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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虚幻的一家人
“你……咳咳咳……”
“你还、还知道回来吗?”
闵符垂落了一头白发,她半撑着坐在软皮的华丽躺椅上,那双凌厉的眼睛早就变得疲惫不堪,她长长的袍子落在地上,即便是满身病气的模样,女皇陛下依旧有让人匍匐的能力。
萝切沾了一身黑夜的露,她单膝跪下。
“砰!”骨头巨大的碰撞疼痛,她一言不发,暗红的头发伴着摇晃的身体散了大半遮住这位一向高傲的皇太女殿下。
“母皇。”
萝切单手扣在肩头行礼,她垂眸却不去看躺椅上的闵符,即便萝切已不再是毫无能力的幼儿lph,即便她如今的登记跟闵符不相上下,可骨子里的震慑依旧是残酷的。
“你……”
闵符攥紧掌心,那双单挑的眼睛认命似得缓缓闭上……
“最好死在……咳咳……”说着像喘不上气一样,她仰头直直喘着。
萝切猛的抬头,惊恐下喉头滚了滚。
她攥了攥掌心,还是没起身,而是双膝跪地,径直朝地面重重磕了俩个头:“陛下……”
她紧紧咬着后牙。
这两个字的鸿沟已经不能缩短,她的懦弱、她的放弃、她的退却毫无掩盖的暴露在了那位“全世界最厌恶她”的目前面前。
或许没有人知道萝切亨利的消失是为了什么。
但她的陛下,她的母皇知道……她因为皇族享受带来的责任、因为太沉重的人生、因为折磨日夜的病痛、因为那份迟来的愧疚崩溃了,萝切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贪心的抓着辛迪瑞楠霍顿在角落等待死亡。
“砰!”喘息声越来越小,像缓过来了。
可下一秒,哗啦!躺椅旁桌上的东西被甩了一地。
最后随之掉落一地。
玻璃碎片,床头那张有些泛黄的相框,胶片卷翘着躺到地面摆动,烛火下的阴影渲得一片凄凉,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两人狼狈至此。
胶片有些年头了。
但萝切清楚看见胶片上的人影,三个人,左下角甚至有刻字“悼皇夫闻谛,”
“你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父亲吗!?”
“早知道……早知道……”闵符说着眼睛发红,手腕枕在把手上发抖,艰难支着面前这个肖似白月光男人的女儿,两行清泪从这位最强劲的lph女人眼角落下,她终是老了,一头的白发不再风华。
“不如我亲手掐死你。”
“也免你omge父亲为诞你而大出血死去。”
萝切愣住。
她的记忆像个大摆锤混乱着搅动。
什么……
她的喉咙一股铁锈味,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大出血……”
父亲,父亲不是……病死的吗?
“呵。”闵符冷笑一声,像看仇人一样盯着萝切。
“病死是吗?皇宫里的所有人都跟你说病死的对吗?”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大概会亲手了却她,她笑得越发瘆人,像条吐信的毒蛇。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记忆里还有你父亲的模样。”
“你父亲的陪伴、你父亲的照顾、你父亲鲜活的容貌?”
闵符仰头笑了,她笑得很畅快,仿佛就在等着一天,脸上的皱纹都堆积起来,病气的苍白也无法掩盖她的报复。
萝切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母皇的模样,她丝毫未动,可喉咙那股铁锈味越来越重。
她们像疯子一样互相揭开对方无法预料的疼痛。
闵符笑出了眼泪又摸了摸,猛地看向她!
眼尾狠狠眯成一条线打量:“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你父亲生你的时候就死了!!!”
“是你杀了他!!!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是你杀了你父亲。
这句话从闵符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萝切喉咙那股力道一推,一口血重重喷了出来!
血浸湿了她的衣服,手背、地面……
发尾垂过脖颈像一双无形的手勒紧她的呼吸,记忆中那团乱麻的线一点点解开最后停滞,萝切停在原地抓住了那根最光亮的线。
是的。
这是一场守权者发疯癖好的后遗症。
如果有理由,萝切想大概是母皇培养的。
时间回到皇夫闻谛切夫去世的第三年,小小刚学会走路的萝切避开佣人跟随母亲走进她的地下室开始。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
只是想多看几眼从来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昏暗无人的地下室,越走越冷,到最后一层接近冷冻的状态,好在是冬天小孩也穿得很多,在等她看清的时候,空荡堆满冰块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药水跟腐烂的味道,还有摇晃的咯吱声。
她扒着门的缝隙。
母皇撑在中间那张冰床上,下面好像有个人,她们一起在晃。
是游戏吗?
那个人像个玩具,雪白的皮肤,没有表情。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小萝切常偷偷跑到这个地下室偷看母皇,母皇有的时候是单纯跟那个人说话,有的时候是帮他穿漂亮的衣服,有的时候是做她看不懂的事。
小萝切原本以为就这样偷偷在门口看,像靠近母皇奖赏的糖果,应该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自己在门口睡着了,母亲抓住了这个偷“糖果”孩子。
但没有意想中的暴怒,是平静。
她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脸,塞给她一颗圆滚滚的糖果。
用从未表露的温柔说:“要不要见父亲?”
