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己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他就犹如片掉落在泥潭中的树叶,周身早已浸入脏污,即使把他打捞起,冲刷干净,表面看去光洁如新也没有用。
他内里的每一条叶脉都已被沙石堆积,想要取出的代价唯有把他剖开,可四分五裂的叶片,又会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就在林延述情绪再次被拉入自厌漩涡之时,卧室的房门骤然传出“吱呀”一声,探出道谨慎,细小的光线。
这声音轻到就如同拿钉子敲开蛋壳的顶层,可余下的全部却在这瞬间尽数沿着裂痕皲裂开来,血腥四溢。
一切在此刻慢得像是场定格电影,主角的动作即使拼尽全力也依然显得可笑而又卡顿。
看清来人,林延述下唇颤了下,徒劳地拽向衣服,遮盖腰腹。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竭尽全力扬起个笑容,幻想着阮湘说不定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在下一秒,对上了女生溢满失望的双眸。
灵魂在这一瞬如遭雷劈,顷刻间抽走所有生机。
林延述缓缓垂下长眸,漠然地勾起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了然的、转瞬即逝的嘲笑。
林成责还真的没有骗他。
有关那个林延述的一切,果然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与痛苦。
空气中是一片窒息沉默的死寂,阮湘半响才找回声音,质问道:“林延述,这就是你被桌角撞出的淤青?”
男生腰腹间的淤青盘根错节,说是凌虐出的伤口也不为过,本就拙劣的谎言最终还是被阮湘揭开,他牙关上下轻轻磕撞,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我今天闯进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阮湘胸腔呼出口浊气,实在没想到林延述的隐瞒下居然会藏着如此骇人的剧痛。
“现在,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阮湘,但我真的没办法讲。”林延述嗓音沉沉,余下的话语卡在喉间,他不想再继续欺骗女生,可又更不能说出实情。
阮湘简直要被他的态度气昏了头。
肺部霎时传来一阵难捱的灼烧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嗓音道:“林延述,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你不说的话我现在就走。”
“五。”
“四。”
“三。”
“二。”
“一!”
直到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回应她的,依旧是如海般的沉默。
“好。”阮湘冷笑起来,声音泛泛,“林延述,算你有骨气。”
话音重重砸在身上,下一秒,女生决绝地摔门而出,眨眼间便彻底消失在林延述的视线当中。
自这天后,阮湘单方面和林延述开启了冷战,无论后者道歉的诚意有多么真挚也绝不给一个眼神,一回家便把自己*锁在房间,完全拒绝和他有任何接触。
林延述急得像失去触角的蚂蚁,往日的从容自若消失的荡然无存,只余落水后的慌张无措。
他试着去敲门,指节扣动间却只得到女生冷冰冰的一句:“你再敲下去我立马搬走。”
闻言,林延述无措地停下动作,这才发现掌心因为慌张溢满了潮湿汗珠,黏腻腻的,抓不住一条即将脱手的鱼。
“阮湘……”他太笨了,只能徒劳地一遍遍重复道,“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门那边传来女生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林延述,你腰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很难吗?”
对立面内,阮湘紧咬下唇,指尖死死擦过木门。两人明明就只有一门之隔,可心与心的距离却相隔甚远。
她不明白林延述到底为什么要选择隐瞒?有难言之隐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如果不宣之于口就永远无法解决。
更何况,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如果可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林延述冷战,但除了这个方法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逼这人开口了。
良久过去,世界落入寂寂黑夜。在阮湘近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时,却忽然听见林延述开口道:“阮湘,我身上的淤青……是我自己掐出来的。”
下一秒,门开了。
客厅的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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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室内的光线倾洒出去,顷刻间点燃了男生的昏暗面庞。
他麻木地抬起头,被这亮度刺得眯起眼睛,朦朦胧胧中看见阮湘一如既往地站在光里,似雾中的一簇灼目火焰,烧溃双眼。
她说:“我们出去谈。”
……
客厅。
林延述坐在沙发,女生则坐在与他为之相对的另一方。两人中间隔着个茶几,犹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阮湘神情严肃,逼问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思考片刻,林延述无所谓地笑了笑,那笑里有刻意掩饰过伤痛的痕迹。
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告诉阮湘:“生活的太幸福了,这疼能让我清醒点。”
果然,又是隐瞒。
“耍我很有趣是吗?”
