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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3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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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

    在听到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拥有人类形态的鬼魅,轻描淡写的讲述自己消亡,他仍是保有良心的不安。

    似乎灵魂深藏的善意,连一个毫不相关、令他恐惧的家伙,都不愿意伤害。

    可是这样的不安,并没有存在太久。

    李司净嗤笑道:“我会很高兴你消失,换我外公回来。这么一来,我倒是有点兴趣了。”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他保证,周社敢说出得寸进尺的要求,他一定让周社后悔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你只用去李家村,按你的愿望拍完《箱子》,就是最好的配合,你好好做你想做的,李铭书也会为你高兴的。”

    周社仿佛体贴的小叔,会为他安排好一切,不需要亲爱的侄子过分担心。

    “其他的事,我不想骗你,我也没法解释。这世上,总有无法解释的事情。”

    李司净错愕看他。

    外公日记上每一条批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已经是周社第二次说出相同的话。

    ——原来在这儿。

    ——总有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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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的事情。

    像是外公在劝说李司净的对话,又像是周社故意用外公说的话劝他。

    李司净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也可以分得清事实。

    “你看过外公的日记?”

    话出口,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你写的那句话?!”

    “我没动过李铭书的日记。”

    周社变得极为坦诚,勾起浅淡的笑意,戴着无奈和纵容,“你爸说,你很宝贝那些东西,叫我不要随便进书房,进去了也不要随便翻看,免得惹你生气。”

    李司净一直知道,他爸很爱他。

    但他没想到,他爸那么信任周社,仍是会叮嘱周社不要乱动外公的东西。

    周社笑容可恶的感慨道:“李铭书也会在日记写这样的话吗?我以为他一直试图弄清楚所有事情。”

    语气熟稔得仿佛认识,勾得李司净胡思乱想。

    周社认识外公。

    认识了很多年。

    甚至可能在他没有出生的很久很久以前,认识初到李家村的外公。

    李司净皱了眉,幻想一旦炽盛,他连整个世界的存在都要开始怀疑。

    他语气埋怨,“……那你回来干什么?不能直接在李家村等着吗。”

    “你需要一个主角。”

    周社抬手轻抚沙发扶手,终于从自己挨了揍的沙发上翻身起来。

    “《箱子》没有适合的林荫,又怎么去得了李家村。”

    周社站在李司净身前,理了理扯得乱糟糟的衬衫衣襟,慢条斯理的扣好崩开的铁灰扣子,俊雅理智得仿若无事发生。

    “只有找到你满意的林荫,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让李铭书活过来的愿望。

    第26章 第 26 章 李导,我想试试。

    A大学生剧院, 李司净读书时候来过无数次。

    但他没想到,周社带他来这里找林荫。

    《我思故我在》的海报, 贴在学生剧院B栋小剧场的门外。

    并没有比李司净查到的那份精美,仍是没有主创、没有联系方式的简陋样子。

    倒是十分符合哲学主题。

    李司净忽然想起那份空白简历。

    独孤深。

    他手机登录上邮箱,在千百份已读里,凭记忆找出了独孤深的简历,亮屏给周社看。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但有独孤深。

    “是这个独孤深?”

    周社瞥了一眼简历,但这份空白简历并没有什么可看。

    “是这个独孤深。”

    李司净瞥他一眼,下意识抗拒的皱起眉。

    “这邮件你发给我的?”

    否则,他想不到怎么会有人不识好歹、空白一片的发简历过来。

    除非周社这种人。

    “不。”周社笑着否定了,“我没有邮箱, 也没有手机。”

    李司净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隐瞒和虚假。

    在这个时代, 周社几乎是他见过活得最原始最简单的人。

    没有行李、没有手机、没有邮箱。

    甚至很有可能连网络也没接触过。

    他没有作声, 走进了小剧场。

    里面灯光明亮, 已经坐了不少预约前来观看的学生。

    在娱乐方式如此多样的年代,学生们自己的原创话剧很少会有人来看。

    他径自走到了第一排, 准备仔细考察考察周社信誓旦旦帮他选的林荫。

    等周社坐了下来,面对空荡的舞台, 李司净才问道:

    “你为什么会选他?”

    “如果一定要理由的话……”

    周社勾起温柔弧度,“他八字旺你。”

    这样的玩笑话, 惹得李司净只想动手。

    但是临近开演, 学生在观众席聊天, 李司净就算要揍人泄愤,这里也不是好地方。

    他不信命,也不信八字。

    如果真的能够以这种怪力乱神的方式,主宰一件事的前景, 那他这样八字极硬、克得周遭都不安宁的人,早就应该家破人亡,魂飞魄散了。

    他坐着生闷气,周社一直安静。

    似乎从他们认识以来,两个人的独处总是悄寂无声,常常是李司净单方面的发起提问。

    仿佛李司净不发问,他就体贴温柔的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感,绝不招惹他脾气火爆的好侄子。

    很快,灯光暗淡下来。

    音乐响起,是德彪西经典的《梦》。

    演员走上舞台,穿着牛仔背带裤,扬声开场:

    “人总是假借欲求之名,将偏见或谬误合法化。而我这个可笑的灵魂,在合法的偏见与谬误里,无所遁形!”

