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入自己掌心,呵气暖着:“谢珩,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
似是听到她的话语,他眼皮皱了皱,唇角开合,却只能溢出几声低哑的气音。
沈昭俯身贴近,耳畔才堪堪捕捉到他气若游丝般的呢喃:“水”
他眉心紧蹙,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干涸的唇瓣上还凝着暗红的血痂,随着他唇齿微动,裂开几道细小的血痕。
沈昭余光扫过角落处那一抹寒光,盯着自己冻得青白的掌心,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闭着眼用力,锋刃划过掌心,温热的鲜血顿时涌出,沿着她细密的掌纹蜿蜒而下,滴在他苍白的唇上。
他似有所觉,唇瓣微颤,无意识地轻吮。
她顺势将掌心贴上他的薄唇,谢珩的鼻翼瓮动,干裂的唇本能地追寻那抹湿润,当第一口血水入喉,他眉间的痕迹折得更深,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
烫,谢珩整幅身躯仿佛一团灼烧的火,他的唇舌更是滚烫地要化开她每一寸肌肤,可他吮血的力道却极轻,像是怕弄疼她,又仿佛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艰难。
可偏偏湿热的触感如此鲜明,舌尖偶尔擦过她的指节,激起细细密密的痒麻。
她指尖蜷缩,却并未抽离,任由他索取。血珠沿着他的唇角滑落,将苍白的唇染至血色。
源源不断的温热液体滑过他的咽喉,他混沌的意识似乎清醒了几息,长睫剧烈地颤动着,竟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别开头。
沈昭抬手扶住他的脸,将掌心又贴近几寸,迫他继续饮下:“谢珩,活下去,你答应过我。”
他卸了力,喉结滚动,唇齿间尽是铁锈腥气,却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生机。
分不清已过了几个日夜,烈风刮过嶙峋崖壁,却吹不散方寸之内的血腥之气,沈昭两只手结满血痂,曾经饱满又鲜红的的唇瓣如皲裂如龟裂的河床。
当晨曦突破云雾时,她正缓缓抬手试探谢珩的气息,四肢麻木得不像自己的,感受不到他的鼻息,只隐约可见垂落在他胸前的手还有一丝轻微的起伏。
他似乎退了烧,但是却再无任何反应。
正午的烈日将崖壁烤的发烫,沈昭的视野开始摇晃,眼前嶙峋的怪石忽然变成了模糊的灰影,温热的液体滑过下巴,沈昭已无力抬手去拭。
黄昏的风送来若有似无的呼喊声,沈昭涣散的眼瞳微微收缩,眼前的云雾似乎离得更近了,触手可及。
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清明里,她下意识拢了拢手,抱紧怀中的人,像护着最后一簇即将的熄灭的火种。
当黑暗漫上来的时候,耳边的呼喊声更清晰了几许,她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沉沉睡去
沈昭睡了很久,梦里的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辨不清方向,亦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唯一清醒的是意识。
原来人死后是这般模样。
她在原地蹲下,目光落在掌中斑驳的血痕上,犹豫良久,忽地握指成拳,五指深深掐入掌心。
若身死后,还能感觉到疼吗?
十指连心,钻心的刺疼搅着每一根神经直抵心房,她的眼皮颤了颤。
浓重的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耳畔是来来往往的细碎脚步声,还掺杂着低声的呜咽。
她想睁眼,可眼皮沉重如铅,长睫颤动多次才勉强撑开一线。
模糊的视线里,软纱的锦帐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晃,身下是干燥又柔软的褥子,却让她莫名感到不真实。
她复又阖起眼眸,再睁开时,一切如初。
她试着蜷了蜷手指,顺着胳膊引来一股钻心的疼——原本如脂如玉的手被裹满麻布,像是两个笨拙的棉团。
她侧目望去,脖颈木得厉害,只得一点点慢慢扭转,直到对上严母已经哭肿的双眼,踉跄着向她跑来,她霎时才有活过来的实感。
“醒了!来人啊,大夫!”严母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泣不成声,跪在床榻前,“我的孩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听到她的呼喊声,候在外的春宁忙去请大夫,沈昭忙问道:“谢珩呢,他可还好?”
