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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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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

    门口“吱呀”一声轻响。

    “阿郎,?阿郎?”是行玉在唤他。

    裴垣掀起一只眼皮:“作甚?”

    “阿郎饿了吧?奴给阿郎送些吃食。”行玉讨好一笑,从怀中掏出个炊饼。

    裴垣接过痛咬一口,嗤道:“这炊饼怎连块肉都没有。”

    “只能委屈阿郎,与奴同吃这等下人饭食。”行玉嘿嘿笑起来,露出虎牙。

    裴夫人不许裴垣吃饭,府尹也不敢说什么,行玉担心他饿坏了,偷藏了个炊饼送来。

    裴垣没说话,两三口吃完一块饼,肚子还是饿。

    行玉挠头:“阿郎想吃什么,奴去买?”

    裴垣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罢了,你回去歇着吧。”

    行玉蹲着陪了他会儿,见他不打算说,便起身要走:“恐怕夫人半夜派人来查,那奴便先走了?”

    “嗯。”裴垣这回不掀眼皮了,没那力气。

    一块炊饼叫他才开了胃,之后又没吃旁的,饿得很。

    行玉走一步回三头:“阿郎,真不吃啊?”

    “……”

    裴垣磨了磨槽牙,“行,玉。”

    行玉一激灵,立马不敢再磨蹭了。

    可当他走出门外,又听见自家阿郎唤他:“回来!”

    行玉挠头:“阿郎?”

    裴垣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没事,回吧。”

    “噢。”

    行玉走后,裴垣到底在冷硬的砖地上对付睡了一晚。

    睡前饿得腹痛,竟然梦见下午在虞记吃的炸豕骨,金黄灿灿,比天边的太阳还耀眼,倏忽那炸豕骨也变大,他一人抱着啃,怎也啃不完。

    次日被天光亮醒,发现自己枕着胳膊在蒲团上睡着了,手臂上几圈牙印不说,袖口处还有可疑水迹……裴垣大为光火,立刻回了院落吩咐行玉备水。

    他要焚香!沐浴!

    虞蘅一夜睡得极好极安稳,不晓得这些。

    次日一早,就有熟客上门,拜托她做一桌席面。

    “……某后日生辰,本该宴请同窗,奈何囊中羞涩,去不得大酒肆,还请虞娘子上心操办。”周景笑道。

    虞蘅自然知道他是谦虚,对方可不是缺银钱的人。

    虞蘅笑道:“蒙周郎君信得过,我今日一定多多操心这事。”

    生辰宴,无非玩得好的几个同窗之间吃吃喝喝,不是什么正经宴席,没那么严肃,照着各人口味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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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蘅特意问清周景席上诸人的口味偏好、忌口等。

    周瑾大老粗,先前没考虑这些,连忙回头去问,还真问得一人不能吃芹,于是大赞虞蘅细致,饶是虞蘅一向脸皮厚,都不好意思。

    店里常见猪、鱼、鸡鸭都有,虞蘅正琢磨着拟菜单子,这日一早,渔人送来两条大鲤鱼,一条两尺余!

    便是小些的另一条,也有一尺多长。

    虞蘅拊掌大喜:“便拿这鱼做个三吃。”

    她千叮万嘱,叫阿玲这两日仔细喂着,别让鱼死了。

    又于市井中瞧见有人卖野鸭子,活的,只得两只,立刻包圆了。

    如此,当日菜单上便有了出彩的、不一样的菜色。

    另再加几道小炒夏日鲜蔬,拌个水灵灵菠菜,再用林笋做个傍林鲜,冷盘也少不了,甜酱萝卜、酱豇豆、还有酱胡瓜炒鸡丁佐酒。

    安排下去,这一日便也忙到了头,很快就到周景生辰当日。

    晚上,四五个穿士子白襕的青年有说有笑走进了虞记。

    甫一进门,便吸引走大片目光。

    读书人,风度翩翩的读书人,走到哪都吸睛,何况这么一大帮。又尤其有几个生得眉清目秀的。

    有胆大的年轻娘子,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接着与女伴窃窃私语:

    “左二那一位……生得最好。”

    “我喜欢最右边那,高瘦高瘦的。”

    ……

    本朝小娘子们大胆,反倒看得这几位不好意思起来。

    虞蘅笑着迎上去:“给郎君们留了桌椅,便是里边那一桌。”

    “……阿蘅??”

    第26章 第26章酸菜鱼清炸鱼剁椒鱼头

    虞蘅凝神去看,那粉面翠眉,幞头旁簪一朵木芙蓉花,方才满面春风与人谈笑风生,顺带朝周边小娘子抛媚眼的,可不正是自己久日未见的便宜表兄么?

