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说恨,也没说原谅。
“其实我如果因为以前的事情生气是理所应当的,但他特意来跟我坦白,我是不是不该为了这件事生气?”季苇一又把眼睛转回到张渊的后脑勺上,哪怕是自说自话,看着张渊让他感到一点安心。
“可是我,我没办法让自己不这么想。我想,是不是担心我可能会死,所以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我?”
不想在晚年不断反刍自己的过失,害怕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他往后余生都没机会开口,危机感顿生,才终于跑来京城和他见面。
然后求得他的原谅或者强烈的怒火,就可以为此事画上真正的句号,把获知真相的痛苦甩在他身上,自己在精神上卸下重担得以解脱。
多阴暗的想法,但他偏偏就是不能把这样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或许冯帆并不是这样想的,当他看见张渊的时候,季苇一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原来坦白没有成为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人的终点,真正的终点唯有——
“我一直在想,他已经死了,我是不是应该原谅他,可是我还不能。那现在呢?现在我可能也快死了,我是不是应该——”
他话没说完,忽然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张渊不知道是怎么一瞬间从沙发窜到他的病床上来的。总之抱他抱得特别紧,在昏昏灯火里去找他的嘴巴。
忙一整天没顾得自己,刚冒出来的胡茬蹭在季苇一下巴上有粗粝的痛感。
对于张渊的突然袭击,季苇一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忽然又在一瞬间瘫软下来。
眼泪流到嘴里有一点咸,张渊抬手去蹭季苇一的脸,蹭来蹭去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泪,还是重复那句话:“不要说。”
季苇一没有问他究竟听到了多少,苦笑道:“张渊,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让这些事情过去呢?”
张渊像是玻璃、陶瓷、光滑的金属表面,往事浇在他身上,统统像水一样流走了。
他却是沙子、棉花、海绵,爱恨纠葛苦辣酸甜,一点一滴吸饱了不放过,然后就变得越来越重。
明明只要拿起来拧一拧,却又偏偏不这样做。
“我应该原谅他的,对吧?”季苇一问,“他其实没有真的伤害我。”
“没有应该。”张渊把因为接吻而脱落的氧气管重新放回固定的位置,顺势捧住季苇一的脸,“不想原谅,就不原谅。”
“但是,我能怪他吗?”季苇一问。
对冯帆,对他的父母,他始终都有这样的疑问。天平的两端各自摞着很多东西,他有时候往左边看,有时候又朝右边看,可是总也看不清中间的指针到底往哪边倾斜。
如果代表“错误”的那一侧被另一头抬在上面,他是不是没有资格对这一切心生怨念。
张渊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很急促的心跳鼓点一样敲击他的手掌。
“这里有什么感觉,都是对的。”他说,“你怎么想都可以。”
痛就是真的痛,不开心也是真的不开心。人的所有感受都是真实存在的,判断标准不是应该不应该,能不能。
大脑想得太多就会累,问问心。
季苇一眨眨眼睛,把头靠到张渊的胸膛上,用耳朵贴住他心脏的位置。以往这种动作只有张渊才会对他做,但对方很自然地把他搂住,手环到背后,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脊骨。
坚实有力心跳像是从大地深处直接长出来的一样稳定,季苇一数到一百次,忽然问:“会过去吗?”
张渊用下巴尖蹭着他的发顶:“到你想要过去的时候,就过去。”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沉默着趴在他的胸口上。
很温暖,但是与此同时,又有另一种烦恼从内心里萌生出来。
在这个夜里,张渊就像海一样将他所有难以示人的情绪全部包容。
哪怕冯帆对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哪怕,讲出这件事的真相无异于在告诉张渊,他所得到的来自冯帆的帮助,最初是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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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季苇一难以理清对错的纠葛上。
张渊还是很平静地接纳了这一切,并任由过去的事从自己身上流走。
但是,但是。
越是这样,季苇一又无法抑制地去设想。
如果过去的一切都终究不能停留在张渊身上,未来终有一日,或许就在不太遥远的将来。
当他成为过去的时候呢?
