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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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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送信,从蜀中归来时,身边多了个小他十多岁的美貌姬妾,且一身置办得十分华贵。”

    裴无忌当然查了许多,比如这两年来,频繁来往于京城与蜀地的公主府门客赵信。

    赵信从前确实是个义烈之士,为替前主人复仇折了一条手臂。

    后来灵昌公主将他养在公主府,赵信日常生活也十分枯燥,无妻无子,又整日练剑。

    别人会觉得他清心寡欲,可林衍却发掘了这个门客生而为人的欲望。

    “那个姬妾是吕彦所安排,花费不少银钱。赵信醉酒后她服侍一回,醒后赵信也未推拒。吕彦大方相赠,又将那姬妾通身打扮十分华贵,又给了赵信许多银钱。”

    “那姬妾从小调教,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带着赵信处处享受。等吕家给的银钱花尽,吕彦再提出什么要求,赵信也松口应了,没如何拒绝。”

    清心寡欲与清心寡欲不一样,有些人性子清寡,是因这个人本性淡漠。而有些人清心寡欲却是因从未好好享受过,且不知晓怎么享受。

    赵信年逾四十,他忽而觉得自己再不享乐,也没什么时光可供挥霍了。

    灵昌公主面颊也浮起了几分犹疑,说道:“可是,何至于此?”

    是!她待赵信颇为敬重,日常供奉也不小气,可说到底赵信也不过是公主府一个闲养门客,又无实职。

    所以之前裴无忌说赵信这个公主府门客涉及川中贪墨之事,灵昌公主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有多大能力行多大的事,赵信虽武技出挑,可也没什么能耐做什么大事。

    如此处心积虑,笼络住公主府的一个门客,又是为什么?

    薛凝轻轻说道:“因为他们要借势,借公主之势。”

    “因为赵信身上有一个故事,在公主府中也算有名,知道赵信的人也很多。当赵信说奉公主之令,相信的人也一定会很多。别人会觉得公主在背后撑腰,那些事便不好追究。”

    林衍贪婪的,好似什么藤蔓一般,死死缠绕上灵昌公主。

    不仅仅是如今紧握手掌,还有笼络灵昌公主身边门客,借公主之名震慑暗处之人。

    薛凝深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就连我,也是如此。”

    灵昌公主自己是没有意识的,她意识不到自己有怎样的能量、

    “那日我听到吕娘子口中说出公主名字,看着满地的尸首,看着吕娘子面上惊惶,我也很害怕。”

    “我也毫不犹豫,决意将此事藏在心里。看着法华寺的观音像,我在想这是神明的秘密。”

    是裴无忌不管不顾,闯入她的房间,杀死欲图灭口的门客,拿出买下护身符,死缠烂打乃至于下跪于地,用尽手段令薛凝查案。

    第53章 053(二更)恶意的巧合

    薛凝继续:“可能一开始赵信会胆怯,会不安,会惊慌无措。可他很快便会发现,这一切会很容易。”

    没谁会那么不知趣。

    陛下废了太子,对其他皇子也很严厉,却对公主很是宠爱,爱惜无比。裴后对之亦照拂有加,使尽手段,处处使得公主扬名。

    更何况公主不过贪墨些财帛,又非谋逆夺权,也许放在皇家,甚至不算什么大事。又有谁会自讨没趣,前去扯破真相,撕开这遮羞布?

    可如今玄隐署成立,裴无忌风头正盛,他家世又好,行事也雷厉风行,绝不肯有半分相让。

    薛凝:“林郎君当然也想不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落到如今这般地步。这时他已然回京,又有了大好前程,也想将川中之事抹了去。赵信是公主府门客,又有些名气,所谓投鼠忌器,在林衍看来暂且不会有人动之。”

    “可吕彦就不同了,他不过是区区商贾,名声也并不好。哪怕被收拾了,也无人在意,说不准市井坊间还拍手称快。”

    “就好似杀师灵君一样,林郎君也是心思缜密,算计人心。为了不动声色杀了吕彦,你也是费了许多功夫。先忽而提及吕彦之前害死妾室之事,这么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之后,你再买通郭崇,令人郭崇杀之。”

    “如此一来,旁人便会以为这不过当年娥娘之死引起的寻仇。”

