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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闻澈。
从前的他，总是眉目疏朗，哪怕是在兄长面前刻意收敛锋芒，也掩不住那股天生的傲气。可如今，站在水榭上的他，眼神空洞，身形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我心头一紧，迈步向前，却被他轻声制止。
“别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自己承受不住。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喉间有些发涩：“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头，手指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
“你兄长……他……”我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闻澈苦笑一声：“你还在意他？”
我怔了怔，随即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不好。”他忽然抬头，眼底泛起一丝红意，“我每天都想着你，想着你被他囚禁在后院，日日受苦，我却无能为力。”
我心头一震，想开口解释，却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恨他，也知道你曾试图逃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比你更痛苦？”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每次逃跑，我都心惊胆战。我怕他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也怕你真的离开我。”他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压抑的情绪，“我曾无数次想带你走，可我不能。他是我兄长，我不能背叛他。”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那你现在呢？”我低声问。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终于想明白了。你若不愿留在这府中，我便带你走。哪怕与兄长反目，我也要护你周全。”
我怔住，心跳如擂鼓。
“你……不是在说笑？”
“我从未如此认真。”他目光坚定，“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晚，我带你离开京城。”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我喃喃道，“你真的要为了我，与你兄长决裂？”
“我不是为了你，”他缓缓走近我，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看着你受苦，也不想再活在自欺欺人的梦里。”
我眼眶微红，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你真的能放下这一切吗？你可是侯府的二公子，是朝中重臣的嫡子，你有你的前程，有你的责任……”
“我也有我的感情。”他打断我，语气坚定，“若连你我都护不住，我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我望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我愿意。”他点头，“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我咬住下唇，良久，终于轻轻点头：“我愿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拉住我的手：“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却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可是……你兄长那边……”
“他已经醉倒了。”闻澈低声道，“我给他下了药。今晚是他府中宴饮，他喝得比往日都多，不会醒来。”
我心头一惊：“你给他下药？”
“我只是想让他睡得久一点。”他轻声道，“等他醒来，我们已经走远了。”
我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好。”
他牵着我，绕过府中重重守卫，一路来到后门。门外早已备好马车，车夫是他的亲信，见我们到来，立刻掀开车帘。
我正要上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想走？”
我浑身一僵，回头望去，只见夜色中，一道修长身影缓缓走来，月光洒在他脸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冷得如同寒冰。
是闻渊。
我几乎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闻澈拉住手。
“大哥。”闻澈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警惕，“你醒了。”
“你当我真那么好骗？”闻渊缓缓走近，目光冷冽，“你竟敢背着我，偷偷带她离开。”
我紧紧攥住闻澈的手，心中一片冰凉。
“大哥，你放她走吧。”闻澈低声道，“她不属于这里。”
“她不属于这里？”闻渊冷笑，“那她属于哪里？跟你走？”
“她属于自由。”闻澈直视着兄长，“她不属于任何人。”
“可她是我娶回来的妻。”闻渊声音低沉，“她属于我。”
“她不是你的妻。”闻澈冷笑，“她是你的囚徒。”
“闻澈。”我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别说了……我不想你因为他，与他彻底决裂。”
“可我已经决定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你愿意跟我走，我便护你到底。”
闻渊目光一冷，忽然抬手一挥，几名侍卫从暗处现身，将我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逃？”他冷声道，“门都没有。”
我心一沉，正欲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侯爷，宫中有急诏，圣上召您即刻入宫。”
闻渊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圣旨。
“大哥，现在是你进宫的时候。”闻澈趁机拉住我，“我带你走。”
“你敢！”闻渊怒喝，正要阻止，却被那黑衣人再次开口打断。
“圣上有令，若侯爷不即刻入宫，便视为抗旨。”
闻渊脸色一沉，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好，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但若让我再抓到你们逃走，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松了口气，却被闻澈一把拉上马车。
“快走！”他对车夫低喝。
马车疾驰而出，我回头望去，只见闻渊站在原地，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
我知道，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
但我不后悔。
马车一路疾行，直到天色微亮，才终于停在一个偏僻的驿站。
我下车时，腿脚发软，几乎站不稳，被闻澈扶住。
“你还好吗？”他关切地问。
我点头，望着他，忽然眼眶一热。
“谢谢你，闻澈。”
他轻轻抱住我，声音温柔：“不用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心安。”
我靠在他怀里，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也不知道闻渊是否会放过我们。
但我知道，这一夜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而我，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囚禁在侯府的女子。
我，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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