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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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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

    路从辜沉吟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第一次有人点醒我。”

    “组织没有给田队办追悼会,那我们就自己办嘛。”卢安棠顿了顿,“跟我爸爸一起。”

    “案子结束后,我们会想办法安葬卢警官的。至于我的老队长,虽然不可思议,但我很确定——”路从辜摇摇头,唇边浮起一个笑,“他还活着。”

    第76章 第 76 章 警官先生气喘吁吁地回到……

    “嘶——”

    应泊捶着额头坐起来, 他又是一夜未眠。后脑伤口的钝痛与偏头痛重合,一呼一吸之间都牵着神经颤动,让他的大脑几乎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射都无法处理了。

    他把手探进柜子里,摸出止痛药, 却失手把床头的空矿泉水瓶打落了。眼下还早, 值班的护士大概在补觉, 他不好意思打扰, 可又没办法自己下楼去买水,身上也没有手机, 他只好直接把药片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

    生怕一粒不够, 他又吞了一粒, 而后颤巍巍地躺回床上, 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紧闭着眼等待止痛药起效。

    好疼啊。他死死抓着床单, 手臂上青筋暴起。

    疼得厉害时,他也迷迷糊糊地想过打开窗户跳下去, 不论死后还有怎样的轮回报应,至少断气的那一刻是安宁的, 什么痛苦都没有。很多时候死需要勇气, 活着也需要, 每每这时, 人总是习惯堆砌许多关于未来虚幻的想象来诱惑自己撑下去,全然不顾那些把自己压垮至此的苦难。

    “你本来差一点就死成了。”应泊想,“可你现在还躺在这里,还要想想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

    他抬起手,视线停留在横贯手腕的浅色的线条上, 那并不是人人都有的腕横纹,那是疤痕。他清晰地记得刀片划上去的感觉,最开始是凉,继而是火辣辣的刺痛,叫人本能地不敢再继续下去,可他咬咬牙,反倒狠狠一刀飞快地落下,暗红色的血很快流出来,浸透了周围的皮肤。

    相当畅快。只可惜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生命随着血液流逝,最后脑袋一歪就不省人事。一觉醒来,伤口结痂了,仿佛是命运对他开的一个玩笑。

    十三年过去,血痂剥落,疤痕也不再明显,用手表遮上谁都看不出来。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与疤痕同存的记忆始终未曾远去,也同样见不得人。

    止痛药终于找到了病灶,开始起作用。应泊的神经放松下来,在晨曦中慢慢睡去,直到病房外来往人声渐盛,护士端着盘子进来。

    “嘿,醒醒,换药了。”护士拍醒他。

    应泊撑开眼皮,艰难地适应光线,涣散的瞳孔逐渐回缩,小声地叹了口气。护士扶着他坐起来,帮他拆头顶的纱布。

    “能借您的手机用一下吗?我需要给家人报个平安。”应泊撑着头问。

    虽然他昨晚已经托张继川向夏怀瑾说明情况,但转述难保不会遗漏信息,最好还是亲自谈谈。电话很快接通,他试探地呼唤:

    “师父?”

    “哥!”是夏卓尔的声音,“你怎么样了?我和老夏马上过去!”

    “不用来,小伤而已。”应泊一怔,虚弱地笑笑,“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别耽误。”

    “哎呀,你就别嘴硬了。”电话那边传来抖钥匙的声音,应泊甚至能想象到夏卓尔此刻的表情。她“噔噔噔”地跑下楼,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去给你买。”

    “想吃……油条和豆腐脑。”应泊鬼使神差地说。

    “就想吃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快点说。”

    “没了。”应泊含笑,笑里却有点苦涩,“你们能来已经很好了。”

    挂断电话,他对着通话记录发了好一会儿愣,护士唤他才回过神来:“我再发个信息,不好意思。”

    他打开短信界面,信手输入一个电话号码,是他的母亲应丽娜。光标移到消息框,应泊手指悬在键盘上,踌躇了几分钟,只打出了一句“我住院了”。

    “算了。”他摇摇头,又把文字和号码都删掉,手机还给护士。

    虽然平日里应泊总是表现出一副对路从辜事事顺从的样子,但两个人都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宽容的养宠人和倔强的比格犬,细水长流的爱困不住向往自由的心。

