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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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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解?”

    巫医道:“此蛊无解。”

    祝无执:“有压制的办法吗?”

    巫医道:“唯一压制的药陛下幼时已服,现在……很难。”

    很难,但不是没有。

    祝无执听出言外之意,“您直说便是。”

    巫医顿了顿,实话实说:“的确有个法子,或能短暂压制。只是这是我从一本古籍中所得,并不一定为真。”

    “或许会有用,或许会加速蛊虫苏醒,也或许…会让您毙命。”

    祝无执沉默下来,殿内陷入死寂。

    半晌,他道:“劳烦您。”

    王怀吉和曹颂面色难看,却说不出劝阻的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

    巫医所谓的办法,是炼制另一种蛊虫,引入祝无执体内,以毒攻毒另子蛊再次沉睡。

    祝无执把巫医安排到个安静清幽的宫殿,送去所需的药材和植物,方便其养蛊虫。

    为以防万一,他暗中命曹颂请来了另一处寨子的祭司,以防巫医别有用心。

    其后的半个月,他安排好了朝中的事务,甚至暗中寻到个隔了很多代,有祝家血脉的少年,准备当做继承人培养。若他真出了意外,就由确定好的五个心腹朝臣共同辅佐其登基。

    除此之外,他从各方各面考虑,埋了很多明暗线,用以护温幸妤周全。

    腊月二十,巫医准备齐全,祝无执恰好收到了关于温幸妤的密信。

    他坐在床边,信有好多张,事无巨细写着温幸妤的生活。他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冷峻的眉眼变得柔和,好似能通过文字看到她安稳的生活。

    信上说,妤娘收养了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离开了同州,前往她的故乡慈州。

    祝无执想,她一如既往慈悲怜悯,收养个孩子也好,能陪伴她,帮她慢慢走出阴霾,解开心结。

    他捏着信纸,目光投向窗外积雪压枝的梅花树,复缓缓垂眼。

    看到妤娘日子安稳惬意,甚至还收养孩子,他既觉得安心欣慰,又酸涩不已。

    离了他,她会过得更好,更轻松快活。

    这段感情里,只有他离不开她。

    95

    第95章

    ◎幻觉◎

    祭司检查了巫医培育的蛊虫,确定没什么异样,便从旁辅助巫医,把新蛊虫引入祝无执体内。

    新蛊虫入体,心口处的子蛊被彻底吵醒。许是领地遭到侵进,子蛊暴动起来。

    榻上之人衣襟松散,浑身皮肤泛着青白,血管和筋脉如同蜿蜒的小蛇暴起,两只虫子在心口处以肉眼可见的凸起蠕动着,分分合合,撕咬争夺领地。

    披散墨发间的面容惨白如雪,双目紧闭,两片唇瓣却鲜妍嫣红,淡极生艳,妖如鬼魅。

    两只虫子的争斗,给祝无执带来了不亚于千刀万剐般的疼痛。这种剧痛令他手臂和手指都控制不住痉挛起来,神智模糊,困意如同波涛般阵阵袭来。

    他知道不能睡,如果随着困意睡去,那他将再也醒不过来。

    牙关间咬了张帕子,额头青筋暴跳。

    祝无执想着温幸妤的脸,想着和她的一点一滴,不论是悲伤的还是温情的,每想一遍,便能多撑一刻。

    曹颂捏着剑柄,神情紧张,屏息凝神看着巫医驱使蛊虫和子蛊撕咬。

    窗外天色沉沉,雪意浓重,殿内光线有些灰暗,檀香和苦涩药味交织,沉闷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心口处可怖的蠕动平息。

    祝无执浑身被冷汗浸透,巫医把新蛊虫引出来后,曹颂刚松了口气,就见他突然半趴到榻沿,吐出一大口黑血,昏迷了过去。

    曹颂立即拔剑横在巫医颈上,凶狠道:“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巫医叹了口气,面上不见恐惧,抬指把剑身推开,“我说过,这事有风险。”

    “这是你们陛下的选择。”

    闻言曹颂一哽,沉着脸收了剑,三两步上前,跪到床边,焦急呼唤:“陛下,陛下您醒醒!”

