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下顷刻间掌声雷动,响彻会场。
周政安随着人群鼓掌,微微扬起唇角,看她在台上万丈光芒。
谢沉瑶下了台,后知后觉开始紧张起来,几乎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阮湘立马扶住她,不住夸赞道:“谢沉瑶,你刚刚真的特别棒。”
女生笑着道谢,眼神四处张望,目光落在观众席上不住流转。
可很快,她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没过多久,阮湘被赶来的林延述叫走。谢沉瑶孤身顶着周遭那些鄙夷目光,默默地离开后台,坐在楼梯角如释重负地轻轻喘气。
她打开手机,在四分五裂的屏幕上读着妈妈发过来的短信。
谢蕊絮絮叨叨地问她演讲表现的怎么样,晚上是回家吃饭还是和学校的那群好朋友们一起?如果回家的话她现在就去买她爱吃的菜。
谢沉瑶指尖在屏幕上弹动,告诉她不用啦妈妈,朋友们已经给我订好餐厅准备庆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缺钱,不需要你那么辛苦。
……
谢沉瑶是一个孤儿。
这是她从有记忆时开始就知晓的事情。
但她从不为此感到难过,并自认足够幸运,因为她遇到了一户好人家,那户人家把她当掌上明珠,亲生女儿般对待。
虽然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却生活的幸福又平淡。
可好景不长,一场车祸夺去了父亲的双腿,平日里温和慈祥的男人眼眸逐渐沉寂下去,犹如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失去了顶梁柱,家里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差。
不久后,她们一家从明亮宽敞的公寓搬到了一个破旧的筒子楼。
这里夜晚也依旧灯光刺眼,爬老鼠丢东西是常态,每到深夜耳边还总会传来街上男人的痛骂和女人的凄惨嚎哭。
每当这时,谢蕊都会坐在她的身边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父亲失去了赚钱能力,家里的重担便全部落在谢蕊一人身上。每晚谢沉瑶在夜里做完题熄灯时,都能透过泛着微光的门缝看见谢蕊被手里毛线熬透的双眼,和已经不能再挺直的脊背。
于是她坐起来,打开台灯,笔尖落下便没再抬起。
她想,她要努力,还要再努力一些。
她要举起双手,帮妈妈一起抬起那座压在她们身上的大山。后来谢沉瑶不负众望地考上三中,可她却喜忧参半,因为这让家里的经济情况变得越发困难。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谢蕊给她买了双漂亮的新鞋,并认认真真地告诉她:穿好鞋,走好路。
她学着不知哪里看来的过时网络用语,一字一句笨拙道:“我们瑶瑶,要走花路。”
那段时间谢沉瑶为了省钱,在学校每顿饭只吃米饭喝白水,后来因为营养不良在一次升旗仪式中昏了过去。
谢蕊知道这件事后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对她道歉,眼都不眨地给她买补锌补钙的各种药,顿顿都要三菜一汤。
晚上谢沉瑶陪她去菜市场,看见谢蕊挑萝卜时小心地用指甲扣去上面的泥巴,只为称重时能轻下几分钱。
谢沉瑶心头阵痛,想帮她提菜,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女人想也不想地羞涩甩开。
谢蕊说:妈妈手脏,我们瑶瑶的手是要握钢笔的手,是摘星星的手,不是提菜做饭的手。
那时的谢沉瑶低头望着自己年轻到稚嫩的双手,只愧疚地想:不对,这明明是一双把你拖入沼泽的手。
谢沉瑶升上高二那年,父亲自杀去世。那次车祸让他失去的不止是双腿,还有对生活的渴望。
在葬礼上,她听到谢蕊的家人恨铁不成钢道:蠢闺女,你要是把那个孩子送走我们就同意你回来,看看你,当初不让嫁你不听,不让领养你也不听,非跟我们断绝关系,看你自己现在还有个人样吗?