    她便也作惊喜状:“啊呀表兄,原来与周郎君竟是同窗,倒巧了!”

    旁人也惊讶:“啊呀仁君,原来虞娘子竟是你表妹么?”

    “早不说!害我每每去买虞记灌浆,总要排上小半时辰。”

    亦有人佯怪揶揄:“竖子有如此貌美表妹,怎还三天两头往天香院跑?”

    表兄妹这层关系落在旁人眼里,多少有些香艳。

    韩祯被说得,有些尴尬恼怒,没好气地:“我才没!”

    虞蘅心里没鬼,一点也不尴尬,倒是挑了挑眉。

    怎么她前途光明的表兄,如今竟流连妓馆了么?

    “虞娘子今日做什么好菜了,这般香,叫某等沾沾周兄的光。”有鼻子灵的,已经闻见后厨飘来的味了。

    虞蘅引他们入座,笑道:“昨日得了两只肥野鸭子,正好清炖来吃,诸郎君尝尝。”

    “野鸭子?清炖了好啊,清炖好。”周景很高兴,只花小店的价钱,却吃着了山珍,这让他觉得很有面。

    “夏燥,食些鸭子是好。”几人絮絮叨叨地分坐。

    此时上得台面的宴会,多半还习惯分席制,但在空间有限的脚店里,围坐才是王道。要虞蘅说,无论聚会还是酒席,也只有围坐才足够热闹氛围啊。

    来的人比昨日周景报给她人数多了个,虞蘅清楚他们饭量,尤其周、陆两个,就怕原先的菜有些不够,紧急从梁下钩了条腊肉来,一半与青蒜叶炒,一半与做傍林鲜用剩下的笋跟豆腐蒸,香气立时盖过其他灶头去!

    油津津腊肉下饭最好,要说下酒,还得是那一碟酱萝卜酱豇豆与酱胡瓜炒鸡丁的拼盘。

    酱菜与咸菜还是不大一样,口味就不同,咸菜用盐腌,水分都挤干了,皱巴巴的,用来炖肉炖鱼比较好,酱菜则可以空口吃,没那么咸,解馋、下酒,有了放了辣椒,有的可能还放糖,嚼到后头有点甜。

    格调也不同。

    如果一人说他正吃咸菜配粥,旁人或许会觉得他有些可怜,穷得只能用咸菜来配白粥,而如果是酱菜,则多半会觉得此人噫有些情调,继而嘴馋,自己也很久没吃泡萝卜送粥了啊。

    虞蘅觉得这刻板印象还是有些道理的,毕竟她去过一次首都,在著名酱菜店六必居买了些甜酱萝卜,结账前还沾沾自喜,自己逃过了跟团三件套,翡翠玉镯驴打滚,以为就几块萝卜能贵哪去,没想大几百就这么出去了。

    后来虞蘅与同行朋友恨恨嚼着萝卜丁,一面吐槽,或许那店里的酱菜计量单位与MM豆一样以粒记也说不准。

    但还真挺好吃的,回家后虞蘅自己琢磨方子,将六必居的味道学了六七成,带给同事,大家都说好吃。

    佐酒开胃小菜,有这六七成足矣。

    前头还只是热身戏,等虞蘅特地藏着掖着没说的一鱼三吃端上来时,才真叫这群士子开了眼界。

    缸那么大一盆端上来,棕黄汤汁里,漂浮着的雪白鱼片、墨绿酸菜剁得稀碎,还有密密匝匝的配料,葱姜蒜是不能少的,花椒、晒干的番椒①红艳艳铺了一层,飘出来酸香,隔着老远座位都能闻见。

    “蔚为壮观,蔚为壮观!”

    一士子拊掌,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这鱼脍片得匀薄,浆汁想必已十足入味。”

    这一看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旁的客人被他这夸张架势给唬住吸引,都伸长了脖子探头张望。

    当然不仅汤汁入味,就连鱼肉中的骨刺,虞蘅都细细去了啊,为叫他们更好吃鱼的同时不耽误高谈阔论,免得被鱼刺卡伤,乐事变丑事,那就尴尬了。

    嫩滑鱼片宛如豆腐凝脂般,尤其是鱼腹部分,一抿,化开,带着丰足的鱼脂香气。

    底下还有些粉丝跟黄豆芽,几根切段的胡瓜,都已入了酸味,极下饭。

    “嘶哈嘶,”有人嘴都辣红了,还哆嗦着去夹呢,“这煮鱼脍和着菜汤拌饭,尤好!”

