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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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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眸中倒映着白光,伸手环抱着自己,出神地想,顾青峥握着这把柄,几番试探,也不曾真正出手,他会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灯光沉默地摇晃,并不曾解答她心中疑惑。

    徐宴芝有些懊恼,或许从前她应当对顾青峥更留神一些。

    在回忆中,除却在太阴殿前的初遇,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与顾青峥都维持着绝对的客气,想起他来,脑中只有纸片般单薄的形象。

    她在山上众人面前表演温柔的师娘,将经过仔细思考后的行动精心地在该瞧见的人面前展示。

    对于那个住在前殿的小孩儿,徐宴芝只觉得他有些冷漠,但她不在意他,自然也不在意他的冷漠。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对顾青峥产生真正的情绪——厌恶的情绪,不满的情绪。

    徐宴芝慢慢地回溯他们之间的过往,终于在某一处记忆里发现了端倪。

    那是与宇文令有关的记忆,是数十年前,顾青峥方才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时候的事了。

    徐宴芝平日里并不住在问仙宫。

    但某一日,因为前夜荒唐太过,她难得地宿在宇文令的宫殿中,直到日上三竿还未醒来,等到终于因阳光刺目而昏沉地睁开眼时,徐宴芝惊讶地发觉,似乎已经到了下午。

    宇文令一向不喜旁人懒散,她时刻提醒自己,哪怕在道侣闭关时,也一如既往地严格遵循弟子作息。

    没想到那一日会放纵成那样,徐宴芝有些在意,顶着浑身不适,匆匆穿好衣裳,随意地挽了个发,便想要去殿前寻宇文令。

    她丈夫不喜有人在旁伺候,问仙宫只有他常住,偶尔徐宴芝也会过来,但过夜这件事,到那天止也只有这一次。

    走出后殿的寝室,穿过后花园、抄手游廊,一路走向前殿,华美的宫殿空荡荡静悄悄,四下无声,只有徐宴芝的脚步声在回荡。

    宇文令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在书房中独自读些宗门典故、功法秘笈,徐宴芝熟门熟路,径直往书房而去。

    一切都如常,但在走过最后一道游廊,来到前殿时,她却惊诧地遇见了一个人。

    是难得被师父召唤、被校考后打算回到弟子舍的顾青峥。

    两人谁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对方,猝不及防下,尚且年轻,城府还未像如今一般深沉的顾青峥脸色大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宇文令教导徒弟一向手下不留情,顾青峥穿着单薄的弟子服,步伐紊乱,身子如翠竹般在风中微颤,显然受了磋磨,难免失了对表情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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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妥,立刻低下了头掩饰,却还是被徐宴芝发觉了那一刹那,他眼中闪过的阴郁的憎恶。

    徐宴芝动作一滞,旋即缓缓朝他笑道:“青峥来了。”

    顾青峥垂首应了一声,再抬头时,他神色已经如常,展颜对她行礼道:“见过夫人。”

    他的表情、语气,都瞧不出问题,只是忍不住攥紧的双拳,还是泄露了一丝他的内心。

    徐宴芝笑笑,回礼后继续往宇文令的书房走去,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的衣摆撞在了一块儿,彼此都下意识

    地尽量侧了侧身子。

    她低头,看见裙摆上的褶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身上这件她随手拿起的这件衣裳,正是昨夜穿来的那一件,不仅前襟袒露了较多的肌肤,一夜过后更是变得皱巴巴的。

    不仅如此,徐宴芝懒得仔细挽发,走了一段路,几缕发丝随意地滑落,飘在额间。她并未料到会遇见旁人,因忙着前来寻宇文令,来不及处理,身上此刻应当留下了许多暧昧的印记。

    真是一身妩媚,没有半点端庄。

    顾青峥眼里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想到此处,当时的徐宴芝烦闷起来,莫名恼上了丈夫这个冰冰冷冷的徒弟。

    从那以后,在与宇文令相处时,若是有徒儿伺候左右,她时常会注意站在他们身后的顾青峥。

    当她对宇文令露出笑容时,当她对他温言软语地撒娇时,一道阴凉的视线总是会猛地离开她。

    徐宴芝佯做不经意回头,只能看到身姿挺拨的男子,垂眸不语地握紧了腰间长剑。

    他手背上青筋虬结,微微颤抖。

    徐宴芝转身挽着宇文令的胳膊,笑得更加甜蜜。

    回忆至此,灯花又爆,徐宴芝只是恍然伸手拿起一旁的小剪,剪了一截灯芯。

    当真这样简单吗?