谢沉瑶一向是个爱流泪的人,她对任何情绪的感知都敏感的超乎常人,可听见这句话时,她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想,妈妈总算可以解脱了。
晚上回到家,谢蕊神态疲惫地朝她走来,谢沉瑶想,或许妈妈会告诉她,对不起,我不能再抚养你长大了。
她不会怪她,相反,她无比感激和爱她,也庆幸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逃出这片名为责任的泥沼。
可谢蕊却只是拿出了一个编织成项链的平安扣戴在她脖子上,并把她搂进怀里,无比认真道:“瑶瑶,以后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夜里,谢沉瑶独自一人跑到卫生间,跌坐在地上,看劣质的白炽灯在头上发出“呲呲”声响,听街上不绝于耳的叫骂喧闹。
昏黄的墙壁缝隙里藏污纳垢,飞虫们趴在上面寻欢作乐。
恍惚间,谢沉瑶觉得自己就像这墙上的蛾蚋,是家里杀不尽除不灭的害虫。她恬不知耻地爬在谢蕊的身上,滋扰她的生活,汲取她的鲜血,以此来供养自己。
高二那年,宋誉向谢沉瑶表白,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地在三中编排了她许多谣言,这些谣言被几个她拒绝过的男生们大肆传播,闹得沸沸扬扬口耳相传。
久而久之,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谢沉瑶封不住他们的嘴,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只得在众人厌恶的目光中继续当一只蛾蚋,终日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陷在墙角的阴影中。
直到她遇见了周政安。
那个下午,谢沉瑶被几个同学反锁在体育器材室,她身上被泼满凉水,泪水灼烧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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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冷得发烫。
等她再回神时,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位睡眼惺忪的男生。
他似乎是被谢沉瑶吵醒的,眼神不耐地看她一眼,唇线拉直,又很快别过脸去,神情冷然到冷酷。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又被人讨厌了?
委屈与不解糅杂在心腔,泣血锥心,谢沉瑶死死抱紧小腿,将脸颊埋进膝盖之中,咬着下唇,无声落泪。
可下一秒,一只巨大的蝴蝶扇开翅膀飞落在她肩膀。
沉稳的黑檀木香在顷刻间包裹周身,安神,定志,承托起那份惴惴不安的恐惧。
谢沉瑶侧过脸,瞳眸微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多出的那件黑色夹克外套。
男生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身形斜斜鹤立在光下,嗓音冷淡。
他问:“你能不能别哭了?”
他说:“算了,你够麻烦的,我帮你一次。”
老套的剧情,却有着最温暖的感受。
后来谢沉瑶鼓起勇气和他成为了同桌,周政安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只把她当做位普通同学。
而她也有意的,在周围女生提起他喜好时悄悄记在心里。
谢沉瑶从不敢肖想能与他再进一步,周政安就像是天上鸿雁,无惧亦无畏,与她是云泥之别。
可有天这云却主动降落在她身边,把她这一小坨泥巴裹好带在身边,不愿让人踩上一脚。
谢沉瑶知道他只是善良,换做是谁都会一样出手,可心还是沦陷在他每一次把她庇护在身后的瞬间。
后来有次早读,耳边尽是同学们的朗朗书声。周政安趴在桌面小憩,谢沉瑶侧过头,凝他面容青涩轮廓。
明亮树影摇曳在周政安浓烈的五官之上,把他半边侧脸放映成透明景象。
光影灼目,惹得男生微微皱眉,睫毛作颤,忽然一道阴影轻轻飘来,遮住世界大半的刺眼光照。
恍惚睁开眼,有光透过少女指缝间隙刺入眼底,泛起阵阵斑斓朦胧的炽烈光晕。
原来这世界是一颗彩色的泡泡。
视线聚焦在几厘米处,周政安半边脸颊枕着手肘,微微扬唇,嗓音懒洋洋地打趣道:“谢,沉瑶。”
那一刻,她忽然明了心动。
楼梯间内,一道脚步声缓缓朝谢沉瑶靠近,把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在。
她抬起头,望间周政安正朝她走来,男生依旧长身鹤立,款款而行,似乎永远不会有狼狈颓丧的时刻。