    周景见陆钰筷子一味只夹那道剁椒鱼头,忍不住叫他也尝酸菜鱼试试。

    “鱼头有甚肉可吃……唔?”周景撇了一小筷,惊异地瞪了瞪眼睛,旋即用筷指着鱼头道,“嫩极!又鲜又嫩,不诓你们!”

    那鱼头用酒、椒、蒜蒸了,没半点鱼腥气,两腮旁肉极滑嫩,点一些鱼头上的椒茸,送进口,瞧着颜色重,其实没什么呛味,咸辣辣的,很是开胃。

    还有那清炸鱼,酥香得很,又不油腻,也不知怎么做的。

    吃清炸鱼前,虞蘅见缝插针地上了清炖鸭子汤,汤味清,能很好去除客人嘴里的酒味菜味,才好品这道她得意之作。

    说来做法简单,改花刀,裹芡粉,下油锅炸便是了,可里头掌握的功夫却不简单,最考验厨师使油的手艺。做这道清炸鱼,要油热而不沸时下锅,炸到表层芡粉变得微黄,鱼肉一块块地裂开,简单撒些花椒末与盐就酥香得很。

    另还有小诀窍,炸食要用猪油色泽才好,才能金黄金黄,外头许多卖签食的,炸出来东西黑糊糊,瞧着叫人心生敬畏,便是这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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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并不是她们换油少或怎样。

    虞蘅教了阿柳,叫她试试,炸出来签食果然更漂亮许多。

    吃多了大鱼大肉,再喝一口清淡鸭汤,再没有比这更贴胃的。

    虞蘅适时上最后一道菜澄沙圆子,是道甜食,吃多了辣的咸的,好收收尾。

    周景吃得红光满面,赞道:“虞娘子安排得好饭食,这鱼头我与阿钰爱吃极了,还有这酸汤鱼脍,放些粉丝子,酸溜溜的,真叫过瘾!还盼下回来,再能遇上。”

    好眼光,虞蘅笑道:“郎君几位喜欢,便没白负我们几个挑鱼刺功夫了。”

    又遗憾:“其实蒸鱼头最好还是花鲢,只是做清炸鱼,还得黄河鲤才地道。”

    几人被她说得,又想尝尝那花鲢头蒸出来有多鲜嫩了。

    “表兄吃得好不好?”虞蘅见韩祯一味地喝水,故意问道。

    除了他,旁人都很能食辣,她“照顾”大家的口味,往几道鱼菜里加足了辣,至于韩祯,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虽都是过去了,但到底当初被他异想天开的念头恶心过,小小的报复下,不耽误她向前走。

    韩祯狼狈地用绢擦擦嘴角:“甚好,甚好。”

    因虞蘅尽心,又吃得极有面子,周景付给虞蘅除却原先说好的银钱外,还有一笔不菲的酬谢:“有劳虞蘅娘子了。”

    亦有不解探询:“虞娘子与韩兄是表亲?怎么还……”飘零至此呢?后半句有冒犯隐私之嫌疑,到底没问出口。

    虞蘅亦坦然:“表了几层,沾亲带点故罢了。”她可不想背上“耽误”对方好前程的罪名,尽量划清界线才是。

    不用想,韩祯肯定也这般觉得,只瞧他尴尬躲闪的目光便可知。

    有门市井穷亲戚,叫他觉得丢脸了吧。虞蘅嗤笑。

    亲兄弟尚有分家的,何况表亲。周景便也没多问,只陆钰似乎朝韩祯坐席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他惯常一张黑面皮,瞧不出来喜怒,也无从判断这一眼什么意思。

    次日,虞蘅正歇晌时候,韩祯一个人又寻来了。

    “阿蘅,昨日不敢扰你,今日阿兄特来看看你过得如何?”韩祯又是那副温润表哥模样。

    “不如何又能如何?”虞蘅眨眨眼,笑着给他倒了杯热茶,茶杯袅袅冒着白雾。

    韩祯自进来起,便光顾着看她,目不转睛,端起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好烫!”

    “噗呲”阿柳从旁没忍住笑出来。

    在虞蘅面前丢丑,韩祯颇有些讪讪,却不能怪她好心,只能瞪阿柳一眼。

    “阿蘅什么时候做得这般好饭食,我竟不知。”韩祯挪开话题,佯装关心问道。

    其实他哪里不知,过去寄住在他家,虞蘅三天两头地做了花馔送过去,就为了满足他娘附庸风雅的爱好,累得胳膊酸疼,得了几回夸赞,却没个人叫她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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