    徐宴芝面容沉郁,默默放下了手中小剪。

    她不知不觉在窗前坐了一夜,再抬头时,灯已燃尽。

    因思虑过重,徐宴芝第二日出门时晚了一些。

    此时虽然离弟子大比还有些时日,但太阴峰上的小弟子们都无比紧张,徐宴芝看在眼里,便做主让他们无事只管修行,不必留在宫中值日。

    小弟子们哪儿有不乐意的,都高兴起来,连去兽厩为她牵来飞虎,送她下山这样的事都带着笑。

    能上太阴峰的小弟子便没有不上进的。

    出门时徐宴芝路过了演武场,里头的呼喝之声简直能钻破云霄,将人耳朵都震得发麻。

    她忍住不适仔细听了一耳朵,并未听见有熟悉的声音。

    小弟子赶着车从侧门接了徐宴芝,车轮滚动,骨碌碌地向山下开去。

    在飞虎车中,徐宴芝手里捧着天枢峰送来一枚玉佩,坐在车中闭目养神。

    这是徐广济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仙人身死道消,**不复存在,他自尽后,刚被发现时躯体还在,过了一会儿后,周身灵力散去,便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件弟子服,和徐宴芝手中这一枚贴身玉佩。

    北域男子都喜欢贴身带着一枚玉佩,徐广济这一枚成色不算特别好,但胜在古旧,想来也是徐父徐母精心挑选赠与儿子,祈求他一生平安的。

    思及至此,徐宴芝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垂眸看着手中的东西,冷冷地笑了一笑。

    她这次下山,要去一趟徐府,将这枚玉佩送还给徐广济的父母——顺便还有一些旁的事。

    飞虎的脚程依旧,一晃的功夫,车便停在了大门紧闭的徐府门前。

    小弟子开门请徐宴芝下车,直到他们走到门前,徐家都无一人出门迎接。

    徐宴芝还未说什么,送她下山的小弟子已经有些着恼,低声嘀咕道:“夫人来了,徐家竟然不出门迎。”

    徐宴芝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想来伯父伯母已经知晓了广济的死讯,毕竟是独子。”

    小弟子闻言撇了撇嘴,嘀咕道:“我家就住这附近,从前便听过徐广济的名字,他这个人……”

    这个人如何,还未说出口,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了,徐父头发白了大半,看上去比上一回更老,颤颤巍巍地在门里朝徐宴芝拱手道:“不知夫人来了,真是失礼了。”

    徐宴芝向他回礼:“节哀。”

    徐父闻言,老泪纵横,转身将徐宴芝请进了家门。

    他迎着徐宴芝走到会客厅,引她坐下,亲自为她沏了一杯茶。二人唏嘘了几句,徐宴芝方才将那枚玉佩转交到他手中。

    徐父又哭,徐宴芝又劝。

    好容易止住了,他哀叹道:“这把年纪了,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广济不在了,现下只能使一把劲,将族人安置好了。”

    徐宴芝这回来便做好了准备,听了徐父这话,心下了然,戏肉来了。

    果然,面前这老叟说着,画风一转,谈起了最近年来山下的生意艰难,徐家想要扎根七峰山下,愈发不容易。

    徐宴芝得体地笑了笑,转而说起上一回她从新临渊城回来的事,或多或少,将与揽云大泽的生意透露了一点。

    徐父眼睛一亮,泪都来不及擦,便一叠声地感谢起徐宴芝来。

    徐宴芝叹了一声,站起身道:“这里我也待了两年多,到底也是我家。”

    徐父以为她要走,正要相送,又听她道:“因为广济的事,昨日又梦见了府中草木,想在府中走一走,不知伯父可答应?”

