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天气已经变冷，风一吹，亚瑟就把手插进了裤兜里。他看到站在车前的迪奥，加快了几步。
“这个时候，你不老实在别官呆着，出来干嘛？”亚瑟刚问完。
肩上就被迪奥搭上一件外套。
“看你穿的那一点。上车。”迪奥说。
亚瑟坐在副驾，觉得迪奥简直是多此一举，车内温度舒适，他把衣服叠好放在腿上：“你现在最好去看看薇薇安。”
“我刚从她那里过来。”迪奥开启了自动导航。
“已经好些了吗？薇薇安。”
“不好。”
“那你不”
“我有另外一件更要要的事情做。”迪奥打断亚瑟的询问。
“嗯？”
“上次，我们从加泰罗尼亚的带回来的那些小人鱼，全部都是被人鱼医院从出生时就被宣判了死亡的小人鱼。”迪奥说。”当诺多把那些小孩交还给他们的双亲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敢相信那些孩子还活着。”
“你是说，人鱼医院也有对方专门安排的人？”亚瑟问。
“不是，他们一定是跟帝国高层的某个人勾结在了一起。这个人特别关照过人鱼医院，将那些小人鱼直接从医院中带走，虽然有失踪的，但是也有被宣判死亡的，这个人也是导致薇薇安失踪的安排者，也许甚至是杀害米勒准将的凶手。 ”迪奥说。
亚瑟左腿顺势搭在了右腿上，说：“对方的直接目的是你，他要借此机会毁掉你的名声，除掉你左膀右臂，你以为这次我的议案为什么你爸爸会亲自出现，你只是被关了几天，接受了下调查就好好的出来了。”
迪奥一顿：“这是我大致已经有所了解，但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孩子的来历，绝大多数是从医院失踪的。今年，三月你去了哪里？”
亚瑟沉默片刻，语气倒是平静，就是前言不搭后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在默多克星球，那里足够偏僻，我感觉到自己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回到盖亚已经来不及了，开始也不敢太过声张，哪里有一家人鱼医院，本来打算是带回来的，在做打算的，结果……就，死了就死了吧，也没什么好打算的了。”
霓虹灯光化作光流，快速的往身后退去，迪奥改成了自行驾驶，他问了亚瑟一句：“你带烟了吗？”
“没有。”
之后，迪奥再就没有说话。悬浮车饶了好几个小道，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处拥挤但是干净的居民高层住宅楼的悬浮台上将车停了下来。
车门自动抬起，亚瑟正要下去，迪奥在他头上扣了一顶棒球帽：“现在盖亚认识你的也不少。”
亚瑟拉了拉帽檐，不说话。迪奥看了他一眼，冷冷清清的人，除了高了点外，还是他记忆之中那副少年样。不过自然人鱼，好像外貌向来变化都不算大。
迪奥慢了亚瑟一点，他现实绕到了下降的悬浮车后面，取出一个又大又白的布偶玩具兔子来。
亚瑟出乎意料的盯着那只椭圆脸的兔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迪奥顺手把兔子塞到亚瑟怀里。
“干嘛？”亚瑟拒绝接受。
“给我闺女的礼物。”迪奥话一出口，亚瑟眼睛瞪大，迪奥顺手把兔子塞进了亚瑟怀里。
亚瑟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迪奥逮了亚瑟几下，亚瑟定了定神：“走吧。”
高层居住区耸入云端，每一层中央都是一个小型的公园，四家住户。
这里多是帝国中产阶级的居住区。
迪奥带着亚瑟透过外部电梯，来到了高层，他踏着光滑的地面进去，来到中央的小花园处，就看到了坐在那处小公园绿化带前长椅上的格丽斯医生。
“迪奥先生！”格丽斯医生有些惊讶。
“格丽斯医生， 爱丽丝也在这里？”迪奥问。
“她正在”格丽斯医生话还没有说完。
一个穿着黑色小蓬蓬裙，头上顶着一团大大的包子小女孩手里举着一朵小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格丽斯老师你看”她手里拿着的小花，跑到了格丽斯医生身边。扭头看了一眼迪奥，脸上的笑容突然放到了最大。
迪奥蹲下来，手臂一张，爱丽丝立刻欢快的跑了过来，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了迪奥的脖子：”父亲！抱抱。”
迪奥抱起肉乎乎的爱丽丝，欢快的转了两圈，直让爱丽丝笑个不停。
