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攥起手指,惊怒交加:“他们怎么敢……”
话语断在半截,从心底浮上来的是“他们怎么不敢”的反问。
卖国贼从古至今都有,并不罕见。而且那些内奸未必是盛朝之人。
“南疆六城失守后,父皇才发觉此事,他实在……不算个务实的帝王,好在除所谓的帝王心术以外,还有些手段和担当,硬是将内奸一个个挖出来,在阵前杀了祭旗,又连下三道罪己诏加立太子,勉强稳定朝廷与军中局势。”
沈青池靠着连雨年:“何珩招出的司人使名单里,那群内奸占了大半。这就意味着妖蛊教的成立远早于大皇子成为太子,他是这场惊天布局的受益者,而非谋划者与执行者。”
连雨年沉默良久:“东南十二城的天灾死了两万余人,也是妖蛊教干的?”
“嗯。”沈青池的声音轻得像雾,“何珩是天灾执行者之一,黄河决堤……是他用傀儡术操控偃人所为,当时负责修筑堤坝的是先太子的心腹,两人皆居功至伟。至于后续的蝗灾与瘟疫,则是由别的人主导,他来辅助……他负责操控染病而亡的尸首进入人群密集之地。”
“何珩说,太子殿下说了,有他把控,这场天灾只是持续的时间长些,不会死很多人,事实也证明死的人确实不多,不过两万余人罢了。”
“数目远不及丹桂乡东大泽下的厉鬼是吧?”连雨年冷笑。
沈青池握住他的手:“我已命人去捉拿他供出的同党,一个也不会放过。但他们所行之事不可曝露于阳光之下,否则会引起国朝动荡,所以只能在审完后秘密处死。”
南疆六城沦陷的真相、东南十二城的三年天灾和两万多条性命、先太子这个既得利益者的推波助澜与残忍无情,随便哪一件都是捅破天的大事,只能留待后人揭露。
连雨年叹了口气:“那你动作要快。听你说完这些,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青池神色一凛:“怎么说?”
“云湖之下的养鬼地对觋而言应该很重要,现在被我捣毁,他需要另想办法弥补损失。”连雨年从牙缝中挤出字句:“天灾人祸,是产生厉鬼的重要途径。倘若他需要在短时间内批量生产厉鬼,一定会选择前者,而前者……也将大批量催生后者。”
“你觉得他会故技重施?”沈青池眉头紧锁。
“无论如何,早做准备。”连雨年转头看向窗外。
今夜月色甚美。薄云如水,月华荡碎成盈盈脉脉的水波,掩去稀疏的星子。
小院里风声疏静,美人头在石桌上滚来滚去,滚到巫罗绮手边,轻轻撞了一下他捻着铜板的手。
薄冷的金属片被他掌心暖热,他瞧了瞧天色,笑着掷出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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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枚圆片立着滚了几圈,碰撞出清脆响声,而后倒落,摆成奇特图案。
巫罗绮随手拨弄,一枚一枚拈起来细看,再放回原位,重新开始。
如此反复三次,图案没变,铜板表面却裂开了缝隙。
“人道气运衰落的时代里,竟能生出两株凌云木,怪哉。”巫罗绮拾起铜板,眼波深深,“一株托地,一株擎天,定住了摇摇欲坠的王朝命运……你早就算好了,才会和人皇一起,以那样方式下葬,是么?”
