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矛蹲在案桌上,锐利的喙咚咚咚啄着案桌上放着的长弓,敲木鱼一样,等宋怜抬头去看,它便会停下看她,双目锐利慑人。
如此反复几次,宋怜也看出来这只巨鸟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宋怜目光古怪地看了好几眼威风凛凛的兽鸟,难道她吸引不了陆宴,却能吸引一只猛禽青睐于她么?
高邵综声音沉而淡,“我略通兵法,弓马箭术,若夫人不嫌弃,明日起教授夫人习箭。”
宋怜诧异,先一口应下,起身拜礼,她清楚自己在箭术上没有天赋,但不管怎么说,破军将军六艺超群,难得他愿意教学,不学是傻子。
拜完礼坐下后,不免又看了眼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天下不以贤良淑德、恭顺柔静来要求女子的男子少之又少,在此之前,加上陆宴统共她也只见过两个。
不想他竟愿意教授女子兵法箭术,毕竟无论兵法还是箭术,都带有极强的攻击力,属凶器,与世人对女子的要求相去甚远。
倒不是她会在意旁人的眼光,需要被谁评判她应不应该做什么事,但如果同处一室的人并不是宋彦诩之流,会舒心许多。
宋怜垂下眼眸,一面算着添加药材的时间,一面继续看书。
乌矛双爪抓着那张新制的长弓,飞到面前的案桌上,锐利的眼睛沉静而慑人,放下后重新折回青石上,如同鸮鸟一样合上了眼睛。
与高邵综寻常用的那张轩辕弓是一样的制式,只不过小一些,轻巧许多。
高邵综臂长,这张弓肯定不是他用的。
宋怜擦干净手,拿起弓试了试,样式虽古朴,张弓拉弦却比她花重金买来的要方便百倍,也更坚韧。
宋怜看向正提笔书信的男子,被草药泡过的手指搅在一处,撑着下颌问,“用这弓去杀人,世子也愿意教授么?”
高邵综笔下微顿,神情淡淡,“随你。”
李莲一案,她放走了唯一一名不屑受贿作恶的士兵,为那九名被掳掠的女子筹谋出路,每人袖中存的银钱宝物皆是能用且不会被追查的。
她只说是顺手,但这般心性,便是手握杀器,亦比许多为官做宰的男子强许多。
习了箭术,回京后倘若遇到被人害命的事,也能抵挡一二。
而世间诸恶,已非以战止
战不能平息干戈。
山洞外乌云翻涌,他清冷俊美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越加冷峻,拿起案桌上另一张轩辕弓,张弓搭箭。
箭矢破空,顷刻没入十丈外山壁里,箭羽嗡鸣声后,毒蛇因挣扎而扭曲,不过一瞬,便没了动静。
他身形挺拔如山岳,侧脸冷峻,似冰川,放下弓,拎起案桌上的酒壶,抬步出去了。
宋怜瞥见山壁角落里放着的两坛酒,眉间颜色黯淡下来,他并不碰酒,今日特意买了酒来,也不是用来喝的。
今日是重阳节。
重阳节需以清酒登高祭祖,祭奠逝去的亲人。
她已在山里过了中秋节,一天一夜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事也都提不起兴趣,躺在山顶的草地上,望着天上圆月,一熄一熄的数着过。
金乌西沉,漫天归巢的宿鸟噪鸦,暮色罩住山林,天光也暗淡了。
宋怜起身,拎起酒坛上的挂绳,拿了三个碗,出了山洞,在渐暗的山林走了两刻钟,下到了山脚,在她常来洗澡洗衣服的湖边坐下,摆上碗,揭开了酒坛的泥封。
她酿造出云泉酒后,把第一坛留给母亲和小千,暂时带不出去,便先埋去高平城外官道旁的树下,等事情了结,如果她活着回去,便带回去给母亲和小千,如果活不了,埋在地底下,写了名字的,母亲和小千,大约也能喝到。
给陆宴的便存在这个山洞里,她活着回去,便带给他看她酿出的美酒,只现在他辞了官,带着婆母离开了京城,这酒便也没地送了。