    徐父没有不应的道理,随她在院中踱步。

    徐宴芝走过前院垂花门,来到了后院中,后院院中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稀稀拉拉种着几株大路货灵植,看来主人少有打理,各个耷拉着头,不精神的模样。

    花园旁一条小路往里拐,走到尽头,一间小院打开了门,院中偏僻处有一口井,怕人掉下去似得,上头压着石头。

    徐宴芝慢慢走到水井旁,低头看着上头的石头。

    正正好好的一块石头,十分顺手,想来徐家用了许多年,自徐宴芝来山下前便有了。

    她仔细地观察着,唯恐数十年前施法留下的印记如今还存在着。

    细细看了许久,徐宴芝终于确信,她当时做的当真小心,并且徐宴芝因思念家乡,在徐府中每日也是郁郁寡欢,深居简出,府中人对她印象都不深,也留给了她可乘之机。

    海娜死的那一日,她趁着夜色,在府中人人都要接触的石头上下了混淆的暗示,从那以后,那些曾经见过她们的人,都混淆了从前的记忆——当日死去的人长了海娜的脸,活下来的人在他们心中成了徐宴芝的模样。

    如今时隔多年,徐宴芝的亲生父母早已去世,当时一块儿参加弟子大比的同辈们都落选回乡,也早就耗尽了生命,知情者皆不在世上,或许不用如此谨慎了。

    当然话虽如此,她还是将这间不大的院子走了个遍。

    徐父摸不着头脑地远远看着,待到徐宴芝走到正院后,方才小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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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道:“你伯母病了。”

    “既然如此,便只叨扰一小会儿。”徐宴芝说着,从锦囊中拿出了闵道一为她绘制的画卷,在徐父愣神时展开在他眼下,“你瞧,画中人与我,皆是徐宴芝。”

    随着低语,她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地闪了闪,教徐父立刻直了眼,低头看着画卷,应和道:“是。”

    “若是有人向你问起海娜与徐宴芝的事,你不能应答,应当背着人立刻自尽。”

    说到这儿,徐宴芝咬着牙,回想起徐广济,当年她便是在这儿出了疏漏,才叫顾青峥拿住了她的把柄。

    “是——”徐父又答。

    解决了他,徐宴芝推门而入,无视床上徐母惊骇的眼神,如法炮制混淆了她的神智。

    至此,她便完成了下山后想要做的第一件事。

    站在正院门口,徐宴芝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徐父恢复了清明,他疑惑地摸了摸头,上前道:“你伯母病了。”

    说罢,他忽然怔住,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徐宴芝却没给他深究的机会,点头应了,说明要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徐府,徐父与徐宴芝道别后关上了大门,外头候着的小弟子正要请她上车,却听她道:“我还有些私事,你们将车赶去城门那儿,我很快便来。”

    徐宴芝发了话,小弟子只得喏喏点头,两边便在徐府门前分道扬镳,一边驾车往城门方向去了,另一个在四周转了

    一圈。

    再现人前时,徐宴芝已经大变了样。

    她的五官与身形皆变成了老妇模样,佝偻着背,慢慢走进了城门大街旁一间不急眼的门脸中。

    甫一踏入这间门脸,徐宴芝不待店中小二迎上来,径直走到了店的后头。

    “寻人?寻事?”

    帷幕后,掌柜八风不动地坐在柜台后,端起一杯清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

    “问一桩一流仙家的丑事。”

    徐宴芝用沙哑的声音答道。

    “一流仙家——吕顾周张李,嗯,价格不便宜,且需要时间。”

    “无妨。”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撕碎长裙

    “师兄,我当真不行了,让我歇歇吧。”

    闵道一喘着粗气,整个人仰面躺在雪中,身上的汗水蒸腾,教他在漫天大雪中被云雾笼罩,变得朦胧起来。

    顾青峥站在一边,并不看他,任由风雪卷起他长袍的衣摆。他眉目深邃,如同冰雪雕成的神像般闭口不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随便师弟耍赖躺着不动。

    果然,不一会儿,闵道一便灰溜溜地自个儿站了起来,又扎起马步,开始在师兄地监督下开始修行基本功法。

    太阴峰上的风雪裹挟着暴虐的灵力,若他不全力运转周身灵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片刻便能冻成人棍。

    顾青峥哪怕一言不发,只站在这儿拦着不让他离开,闵道一就只能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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