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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完这些事，夜已深了。

    睡在马厩里的灾民，有人感叹：“人还不如一匹马！”

    有人接话道：“你知道那马多少银子一匹吗？上百两！把你卖了都卖不到一百两。人的确是不如马。”

    有人道：“怎么卖不到？我们村有家闺女就是卖去给别人家做丫头，卖了一百多两呢。”

    “你说的是那种刚成年的黄花大闺女吧，而且还是长得好看的，那个是值点价。但是像我们这种年纪大的，真不如马，白送人家都不要。”

    “白送怎么会不要?”

    这些人倒也不是嫉妒马能住在房间里。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人家能收留、还能给口吃喝，已经不错了。

    他们只是感慨：富人家的马，顶得上穷人家的娃。富人是如何爱马的，就像穷人是如何爱娃的，生怕他冷了、病了，饿了。

    当然，不是所有穷人家都爱娃，也不是所有富人家都爱马。只是此时此景，他们看到一个有“爱心”的富人。

    此时在马厩中，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

    家中长者老太太开口道：“家里的地被冲没了！房屋也没了！等到洪水退后，回去拿什么盖房子？拿什么种地？”她说着长长哀叹一声。

    中年男子道：“娘，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你说给我听听。”老太太语气有些冲。

    中年男子沉默，实际上的确没法子。

    老太太的儿媳道：“娘，等路通了，我去我娘家瞧瞧，看能不能跟他们借点银子。”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娘家那边恐怕比我们这里还严重，他不来找我们借就算好的了！”

    儿媳沉默。她娘家没什么银子，就算不遭灾也没有多余的银子，顶多能借点粮食。

    老太太道：“春苗十五了！该找个人家嫁了！”

    这话老太太说过很多遍，爹娘也给春苗找过人家，但老太太总是嫌这嫌那，总之就是不满意，导致他们家大女儿至今还没有说中哪个人家。

    老太太朝前院房屋望了望道：“实在没有人家，就把她送去做丫头。”

    儿子儿媳没有吱声，他们家是老娘做主。他俩很努力的为女儿寻找出嫁的人家，但老太太总有话说，反正最后就是不成。他们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人家。当然，肯定是想要个家境好的，但是以他们家的条件，家境好的也看不上呀。

    老太太道：“明天我去问问，那个大善人家要不要丫头。如果要，就让春芽跟着他们去。”

    春芽娘脸色灰白，面皮还有些微微发颤，但在黑暗中看不出来。

    她颤抖的声音说道：“娘，他们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就让春芽跟他们走，万一……万一他们虐待春芽怎么办？”

    老太太道：“怎么会虐待，你看看，他们对马都那么好！”

    农村人家里活不起，将女儿送去做丫头，倒也是常事，只是身为母亲，春芽娘有些舍不得。

    老太太说完这句，没再接着往下说。因为她觉得人家不一定会要。那样的富贵人家，出趟门带九匹马，价值一千多两银子！天呐，想想都知道这样的人家有多富，家里一定是仆人成群。

    ……

    第二日，县衙差役沿街鸣锣，高声公告道：

    “到县城来避难的乡亲们听好了！县令大人知道你们遭灾，无家可归，特意为你们安排了落脚处！地点在县城西边，同福客栈，遭灾的百姓可以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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