    不过,就算应泊悄无声息地从医院跑出来,让路从辜下班后在医院里上蹿下跳地找了他半个小时,警官先生气喘吁吁地回到家,看到一桌子好菜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你都瘦了。”应泊是这么说的,“我想着提前出院,做点好吃的给你补一补,也给你个惊喜。”

    所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应泊在家休息了几天,又回到了岗位。他不在的这几天,侯万征一个人挑着大梁,在二部既当爹又当妈,整个人累得像个佝偻的小老头。

    电梯门开,应泊刚好同蹲在垃圾桶旁边抽烟的侯万征打了个照面。侯万征皱了皱眉,掐灭烟头:“这就回来了?再养两天呗。”

    “不养了,回来接着拉磨。”应泊摇摇晃晃地走回办公室。侯万征跟在他后面,随手带上门,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到底怎么出事的?我前几天怕刺激你,没好意思问。”

    “就是……在那种地下车库,光线很暗,什么都看不清。再加上空旷,也什么都听不清。我当时又急,没怎么留心,等反应过来有人在跟踪我的时候,榔头已经砸过来了。”应泊倒了两杯水,压低声音说,“据说那个人从马维山翻案后就在盯着我了。”

    “我还听说你被关进集装箱,送到船上去了,救援闹得还挺大。”

    应泊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给他讲自己的遭遇:“挺好玩的。我碰上了个日本人,用英语跟他聊了好久,结果发现他会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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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侯万征不耐烦地打断他,又点起一根烟,拿应泊的陶瓷杯子当烟灰缸,“你少说这些,真折在上面就不好玩了。”

    应泊死死地盯着他弹烟灰的手,周身杀气渐涨:“这是我跟我室友晚上去广场遛弯涂的杯子。”

    “哎呀,你别小气。”侯万征只好抽回手,找了个空塑料瓶装烟灰,“我问你,你觉得这件事主谋是谁?”

    他另一只手向天花板一指——楼上是陶海澄的办公室。

    “说不好。”应泊耸耸肩,“我推测,应该不是他。他虽然忌惮我,但还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

    他把那个憨态可掬的陶瓷杯子捧在手里,思索一会儿,问:“蔚然这几天……”

    “还是照常,该干嘛干嘛。你的案子都分给其他人了,她工作量也小了很多,基本不用加班。”侯万征一顿,“就是我总觉得她好像在躲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直觉有时候很准,何况是你的直觉。”应泊笑意不减,“我知道了,下午亲自会一会。”

    果然如侯万征所说,徐蔚然像条滑溜溜的鲶鱼,根本抓不到。明明上一秒还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等到应泊再回来,又看不到她的影子了。应泊不方便直接堵她,只好等下一次再碰运气。两个人在这栋大楼里打着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各有各的算盘。

    应泊原本打算晚上直接回家休息的,这下也只好打消念头,等到晚上人少时再做打算。他点了份外卖,在路从辜的耳提面命中看卷,答应对方一定会早点回家。

    一个单薄的影子从门口掠过,应泊警觉地抬头:

    “蔚然?”

    影子全身一震,停住了脚步:“师、师父,还不回去吗?”

    应泊把外卖盒子收拾好,丢进垃圾桶,出门走到她身边:“你呢?怎么还不回家?我听川儿说你们今晚有约了。”

    他上下打量徐蔚然一眼:“不会打算穿制服去约会吧?我都不这么干。”

    “当然不会……”徐蔚然垂下眼。应泊看出她紧张,宽慰地笑笑:“时间还早,愿意赏脸陪我去天台走走吗?”

    所谓的天台,就是连接大楼左半边和右半边的一个小小的平台,其上摆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花盆,都是干警们养在这里的。暮色像一滴蓝墨水洇湿了宣纸,从天际线晕染开来。钢筋森林的脊梁被将融未融的暮霭笼罩,玻璃幕墙折射出不刺眼的珠光,远远地能看清前方教堂尖顶上的铜钟。

    在暮春与初夏的夹缝里,城市就是个精巧的走马灯。

    应泊拎了两杯咖啡上来,递给徐蔚然一杯热的:“听老侯说,你也去参加大比武了?”