    巫医皱眉探脉。指下的脉忽而如雨珠迸落,忽而如溪流淙淙,十分怪异。

    丧命当是不至于,但…有没有别的问题却不一定。

    他思索了片刻,心底没什么章程,只得施针把人先唤醒。

    祝无执唇上艳丽的血色褪去,气息微弱。

    耳边传来曹颂焦急的呼唤,随着银针刺入几个大穴又抽出,他缓缓睁眼,目光有些涣散。

    曹颂刚松了口气,就见祝无执的微微侧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了殿内一处角落。

    “妤娘……”

    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苍白的脸上情绪开始起伏波动。

    曹颂顺着祝无执的视线扭头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陛下,您……”

    刚回过头,就见祝无执半撑起来想要下榻,下一瞬就脱力重重跌了下去。

    祝无执跌伏在地上,曹颂想要扶,对方却挥开了他的手,挣扎着爬起来,赤足跌跌撞撞往殿内挂着宫灯的角落走去。

    雪衣如蝶,墨发如绸,祝无执高大的身形踉跄着,眼前扭曲的光影慢慢凝定,那道清丽的身影,正站在宫灯旁,眉眼弯弯向他招手。

    到了跟前,他放慢脚步,神情恓惶,“妤娘,你…你不走了吗?”

    “你能回来看我,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俊美的面容苍白,眼尾泛红,脆弱的如同破碎的玉像。

    祝无执这般状态,显然是陷入幻觉。曹颂和王怀吉想去唤醒他,却被巫医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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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医朝二人摇了摇头,低声道:“贸然打断会令陛下心脉尽断。”

    曹颂道:“那怎么办?”

    巫医道:“靠他自己挣脱幻境。”

    焦急也没办法,曹颂和王怀吉只好静静等待。

    祝无执的眼前只剩下那道身形。

    他看着她笑吟吟伸出手,他便小心翼翼朝那只纤柔的手探去。

    指尖相触,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有温度,没有触觉,虚无一片。

    祝无执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却没有收回手,手指从她的指尖寸寸挪动,直到覆盖住那只虚无的手。

    他握着她的手,继而一步步走近那道身影,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碰到她含笑的面容,从眉眼到唇瓣,再到轮廓,哪怕只是幻觉,也虔诚而小心的描摹着,一眨不眨贪恋地望着。

    须臾,他感觉唇间血气弥漫,喉咙发出剧烈的痒意。

    他松开了手,侧过脸躬身剧烈咳嗽,鲜血星星点点喷溅在地上。

    待平息下咳意,祝无执直起身,没有再看那道幻影,哑声道:“过来扶我。”

    曹颂反应过来这是清醒了,立即上前把祝无执扶到床边。

    巫医又给祝无执探了脉,方才古怪的脉象已经平稳,体内的子蛊也沉睡下去。

    他道:“陛下,子蛊沉睡,您性命暂且无碍,只是……”

    祝无执王怀吉接过端来的温水漱口,用帕子沾去唇上的水后,面色平静:“直言便是。”

    巫医这才继续道:“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似乎有致幻的后遗症。”

    “目前尚且不知如何解决,但可以确定的是,陛下每隔一段时日会出现幻觉,并且需您自己挣脱。”

    祝无执有所预料,沉默了一会,回道:“好,朕知道了。”

    他面色疲惫,摆了摆手:“退下罢。”

    巫医犹豫了一会,想到皇帝允诺过给寨子的好处,想到出门前族人们殷殷期盼的目光,终下定了决心,开口道:“陛下,方才我新蛊虫引出来,准备装罐的时候,发现这虫子身上沾了一点子蛊的毒液。”

    “每种子蛊不同,所含毒液千差万别。我或许能通过这沾出来的一点毒液,培育出彻底杀死子蛊的新蛊虫。”

    祝无执一愣,问道:“可有风险?”