望着男生强装无事的表情,阮湘突兀想起自己曾在某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人在无端微笑时,不是百无聊赖,就是痛苦难当。
林延述显然是后者,用一层层伪装把自己牢牢封闭,直到现在也依旧不对她袒露真心。
她焦急,难过,生气,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谁让爱情这东西从来就不是一人能演绎的独角戏,她困于其中,独自再撑不起这场大戏。
对视间,阮湘站起身,眼眸中流露出失望之意。
“林延述。”她抬眸,哂笑,低声道:“或许,这次是我该清醒点了。”
……
阮湘记事簿:
2020年7月14日。
他藏在有雾的森林,我看不清,更无法踏进。
第104章 一颗垂柳
近来这几日阴雨连绵,水滴跌倒在窗台摔出清脆痛响,林延述站在窗边,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雨幕。
手机中的界面停留在他和阮湘的微信聊天记录,对话框满目绿色,收不到一句回音。
自从两天前林延述被阮湘撞见了满身淤青并拒不坦言,女生便再也没回复过他一句信息。
林延述发送一个小狗跪地哭泣道歉的表情包过去,指尖拉下通知栏,今天是七月十七日,距离阮湘的十九岁生日只剩三天。
他本想让阮湘过一个愉快的生日,可却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这几天林延述大脑一片混乱,精神状态欠佳,整夜失眠,好不容易入睡却又噩梦不断,醒来总是冷汗涔涔,心悸难捱。
他是相信阮湘的爱的,但他却并不相信那个糟糕的自己有被爱的可能性。
这感觉像是周身浮沉在潮间带中一次次被冲刷洗礼,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皮肤被泡到褶皱肿大,他早已在这片赤潮中迷路,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延述清楚阮湘的性格,也不是没想过把一切告诉给她,但他一向不是个乐观与幸运的人,如果最坏的那种可能性真的降临……
想到这里,他呼吸渐渐紧促起来,面前的整个世界在此刻天旋地转。
手机猝然从掌心掉落在地发出痛响,林延述身体一晃,按住桌面的小臂青筋霎时全部暴起,用尽全力才堪堪支撑住这副身体。
扣住桌面边缘的手指紧绷发青,林延述喘息急促,努力尝试宽慰自己,不断地做出心里建设,犹豫着想先袒露一些较为边缘的事情来缓和下阮湘的情绪,然后再根据她的反应走一步看一步。
可思绪被拉得越深,他便越是能感觉到有一个相反的声音在大脑里横冲直撞,要把一切都搅得地覆天翻。
往日痛苦、懊悔、愤恨、不甘等所有情绪在此刻提剑围剿而来,蚕食着身体仅存的全部活力。林延述口唇发白,牙关打颤,冷汗津津,几乎是支撑不住地单膝半跪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竭尽全力。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正在这时,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接连不断的叮咚声规律、平缓,如同一扇封死的黑窗被人再度扣响。
缓上许久才踉跄着站起身来,林延述走到客厅时,阮湘已经先一步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男人面容肃穆、威严,赫然正是他的父亲,林成责。
阮湘从未见过林成责,表情处于疑惑之中,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几步踏来的林延述一把抓住手腕。
男生的表情僵硬不堪,近乎是恳求般地让她先回房间。
看到两人略微相似的神态容貌,阮湘大概能猜到门外站着的人应该就是林延述的父亲,她记得林延述和家里的关系不佳,因此没多说什么,礼节性地跟门口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回到房间。
客厅里一时间只余父子二人,氛围降至冰点。
林延述藏起所有情绪,沉默地跟在林成责身边,男人的目光审视过房间里的每一处每一角,眉心紧蹙。
最终,他眼神停留在桌面摆放的一张双人合照,盘问道:“你和阮湘在一起多久了?”
林延述丝毫不意外林成责为什么会知道阮湘的名字,林成责虽然并不在意他,但与他有关的事情自会有专人向男人汇报。
“一年一个月零七天。”林延述的回答快速而清晰。
“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是真挺喜欢她。阮家的独生女居然能让你追到手,真是出乎意料,算我没白养你这么大。”
男人话语中的暗意给本就烦闷的林延述心中又扔下一捧火把。他呼出一口气,还是忍无可忍:“我跟阮湘是正常恋爱,别用这种语气来讲她和我。”
“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倒是脾气见涨啊。”
林成责眼尾扫去女生紧闭的房门,嗓音微低:“林延述,我看你很想让我找她聊聊你过去的事情。”
脑海中紧绷的弦一时间被拉至极点,林延述目眦尽裂道:“你今天来到底想干嘛!”
“我是来通知你的,你要不然把专业给我换了,要不然就继续去弹钢琴,这两件事你给我选一项即刻去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抬眼间,林成责的语气漠然、熟悉:“别用这种愤恨的眼神盯着我,别忘了,要不是我警醒你改变,要不是我给了你优渥的家世,就凭你甚至根本没办法认识阮家的女儿。林延述,你自己也清楚原本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废物,你能有现在的一切和光辉灿烂的未来,哪一步不是因为我?”
又一道选择题砸在身前,林延述全身上下的血液因他的话语霎时冰封,而整件事最让他绝望的是,林成责竟然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是啊,他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多亏了男人的教导与帮助。
在那个童稚无力的年纪,是爸爸给他指明道路,逼他改变,他才得以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摇身成为了众人爱慕与羡艳的对象。
虽然过程痛苦不堪,但他的确无法毫不心虚地说出这些跟你没关系,这些都是我林延述应该得到的,所以想要保持现有的一切,他能做的唯有继续夹紧尾巴,苟且偷生。
他根本就没得选。
林延述感到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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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穴旁的青筋在突突狂跳,他竭力压下内心的躁动,胸膛起伏,终于,还是不得不给出答案。
他说:“我会,继续,弹琴,给您。”
林延述两个字两个字地全力挤出,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那个周身包裹在浓雾,无法喘息的童年。
原以为长大会是一片拨云见日,童话书里既定的幸福结局,但总是会有人能很轻易把痴心妄想碾碎,把人拉回在雾中,并责问你为什么不能变成灯塔。
总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成责冷哼一声道:“钢琴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不要想着私自处理,你烧一架我会再送一架,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如果让我发觉我跟你已经无法沟通,或许,我会换个人聊聊你的情况。”
“比如说你的小女朋友。”男人慢条斯理地威胁道,“我相信知道真相的她,一定会比你小时候那个所谓的朋友更有意思。”
所谓朋友?
闻言,林延述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窒凝。
林成责冷冷抛来的话语让他顷刻间回忆起了一桩童年往事,一段被他试图刻意遗忘、回避,却总是反复鞭尸在他潜意识深处的往事。
童年时段,年幼的林延述在认识迟辰前,曾在辅导课上拥有过一个朋友——段亦楼。
彼时的他刚在学着改变自己,整个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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