“可是丹岷,你可有想过,这两株凌云木未必能与你和人皇那般相生相伴,永不相疑。倘若他们……”
巫罗绮忽然一顿,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石桌上,铜板落下的地方闪着赤金色线条,蜿蜒勾勒成一朵紫岷花,花心金线纵横如织,赫然是神话时代的中原地图,虽地貌大变,城池尽改,却在某个角度与当今盛朝的地图完全重合。
变了,但又没变。
“不愧是人族诞生至今最出色的两位领袖。”巫罗绮拂过那张地图,指尖如新雪落下,其中一个点亮起了象征不祥的红光,“我输得不冤。”
各种方面都是。
第34章
窝在连雨年怀里, 沈青池难得一觉睡到上朝时分,没有做梦,也没有中途惊醒。
择青过来叫人的时候, 他半个身子都埋在连雨年的臂弯间, 头发与衣服都散乱成一团, 连同薄被一起将他整个人盖得严实, 只露出几根手指, 压在连雨年后颈如瀑的青丝上。
透过帷幕缝隙看到这一幕,可怜的宫廷内相只觉得眼都快瞎了,下意识合掌拜了拜,祈求朝中大人们今日少就此事发言,否则恐怕真的小命难保。
压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动了动,连雨年从浅眠中苏醒, 瞥见床外欲言又止的择青, 搭在沈青池背上的手掌拍了拍,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黏腻喑哑:
“陛下, 起床了……”
择青就这么听着他连喊三声, 终于把沈青池喊醒, 从温柔乡里抬起半张略带餍足的脸。
可能是刚醒,他意识模糊地蹭了蹭连雨年的耳朵, 呼出的气息灼热黏滞,略微扫过就让那块雪润的肌肤红了一片。
择青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
连雨年无奈地半坐起身,凌乱寝衣下支起线条起伏的蝴蝶骨, 弧度优美利落, 连着脖颈抻直的曲线。
他轻拍沈青池后脑:“赶紧起来,忘了还要上朝吗?别告诉我你突然染上了赖床的毛病。”
“不赖床……”
沈青池咕哝了一句,忽然察觉身边有旁人的视线, 惺忪的眸子瞬间凌厉起来,目光冷冷扫出帷幕外,直到看见是择青,才稍微放柔。
人也跟着清醒了。
他睡在外侧,被子一掀就能下床,顺手将下意识要跟着下去的连雨年按回原位。
“再睡会儿。”沈青池清了清干哑的嗓子,“下朝回来陪你吃早饭。”
连雨年确实也困着,顺势躺好,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垂着眼皮说:“去吧去吧,早饭你自己吃,午时再来叫我。”
一声低哑的轻笑滑过耳畔,连雨年还来不及分辨笑声里的细微情绪,便又沉进梦乡。
这回倒是睡实了。
……
沈青池抽出一上午的时间专门应付那群“碎嘴子”御史,该打的打,该拉的拉,干脆利落地化雷霆风暴为和风细雨,再将朝臣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政事上去。
这套流程他都做熟了。
下朝后,沈青池领着丞相和司天监回安和殿续摊,张相与宁监主两个毫不搭边的一品大臣面面相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坐。”沈青池道,“今日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想问宁监主一些事。”
张相:“……?”
宁监主:“啊?”
丞相张庭岳,进士出身,不惑之年,沐浴着圣人言长大成人的铁杆务实派,和司天监这种满口星辰轨迹、王朝气运的务虚派几乎没有交集,虽无矛盾反感,却也一直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至于司天监主宁殊落,道门出身,也是个务实派,通天文、识地理、知星象,参与过大盛朝地图、星图、时令图的总结、编撰与绘制,平日里深居简出,无召绝不出司天监大门,和张相没什么往来,自然也不会同他解释自己干的并非怪力乱神之事。
但无论如何,二人的职务没有重合的地方,乍然被召到一块儿,也怨不得他们困惑和心惊。
见他们满脸不解地落座,沈青池不急着解释,从弹劾折子与选秀折子里挑拣出两份地方奏折,让择青拿给他们。
二人交替看过,仍是不明所以。
“陛下。”宁殊落拱手,“臣愚钝,有话还请直问。”
这两份折子无甚出奇,一份是淮北道知府的请安折,一份是淮南道知府的讨钱折,前者词藻华丽,花团锦簇;后者简练平实,直击重点。但中心思想一致,都是哭穷。
类似的奏折年年都有,甚至是按月、按季来的,纵然张庭岳和宁殊落聪明似鬼,也没法儿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猜出沈青池的想法。
沈青池屈指轻敲桌面:“淮南淮北地处东北,近几年雨雪都少,入夏就闹旱灾,没有一季收成是满的,年年都需要朝廷拨款赈济。这讨钱折子常见,可今年来得有点晚,事出反常,所以朕想问问宁监主,这两处今年的旱情如何?”
