽,却唯有一棵盘根错节、遮天蔽日的银叶子树静静伫立其间。它根系虬髯,扎根覆盖了脚下所有的土地,而树冠也同样巨大,几乎遮蔽了山洞的天顶却还要延伸,那银亮神秘的叶片是洞中唯一的光源,照得人仿佛置身星河。

    池倾反手握住藏瑾的手腕,拉着他飞身落在巨树树冠中央的一处空隙,那落脚处是特意被人打磨改造过的,地方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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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下三人站立也绰绰有余,其中央有一处空置着的小几,上面倒扣着一个琉璃罩,里头却空空荡荡。

    池倾将那琉璃罩打开,依旧浓郁的生机从中淌出,周遭的树叶也为之一振,欢欣地舒展开来——长命花曾在此间保存八年,即便如今送出,琉璃罩内依旧保存着它的灵气。

    池倾在小几旁屈膝坐下,指尖轻轻点着那琉璃罩:“你说想听我讲炼花之事,可我总觉得……你在这八年中,已将来龙去脉弄得十分清楚。如今……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藏瑾坐到池倾身旁,他沉默很久,才很谨慎地开口:“你喜欢过我吗?”

    池倾一愣,她做好了剖析自己内心的准备,也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个自私懦弱而徒留遗憾的自己……却实在没想到藏瑾最先问她的,竟然会是这个问题。

    她张了张口,想起那个和她走出荒城后,在满山萤火中对她坦露真心的少年——藏瑾去世后的许多年,她都会想起那一幕。

    当时,藏瑾也是如此问她心意,她不曾回答过他,却在真正失去之后终日懊悔,如今再有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她想……她想……

    “喜欢过的。”池倾抬起眼,难得郑重,难得直白,“是……喜欢过的。”

    树叶银色的微光落在藏瑾身后,他背着光,目光沉沉望着她,她分不清他眼底是否有留有欣喜,却先察觉到他考量的打量。

    “倾倾,做长命花,其实不必血祭。”很久之后,藏瑾突然有些突兀地转换了个话题,“若你真心实意,心无旁骛地,纯粹地喜欢过,你不需要血祭。”

    藏瑾低头笑了笑:“为何妖族会有长命花的传说,却找不到任何对应的古籍?因为千年前唯一种出过长命花的人是魔族——在你之前,所有有关长命花的正确记载,也在魔族。”

    “倾倾,”他低声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心吗?那不是愧疚,不是想要弥补,更不是人族故事里为了报恩而

    以身相许。那只是真心,为了挽回一个人可以不惜一切的真心。”

    “为了挽回一个人,可以放下所有……包括……对未来的期盼。”

    他深深望向池倾,声音决绝,一针见血:“你没有。”

    他了解她,就如同了解他自己。他们都是在三连城中做小伏低,为了生存付出过一切的人,他太知道前途光明的未来对于池倾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是妖王的妹妹,被烁炎认回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这样大的诱惑近在眼前,她又怎能不心生彷徨?

    池倾垂下眼,指尖用力,甚至掐下了一片树叶。

    银叶子落在掌中,失去树木的养分供给,迅速失去了颜色,变得和普通树叶一般无二。

    她有时觉得,藏瑾的死亡或许就如同这树叶上流淌的银色,可以将所有过去伪装成最美好的记忆。甚至……因为那记忆是只属于她的,她便可以用它来粉饰自己那颗早已烂透了的心。

    是她……一直用藏瑾的死亡来回避自己的问题——她没有真心,不会爱人,对所有人的好,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心安理得。

    她对阮鸢好,是为了补偿曾经那个在三连城中苟且偷生的自己。对朗山和小煤球好,只是出于对宠物的喜爱。甚至是烁炎……连烁炎都说,池倾愿意接受她的好意,只是因为她是姐姐,非要有这一点特殊的血脉牵连,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多要一些,多给予一些。

    如果……如果藏瑾没有被魔族复生,或许她这样道貌岸然的伪饰还能再持续更久。是她用他的死亡做了个深情的幌子,将自己扮成一个失去真爱的风流浪客,如今乍然被戳穿,其下只剩了不堪的自私而已。

    池倾紧紧攥着拳,叶片在她掌中被揉得稀烂。可藏瑾看着她挣扎的模样,脸上的神情似也并没有更好受——他说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抱着怎样的情绪。应该有不甘,说难听些,可能甚至也有憎恨,毕竟他确实为她死去,而即便如此,也换不来她的真心。

    可是,也有无奈,毕竟她真的为他切开周身灵脉祭花,虽终究晚了一步,到底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藏瑾看着池倾,如同望着自己残破的过去和无望的未来,心有怨恨,却无处宣泄。

    若他无错,池倾也无错,那他这样破烂不堪的人生,又该由谁负责?