    这倒是符合林衍一如既往的人设,心思绵密,工于心计。

    与此同时,薛凝也解了几分自己心中疑惑,那就是这桩案子之中暗处对手人设矛盾之处。

    林衍要杀吕彦,可谓工于心计,是先毁其名,再要其命,让人觉得吕彦之死理所当然,跟蜀中贪墨之事没有关系。

    可之后的行刺却是大张旗鼓,甚至可谓明目张胆。玄隐署的卫士皆在,还随行护送,也不肯避一避。

    薛凝当时的推论是狗急跳墙,所以幕后之人心情比较燥,没心情做细糠。

    她当然也有推论错误时候。

    这灭口吕彦与半道劫杀是两个不同之人主意。

    林衍想要杀了吕彦灭口,这其中亦有林衍性子谨慎狡诈的缘故,很多时候隐于幕后,却使吕彦出头。吕彦一死,线索便也断了许多。

    赵信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赵信却算不得林衍下属,他在团伙中跟林、吕二人是合作关系,彼此见平起平坐。

    眼见事情无法收拾,赵信亦是冲动了一把。

    杀人未遂之后,赵信又寻上了法华寺,想对薛凝下手。

    哪怕到了如今,林衍一张嘴仍十分之硬,说道:“我不知晓你们说什么。”

    薛凝:“林郎君,你千挑万选,选中与吕彦有仇的郭崇当一把刀。郭崇与买凶之人有过接触,就在昨晚,郭崇已经招了。”

    “他招认与他接触的乃是赵信,可彼时郭崇并不知晓赵信是谁。他不认识赵信,赵信亦不愿意道出身份。如此一来,那时郭崇心里便有几分疑虑。”

    “郭崇心思缜密,也不是谁来说上两句他便一定会信的样子,于是他在赵信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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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后,悄悄尾随,想要知晓谁人指使。”

    “然后赵信就去见你了,偏偏郭崇又认得你。”

    与赵信一比,林衍才是真正名人,流量不可同日而语。

    灵昌公主挑遍满城的世家公子,最后却挑中了林衍,这故事性真是没得说。

    郭崇当然也知晓这位林郎君深得公主爱宠,如今正是前程似锦,也不是什么无聊闲人,亦绝不会随意消遣自己。

    郭崇当即便安了心。

    无论林衍因什么缘故要杀吕彦,只要他想吕彦死,大家都是好朋友。

    郭崇也未深究,怀着这个秘密,等待着吕彦死期。

    就像薛凝推断的那样,吕彦是被熟人邀约孤身去京郊,安排给郭崇以下手之机。

    吕彦平素前呼后拥,身边帮闲和婢仆不少,就讲究一个嚣张气派。那日赴约,吕彦却是一个人,只将别人撇去不理会。

    因为吕彦明面上与林衍并没有什么干系,而且彼

    时裴无忌回京,吕彦亦惶惶若惊弓之鸟,正急着跟林衍商议一番。

    他当然亦想不到吕彦会杀人灭口,有心将他除之。

    于是那日赴约,便成了吕彦的死期。

    “那日是林郎君写了几个字,邀约吕彦,想来你也必是吩咐郭崇,杀人后将这之毁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林衍被步步逼迫,已是冷汗津津,此时此刻更急切打断:“想来又寻出我的罪证,有书信为凭,是我亲笔所书,邀约吕彦。一旦想要将我定罪,拢些人证物证又有何难?据说玄隐署虽刚成立不久,却已设了刑房,更拢了几个会用刑的老吏。”

    “哼,裴署长如此手段,什么样的供词拢不出来?自然是想要听什么,便有人说什么。”

    他说话愈快,已是有几分厉色。

    薛凝倒是始终客客气气了:“林郎君又急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郭崇是个重信的人,吕彦死后,他也已依你之请搜检了吕彦,寻出书信将之毁之。可吕家大郎虽算不得聪明,却也不算太笨。他与你来往,也防着你些,留着与你往来凭证。你邀约吕彦见面书信是毁了,可往日来往笔墨却还藏在吕家。”

    “而这些,都让吕彦胞妹吕雪君从家中搜出来。本来吕家胆小,也不敢声张,不过我跟吕娘子还算谈得来。消了她顾虑之后,吕娘子也将这些书信给了我。”

    灵昌公主这样听着,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

    难道要她相信又是假的吗?连吕家也忙着造假?

