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半分皇宫的气派,只有一片颓败和绝望。庭院里能看见的只有衰草,而廊中挂着的全是布满蜘蛛网的破布,几个年老的宫人用木然的眼神看着他们,不时还有几声尖锐的女子笑声从宫殿深处传来。
他们走到一间宫人住的屋子前,房门打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没什么摆设,雖在白天,也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李淳风率先走进去,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举着油灯,示意巫箬去看最里面的一面牆。
巫箬走过去,只见那墙上有几块砖石被拿掉了,露出一个黑魆魆的小洞,大约就是当初藏蛊母的地方。她伸手进去摸了摸,只觉触手有些湿滑,收回手一看,只见指尖沾着一些银白色的東西。
“这是……水银?”
“没錯,此物有剧毒,你还是小心些。”李淳风说着,拿出绢帕细细擦拭她的手指。
巫箬在沉思,也没在意他的举动,“可是蛊母旁怎么会有水银?按理说,这两个东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找到那个住在这里的宫人。”既然她没反应,李淳风便心安理得地继续捏着她的手,“你刚才也看到了,冷宫门口常年有侍衛把守,没有腰牌是出不去的,而整个冷宫早已搜遍,都没有找到人。”
“既然出不去,对方又是如何接触到杨妃,将蛊下在她身上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古怪之处了,据侍卫说,杨妃娘娘不久前曾来过这里,而且见的人正是这个叫楚兰的老宫女。我已去内务府调查过,她乃是前朝留下的宫人。”李淳风拿出一个黑盒放到她手里,“看来杨妃娘娘有事瞒着我们,接下来就要靠阿箬你了。”
不用打开,巫箬也知道,盒子里面装的便是那噬魂蛊的蛊母。
回到居德宫已是傍晚,宫人们正忙着点灯,而杨妃娘娘却还颇有兴致地在寝殿中修着花枝。听沁墨说巫箬被李恪送回来了,便忙让她去把人请来。
“今日都去了哪儿?本宫那儿子笨得很,没惹你不开心吧?”鉴于上次她那不开窍的儿子把人家姑娘带去骑射场折腾了一天,杨妃先问了这个。
巫箬这时才慢慢明白过来,她今日让李恪带自己出去,莫非是想撮合他们俩?难怪之前一直打听自己的身世,也难怪今日李恪会有那样一句话。
只不过,以李恪的身份,娶妻,不,就算是纳侧妃,甚至纳妾,那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大夫吧?这杨妃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巫箬郑重向杨妃行了一礼,道:“娘娘大概误会了,民女与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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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只是君子之交,并无半分私情。”
杨妃拿着剪子的手停了下来,回身看她:“本宫的儿子雖说不如太子殿下尊贵,好歹也是一个藩王,长的嘛也不错,怎么,还入不了你的眼?”
巫箬摇头道:“娘娘折煞民女了,民女对吴王殿下没有非分之想,吴王殿下对民女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想让我调养好娘娘的身子罢了。”
她的目光清澈,没有丝毫虚假掺杂其中,杨妃自然明白过来,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眼前这女子当真半分想嫁入皇室的想法都没有。
她輕叹口气,这般想得通透的女子怎么就没机会成为她的儿媳妇呢?杨妃放下剪子,亲自将巫箬扶起来,“罢了,是我那儿子没福气。本宫身子好得很,成天担心我作甚。”
巫箬眼中闪过一抹光,“吴王殿下一片孝心,曾对民女说,娘娘虽身体无碍,但似有心病,總是鬱鬱寡欢,所以才让民女进宫来的。”
“这宫里的女子有几个不郁郁寡欢的?”杨妃不以为然地一笑,“本宫比起她们来已经强多了。”
至少早就不奢求从那九五之尊身上得到多少恩宠。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才是在深宫中活下去的诀窍,否则,她也早和那些冷宫中的女人一样,疯了吧?