他停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问道:“谢沉瑶,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谢沉瑶眨眨眼,竭力抑制住眼眶里弥漫的酸意:“周政安,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甚至不敢去问周政安有没有看到她上台,明明准备了这么久的演讲,却还是被自己的怯懦给搞砸。谢沉瑶不想哭的,她知道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她不想笨拙,不想示弱,更不想不勇敢。
但是这对她而言还太难。
周政安坐在女生身边,把一包纸丢给她,语气温柔,恍惚初见。
他说:“谢沉瑶,想哭就哭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终于放心把自己击碎,将头埋在膝间,泣不成声。
泪眼朦胧中,谢沉瑶听到他说。
“我在台下看到你闪闪发光的样子了。”
“谢沉瑶,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不够好,至少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万中无一。”
蛾蚋想要追逐鸿雁,可怜又可笑,在旁人眼里或许就犹如飞蛾扑火。
谢沉瑶看向周政安的侧颜,默默地想。
可她是自愿引火烧身的。
即使知道结局不过是自讨苦吃,摧身碎首,却也依然甘之如饴。
……
后台,阮湘接过林延述递来的水。
回到高三的时间越长,她越记不清在那个原本的时间线里,她和林延述分手后发生的事情。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件好事。过往痛苦的回忆被逐渐遗忘,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再次踏入同一条淹没她的河流。
阮湘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湖边,水把她鞋面打湿,湖面有清晰景象。
在这片倒影中,她久违的再次看到了25岁的林延述。男人面容沉静,像是一把冷漠又锐利的刀,他定定地望着阮湘,神色有稍纵即逝的哀伤。
忽然,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稳稳砸在了林延述的脸上,一时间水花四溅如血,她避之不及,被这水浸了满身,刺骨的凉。
小臂处突然传来阵难耐的刺痛感,这痛感把阮湘从一种类似于“魇住”的状态拉出来。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身体不舒服?”林延述关怀道,“是不是空调太冷了?”
阮湘喘了口气,揉揉手臂:“不冷,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上台前听到他们讲,三号评委据说有个怪癖。”
“怪癖?”阮湘心不在焉地顺着他的话问。
“他有强迫症。”林延述讲,“听说走在舞台正中央的选手,他会额外加零点几分。”
“真的假的?”
“不太清楚,但可以试试。”他带着阮湘朝前走去几步,指着背景大屏幕道,“我下台后去对了对位置,蓝色线条和粉色线条之间应该就是从三号评委的那个位置看去,整场最中央的地方。”
阮湘惊讶道:“你还真的去测了啊,就因为这一句不保真的话?”
林延述“嗯”了声。
即使是无聊的道听途说又怎样,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帮阮湘去试错,实验,他只希望最后取得的成绩能够让她得偿所愿。
由于阮湘是最后一位,等顺序即将轮到时,台下的观众都已经困倦不堪,反应平平,有一些甚至在演讲时窃窃私语,干扰秩序。
林延述站在阮湘身边,轻声道:“紧张吗?”
“不。相反,我很期待。”
阮湘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眼里有数不尽的期待与向往。
在很多个夜里,她总是会梦到阮甄,女人坐在窗边穿着睡裙,背靠着月光。她的脊背,面颊,胳膊间全是青紫交加的痕迹,但却依然眉眼含笑,静静地凝望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可就在两人即将相握的那一刻,阮甄却突然变成张纸飘落在地,阮湘想去把她拾起,却怎么嘶喊也碰不到她。
接着,一道身影走在她的面前,讥讽地盯着阮湘。
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冲过去,可却都无能为力,只能亲眼看着陈承毅把阮甄拾起,面对着自己将她一条条撕碎塞进口腔,嚼出带血的沫来。
梦境的最后,是她一个人跪倒在地上,悔恨到泣不成声。
醒来后,阮湘发誓绝不会让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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