    如此思之,灵昌公主已隐隐觉得不可能。

    若要栽赃陷害,关键处造假便好,涉及相关越少越妙。因为摊子开得越大,涉及的人越多,破绽不免越多。

    就好似牧丘侯世子一开始不愿意说真话,可从侯府宴席上伺候的婢仆中也能问出端倪。

    灵昌公主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一开始的满腔热意也似开始渐渐变凉,她内心深处竟隐隐生出了几分惧意。

    薛凝:“林郎君话语里第二个错处,就是说玄隐署对郭崇用了刑。那可真没有,若然不信,把郭崇带上来也无妨,他通身并无受刑痕迹。”

    “因为郭崇是义士,性子又很固执。这样的人如若认定一件事,哪怕受了苦,也不会认。但如若与郭崇分辨清楚是非对错,他也会松了口。”

    “当初你与吕彦在蜀中谋士,蜀中齐家素与吕家争生意,彼此间不是很和睦。齐家的家主齐益之本要谋个盐官,吕彦却怕对头人阻了财路,故使些法子毁之。”

    “吕彦举报齐家私匿家产,未按朝廷颁布的算缗之策交足重税,加上一番运作,判了罚没家资,家人获刑流放。齐家小女齐萱今年未足十三,因两年前岁数不够,故未获刑。一番辗转,托人一路到了京城,因无依靠,小小年纪就在酒肆后厨打杂做事。”

    “也是她脾气硬,才支持下来,从前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娘子。她本来还有个胞妹,与她一道,却染病死在路上。从前娇养,骤逢变故,这样大起大落,也不是每个人身子都熬得住。说起父母,阿萱还会红眼眶。”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内斗二字来形容,这世间本就有黑白,有对错,有是非曲直!”

    “林郎君,你自然不会觉得这些有多要紧。”

    灵昌公主这样听着,心里凉意却是越来越浓。本来一张纸是雪白干净的,可现在却是有人提起笔,将一张雪白宣纸抹得墨迹斑斑,污浊不堪。

    她听着薛凝那些指证,那些林衍谋划的脏事。林衍杀倡女泄愤,拉官员下水拢财,用女色行贿自己门客,处心积虑杀同伙灭口。

    还有那个阿萱,年纪轻轻就处境艰难,成为无人可依孤女。而那女孩儿本是好人家的孩子,本也是家境富庶,有父母疼爱。

    就连郭崇也因此松了口,招认幕后之人,难道她听了可以无动于衷?

    难道她还要张口便说,这一切都是捏造,不过是子虚乌有?

    当真是全世界来谋害林衍一个?

    灵昌公主心里有一盏灯,那盏灯的光线却是越来越暗。

    她本来紧紧攥住林衍的手,可如今一根根手指却失去了力气,不知不觉间,灵昌公主五根手指头亦是松开。

    她的手松开了林衍的手。

    掌心发凉,也尽是冷汗!

    可下一刻,林衍却是飞快伸出手来,主动将灵昌公主松开的手再次握住。

    他清俊的脸上浮起了绝望哀求,不觉低低说道:“灵昌,你真要弃了我?”

    就好像灵昌若不要他,全世界便会抛弃他,而他将会一无所有。

    当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这份绝望急切并不是演的,而是现实本来就是这般。

    他做了那些事,如今已兜不住了,除非陛下最宠爱小公主站在他这一边,与他同生共死。

    那些话从林衍口中说出,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不是说了,生死与共,永不相负,你再不会疑我?”

    “你知道的,人与人之间情分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是怀疑和猜忌,我与你之间的情不应该这样的浅薄。”

    薛凝倒是成竹在胸,灵昌公主分明已经动摇了,林衍也是黔驴技穷,没什么有新意手段,只讲有些话反复说。

    情势大好,薛凝自然是乘胜追击,不妨碍她在灵昌公主面前给林衍上眼药。

    “林郎君,你快不要说这些情意绵绵话了。至始至终,公主不过是你可利用工具。你固然不喜师灵君,杀她时也有泄愤之意,但这并不是你的主要目的。”

    “你杀师灵君,主要是有意在灵昌公主身上下功夫。”

    灵昌公主今日已听了太多震撼她三观的话,然而饶是如此,她此刻也禁不住望向了薛凝,震惊薛凝如今的言语。

    她当然亦会震惊,薛凝此言,究竟何意?

    林衍是为了讨好自己?比如表忠心,表示他心里只有一个,其他女娘都一文不值?

    可林衍不必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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