想起那日,在冷宫中听到的笑声和哭声,她到现在都毛骨悚然。
第55章 重阳糕(七) “娘娘贵为四大夫人之一……
“娘娘贵为四大夫人之一,自然不是一般妃嫔能比的。不过,正因为如此,也更容易招来别人的記恨。”巫箬从袖中取出那个黑盒,放到楊妃面前,“娘娘请看,这盒中装的正是您所中噬魂蛊的蛊母。”
她輕輕打开盒盖,只见盒中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蝶翅极美,通体呈蓝色,只有边缘处是黑色的。
它没有动,因为一根黑色的針正好紮入它的身体中央。
楊妃莫名有些惋惜,这么美的東西就这么死了嗎?
这时,只听巫箬道:“此蝶名叫‘幻夢蝶’,传说中只生活在开满幻夢花的云羅山上,以吸食幻夢花的花汁为生,所以它们蝶翅上的磷粉能讓人夢见最美好的記忆。幻梦蝶只有在修成人身后才能不再依靠幻梦花为生,那时他们便可以离开云羅山去到外面的世界。所以有人说,幻梦蝶一生的梦想就是到云罗山的外面看看。可他们不知道,云罗圣山不是他们的枷锁,而是保护他们的屏障,那些南疆蛊者进不了云罗圣山,便常在山外等着化出人形的幻梦蝶下山,将其捕捉后用毒針钉在蛊盒之中,便能用他们的磷粉制成噬魂蛊。凡是中了噬魂蛊的人都会沉溺于过去的回忆而被噬魂蛊吸干精血甚至三魂七魄。”
楊妃恍然,原来这蝴蝶还没有死,却比死还要痛苦。
和她一样,想逃脱一个囚笼,却又自己钻进了另一个囚笼,何等的可悲。
只是中蛊之人不是说会梦见最美好的回忆嗎?那她怎么会梦见昔日在大兴宫的场景?
儿时的记忆,怎么会是最美好的回忆?
巫箬一直在旁边静静打量她的神色,这时,继续道:“娘娘难道不想知道,这蛊母是从哪里找到的吗?”
楊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道:“哦?在哪里找到的?”
“冷宫一个叫楚蘭的前朝宫女的房间。”巫箬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娘应该还记得这个宫女吧,因为您在昏迷前不久,曾去见过她。”
杨妃微微一怔,随即輕笑道:“呵,果然还是瞒不了你们。也是,冷宫那地方,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去,侍卫们自然是记得本宫的。至于蘭姨,她曾是侍候我母亲的宫婢,我偶尔会去看看她。”
“既是故交,娘娘不曾想过要将她调出冷宫吗?”
“她毕竟是大隋朝的旧人,本宫的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和她扯上关系,难免惹朝臣和陛下怀疑,所以那日她求我放她出去时,我没有同意,大概就因为这个怨恨于我,给我下了蛊吧。”杨妃輕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本宫倒不知道她还有这等本事,所以你那日说我是中了蛊时,我也不曾往她身上想。”
“娘娘当时可是吃了她的什么東西?”
