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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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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蒋刺史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欣慰之色,反而勃然色变:“胡说!国之大事,又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担得起的?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的顶着!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保全你自己,你难道不知道,你娘这些天都在以泪洗面吗?”

    蒋令仪却没被父亲的疾言厉色吓住,幽幽叹了口气:“可是父亲,高个子又在哪呢?这驷州城,看似平静,却处处皆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缉妖司疲于奔命,上个月又有七人失踪,生死不明……正,早已不能压邪!我既然受封公主,即便是死……”

    “住口。”蒋刺史声音不大,却还是让蒋令仪倏地闭上了嘴。

    蒋令仪自知失言,却倔强地望着父亲,不肯低头。

    父女二人对视片刻,终究是蒋刺史败下阵来。

    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蒋刺史凑近女儿,轻声说:“大周宝卷已经给出谶语,将有救世之人,再造岁剑,斩妖魔,挽天倾。”

    蒋令仪眼睛一亮,蒋刺史拍了拍她的肩头:“所以女儿,顾好自己就好,个子高的,马上就要来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

    蒋刺史心想,最好还是别来驷州,不然不就说明,他们驷州快出事了吗?

    第34章  她现在可不是邪教了哦。

    蒋刺史站在刺史府门口, 迎接李昼。

    他人还在这,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到现在都在怀疑,马道录传来的消息是假的。

    或许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或许是马道录修炼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得骗他一回。

    要不怎么, 他这破嘴就那么灵验,只不过提了一句,那位就真的出现了呢?

    他们驷州的天咋了,怎么就要劳动那位亲自出马了呢?

    蒋刺史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要是这真的是马道录故意做的一场骗局, 他大人有大量, 就不予以追究了。

    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希望用这种玄学手法,扭转尚未发生之事的蒋刺史,看到了绿袍皂履的缉妖使、绯袍玉带的缉妖司道判、紫袍金鱼袋的马镛马道录。

    缉妖司众人,全部穿上了朝服,骑着骏马,簇拥着一辆羽盖朱轮的香车,向刺史府行来。

    香车以云母、青络、螭首、龙雀装饰, 乌漆轮毂,黄金雕装,四周挂以锦幔帷帐, 青伞朱里, 是三品以上高官出行的顶级配置。

    蒋刺史悬着的心, 终于落了地。

    整个人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心口都嗖嗖地泛着凉气。

    若非是那位亲临,以马道录的身份, 又何须随侍左右。

    更不要说这辆御赐云母车,马镛宝贝得什么似的,日日熏香擦洗,生怕沾上点灰尘,除非重大祭祀场合,否则绝不会动用。

    现在,他竟然连这辆车都献了出来,蒋刺史哪还能指望这是个玩笑。

    要说玩笑么,确实有,那就是他蒋释古自己。

    蒋刺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已带起了三分笑意,带着刺史府众人,快步上前,迎上了马道录。

    马道录翻身下马,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同时露出人情世故拉满的笑容,一团和气地说:

    “马真人。”

    “蒋使君。”

    马镛领着蒋刺史,走到云母车旁,亲自撩起车帘,对车里人肃声说:“薛道友,我们到了。”

    夺天宗主身份非同一般,但圣上毕竟没有明旨,不曾授予明确的官职,马镛可以献出自家车舆,却不敢擅自将车马驱入刺史府内。

    蒋刺史则比马镛更接近政治中心,禁中传出的消息,圣上虽说发了密旨,要各州府无条件辅佐夺天宗主,可私底下,对这位谶语钦定的救世之人,态度十分暧昧。

    蒋刺史从恩师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更是令人心生不安。

    据说,圣天子亲口向缉妖司主承诺:“愿以社稷托付夺天宗主,方不愧对列祖列宗,亦是黎民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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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要让出至高无上的宝座,哪怕她确实是个千古未有的纯善之人,满朝文武、宗室勋贵,又岂能看着荣华富贵一朝沦为浮云呢?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更何况,这位天子上位之路,可一点都看不出她能是一个将手中权力拱手相让的大善人。

    大周宗室为何如此凋零?