    藏瑾站起身,隐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抚上腰后的面具,他紧紧握着那面具的边缘,良久道:“我要走了。”

    池倾匆匆站起身,似有些措手不及:“不是说等飞花节之后再……”

    “没事了,我想知道的,已经都问清了。”藏瑾星灰色的双眸淡淡望向池倾,片刻,他抬起双手虚抱了抱她,动作很轻,体温很凉,没什么实感,“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责怪自己,没有真心不是坏事。”

    他顿了顿,松开她:“但是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池倾蹙起眉,撑着身后的树枝:“什么事?”

    “如果真心给不了我,也别给别人。”

    ……尤其是谢衡玉。藏瑾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池倾看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你想知道的都问清了,那我的呢?”

    随着此言落定,池倾头顶和身侧的银叶子忽然沙沙作响,洞内的空气中忽然泛起一丝微妙的妖力波动,下一瞬,她微寒的声音传至藏瑾耳畔。

    “阮楠身上的尸火、妖界各处的邪器、卖货郎,包括谢家之事……哪些是你私心筹谋,哪些是魔族心怀叵测?”池倾眯起眼,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妖力无声无息地封锁了山洞的出口,室内静谧,除了树叶摇动的轻响,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藏瑾垂下眼,似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留影石中,我应当都说清楚了。”

    池倾嗤笑:“你在留影石中说这一切没有魔族的属意,是觉得我会相信吗?”

    藏瑾握着面具的手太用力,因而欢喜面在掌心都开始隐隐发烫,他笑看着她,喃喃道:“是我私心,还是魔族阴谋……这两者,有区别吗?”

    一句话,像是天堑在两人之间划开深刻的裂隙,将过往与如今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段。

    “只谈从前的事,不好吗?”藏瑾叹息着,声音很轻,“我想活着,倾倾。”

    如同从前在三连城中,他骗人、杀人,无恶不作,也不过是为了多活一天。

    如今与从前,并没有不同。

    三连城的阴雨,从未在他的天空散去过。

    池倾紧紧攥住拳,片刻后道:“若是如此,我不能放你离开。”

    藏瑾笑着:“别这样。”

    池倾咬牙死死盯着他,没有松口的打算。

    藏瑾歪了歪头:“别这样天真。倾倾,你怎能困住一个死人呢?我总有办法逃脱,只是样子难看,不想让你瞧见。”

    “这是花别塔。”池倾语气生涩,“你怎能轻易……”

    藏瑾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去,完整的皮肉骨血顷刻如同血雾散开,宽大的灰袍似飘荡的幽灵自半空缓缓下坠,池倾劈手欲夺,那灰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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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化作无孔不入的魔息拨开她的手,与那血雾一道顺着树木根系一路往地底而去!

    池倾脸色发白,抬手将妖力灌入树根,迅速追向藏瑾。却在此时,那欢喜面不知从何处潜入地底深处,与灰袍形成的魔气纠缠在一处,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阵网,将整片奔逃的血雾完完全全收入其间。

    下一瞬,池倾暗红色的妖力如巨潮冲向那阵网,千钧一发,将将触及的瞬间,阵网却倏然消失,徒留一片虚空。

    树冠之上,池倾抽回妖力,猛地睁开眼,脸色奇差无比。

    ——藏瑾身上,竟有两个邪器。

    第116章 第116章“你要去取长命花的养料?……

    池倾撑着树干,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尽是藏瑾灰袍下忽然炸开的血雾。那恐怖而浓重的血腥气掺杂着滚滚魔息,仿佛炼狱之门在她眼前轰然打开……即便,藏瑾如今已凭两件邪器顺利潜逃,但那挥之不散的骇人气息依旧萦绕池倾鼻端不散。

    她颤抖着,手指习惯性摸往树干间的一处树洞摸去。下一瞬,一个隐秘的暗格缓缓显露,池倾怔了一下,从中摸出一沓凌乱的稿纸。

    映着银叶子的灵光,她看着纸上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凌乱线条,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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