    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惊喜。

    像这样混合着哲学家笛卡尔的经典论述,开展个人意志探讨的原创话剧,李司净看了不少。

    他只觉得,今年的学弟学妹,还是这么简单朴质,一遍又一遍的借着舞台,表达着自我的追寻。

    演员台词功底不错,舞台的灯光足够清晰。

    可惜一切在李司净眼里,实在是过于昏暗。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始终无法摆脱的那些黑影,几乎缠满了演员的躯体。

    无论是脸、还是手掌,在他眼里都是一团惨淡的漆黑,台词越是激情昂扬,越是坚定自我,就越是黑暗。

    李司净很想问周社,这是什么?

    又唯恐周社露出曾经的茫然沉默,令他再度意识到:这是他一个人独有的幻觉。

    李司净很有病人的自觉。

    反正已经严重到产生幻觉了,他早就习惯了坦然面对。

    一个接一个的演员,披上鬼影幢幢的污泥,逐一登场。

    在耀眼灯光之下,这样热热闹闹的话剧,显得更为漆黑,视觉受了遮挡,台词更为清晰——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一句一句念白,仿佛说透了李司净的内心。

    他在灼人灯光下,转头看向周社。

    这个男人浑身笼罩着朦胧光线,长相尤为惊人。

    多少演员求而不得的光影轮廓,映照在他的侧颜,随时都能截取出令人驻足的俊逸。

    偏偏,他欣赏这部无病呻吟的哲学话剧,比李司净更认真。

    认真得李司净都忍不住去想。

    这样一个没有邮箱、没有手机的人,应该也不会上网看视频,不会进电影院看电影,说不定真的对这样的话剧很感兴趣……

    忽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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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被舞台灯光照亮的眼睛,稍稍一转,就与李司净相撞。

    漆黑眼眸温柔反射着无害的光亮,眉眼微弯,笑出了李司净抗拒的熟悉。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的事情?”

    舞台上的台词竟问出了李司净的所思所想。

    他霎时被戳破了内心,应当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却偏偏在漆黑一片无人注意的观众席,固执的去看周社的眼睛。

    周社似乎知道他的意思。

    正如舞台上的主角与主角的影子一般,清楚对方的心思。

    他薄唇带笑,无声回答:

    我是你小叔。

    李司净看过千百场演员对戏,什么台词是什么嘴型,李司净一清二楚。

    他说,我是你小叔。

    但李司净何其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小叔。

    李司净按捺心神,转头继续去看演员们的表演,浑身震颤着洪亮的台词,是演绎者的声音。

    “发现自己,领悟自己,服从自己。”

    “不,我们不该服从自己。”

    “我们应当服从理性!”

    一声声带着李司净看不清的表演,逐渐将话剧推上了高潮。

    许多人影带着道具,走上了舞台。

    本就不宽的台面,坐着、站着许多影子。

    那些代表着“自我”“规则”“理性”的群演,在主演们身后忙碌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普普通通,就像是电影里不停走来走去的背景墙罢了,李司净却看到了一点亮色。

    那人戴着眼镜,拿着一本书走上台,连视线都没有投向台下,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般,盘腿而坐。

    以膝盖为桌,以书本为粮,在昏暗得只会聚光在主角们的舞台上,沉默的去看书。

    但是他在李司净的眼里,很干净。

    干净得像是身上点亮了聚光灯,驱散了舞台一切黑影和污秽。

    他摒除杂念、专心学习的信念感,成为了追寻自己的哲学舞台上,唯一能被李司净看见的自我。

    他没有台词。

    他只是舞台上作为背景板没有姓名的角色。

    他应该不太习惯眼镜的存在,很多动作都在扶住那副框架眼镜。

    又或者摘下眼镜,痛苦的揉了揉压出痕迹的鼻梁。

    舞台上的台词、音乐,都成为了他的伴奏。

    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干净得李司净以前从没见过。

    直至第二幕谢幕,灯光昏暗。

    他拿起那本书,即将走下舞台,却在隐入幕布后的瞬间,踏入深邃汹涌的水潮,整个人解脱般闭上眼睛,沉入幽蓝池底。

    李司净浑身彻骨冰冷,仿佛溺水的是自己,下意识要挣扎。

    身侧的人抓住了李司净的手。

    他霎时离开水流灌入躯壳的幻觉,回到了灯光昏暗的小剧院。

    “我……”

    冰凉的手指蜷缩在周社温暖掌心。

    声音淹没在话剧的震耳音乐中,但他知道周社能听见——

    我好像看到他走入水里自杀。

    闭上眼睛,从容平静。

    忍耐着呛水的痛苦,任由氧气离开鼻腔,选择了结束自己的性命。

    真实得像是李司净自己溺水一般痛苦。

    《我思故我在》的三幕戏结束,灯光大亮,掌声回荡。

    周社道:“所以我说,他很适合林荫。”

    李司净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独孤深?”

    周社没有回答,笑容却默认了一切。

    李司净诧异看了周社一眼,径自站起来,往剧场后台走去。

    读书的时候,他经常在学校剧院看节目,对于小剧场的构造一清二楚,不过几步,就见到守在后台出入口的工作人员。

    他还没打招呼,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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