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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记得。”
千镜滢一抬头,便见楚裕言定定看她,眼底似有不悦。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了。千镜滢干巴巴一笑,“殿下总不能和喝醉的人计较吧?”
楚裕言语气忽冷,盯着她,“你以前,经常如此么?”
“没吧。”千镜滢没注意到情绪变化,想了想:“我很少醉酒其实,上回是意外。”
楚裕言低了低眸,面色稍缓。
千镜滢支颐着脑袋,“冯览死了,他爹必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若来的不是孤,你待如何?”
千镜滢先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朝颜能找来的,应当都是靠谱的人吧。若是我运气不好,浑身是血被人撞见,便只能对簿公堂了。倒也好说,门是锁的。现场痕迹不少,除去有人暗中动手脚,正常查验一番,总能查出点什么,事出有因,罪不至死。”
“只是我想不出,软筋散是何时中的。今日宴上食物,我分明一点未动。”可根据药性发作的时间,几乎可以确定是在那个时段。
“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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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镜滢眸光微怔,意识到楚裕言指的是有人在扇子上做了手脚。
“你是如何得知?”
“非口服,那便是吸入。宴上既无熏香,又只有你一人中毒。”
那便是扇子了。
千镜滢双目圆睁,脱口道:“聪明呐。”
楚裕言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目亮亮的,不同与旁人那股奉承讨好。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厉害的人,真心夸赞。
千镜滢突然想起什么,目光闪了闪。顶着楚裕言的视线,她咳了一声,“那把扇子……我给皇后娘娘拿去了。”
楚裕言见她担心,提醒道:“母后不会用。”
千镜滢微微松了口气。楚裕言到底是皇后所出,彼此了解。他说不会,那必然是不会。
“皇后说,是因为觉得那把扇子……”千镜滢斟酌了一下措辞,觉得有些离谱,“比较合眼缘?”
楚裕言见她似有疑惑,出言提示:“母后苛重礼数。”
千镜滢被这么一点,霎时反应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这一家子行事作风有够委婉的。
她支着脑袋,靠近了些,“你会帮我吗?”
楚裕言看她一眼,站起身朝柜子走去,那股清冷的气息跟着离远了些。
“孤为何要帮?”
这话不无道理。确实,楚裕言帮她,对他而言并无好处。今日楚裕言能替她遮掩,已是念在过往情分了。
她思绪未散,一只瓶子递到眼前。千镜滢目光微怔,疑惑的抬起目光看向楚裕言。
楚裕言道:“你腕上有伤。”
千镜滢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右手露出的半截手腕被掐出一道青紫。是和冯览拉扯时留下的。
“多谢。”
她打开瓷瓶,准备把药粉倒在伤处,不防撒了两下,倒偏了大半,褐色的粉末倒在了衣裙上。她看了眼衣裙,把手伸出去了些,还要再倒,手里的瓷瓶被楚裕言拿过。
千镜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楚裕言,还未反应过来,手背微凉。千镜滢低下头,只见楚裕言轻轻拉过她的手,一只手熟练地将药粉撒了上去,余下一些药粉落在了他托着千镜滢的那只手上。
他将药瓶放下,用沾了药粉的那只手轻轻将药粉揉开。
刚触碰到时,手腕有些痒,千镜滢笑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却被他拉着。待习惯了,药性被揉开,手腕上那股隐隐的痛意被凉意压下去了些。
到了后面,楚裕言似是又放轻了动作,断断续续,不像是在上药。
千镜滢心头一跳,手上用力,却被楚裕言抓着,一时进退不得。
她看向楚裕言,却见对方目光坦荡,反而是自己多心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压下心绪,“多谢太子哥哥。”
楚裕言将手收回。千镜滢几乎同时站起身,“我感觉好多了,阿娘还在等我,我不打扰你啦。改日我必登门拜谢。”
她说罢就要走,却被楚裕言叫住。他缓缓看了过来,气定神闲。
“你准备如何谢孤?”