宋怜倒了三碗酒,两碗依次倾倒在石块前的土地上,两株茱萸,金□□盛放。
九九重阳,佩茱萸,食蓬耳,若是母亲在,便会做一袋茱萸香囊,让积香送去平津侯府。
说是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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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想见她,若是小千在,就会说娘比她还像小孩哦,会闹脾气。
如果她早一点寻到阳邑的大夫,早一点回京城,母亲便不会碰上李莲,病情也就不会恶化。
母亲不会走,小千也不会走。
就只差那么几日,就差一步。
要是她警醒些,仔细些,小千也不会没有长大,便命陨了。
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清酒洒了一地,宋怜又倒一碗。
湖水映着她的模样,身边却无人。
不知不觉天色已看不清了,宋怜抬碗喝了一碗,又倒了一碗,她学酿酒时,尝酒尝得多,千杯不醉,连喝半坛,除了灼烧喉咙,喝不出滋味。
起身扎进湖水,冰凉的水流冻干了她不受控制的眼泪。
若今后每一年的中秋重阳,新年生辰,都似这般空荡空寂,似没有坟冢的孤魂野鬼,游荡世间,想想并没有多大意思。
宋怜翻身埋进池水里,听着滴答的水声砸在湖面,转过身时,夜空里乌云汇聚翻涌,电闪雷鸣。
雨滴砸在面容上,冰凉凉的。
宋怜安静地浮在海面,一动不想动。
其实母亲和小千不知道,十一岁时,她受不了宋怡欺辱,受不了母亲软弱让她忍让她让,她一个人,等到夜里,一头扎进了河里。
她没死,后来再想死,也忍得住。
她不怕恶,不怕事,为了母亲和小千,她什么都肯做,只要能保全一家人,她什么都肯做。
宋怜空茫茫地躺着,雨势越来越大,山月被乌云遮住,黑云压着松林,似乎要将天地挤成混沌的一片,暗夜逼仄又空荡。
鹰唳惊空遏云,灰白的鹰隼划破雨夜的长空,飞掠而来,啼鸣盘旋,大约是不见她反应,扇动翅膀飞得低了些,似要用爪来抓她,又停住,啼鸣声威武而严厉。
想是兰玠公子久不见她回去,差这只雄鹰来唤她。
宋怜并不想回去,与其回去躺着空念着难捱失眠,倒不如在这里欣赏暴雨的夜,雨势汹涌,周遭不会那么安静。
宋怜开口,发觉声音沙哑,停了停,又扬高了些,朝那巨鹰灿笑,“乌矛你回去,我是在这里洗澡,你不懂,这是作为人的快乐。”
语毕,翻转身形,往湖中心游,想消耗些无用而低落的情绪,身体累到极致,自然而然也就无心再去后悔,再去怨怼了。
自落了一次河以后,她便极擅水,半个时辰不到,便游到了最中央,暴雨汇聚成雨帘,遮盖远山,喧闹嘈杂。
“砰——”
闪电劈在树冠上,一时冒起火光,又被雨水浇灭,升起浓烟,宋怜脑子顿了顿,心口堆积的愤懑一时停滞,止住了继续往里游的身形。
只因闪电照亮天光,叫她看见了那硬生生被劈成两半的松木,焦黑焦臭,烟熏火燎。
浮在湖中,不免有些被噎住,在水里,比在山林里更容易被雷电击中,要是她被雷劈到,过很久就会有人发现她烧焦漆黑的尸体。
不,不必过很久,那只威武漂亮的海东青已经飞不见了,大约是回去请它的主人。
当真被劈了,高邵综会第一个看见她焦黑的尸体。
纵然没死,但被雷劈到的人,面目肤色焦黑,身体肿胀,头发会像被火烧过一样,样子十分难看。
暴雨夜不避雨,游湖的行为也十分幼稚,三岁小孩也不会这样,无人时她做过更离谱的事,却绝不愿做蠢事时叫人看见,尤其这人还是高邵综。
不知那海东青速度多快。
宋怜埋头往湖岸边游,游到一半听见了乌矛的鹰唳,抬眼看去,山径那边快步行来的身影高大伟岸,见她在湖里,立时沉冷了神色。
大步过来时,仿佛秋冬的寒意全汇聚到了他周身,威慑迫人。
“上来,你不知道雨天在水里会遭遇雷击么?”