    “嗯,改主意了,想试一试。”她半伏在围栏上,衬衫袖口随性地挽上去,露出一截小臂,“可能……跟那些厉害的同事比不了,但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应泊啜了一口咖啡,“……今天的半糖好甜,我不喜欢。”

    “在控糖吗?”徐蔚然终于露出了一星半点不明显的笑意。应泊皱着眉头又咽了一口,嫌弃地撇嘴:“那倒没有,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味道。”

    两人都没再出言,默契地保持沉默。末了,徐蔚然轻轻开口:“师父,你觉得入额值得吗?”

    “怎么?现在就开始想入额的事了?”应泊打趣问。一般检察官助理需要做三年以上的司法辅助工作才能获得参加入额考试的资格,而能否入额还要看院里有没有足够的空位。如果名额都占满了,老人又不肯退,年轻人就得慢慢熬,很多熬到四十多岁也依然是助理。

    某种意义上,“员额”两个字算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徐蔚然赧然地把碎发归到耳后:“我、我就问问。这段时间总听员额们抱怨压力大,我想,要是日子实在不好过,当一辈子助理也挺好的。”

    “我知道,现在聊这些还为时过早,可人总得有个生活规划。跟张继川说再多,他也不了解,思来想去,最信任的还是师父你。你有足够多的经验,也愿意分享给我,更不会笑我杞人忧天。”

    “如果你是我亲生的妹妹,我一定会阻止你入额,甚至还会替你另谋个不费力的出路。”应泊直视着她的双眼,“但现实是,你是我的徒弟,我没有立场替你做任何决定,能做的只有帮你把河里的石头都提前摸一遍,再告诉你哪一块是好的,哪一块要避开。”

    “要是问我的感受,我只能说,大部分的工作内容我都不喜欢,这是实话。每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工作都会提前有个设想,我也一样。我当初设想的是每天威风凛凛地指控犯罪,可真穿上了这身制服,我才发现,我只是个端菜的,把公安做好的菜端给法院就好,而且每天除了端菜还得吹拉弹唱,只能从各种各样的调研、竞赛活动里挤出时间来办案子,案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指标,我不愿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是检察院,又不是文工团。”

    “可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的,哪怕没有写在刑事诉讼法里。上边要求你把形式上的花活做好,那你就得听话。在这行摸爬滚打久了就能发现,真正的敌人不是犯罪,而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似的妥协。”

    有些起风了,徐蔚然护着领口,沉默不语,应泊脱下外套帮她披上:“我只能说……先想想自己要什么吧。人各有命,有人想通过晋升满足权力欲,有人只想领死工资混日子,不能说哪一种好,哪一种不好。虽然我经常开玩笑说想去法警队,但法警就很好做吗?做咱们这行的,不论体制内体制外,热爱、责任心和成就感一样都不能少,纯粹的理想主义很难坚持下去,人没办法一直骗自己的。”

    徐蔚然怔怔地站在原地,观察着应泊的神情:“如果我说……想成为和师父一样的人呢?”

    应泊手上动作一停。他睫毛微微翕动,随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徐蔚然,语气玩味:“你真以为师父是什么好人吗?”

    天际最后一抹酡红褪成鸽灰色,霓虹灯也在这个当口矜持地亮起来。应泊帮她整理好衣领,拍拍她的肩膀:

    “去约会吧,穿暖一点,我也该回去见想见的人了。”

    第77章 第 77 章 还是会被母职、妻职捆绑……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谨慎的, 我观察过了,附近没有人跟踪。”

    地下车库里,应泊被路从辜紧紧拉着手腕,小心翼翼地对路从辜附耳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次, 路从辜不敢再让应泊一个人来看望彤彤了。从下车开始, 他就像只警犬一样警惕地守在应泊旁边, 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阴暗处,闪身进了电梯。

    “我上次就是在那里被偷袭的。”应泊还不忘给他指示位置, 结果喜提白眼一枚。

    天气越来越热,应泊已经自动把他的春秋制服换成了浅蓝色短袖制服, 领带是深蓝色, 衬得人更显清爽挺拔。来到病房门口, 一众社区护工也在。二人像两个门神一般斜倚在门框上, 含笑看彤彤蹦跳着跟他们玩耍。孩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原先皱巴巴的小脸也多了些肉,整个人都焕发了不少。

    他们拍打着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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