若是放在以前,他必然不会计较这些,但千镜滢这个人,花言巧语惯了。如今又有个林冠清。她今日态度敷衍,出了这个门,说出的话更不会记得。
千镜滢步伐一顿,一回头,便见楚裕言依旧坐在那里,放在桌上的手捏着那只瓷瓶,正好整以暇看着她。她忽然觉得手腕有些痒,往袖子里缩了缩,方想起思考这个问题。
她确实没想好。不过以楚裕言的性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必不可能只是单纯出于好奇,大概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不过千镜滢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能给对方什么。
还是说,楚裕言是想从侯府身上得到点什么。
她语气试探,“太子哥哥想要什么谢礼,我尽力去办。”
楚裕言看出她在想什么,他捏着瓷瓶的手一顿,一双目光落在她面上,“先欠着。”
千镜
滢心底倒吸一口凉气。楚裕言直接和她说便也就罢了,若是小事,她回去便办了,也不用时时放在心里。可如今楚裕言不说,这件事便得横在心上。万一回头他真的让自己做什么难做的事,岂不是麻烦。
她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搪塞一下,却被楚裕言的眼神看得心虚。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声如蚊呐,“行。”
楚裕言知道她把事情放心上了,收回视线,“后面的事,自有人会去解决。”
千镜滢目光一亮,“多谢太子哥哥!”
*
坤宁宫。
侍女打扇的手一顿,上前两步,低声关切,“娘娘可是头疼又犯了?”
皇后侧身靠在软榻上,闻声睁开了眼。她摇摇头,“上次殷儿带回来的药喝完,头疼的毛病倒是好不少。只是今日莫名觉得乏力。”
“娘娘许是累了。”
皇后叹了口气,“也许吧。”
她垂了垂目光,余光瞥见桌角那只花鸟团扇。下一秒,千镜滢摇扇的动作再度浮现在眼前,扇面那只燕子飞向桃花枝间,期间好似还传来几声“叽叽”的鸟叫。皇后面色微变,又是一阵疲倦,“把那把扇子拿远些,看了心烦。”
锦绣听了连忙一欠身,把扇子收起来了。
皇后刚闭上眼,屋外传来迅疾的脚步。她蹙了蹙眉,“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娘娘,不好了,偏殿起火了。”那宫娥跪在地上,一磕头,带着哭腔道:“冯家大公子,死了!”
皇后双目骤然一睁,整个人坐起,“怎么回事?!”
“说是被一名侍女用簪子刺破了喉咙,又放了把火,眼下内务府还在查。”
*
暮色四合。云层飘过,遮蔽月光,昏暗间带来一卷凉风,簌簌吹落几片竹叶,飘在脚边。
殿内,三名彪形大汉被麻绳捆在地上,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楚裕言睇了一眼刚刚回来的清羽,“都办妥了?”
“殿下放心。只是属下不明白,既然查到下药的宫娥,为何还要把人放回去。”
第25章 纳征“那你,可真心喜欢我?”……
毛笔搁在笔山上,发出一声撞击。烛光映在一张喜怒不辨的脸上,“总得让那些人,吃点苦头。”
“殿下,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桌案后的人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杀了。”
“是。”清羽将手伸入袖中,取出一张纸,“还有,您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这是李巧儿的陈词。”
楚裕言将纸接过,修长的玉指抚过纸上折痕。
“殿下。”清羽犹豫一阵,语气试探,“您是打算对平清王府动手了。”
楚裕言垂了垂眸,未说话。
清羽试探性地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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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侧颜,莫名觉得遍体生寒。他闭了闭嘴,不敢再问。
*
烛火颤动,发出“哔啵”一声。
冬临面色有些苍白,“小姐,如今该怎么办?”
冯宣月身子微微颤抖着,手里的锦帕已被捏得褶皱一片。她定了定神,“慌什么?”
“湘凝呢?”