    巫医点头:“自然有的,或许比此次还要凶险。”

    祝无执没有丝毫犹豫:“您尽管去做,培育蛊虫需要什么,尽可跟殿内的宫人提。”

    为了让巫医放心,他又道:“你不必担心,就算朕不幸亡故,允诺你们寨子的事也依旧作数,曹颂也会把你安然送回湘西。”

    说罢,他扫了眼曹颂。

    曹颂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最终向巫医拱手:“您尽可放心,我惟奉陛下诏命,必竭力为之。”

    巫医和曹颂一道来的京城,知道对方非恶人。

    他拍了拍曹颂的肩膀:“好。”

    说罢便朝祝无执拱手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祝无执和曹颂又谈了会话,曹颂也退下了,只留下王怀吉在旁侧伺候。

    身体虚弱疲惫,他去后殿浴池沐浴,换了身洁净干燥的寝衣,而后便躺在榻上昏昏睡去。

    *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桃花暖风拂绿水的季节。

    慈州城内,晨光熹微,寂静的街道上,有铺子已经开门,半卷竹帘内飘出缕缕清香,清冽如新雪初融,又似沉木微醺。

    铺子不大,却十分雅致。窗沿青瓷瓶盛着初采的花,竹节香筒和雕花木匣于架上排列,有木签悬挂,上面写着雪中春信、二苏旧局等不同的香名,方便顾客挑选。

    温幸妤立在柜台后拨算筹,一身素净的青色褙子,暖白长裙。

    她微垂首,露出一段雪白细颈,发髻只松松挽就,斜插一支银簪,浑身上下别无赘饰,清丽素雅。

    年关前,温幸妤给妹妹去了封信,说了自己的情况,而后带着小辛夷回了老家慈州。

    她先回了趟村子,站在村口,入目是熟悉的山水田地,是陌生的院落和面孔。

    温幸妤很失落难过。

    一场天灾,村里的人尽数丧命,旧人不在,如今村中的百姓皆是新迁来的。

    她走到幼时常爬的那颗大槐树下,摸着粗糙的树干,模糊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静默站了许久,她收拾好情绪,离开了村子。

    温幸妤在慈州城买了院一进宅子,熟悉了此处后,盘下了个小小的铺面,做制香卖香的买卖。

    慈州很小,本地商贩间大多熟识,温幸妤一个外地人,还是个带孩子的寡妇,最开始生意很不好做。

    先不说卖不卖得出去,光打着买香名头骚扰她的地痞流氓和伪君子,都有好多个。

    温幸妤曾在覃娘子的铺子里做过工,见得多了也知道这种人怎么处理,她观察了几天,从街坊邻居那了解到这些人的家世背景。

    确定无官宦子弟后,通过送礼、让利等方式,请求慈州一有名望的陈氏乡绅成为铺子的靠山,挂出&quot;陈府关照&quot;的牌子,并且雇佣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防止有人闹事。

    那些地痞流氓老实后,温幸妤觉得这样还不太稳妥,女子做生意不易,要想不被人做局,还是得搭上官府这条路。

    虽说过程曲折了些,但最后也算达到了目的。通判的族妹入股香坊,要求分两成利润。

    这一番工夫下去,不论是地痞流氓,还是衣冠禽兽,都不敢再骚扰她,再加上她的香本就做得极好,铺子名声很快传了出去。

    正算账,就听得一道清悦女声传来。

    “温娘子,前日所订的鹅梨香可得了?”

    闻声抬首,温幸妤看到是熟客,笑意清浅:“陈夫人早,已备下了。”

    她转身,取出一只白瓷盒。

    揭开盒盖,一阵清甜之气扑面而来,仿佛春日里熟透的梨子混着花蜜的甜润,气味芬芳。

    陈夫人仔细嗅闻,连连颔首,“这甜润之气温而不腻,温娘子的香一如既往上乘。”

    温幸妤谦逊笑道:“夫人谬赞。”

    陈夫人又夸了几句,付过银钱,将瓷盒纳入袖中,步履轻盈去了。

    过了一会,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取香的客人,不乏富户员外,以及官府的人。

    送走客人,温幸妤稍得清静,便移步至角落小案。案上置着一套杵子,并几碟研细的香末。

    她挽起袖子,拈起一小块乳香,投入玉臼之中,杵子轻落,不急不缓。

    晌午,温暖日光洒入铺子,熏得人昏昏欲睡。

    温幸妤坐在柜台前,撑着下巴打盹儿。

    “娘亲,我来啦!”

    抬眼看去,只见个十五六的少女,牵着个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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