后来地下室成了母女两人的心照不宣的秘密,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两人在冰冻尸体的地下室玩起了幼稚的游戏,彼时的小萝切还不知道这样畸形的家庭环境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可以常常见到母皇、oemg父亲,他们有的时候会假装野餐、假装玩耍、假装家中共进三餐,仿佛他们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一家人。
但小萝切始终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不能走出地下室。
他也从来不说话、也不笑,也不看自己,身上还有一股药水的味道。
可她已经很满足了。
女皇闵符的梦醒是在萝切5岁的那年,皇族的长辈们知道了女皇私藏皇夫尸体五年,并畸形着对皇太女培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地下冰窖融化了最后一块冰,那具不会笑的omeg父亲变成了扭曲生蛆的模样。
那天傍晚下雨了。
皇宫的血淌不完了,有皇室的人死了,刀是从肚
子剖开的,血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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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从花园的广场淌过各个角落,那几个人被闵符发疯似的挂到了最高的寝殿中央,城堡外跪了黑压压的一片。
不是因为死的人,而是因为闵符手里的小萝切。
她单手提着她,眼底的恨绑架了一切。
“为什么活的是你,我真想你为他偿命。”
\"你不是很喜欢你父亲吗?今天、就让你去陪他……\"
闵符笑得很开心也很疯狂,现在想来他们血液里大概就流淌着变态的念头,小萝切被提到城堡窗外时只是睁着眼睛,并不哭也并不闹。
她只是拿着手里拿颗母亲唯一给过自己糖单纯的问。
“我陪父亲,父亲会开心吗?”
第52章 第52章还活着耶
如果说死亡是新生。
那么她们都向往死亡,但偏偏两人是最没资格提死这个“字”的人,享受了皇族带来的优越环境、优越资源、优越人生,众人的臣服,众人的畏惧都像巨石压在胸口,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血脉将永远不是自我可以选择的存在。
“有了享受就要有责任。”
每一位君皇都会这样告诫跟训练自己的后代。
闵符恨透了这几个字,就是因为这几个字她才会永远失去他。
她的恨意在闻谛去世的第五年加注到了萝切身上,并将这句话潜移默化用最恶毒的言语、最沉重的眼神去打压。很高兴她成功这个骨子里流淌着跟“爱人”同样血缘的孩子成为一个完美的君王。
昏暗的寝殿,她盯着地面的滚动的胶片。
她赤脚走了下来,即便呼吸急促到濒临窒息……她还是一步、两步、三步……
涂着寇红色的脚趾踩过地面的血渍,闵符笑了,嘴角由于干裂的部分变得格外扭曲,她用脚背踢了踢起地上的躺着的人影,那个人影突然急急咳了两声。
起伏的胸口跟着笑声耸动,像夜的警铃。
暗红的长发散了一地,萝切像蝼蚁样躺着,曾几何时那双漆黑的眼渐渐混沌。
闵符厌恶看着萝切,银白因为她低头而垂落,苍老的身体不再支撑她负荷过多的秘密,她就像恶鬼锁魂,恶劣道:“你以为你父亲是因为喜欢你,才拼尽全力才生下你吗?”
她像等待拆穿礼物前的故意恶心,迷茫着偏头又一点点板正。
缓缓蹲下,瘦干而年老的手钳住萝切的下颚,一字一句道:“他、根、本、不、想、要你。”
“他厌恶你。”
“也厌恶我。”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我们身边。”
萝切睁大眼睛,只是盯着闵符看,血糊满双眼。
思绪将一切都带回原点,昏暗的房间,扑闪的烛火、腐烂的味道。
“什么时候呢?”闵符眯了眯眼,仿佛陷入了一场很长的回忆里。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精致的礼服,是那件墨绿色色绸绒的西装,衣领的有一小小的钻石胸针,他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高贵。”在记忆里还是皇女的闵符是温和的,是仰望的、是爱慕的。
“但真是可惜。”
闵符长长叹了一口气。
眼神变得疏离:“他是母皇为二姐挑选的伴侣……”
闵符收回眸子,微微偏头,一笑:“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依旧可以得到他。”
白发跟皱纹似乎没有造成影响,她仿佛还是那个在暗处爱慕男人的少女,她仿佛还是那个计划筹谋去争夺爱人而不择手段的疯子,对啊,谁让他们的血液里本就流淌着疯狂的因素。
皇族的人怎么可能纯粹,怎么可能人畜无害。
闵符眯了眯眼睛,她渐渐伸出手去拨开萝切脸上的长发,艰难吐出一口气,仿佛用尽了这个年纪的所有力:“所以啊,真正不想你死的,是你母皇我啊……”
盯着这张相似的脸,闵符充满了爱与恨。
“只是你太无用,想要的无法守护、责任与义务同时衡量,你、太懦弱。”
她鄙夷看着萝切亨利,冷漠而鄙夷。
懦弱……
萝切呼吸声在胸腔回响,无数个痛苦而无能的夜晚,无数个冰凉地板度过的人生如何重来一次,懦弱这两个字由她欠下“罪孽”的lph母亲来定义,她很无能为力。
如果说一个完美的君王是如何培养的,那么可以完全对照萝切亨利。
她是大臣跟闵符联合培养出最优秀的展品。
一个思绪完整清醒却夜间拥有疯病,认真于事务却厌恶omeg的君王是最无漏洞的存在,因为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掌控,只是承受压力大了些。
萝切脑海里回顾了这些少女时期的生活、繁复而枯燥的训练,母皇受伤后厌恶的打击、沉重而严苛的责任,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并不煎熬,其实未必不能忍受,只是当信念出现期许开始,这种过往就变得有些难挨了。
一开始,她只是想睡个好觉。
后来她只是想睡觉的时候后有个人陪着,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她完全不在乎,可现在……萝切攥紧手心,血从指缝渗出。
她空洞盯着天花板。
眼前是闵符的嘲讽。
她想到了拼命活着回来在霍顿公爵府邸看见的那一幕,默克尔那个瘸子……她竟敢……她竟敢……
萝切双眼通红。
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浪荡的omeg。
怎么办?
懦弱如她,可笑如她。
她眼尾轻轻聚拢,眸色越发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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