严母抹了把眼角的泪,视线躲闪,正巧看诊的大夫提着药箱赶来,她退到一旁给大夫让出位置:“你刚醒,莫急,先让大夫为你看看。”
沈昭以手肘支着身子坐起,作势要下榻:“大夫,请你如实相告,谢珩如何了?”
大夫浅叹一声,错开话锋:“姑娘大病初愈,还请稍安勿躁,容我为你切脉一观。”
第76章
沈昭用包起的手别扭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绣鞋也来不及穿,跑向前院“秉正堂”:“你们既然不说,我自己去看。”
严母提着他的绣鞋追去:“他还没醒,你再着急也得先看顾好自己的身子。”
他们两人在山崖上被困了三天,小虎子也因着贪玩被关在家里呆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溜出家门,跑到严家报信,而此时在山崖下搜救的人也顺着藤索摸到悬崖中下端,在石台上见到已经昏迷的两人,将她们带回了晋国公府。
李立雯那日在家久等她们二人回府用膳,本来还心中不顺,并不想如此简单应下,左等右盼全然没有他们的消息,直到金吾卫送信回府,他们二人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吓得她这些日子连眼都不敢闭,生怕醒来便再闻噩耗,只每日陪着老夫人抄写经文,替他们祈福。
后来两人被送回国公府,严母眼巴巴跟随其后,又不敢多言,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同为人母,李立雯经过两次失去孩子的痛,看着满脸皱纹的严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破天荒地将她迎进府陪着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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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走到秉正堂时,正遇着卫青和姜尧带着几名金吾卫从院中走出,正准备离府,见到沈昭醒了,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垂下眼角,握拳执礼,不再多言离开了。
院里院外家仆们脚步匆匆,杨方双臂环抱在身前,不耐地皱着眉头,眼下青黑,已是四晚没睡了,见到沈昭,他疾步上前:“姑娘,你终于醒了!快去看看我们大人吧,他、他一直昏迷不醒。”
推开门的刹那,屋内沉香气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撞得她眼眶发酸,屏风后那张熟悉的黄木雕花床上,谢珩静静躺着,曾经眉目含笑的眼眸此刻紧闭,脸上毫无血色。
她跌跪在榻前,轻声唤他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杨方浅浅的叹息。
方才为她诊脉的大夫复又拎着药箱随她而来,见状不再多劝,只走到沈昭身旁,怕她忧心谢珩伤势不肯问诊。
开口解释道:“谢大人外伤虽然伤及筋骨,但并不严重,只是身上这毒狠辣,若是这毒入血液肺腑本无药可解,
可他的脉象又与中毒深重的人有异,前日,宫中御医调下解毒药方,可他服下后仍不见醒”
若看只看脉象,常人之脉若春溪潺潺,和缓有力,身受重伤之人却脉象虚浮甚至时断时续,更像飘于疾风中的游丝。
大夫复又继续说道:“但谢大人脉象虽微弱,可并未断绝,甚至每隔十息便有一次强跳,此乃根基未损之兆,大人求生意志极强,可一直未醒,仍需多观察。”
沈昭谢过大夫,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她记起这毒是惊云的暗器所下,问道:“大夫,那他身上的毒可是解了?”
“嗯,他中毒不深,宫里的御医又为他服下还神丹,体内虽还有些余毒,但并非不可解。只是需要时日。”
中毒不深?
沈昭犹记得那日他们跳下山崖时,谢珩已然毒发吐血,但她到底不通医理,何况又有多名大夫为其看诊,没有深究,只要他能早日苏醒就好。
沈昭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入李立雯耳中:“真的醒了?”
