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是她,还好她没有来。
双巧与瑞儿双手齐眉,将手中的物件郑重地递给赵有良。赵有良在众人的注视下,恭敬地转呈给皇帝。
是一只小鸟,有五彩的尾羽,一个竹筒,里面盛满了清澈的甘露,还有一个比寻常大一点的,通体红色,有隐隐金纹的蛋。此时三样物品都小心地放在漆盘中,接受众人的仰望。
皇帝问,“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双巧照着连朝教她的话,一板一眼地回,“奴才们是御前的宫女,在茶水上当差。差事稍闲,两个人在一处收拾,就看见外面有很好听的鸟叫,奴才们好奇,走去看,看见一道火光落在南角,奴才们以为走水了,都很害怕。但想到万岁爷与老主子在此,一定没有什么邪祟敢来侵扰,于是鼓起勇气去看,看见梧桐树底下有一只五彩鸟,正在喝竹筒里的水,旁边还有个红色的蛋,奴才们不敢擅自做主,就斗胆用帕子托来,请万岁爷御览分明。”
太后奇道,“行宫南角,是有一片梧桐树。方才让乐伎们吹箫,就是在南边的山坡上。”
懂事的大臣出来占吉,马蹄袖扫得噼啪响,“陛下圣明!臣阅《山海经》,有载:大荒之西,有五彩鸟三,曰皇,曰鸾,曰凤,其羽缤纷。《论语纬》有云,此鸟‘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天感君德,箫声引凤,栖于梧桐,枯木逢春,月轮光辉,天佑我皇千秋万岁!”
太后连连说,“好!祥瑞现世,都是皇帝勤政爱民之故。赏!”
“谢太后!”
皇帝朝月亮的方向深揖,沉声道,“小子悚惶,皇天庇佑,察小子之凉德,降凤凰以警,使枯木以告。小子将谨设香案,虔诚祝祷。愿我朝万年太平,时丰岁晏,农桑不违。”
太后让贵妃起来归座,才笑着劝他,“是皇帝孝心、仁心虔诚,感天动地。如何是凉德呢。皇帝要戒骄戒躁,凡事以万民百姓为念,才不负上天的垂恩。”
恭祝之声排山倒海,汹汹而来。
皇帝肃容,请众人起,脸上才有了一点矜庄的笑意,对双巧与瑞儿道,“你二人敬奉祥瑞,是有功、有福之人,理应恩赏。你二人可有所求?”
双巧依旧恭敬道,“奴才等有幸侍奉于君,能向主子进奉祥瑞,是上天给奴才等莫大的恩典。奴才们不敢再奢求什么。”
太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会惜福,才是有福之人。面相也和善,都叫什么名字?”
“奴才双巧。”
“奴才瑞儿。”
太后又问,“双巧?是七月初七生的么?”
双巧说,“回老主子的话,是正祐十七年七月初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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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
太后“噢”了一声,“怪道叫双巧。”偏头想过一遭,问皇帝,“老一辈里,全禧亲王的孙女儿嫁的蒙恩,家里大哥儿仿佛是六月廿八,上回进宫,与我提了。”
全亲王不明所以,麻利地爬出来叩头问安,“老主子记性真好!奴才大外甥容德,今年刚满二十,在主子身边当差。”
皇帝会意,瞧过去,三等侍卫容德便走到庭中,行礼问安,皇帝笑着指道,“弓马、骑射,都很不错。满洲的儿郎,于吟诗作文上,也颇有心得。”
太后越看且越顺眼,“你们万岁爷爱才,惜才!恨不得全天下的英才都能尽用。偏底下都是实心眼的,一心一意为主子效力,把自己个儿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了!今儿就由我做个主,八字是妥帖地相合,恰巧你的额捏入宫,与我拜托过你的婚事。将双巧姑娘赐给你做夫人,是大大地圆满,是天证地合的婚事。”
全亲王傻了眼,“老主子,这就定啦?”
太后说当然,“就这么定啦!”