热流打在张渊胸前,他有些担忧的拍了拍季苇一的肩膀。
“没事。”季苇一收起苦笑翻了个身,重新回到病床中心。
他也太贪心了,活着的事情还没想明白,怎么已经开始烦恼死了还会不会被张渊一直放在心上的事。
第75章 吵架
医院的早上总是过得特别规律。
谁都没睡好的一夜过去, 深夜时分的多愁善感倒是随着晨曦照进病房像朝露一样消散,短暂的睡眠却没能持续多久。
先是护士清晨来量体温把刚睡着的季苇一吵醒,冰凉的玻璃棒接触到低烧中腋窝, 冰得他打了个激灵,要躲又被按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夜里哭过揉过, 眼皮充血发沉, 加上灯光刺眼,又有眼泪流下来。
等到真正把眼睛睁开,看见张渊顶着两个黑眼圈锢着他不准他动:“几点了?”
“六点。”张渊把体温计掏出来递给护士。
季苇一怨气顿生:“太早了。”
护士对着光转动棱柱查看水银柱停留的刻度, 甩了甩把体温计收起来:“三十八度六。”
她边报边把温度记载床头夹着的本子上:“在医院总要委屈一下, 八点钟大查房之前还能补一觉。今天还要做好几个检查呢, 主任查房的时候会仔细跟你解释,时间安排好了我会来带你们去的。”
这一栋病房病人少医护人手多,护士得以获得空闲时间分出耐心去安慰每一个病人。她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看到病历上的记录, 又腾出手来额外检查了季苇一据说被留置针弄得有些不适的手背血管。
张渊却还是要解释,虽然语气照例听不出什么情感倾向, 话里话外全是给季苇一找台阶下的意思:“他晚上睡得不好。”
护士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疼得太厉害, 可以按铃叫人来,我们会看情况给一点药。”
季苇一心知昨晚还真不是痛才没睡好, 道声“谢谢”, 对此建议未置可否。护士走了,他把手搭在眼睛上跟张渊说话:“你睡一会儿。”
因为很困, 嘴巴也懒得张大, 像是含了一口水那样含含混混。
张渊听不清,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去:“烧还没退, 哪里很不舒服吗?”
“没有。”季苇一直接把脸凑近他怀里挡住光,“你躺下,再陪我睡一会儿。”
有些话说出来心里的确舒服很多,至于剩下的那点小别扭,因为没有合理的来由,过去那一阵也就重新收回头脑深处的某个角落。清早睁开眼睛,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闹起床气,以及心疼张渊守他一夜未睡上。
虽然有点脾气,季苇一其实很擅长自己哄自己。
张渊也便不再说什么,依言躺在他身边,余出些空档来以防压到季苇一身上各种管线,宽肩一展,手搭在他的背上。
胳膊长竟还有这种好处……缠绵不退的热度让浑身都软绵绵的酸痛,太阳升起来,阳光有些刺眼,可看到光精神才能放松。季苇一在感慨中把脸埋进枕头里,意识重归混沌。
叫醒他的是医生查房时浩浩荡荡队伍带来的喧嚣。张渊熬了两天一夜,终于没忍住打了个盹,耳朵里那只助听器电量耗尽强行静音,反倒是季苇一先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熟人:“赵阿姨。”
赵昕看着她的从小关照到大的病人,单看脸倒没显出消瘦,可真要是状况好,不至于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被救护车又送回医院里。
瞥一眼旁边未醒的张渊,长得高高壮壮在沙发里蜷着腿,模样怎么看还像是个半大孩子,陪床睡得比病人还熟。
翻着病历问季苇一:“你最近没好好休息吧?”