冬临心头一跳,“刚刚回来,给奴婢带下去安置了。”
冯宣月目光一寒,“杀了。”
冬临声音颤抖着,“小姐?”
冯宣月冷冷扫她一眼,“不杀,难道等着事情传出去么?”
冬临浑身一颤,连忙欠身,“奴婢明白了,奴婢去办!”
冯宣月皱了皱眉,她心里总觉得不放心,把人叫住,“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湘凝如今处境特殊,冬临不敢直接把人带回府里,只把人暂时安置在一处废弃的旧宅里。主仆二人到了地方,湘凝见到来人,颤抖着行礼,“小姐。”
冬临收到冯宣月眼神,端着托盘上去。
冯宣月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你我也算主仆一场。你放心,喝了这杯酒,我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
湘凝双目瞪起,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地。她回过神来,连滚带爬上前,抓住冯宣月的裙角,“小姐,奴婢对天发誓,不会说出去的。奴婢求您,看在奴婢这些年尽职尽责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她似是想到什么,连声道:“或者您割了奴婢的舌头也行,奴婢求您”
冯宣月冷冷看了一眼她面上的鼻涕眼泪,嫌恶地将裙角扯回,“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她目光扫向冬临,“愣着做什么?动手。”
“是是”
冬临收到眼神,连忙端着盘子逼近。她手里捏着那只酒杯,“湘凝,你别怪我们。只要你乖乖听话,小姐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湘凝眼底那抹光亮彻底灰寂下去。是了,她还有阿爹阿娘,还有弟弟。她不能连累他们
她就要接过杯盏,下一秒只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冯宣月面色微变,未来得及反应,房门已被撞开。
冬临连忙起身拦在冯宣月身前,“放肆,你们是什么人?!”
那内务府番役见到屋内情形,面色微变,“奉慎刑司之名前来捉拿嫌疑人。”他一拱手,“得罪。”
冯宣月被人制住,面色惨白,“放肆!你们可知我是谁?!”
冬临也颤着声音道:“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之女”
胡琼看着主仆二人,咬咬牙,“带走!”
*
“小姐!”
千镜滢坐在桌前,正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束光斑,随意做了几个手影。她听到声音,抬起目光,“怎么了?”
“奴婢刚刚得到消息。”朝颜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说昨夜偏殿起火,冯览和一名宫娥一道死在里面。后来不知怎得又查出纵火者另有其人,毕竟冯览体态魁梧,仅凭那宫娥一人,不太可能杀死冯览。顺藤摸瓜,发现是有人给冯览下了软筋散。这么一查,果然发现蛛丝马迹。内务府查出下药宫娥的去路,正碰见那冯宣月想杀人灭口。就有人怀疑是冯宣月派人杀的冯览。于是一行人全给押牢里去了。”
“过了半日,那头又传来消息,说此事皆系那侍女一人所为。冯宣月作为妹妹,得知真相,一时气急,方准备痛下杀手。”
然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朝颜觉得不放心,问:“小姐,可是太子殿下压下此事?”
千镜滢一只手支着脑袋,指尖扣了两下面靥,“应当有太子哥哥的手笔。至于其它的,估计是凑巧吧。”
这件事会有冯宣月插手,她不觉得奇怪。只是楚裕言未必会怀疑冯宣月。就算怀疑了,虽不至于想办法遮掩,但也不至于专程对付。这对他并无好处。
不过这事也太巧了些,倒像是有一双手在推动此事。
“小姐?”朝颜见千镜滢神色凝重,心又提了起来,“您怎么了?”
千镜滢被唤回思绪,她摇摇头,扭了扭发酸的手腕,“没事,大抵是恶有恶报吧。”
她还未回过神,朝颜“呸”了一声。千镜滢动作一顿,抬起头,便听朝颜道:“这冯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惯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全家上下简直是老鼠和蛇窝在一处,让人恶心。那冯览生前做尽了欺男霸女之事,死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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