亚瑟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脸色苍白，他摇了摇头。
不安的往后退了几步。
格里斯医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阁下！”
亚瑟一看格里斯医生在自己身边，立刻将手里的玩偶兔子放进格丽斯医生手里，撇开头，转身就要离开。
“亚瑟！”迪奥抱着爱丽丝停了下来，把爱丽丝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他绝对不会让爱丽丝看到他小时候绝不乐意看到的画面。
三岁的时候，阿尔杰只甩给他一个背影，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又哭又喊，完全没有用。
这道伤口是不会好了。
亚瑟背着身站住，不敢看。
“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你转过身来，不管你当时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是她是真实的。”迪奥说。“基因的档案不会骗人。”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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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慢慢转过身来，迪奥却是一怔。
亚瑟眼睛里的水，完全失去了控制，一颗一颗顺着脸往下滑。
格丽斯医生欲言又止。
迪奥松开压着爱丽丝小小的脑袋，爱丽丝坐在迪奥的手臂上，手圈着迪奥的脖子，从他肩膀上抬头来，睁着冰蓝色的眼睛，望向他。
迪奥低头对爱丽丝温柔的呢喃道：“你爸爸，想你想到哭，你看看该怎么办呢？”
爱丽丝扭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亚瑟。
她突然松开搂住迪奥脖子的手，扭着身体，拍了拍小手：“爸爸抱！”
四岁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伸着身体，叫着亚瑟。
亚瑟掀起嘴角，微笑起来，可是泪水却一颗紧挨着一颗，更快了些，他小心翼翼接过来把手同样伸过来的爱丽丝。
紧紧的搂住了她。
爱丽丝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水滴，突然伸出小手捧住了亚瑟的脸，闭上眼睛，在亚瑟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爸爸是好孩子，好孩子只要亲亲，就不会哭了。”
第167章
迪奥吸了吸鼻子, 揉了揉眼睛, 拍了一下脸。他知道这个孩子有问题, 年纪不对, 虽然一切都太巧合了，可是骨肉亲情这些东西, 在见到小孩第一面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而且现在他的眼睛就是很酸, 非常的酸。
酸的好像随时有东西会掉下来。
爱丽丝的胳膊一直圈着亚瑟，以至于迪奥伸手想要再把爱丽丝抱回去, 爱丽丝连个正脸都不给他。
人鱼亲子之间总有些特殊的感应。
爱丽丝一直把着亚瑟，亚瑟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赶上爱丽丝休息的时间了。
格里斯医生主要跟亚瑟讲爱丽丝生活的近况。
格里斯医生将爱丽丝照顾的很好, 她拿着亚瑟带来的兔子哄着爱丽丝说：“爱丽丝, 该睡觉了。”
爱丽丝抱着亚瑟很是不舍，抱着就是不松手, 也不吭声。
尽管兔子很可爱，但是她就是不想松手。
亚瑟抱着爱丽丝说：“爸爸陪你睡觉好不好。”
爱丽丝思索了一会儿，低着头看着亚瑟的腿, 似乎有点苦恼。
格丽斯医生算是看明白了：“爱丽丝看你没尾巴, 正奇怪……”
她把给爱丽丝专门用的儿童型的鱼尾的药剂拿给亚瑟看：“最近投入生产使用的，很安全。”
“但是这里有大型水池吗？”亚瑟问。
迪奥指着客厅隔壁的一个房间：“走，我带你去看看。”
亚瑟抱着爱丽丝跟迪奥进了他指的那个房间, 一开门, 亚瑟就看到一只巨大小黄鸭浮在水池上面, 透明的水波纹下面, 全是小人鱼的玩具，水里还游着塑料小电动鱼，小人鱼生活环境之中不适宜放入活鱼，活鱼可能会带来细菌。
就用自动小鱼玩具取代。