“至于瑞儿……”太后抿唇,“这个名字很好。我身边正缺个可心的人,我看内务府再怎么挑,都不如一个合眼缘的。这孩子就很合我眼缘。”
太后温声说,“我向皇帝求个恩典,指她来慈宁宫伺候我吧。”
皇帝复礼,“都随额捏的主意。”
太后这才正色,笑吟吟地对此二人,“你们要记住,你们献上祥瑞,是天家恩泽,为你们指了好前程。要时时感念,珍惜眼前的福气。”
双巧与瑞儿对视一眼,一齐跪下谢恩。双巧咬唇,迟疑许久,还是出声,“老主子,今日奉献祥瑞之人,还有——”
第25章 子初半夜碧云收,中天素月流。……
皇帝已朗然打断她,“天家遇瑞,天下万民应共沐恩德。今年岁和年丰,雨水充足。好风吹云,乃能与诸卿共赏此月,征此祥瑞。若弥月不雨,民以为忧,稼穑荒芜,狱讼繁兴,盗贼滋炽,朕与诸卿,将焦首于案牍之间,不敢侈望今日之乐。”
皇帝笑着问众臣,“天雨珠,可乎?天雨玉,可乎?”
一片欢洽之气,拜敦举起手中的酒杯,率先应和皇帝的询问,“‘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
喝了许多酒的群臣也纷纷附和,“天子之功啊,归于天子之功!”
皇帝谦让道,“不然,不然。当归于诸卿。
大家很礼貌地说,“不敢,不敢。”
皇帝又说,“朕不敢居功,既然诸卿以为无功,当归功于万民。农与桑,国之本也,戎与祀,国之大事也。朕即位之初,户部侍郎查图阿弹劾大学士黄举涉嫌贪污,牵涉甚广,朕心仍有余悸,上天以祥瑞警朕,不可不慎。当行普蠲之策,广惠于民。”
拜敦看了查图阿一眼,查图阿连忙放下酒杯,快步出来扫袖跪下,高呼,“陛下三思!如今……”
皇帝循着声音看向查图阿,感慨道,“当真是国家的好栋梁,朕的好臣子。朕刚有此意,诸卿皆欣然抃舞,朕感诸卿之心,见你如此迫不及待出来附和,倒提醒朕此等大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如各省轮流蠲免,即令有司拟旨施行,诸卿,满饮此杯酒吧!”
查图阿愣了神,呆呆跪在原地,皇帝疑惑道,“难道这还不够?”
“不不不,不是……”
“噢,朕懂了!朕真是太过着急,忘了权宜轻重。”
查图阿如逢大赦,“是啊陛下!奴才正是此意,事——”
皇帝一副了然的样子,颇为认同,扬声唤,“就着淳贝勒,总理清查户部银库。将那些不明的、陈年的、烂在库里的银子都抖搂出来,若还有余钱,命有司归补,存户部外库,以为川、陕、楚、豫抚恤归农之用。如此一来,你们户部分明,办事也将轻便些。”
查图阿不可思议,“我?呃不是,是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说……”
淳贝勒已经起身接旨了。
“真是高兴得过了头,话都不利索。朕怎么忍心治你御前失仪之罪呢?归席喝酒去罢。”
隐约的箫声里,仿佛连桂花香也变得幽浮。连朝仔细挑了一把桂花,清水擦拭枝叶,放在新找出来的琉璃瓶里,深深嗅闻,觉得花香盈面,心肺舒畅。
春知笑着唤她,“别贪玩。快摆上来是正经。”
她“嗳”一声,稳稳当当将瓶子放在香案上,月亮就浮现在琉璃瓶里。
世间好物,向来不坚牢。能有一时的完满,即算一时。
宫人们忙着摆木屏风,春知盯着方位,连朝就开始挂鸡冠花和毛豆枝。瓜果绵迭的秋天,等茶水上的送鲜藕过来,她不由感叹,“世上还有这么粗的藕!”
春知笑她,“跟在御前,什么好物不经见。往后感叹的还多呢。”
连朝连连摆手,“我是不敢肖想。姑姑福泽深厚,见识比我多得多,不指点我,还来笑我。”
春知问,“怎么不跟她们到前头看热闹啊?”
连朝说,“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怯得很。不如跟在后边布置香案。”
她的目光越过春知,望向月亮,喃喃,“年年中秋,家里都拜月亮。小时候不懂事啊,只晓得跟着讷讷学,弯腰拜月亮,抬头就盯着桌上的月饼,馋么!”