宋怜本是要上去的,心里却起了一股逆反,就算她怕死,也不可能叫他知晓,却自知这股气十分没来由,她惯会忍,也惯会自我排解,便也不露在脸上,只略停了停,便往岸边游。
却因游得过快,右腿撞上了湖里的尖石,暴雨里她听见了脚踝骨骼错动的咔嚓响,霎时袭来的痛意叫她差点沉进湖底。
却也不想漏怯,只略停了停便继续往外游,她熟识水性,有湖水推着,速度慢些,一刻钟后,也游到岸边了。
只右脚已经软得没有了知觉,支撑不起力量。
宋怜手臂撑着岸边的青石,身体从水中拖出,侧坐在青石上,咳出浸入喉咙里的湖水,不去管还泡在水里的右腿,朝已经背过身去的男子说,“公子先回去罢,奴家十分喜欢雨夜,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大雨倾盆,高邵综耐下性子,“山洞亦可赏雨,回去。”
宋怜手撑着身体试了试,不行,只得道,“公子回去便是,奴家思念夫君,他最喜雨夜,奴家在这儿坐一坐,说不定能得一片好文章,将来与他看,如同共赏雨夜——”
“只怕没做出文章,先病死在这里——”
高邵综声音冷淡冷冽,不耐地转身,瞥见池水里晕出的红色,变了脸色,大步上前。
闪电照亮山林,那深眉邃目里俱是寒冽,宋怜目光落在那已被雨水打湿的玄色衣袍上,再看自己纱裙湿透,身形毕露的模样,忽而便松下劲来,手撑在石块上,冷眼看着他越走越近。
陆宴有原则有坚持,像一只绝不肯沾染泥泞脏污的鹮鸟,解脱得如此迅速,算一算时间,她离开不到两个月,他便已经辞官了,连李莲回京也等不及。
兰玠公子克己复礼,不近女色,方才她甫一上岸,他便背过身去,现下她硬是不能自己走,他是要背她回去还是抱她回去?
宋怜故意晃了晃受伤的右腿,鲜血被雨水冲刷,鲜红在湖水里散开。
第36章 恼意吸引。
暴雨噼里啪啦砸在林边芭蕉叶上,洗尽铅华。
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勾勒纤长白腻的颈子,素锦的衣衫湿透,鹅黄心衣裹缚出春日散软云饱满的弧度。
侧坐着的腰身纤细而柔韧,不盈一握,微临空着的臀形丰润艳逸,她本不是清丽清婉的身形,从云泉山上下来,也从未打算遮掩,只平素她穿的衣裙都十分宽大,总不比现下沾了水,紧贴在身上这般不得体。
却也惫懒得很,见伟岸高大的身形脚步凝滞,也懒得动一动手指,任由雨滴敲打在脸上,视线转向夜月里空泛的湖水,听着雨滴坠落的声音,越发慵懒倦怠起来。
“啊——”
却不防备带着热意的温度靠近,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腾空后双腿离开湖面,带起水声哗响。
宋怜诧异,后又想先前从云泉山把他背下来,纵然两人不提,也知比抱她更贴
密的行为都有过了,这会儿实在不需避讳什么。
那时他腿脚受伤,不良于行,现在换她了。
宋怜放下不防备搂住他脖颈的手臂,他身形伟岸,从她背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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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抱住她腰的手臂遒劲,线条流畅却也坚固如铸铁,她松了手后依旧安安稳稳待在他怀里,连一丝晃动也无。
他抱着她转身,大步往回走,一步一步,纵是出了旷野,抬步上山,心跳呼吸也不见有丝毫紊乱。
宋怜躺在他臂膀里,直勾勾看着他坚硬而流畅完美的下颌线,只觉腰上的力道箍得太紧,似要欠进她身体里,难受地扶住他手臂,身体往上撑了撑。
他脚步些许停顿,她腰身在他掌心里动了动,被箍得不能动弹,他似不耐,下颌线绷着,她撑在他胸口借力的指尖,却捕捉到了他一瞬间并不平稳的心跳。
宋怜垂着的眼睑轻颤了颤,复又抬眸看他冷峻的侧颜,审视自己的内心,至少这一刻,她想将脸颊贴去他胸膛,手臂想攀上他的肩背,感知他心口真实的心跳,力度。
但此人出了名的冷峻持重,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为他独舞,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倾心于他,他也未看一眼,毫无议论又对轻佻的女子极为厌恶,她此时若是放纵地攀着他后背,轻薄冒犯他,说不定会被扔在地上。
大雨瓢泼,敲打着山林树叶,月辉被乌云遮住,光线昏暗。
宋怜不再那样失礼地看他,手掌撑着他胸口,想往外拉开些距离,声音柔顺,又带着些许恰当的窘迫,“如此太过失礼,公子将我放下来罢,请乌矛将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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