    太祖一脉何以只剩当今一人?

    还不就是陛下圣明,慧眼如炬,查明了诸位藩王的叛乱之心,提前把他们送去地下,与列祖列宗团聚啦。

    从不受重视的皇次女,到君临天下的帝王,当今陛下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骨肉至亲的血泪啊。

    既已知晓陛下是怎样的品性,蒋刺史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夺天宗主真能是帝位的继位人选。

    所以蒋刺史对夺天宗主的态度,一定要恭敬,但又不能太亲近。

    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狡兔死,走狗烹,社稷危机总有解除的那天啊。

    余光下意识瞥了眼四周,不知此刻是否有典签在侧,记录他的一举一动,蒋刺史谨慎地说:“驷州刺史蒋释古,见过夺天宗主。”

    李昼已经在车里睡了一觉。

    她不懂云母车是多高的品级,只知道这辆车走得很稳,车里一股淡淡檀香,高枕软垫,一躺下去,就像陷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伴随着车辆行驶的轻微晃动,她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吸力,要把她的魂魄打碎,让她化作无形无质的云雾,飘向高高的太空。

    她直觉不能这样,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天穹之上似乎藏着大恐怖,现在的她,还不足以与之对抗。

    她依从本能,在心中默念:

    “无思无虑始知道……”

    “无处无服始安道……”

    “无从无道始得道……”

    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种玄妙的道韵,把她包裹起来,对抗了那股天顶传来的吸力,让她止步于云端。

    她懵懵懂懂,俯瞰云层之下,整座驷州城一览无余,街巷如棋盘罗布,西南城门往外三百里,一条足以供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大路正在修缮。

    赤着胳膊的工匠卖力地运送砖石,挥舞皮鞭的监工声嘶力竭,一块块碎尸被掩盖在沙石之下,一团团鬼影若隐若现。

    扎着辫发、高鼻深目、皮肤黝黑的犬夷人挎着人皮鼓,在路边击鼓而歌,似乎是给工匠们提升士气。

    在这些犬夷人身后,李昼隐约看到了一道庞大的身影。

    它的身躯细长而挺直,发髻高耸,垂坠着数百发辫,戴着牛头冠,三头八臂,每只手上都持有剑、戟、鼓、索等法器。

    它的颈部、腹部、手脚,均有黑蛇环绕,胸口挂着的璎珞,实则是人头骷髅,个个狰狞邪恶。

    李昼俯下身去,想要仔细看看,耳边却听到犬夷人用怪异的腔调高声唱道:

    “卜啊!卜啊!卜卜啊!”

    “薛道友?”

    一道小心的男声突然响起,犬夷人身后的庞大身影刚好睁开一只眼睛。

    李昼还没来得及与它对视,眼前就蓦然一个晃动,梦境如冰面一般,倏然破碎。

    “咦?”

    没能看到想看的东西,李昼纳闷地睁开眼睛,望向呼唤她的马道录。

    马镛扶着车辕,倾身探进车厢,见李昼终于醒了,松了口气:“薛道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刺史府休息吧?”

    李昼起身眨了眨眼,瞥见马镛身后还立着一个紫袍男子,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在下已经休息好了。”

    她连忙下车,觉得自己这次不太懂事了,居然让领导等了半天。

    她望向面容白净、温文尔雅的蒋刺史,谨慎地问道:“莫非这位就是……”

    “驷州刺史蒋释古。”蒋刺史等了半天,脸上却一点脾气都没有,“薛宗主,里面请。”