只是整个水池都很奇怪，水池底层有个隔断，隔断让原本十多米深的水池变得只有半米深。浅的只要爱丽丝坐在里面就可以探出头来。
隔断上有一张心形贝壳小床。亚瑟把手放进水里，水是恒温，很舒适。爱丽丝的生活环境看上去很好。而隔断之下十多米的地方为什么不对爱丽丝开放？这样爱丽丝根本游不起来，这让孔雀尾的小人鱼鱼尾肌肉得不到充足的锻炼。
“水很浅。”亚瑟蹙眉。
“爱丽丝。”格丽斯医生说：“自然人鱼出生后会有点像小海豚一样要有成鱼带出水面。不然她无法呼吸，而且人鱼太幼小，还不能长时间离水，爱丽丝至今如此。不过她的身体素质真好。”
亚瑟抱住爱丽丝，却望向封闭的玻璃幕墙外面远处的大海，亚瑟渐渐生出一种冲动来。
月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他突然很想带着爱丽丝回到海里，这里的水池根本取代不了此时海洋对他的吸引力。
亚瑟扭头望着远处的海洋，突然说：“有件事我必须去做，我现在得带着爱丽丝去趟海里。”
“干什么？”迪奥问。
“我也不知道。”亚瑟往玻璃幕墙走去，似乎那里能靠近海洋。“迪奥，你现在必须得带我去。”
悬浮车，从地面浮起，高速的驶向了夜晚的海岸线。
爱丽丝注射完药物后，一直被亚瑟抱在怀里，爱丽丝甩着尾巴，扇动着透明的黑色耳鳍，眼睛也产生了变化。
悬浮车在私人海滩前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亚瑟想做什么。
“帮我们看着点。”亚瑟说着就把自己的衣服丢给了迪奥，也给海滩边上给自己注射针剂。
“嗯。”迪奥点点头，顺势就在亚瑟额头上用唇碰了一下。“这里有防鲨网，但是你们还小心点。”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是非常想带着爱丽丝到海里去。”亚瑟回答完，鱼尾渐渐转化而出，他全身的鳍都慢慢的张开，爱丽丝眼睛一亮，甩甩自己的尾巴，在看看亚瑟的尾巴，笑了开来。
她团着尾巴坐在岸边，亚瑟从后面推了推爱丽丝，让她下水。
爱丽丝望着一片漆黑的海水，还有看不见水底的黑暗，又缩回了原处，摇了摇头。
亚瑟只好比她先一步跃进了海里，潜入了深处，爱丽丝看不到亚瑟，突然有些慌张，她回头去找迪奥。
迪奥坐在沙滩边上，却大喊了一句：“ 加油。”
亚瑟游到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冒出头来，他全身流光微亮，在黑暗海面上格外的显眼，鱼尾时不时甩出水花来。
爱丽丝看向亚瑟，她的小手抓了抓额头，她觉得额头有些发痒，热热的。
亚瑟嘴一张，耳鳍突然开始高速的震动，全身的流光都比刚才更亮了一些。
突然一冲刺耳的高亢的声音，在黑色的海面上扩散开来。
声音太过刺耳，他不由得堵上了耳朵。”怎么回事。“迪奥诧异，他何曾见过人鱼发出过这种声音，至少从没有在薇薇安身上，或者阿尔杰身上，斯瑞身上发生过。
刺耳的音调却突然转低，从海面上浮起的雾气之中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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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实在呼唤谁一样？
果然爱丽丝，听到这个声音，神情突然一变，眼底有泪花涌出来，她紧紧的攥起自己的小拳头，高高的昂起了头，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迪奥把堵住耳朵的手拿了下来，小小的声音，有点像是水下小海豚的长鸣。
当远处传来第二次呼唤的声音的时候，爱丽丝毫不犹豫跳进了水里，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之中。
可是迪奥依然能听到海面浮起的雾气之中传过来的两道声音。
盖亚三轮巨大的月牙悬在高空之中，银河系从它们之中穿过，弯月仿佛银河系承载的三艘白船，只是不知道这三艘白船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突然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被打碎，两条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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