春知“哧”得笑出声,伸手去戳她鼻尖,她眼底有亮亮的光,不知怎的,声音低了许多,“我想我讷讷了。”
春知柔声安慰她,“小孩儿别馋,咱们也有月饼吃。茶水上的胡谙达做得一手好团圆饼,等拜过会子拜完月亮,你可要着紧拿。愿你团圆有福。”
她眉眼弯弯,“姑姑也团圆有福。”
悄悄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有宫女捧大盘子来,笑嘻嘻地喊“姑姑”,“帮我们簪花儿呀!”
盘子里是新鲜折下来洗干净的小桂枝。
春知浣过手,拿帕子仔细擦干净了,才挑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让她转过去,用剪子剪一截红绒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绑在辫稍。
“真好看!”连朝由衷地说。
“别急,你也有。”
一枝桂花稳当地落在发间,香气氤氲,月亮下是年轻姑娘虔诚的眉眼。
春知笑着说,“快去吧。”
茶水上没有熟人在后边,她晃了晃,硬拉了两句话,以证明自己来过,就算翻篇了。无处可去,不愿去看那些热闹,行宫她还是第一次来。穿过大片大片的木樨林,看见月光遍布高高的梧桐树,随秋风发出深沉的响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若是有酒,当斟满十分。
“在看什么呢?”
她转过身,却看见原本该在前边吃酒的淳贝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连朝往他身后看了看,与岑笑着说,“放心吧,没人跟来。就我一个。”
他顿了顿,背着手和上了年纪的老翁一般地叹息,“从前什么都不怕的一个人,如今也害怕起闲话,叹叹,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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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什么不怕。”
“也是。”与岑移开眼,“在外边不怕,在里头,总有许多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再清白的人,也只有一张嘴。”
声音低了一些,似乎是自嘲,“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地找着你。”
连朝百无聊赖地笑了一下。
与岑问,“怎么不到前边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
与岑故意长长地“哦”一声,“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
“就是,一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
与岑背着手念,“对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连朝笑了,“我不会喝酒。”
“你是欲买桂花同载酒,”
她斥他,“净念些歪诗!”
在她话音刚起之时,他已经做作地叹息一声,稳稳补上,“终不似、少年游。”
她没有再说什么。
与岑往远处抬了抬下巴,声音是一贯的好听,“宗室们驻扎在行宫周围,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那里有一条小溪,环绕行宫,月亮出来,一定好看极了。”
他问她,“你想去看看吗?”
她反问他,“我能出去吗?”
他说,“把辫子拆了,就能出去。”
“——只有御前的宫女需要把辫子盘起来。”
连朝并没有迟疑,将原本簪在发间的桂花取下来,他很自然地先替她拿着,眼中有隐隐的辉光,“以前你就爱在辫稍簪些花朵。”
连朝摸到固定发辫的插头针,拆下来也交给他,他收在荷包里,长长的辫子就松散开来,轻快地垂下去,她一边理一边说,“不只是我啊,南边北边的姑娘都爱这么干。春天簪迎春,夏天簪茉莉,秋天簪木樨,冬天没什么可簪的,梅花报春么?姑娘们还是喜欢缠上厚实的红绒绳。”
他再重新把桂花枝递给她,不无惋惜,“戴久了,花难免不新鲜。我看笔记,宋时妇人有种叫‘花瓶簪’的首饰,注清水在簪头,再插花儿,能新鲜很久。”
她难得打趣他,“现在到哪里去找什么花瓶簪,拿清水抿抿头发才要紧。”
还起了玩心,能这样闲散地说话,总算打消一点他心中的不安。与岑笑着说好,“跟我来。”
一条小溪如同玉带,与山合围绕过行宫。两个人并肩在溪边慢慢地走,影子就倒映再澄澈溪水中。湍湍流水溅石漱玉,每一滴飞溅起来的水珠里都有颗月亮。
连朝默然片刻,还是对他说,“之前多谢你,替哥哥送头花给我。”
与岑说无碍,“你怎么不去想,就算不是他嘱托,我也有我的私心。”
她问他,“你的什么私心?”
很清亮的一双眼,清亮得和溪水一样,一瞬间的对视,仿佛月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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