    李昼一听他直接称呼自己宗主,知道这是稳了,心里松了口气,一边想等会儿要是蒋刺史暗示得交点献金,她那五千两赏金够不够,一边跟在蒋刺史身后,走进了刺史府里。

    众人行至后衙,只见左前方一扇垂花门,一群披挂齐全的将军守在门口,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注意到李昼的目光,蒋刺史连忙解释说:“那是陛下亲卫,特地来为公主送亲。”

    这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陛下的人在无视你。

    李昼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比较了一番,要是这些亲卫与那些犬夷人对上,能有几分胜算。

    她现在已经能从旁人散发的气势,估计出对方的修为深浅,这些亲卫浑身散发着凶悍之气,显然也不是好惹的。

    可这股气势与那头庞然大物对比起来,立刻就变得渺小而无力了。

    善良的李昼不禁为公主担忧起来,也不知道蒋刺史有没有安排后手,应该不只有这些低手护送吧,还得加点高手才行。

    李昼眉心微皱,落在蒋刺史与马道录眼里,似乎是对陛下亲卫的傲慢有所不满。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可不想被圣天子与夺天宗主的争斗波及。

    三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话地走到了会客厅堂,分主宾位各自坐了,寒暄两句,便切入正题。

    蒋刺史对李昼要拿出五千两,买地、建房、开辟宗门,感到非常惊讶。

    李昼囊中羞涩地说:“在下出山时,没带多少黄白之物……”

    没带多少(划掉)身无分文(画勾)

    她正准备问问蒋刺史,能不能分期付款,蒋刺史已经捻着胡须,含笑道:“宗主要教化黎民,是我大周之福,哪有再让宗主破费的道理?”

    蒋刺史看向马道录,意味深长地说:“驷州的地,宗主看上哪一块,尽管拿去。”

    马镛被看得一愣,接着恍然大悟,连忙说:“缉妖司愿资助两千两,为宗主修建道场。”

    李昼被大家的善良热心深深地感动了,当即向两人承诺:“从今以后,驷州有事,就是我夺天宗有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蒋刺史猛然起身,他的确怕夺天宗主带来麻烦,可她既然来了,那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往好处想,有夺天宗主坐镇,还有什么宵小敢肆意妄为?

    他举起茶杯,笑得开怀:“宗主都这么说了,某便以茶代酒,敬宗主一杯。”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李昼跟着起身,端起酒杯。

    眼看气氛融洽,两人就要对饮一杯,厅门外,一道身着大红襟衫,头戴官帽的身影,不顾守卫阻拦,持铃而入。

    李昼转头望去,惊讶地看着这人身上熟悉的装束。

    这身装束,分明与朱府里行邪法的师娘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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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

    只不过眼前这位的衣衫与官帽更精美,铜铃中的血腥味与冰冷气息也更浓郁。

    邪.教竟然敢公然闯进官府中?

    确定能拿到度牒,不再是野修士的李昼理直气壮地想。

    她现在可不是邪.教了哦。

    颇为得意的李昼,下一刻便眼睁睁看到,蒋刺史放下茶杯,微微皱眉,态度却并不严厉:

    “聂师何故来此?可是公主有事?”

    他说完,又向李昼介绍:“这位是公主的老师,聂洪聂师娘,也是与公主一起前往犬夷的护法之一。”

    李昼听完,看着聂师娘,将手中的茶杯放了回去。

    第35章  被针对,是她的宿命。

    蒋刺史并不知道朱氏巷中发生的事, 也就无从得知,聂师娘的一位同门,刚被李昼抓进缉妖司的大牢。

    马镛虽然知道蒋刺史给女儿请了一位老师, 却也没过问过这位老师何许人也——

    两人虽然级别相同,刺史却是掌管一州军政, 比他一个道录权力范围大得多,他又不是监察地方官的典签,哪能盯着人家亲眷?

    两边的信息差,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聂洪向蒋刺史拱了拱手,对马镛问道:“可是马道录当面?”

    马镛起身说:“尊驾是?”

    “娱教聂洪, 见过马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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