“千真万确,她醒来就去秉正堂看少爷了。”
李立雯双手撑着身下的蒲团起身,婢女上前将她扶起。
此时还跪坐在一旁诵经的老夫人缓缓睁开眼:“人醒了就是好事,相信珩儿在她的陪伴下也会很快恢复的。”
李立雯知晓老夫人话中深意,点头应下,带着婢女匆匆往前院赶,及至屋前,看到沈昭坐在床榻上,两只缠如棉团的手,小心翼翼地覆在谢珩的额上。
伺候的家仆们刚欲开口被她抬起的手打断。
依大夫所言,若不是沈昭以血喂他,只怕他们从山崖下将其救回,也是一具死尸。
想起沈昭细嫩的手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痕,划得血肉模糊,饶是再铁的心肠都不禁心颤。
她并未打扰,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吩咐道:“好生伺候着他们二人,将我房里的补品拿去炖了,送到少爷房中。”
自沈昭醒来后,除了夜深回房睡觉,整日陪在谢珩床前,严母劝过她几句,但她执意如此,也就由着她去了。
沈昭不懂医术,但依着大夫所言和谢珩如今的状态,倒与植物人无异,她每日在床前陪他说话,从他们初遇讲到二人互表心意,又将这四年她的见闻一一说与他听。
她坚信,只要他体征平稳,存有一丝意志,一定能醒来。
期间陛下遣人前来探望、高峻李玥听闻速赶来国公府、夏目怀着愧疚带蓁蓁入府致歉
时间倏然而过。
众人从最初的满怀期望变成无奈叹惋,最后只安慰她放宽心,似是已默认了谢珩身死的事实。
只余沈昭自己每日定时定省,坐在床榻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们的故事。
直到那日慧能随着马车进城前往茶铺时,才知他们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念着谢珩生死不明,夏目本不愿多言,但又经不住慧能打探,才简单粗略讲了讲。
跟随慧能一同进城的师兄听罢,又详问了一些细节,最后自请入府,拿出一个瓷瓶交与府中的大夫。
原是沈昭这四年久居山野时,后又被蛇咬过,她共中过两次蛇毒,解毒汤药中,有一味五毒根毒性极强,确是清毒的良药,可对于谢珩未中过毒的人来说,却也致命。
加之她住的宅院一扩再扩,哪怕是药粉也有所不及,只得靠着慧能之前送她的那些药丸度日。
这药是寺里的师兄自主调配,药性可控,且能依她的身子调配,常年如此,深入血脉亦不可知,她给谢珩喂血延缓了他的毒发,却又对上他本身所中之毒,药性相冲。
师兄为其施针把脉后,又为他服下药丸,暂借住在府中观其状况。
三日后,夜深。
屋内烛火幽微,沈昭将帕子放在铜盆中浸湿,拧干后轻轻擦过谢珩的额头,这双手已经不知重复过多少次这样的动作。
他的眉骨已然锋利,只是面色仍旧苍白如冷玉,曾经干裂的唇因她一日扶一日的照看有了些许光泽。
沈昭轻蘸一旁的蜜水,轻柔地碾过她的唇,低声道:“高峻和玥儿今日来看你,小芷儿冲我一直不停地笑,虽还不能开口,可她的眉眼漂亮极了,”她伸出自己的食指,“小芷儿从襁褓中挣出一只小手,就这样握住我的指尖,可用力了。”
她握起谢珩的手,轻轻擦拭着,赌气般说道:“你一个能文能武的将军,如今还不如个月余的婴孩不成,若是你再不醒来,以后我可只让小芷儿和蓁蓁牵我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无力地垂在她的指尖,曾经这双手永远带着炽热的温度,如今却仿佛一只玉雕,冰冷地不似真物。
忽而眼前的“玉雕”轻颤了一下,沈昭一时恍惚,又屏住呼吸定睛细看,却再无动静。
她苦笑,这月余,她已记不清有多少次类似这样的错觉了。
自言自语道:“那你不言,便是默许了,以后再不许你牵我。”
她嘴上赌气,可动作却极轻,抬起锦被将他的手稳稳放下,正要抽身的瞬间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手腕。
这力道并不大,沈昭可轻易地挣开,但她却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呆望着那只毫无血色的手,其上的青色血脉隐现,青筋因微微用力而缓缓拢起。
“谢谢珩?”沈昭声音发颤。
抬眸对上床榻之上的人,他慢慢睁开双眼,那双眼眸黑的骇人,久不见光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在昏暗室内泛出琥珀色的光晕,像被雨水打湿般覆了一层浅浅的潮气。
眼瞳中的血丝如蛛网般爬满眼白,却遮不住他眼底那一丝独属她的柔情。
“昭沈昭。”
他的喉结缓慢滚动,因着每日只能少量进食进水,嗓音沙哑地如被粗粝的石子滚过,却生涩又艰难地唤出她的名字。
他忽然剧烈喘息起来,胸膛起伏间,身子不由得弓起,随着他的咳嗽,一缕鲜血自他的唇角蜿蜒而下,滴在沈昭还未收回的手臂之上。
滚烫如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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