这话听着就像在说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作进来了,只是用词比较委婉。这种情况下的医生总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季苇一心虚,摸了摸鼻尖试图把头离开枕头:“其实也、”
他一动,张渊立刻就醒了,没料到自己真的会睡过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季苇一立刻借机转移了话题,对张渊说:“你再睡一会儿。”
张渊摇摇头,助听器不开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从沙发上下来把另一个换上。
赵昕有点惊讶,但并没主动开口问,半是掩饰地哗啦啦翻着季苇一的病历。
“之前比较匆忙,还有个几个指标要进一步检查确认一下,但是……”医生的沉默无疑已经能说明问题,季苇一眨眨眼睛,表示做好了心理准备。
赵昕皱着眉头:“你家里知道了吗?”
问当然要问,她心里其实也已经有答案。多半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会叫个半大小子来陪床。
“……还没有。”怕她直接把检查结果发给他家人,季苇一说了实话。“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我嫂子母亲去世了。”
意思是叫她继续帮他瞒着——赵昕听懂了季苇一的言下之意,心中颇觉得有点为难。
如果是正常的医患关系,她除了劝告病人向亲属寻求帮助或者指定监护人以免遇到突发情况,确实也没有必要对病人的个人决定横加干涉。
问题是,在认识季苇一之前,她首先认识季苇一的父母。
季苇一瞪着一双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睛看过来:“赵阿姨。”
赵昕躲开他的目光,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带教学生一通死亡拷问,又告知几个接下来要做的检查和注意事项,暂时没有再劝。
季苇一又喊她,用一种稍微带了点撒娇性质的语气:“赵阿姨——”
赵昕合上病历“嗯”了一声:“知道了。”
转身出去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张渊正在给季苇一把床摇起来,又拿了毛巾准备给他浸过热水擦擦脸。
先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
做检查有护士陪同,张渊还是要自己给季苇一推轮椅,攥扶手攥得虎口发白,生怕谁抢走了似的。
季苇一背对着张渊,看不见他的一脸严肃,只觉得在神智清醒的状态被推来推去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也就不顾上害羞。
检查楼上楼下到处跑,哪怕不用自己走路,光是抽血和在病床上爬上爬下也足够他感到疲惫。躺在B超室里做彩超,光看着医生的表情基本也对结果有所预测。
报告出来,单子都不看,直接塞给护士。半是撒娇半是遮掩地把头靠在张渊手上:“没吃早饭,饿了。”
为了检查空腹到中午,饿倒没觉得,低血糖带来的虚弱让他后背开始冒冷汗。
张渊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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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管那些报告,连忙推着季苇一回病房把他抱回到床上。
从护士站取来提前送到的午餐,看起来不是医院的包装。
张渊把盒子打开,小馄饨的香气飘散开来,季苇一有些惊讶:“医院还有这个?”
那昨天怎么给他吃那种东西。
“外面订的,”张渊他舀起一粒吹了吹送到季苇一嘴边,“让他们不要放盐。”
一想到还是没盐,昨晚的痛苦回忆仿佛直接在舌尖上复现。季苇一有些嫌弃地把脸往旁边撇了撇,张渊举着勺子追上来:“尝尝。”
他手稳得很,大有要一直跟他耗下去的架势,季苇一却舍不得让他就这么擎着,血糖降低又确实难受,僵持十秒钟还是开口把馄饨含住。
没有盐——但是不难吃。肉很新鲜,汤里放了一点紫菜调味。食材中自带的咸度不至于加重心脏负担,也至少让饭维持才可以入口的程度。
季苇一咀嚼几下,嫩滑的馄饨皮好像自动就滑进了胃里。淡淡的油脂香气残留口中,他下意识地把嘴唇微微张开。
第二颗被吹得刚好可以入口的馄饨又送到嘴边。
他吃得不快,张渊喂得也不急。就这么一颗一颗,居然是这段时间以来季苇一吃得还算多的一顿饭。
季光远与丛然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幅祥和的喂饭画面。
场面一度十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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