终于听到具体问题,宁殊落松了口气:“有赖陛下圣明,淮南淮北今年的旱情相较往年不算严重,夏季虽然干得厉害,入秋后却下了不少场雨,尤其是十月,更是连下三场大雨,大大缓解了灾情,今年收成预计能比去年高上三成。”
闻言,沈青池扫了眼折子末尾的成文时间——九月初三。
八月入秋,九月写的折子,十月才到。
这三个月淮南淮北都有下雨,灾情并不严重,难怪他昨晚看的时候,总感觉行文间有些例行公事的敷衍味道。
旱灾缓解,于百姓、于朝廷都是幸事,沈青池的眉头却微微皱起,那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预感更深了些。
“宁监主可知这两地今年为何多雨?”
“这……”宁殊落一怔,“臣并未实地考察过,详细原因不明。不过连年干旱后突逢多雨的例子也不少,我朝第二任司天监主就曾记载,‘临川,近漠北,大旱三年,灾连十地,越明年,多雨,灾情始解,后又反复’。淮南与淮北大抵也是这个情况……”
有史可循,听上去似乎符合常理。
但考虑到淮南淮北与临川的区别,宁殊落说到最后,自己也犹疑起来。
漠北是大盛北方的国境线,苦寒之地,黄沙绵延千里。临川北面靠近漠北,南边毗邻青切江,有干旱区域,也有水汽充沛的地方,青切江雨多、水位上涨的年份里,带动临川全境的降雨情况也不足为奇。
淮南淮北位于东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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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淮河为界,跟南方隔着一片山脉,南面湿润的风吹不过去,却正迎着漠北的风沙,两岸旱涝都只能托赖淮河的涨落。
大盛总共三条大河,黄河、淮河、青切江,都是宁殊落重点关注的对象。黄河水量大,流经之地降水多,经常决堤;淮河与青切江则与之相反,水位连年下降,偶尔还会断流。
这三条河流几乎覆盖大盛全境,起伏涨落皆牵动无数人命脉。而据他所知,青切江今年没有涨潮,入秋之后水位不增反降,跟降雨情况全然搭不上边。
想到这里,宁殊落脸色微变,沈青池心头那点不安顺着言语攀爬过来,在他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擎天之木。
……
连雨年睡到中午才醒,一醒就有人服侍着洗漱穿衣,端茶递水,询问午膳想吃什么、在哪儿吃,那叫一个周到贴心。
封建社会的腐朽生活就是这样惬意,让人无法拒绝。
连雨年坐在新挖的水潭旁啃桃子,边等午饭边想道。
片刻后,择青带人摆好桌椅,连雨年在一旁懒洋洋地掰桃子喂鱼,盈白指尖轻轻戳过浮出水面的鱼头,眉眼温柔地舒展开来,慵懒绮丽。
“先生点的几道菜就快做好了,陛下让您先行用饭,他还有事要与张相和宁监主商量,晚点再回来。”
连雨年懒懒抬眼:“他不吃饭,两位大人也不能吃对吧?”
“这个么……”
“给他们送一份过去吧。”连雨年伸手朝桌子划拉一个半圈,“边吃饭边说事对胃不好,但不吃更不好。”
择青面露迟疑。
连雨年笑了笑:“拿去吧,若他问起,就说是我让送的饭,不爱吃便泼潭里。”
择青虚虚抹了把汗,应声后退下。
傍晚,择青又来了一趟,请示连雨年是否还要给沈青池送饭。
彼时,连雨年难得偷闲,在潭边钓了半天的鱼,听到这话疑惑地挑眉,反问:“他们的事还没谈完?”
“说是……还要一两个时辰。”涉及重要朝政,择青为难地预估了个时间,“先生命我送去的午膳,陛下都吃了,要不晚膳您也……送一送?”
连雨年好笑,几秒后,眼底笑意渐渐平息:“他平常吃饭,都没个定数的吗?”
何止是没定数,那简直是……
告状的话都涌到嘴边了,还是被择青硬生生咽了回去:“陛下有自己的计划,在……在任何事情上。”
连雨年一扯嘴角:“行。那你再给陛下和各位大人送一桌晚膳去吧。”
“说是您送的?”
“……说是我送的。”
择青欢天喜地地退下,看表情比中了五百万还高兴,甚至带着一点家长把熊孩子送去住宿后的狂喜,可见沈青池平时有多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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