杨妃点点头,“当时重阳将至,她给我做了一份重阳糕,说来不怕你笑话,那是本宫难得喜欢的一种点心。”
“原来如此。”巫箬垂下目光,将盒盖重新盖好,“楚蘭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或許还会有伤害娘娘的打算,这些日子,还请娘娘多加小心。”
“嗯,本宫会小心的。”
“那民女就先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巫箬再次行礼,退出了寢殿。
殿外,月色正好,只是旁边有淡淡的乌云遮掩。
她捏着蛊盒,回头又望了一眼寢殿。
如果她没猜错,这杨妃娘娘大概还没有把实情全盘托出。原因有二,第一,在说到蛊母从哪儿找到时,杨妃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似乎不像全不知情的样子,第二,既然楚蘭有本事下噬魂蛊以及悄无声息地逃离冷宫,根本不会向杨妃提出离开冷宫的请求,也就更不会因为没有得到允許而心生怨恨。
那么,这位杨妃娘娘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巫箬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打开蛊盒,看了一会儿,取出一根银针,紮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滴在那根扎入幻梦蝶身体的毒针上,便见一股黑气从中腾起,随即消弭于空中。
她伸手,轻轻拔出毒针。
仿佛早已消逝的生命重新回到身体,幻梦蝶的翅膀上渐渐亮起蓝色的荧光。随着轻轻一抖,美丽的生灵从盒中缓缓飞起。
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后,它似乎有些焦急地飞到巫箬身前。
巫箬轻轻一笑,伸出食指,讓它落于指尖,“不用着急,你是因为在蛊盒里待得太久,所以才暂时不能恢复人身。不过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
饶是在午时三刻的正阳下,眼前的冷宫还是透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李淳风看着身边的人道:“阿箬,你确定那楚兰还在这里?这几天,我可是带着侍卫把里面每一个地方都找过了,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的气息。”
巫箬已经对让他改口这件事彻底放弃了,假装没听见,道:“从楚兰用幻梦蝶下蛊那一刻起,她与幻梦蝶之间就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幻梦蝶感知到她在这里,她就必然还在这里。我们之前不是在蛊盒旁边发现了一些水银的痕迹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楚兰她大概已经變成了水银蛊。”
“水银蛊?从未听过,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巫箬微微皱眉,“是一种……很残忍的蛊術。要炼成此蛊,必得以人为蛊母,砍断手脚,浸入水银中。经过一年的秘術炼制,水银会完全与人融为一体,那时人就会變得如水银一般,可任意变化自己的身体。”
且不说活生生砍断手脚有多痛,那日夜被剧毒的水银腐蚀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从很久以前开始,能真正炼成此蛊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捱过过程中的痛苦。这楚兰算是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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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唯一一个水银蛊。她若以水银的姿态潜伏在冷宫中,我们自然找不到她。”
都说南疆蛊术是从上古巫术中的一个分支演变而来,那真正的巫术也是如此可怕的东西吗?
李淳风垂下眼眸,很好地掩去了眼中的波动,只道:“现在可是要将楚兰逼出来?”
巫箬点点头,“就让幻梦蝶带我们看看那楚兰会做一个怎样的美梦。”
第56章 重阳糕(八) 美丽的蝴蝶如一片轻巧的……
美丽的蝴蝶如一片輕巧的落叶,翩然飞过冷宮的一处屋顶,蓝色的磷粉隨着蝶翅的震动飘落在已经破损的灰黑瓦片上。
仿佛时光倒流,雕栏画栋漸漸恢复了昔日鲜亮的颜色,宮殿旁的荒草蜕變作整齐的花圃,那挂在走廊檐上的破布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绣工精湛的锦帛。
两个年輕的宮女向巫箬和李淳风跑来,其中一个手中正拉着线放飞紙鳶,另一个则在旁边拍手叫好。
隨着紙鳶渐渐飞高,两个女子脸上都露出快乐而美丽的笑容。
不过因为看得太过专注,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着龙袍的男子在她们身后看了她们许久。
直到男子示意,太监总管方才出声提醒:“你们是哪宫的宫女这般不懂规矩,竟敢在这儿放纸鸢!”
两个女子悚然回头,这才看见那尊贵无比的帝王,脸上都露出驚恐而又赧然的神情。
驚恐,因为他的威严,赧然,因为他的俊美。
她们跪倒在地,请求赎罪,可男子并没有责罚她们,只是饶有兴味地让她们抬起头来。
一个如空谷幽蘭,一个若扶风弱柳,一样的年轻,不一样的美貌。
男子的眼中闪过惊艳,唇边露出征服的笑意。
两个女子都看懂了他笑中的意思,面染红晕,齐齐低下头,露出皓洁修长的脖子。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充满了阳光和雨露。
男子左手揽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好似有看不完的春风,赏不完的秋月。他不是低头在一个耳边说笑,就是在另一个的樱唇上咬上一口,惹得二女娇嗔连连。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着,就像梦中人始终不愿从美梦中醒来。
李淳风看向巫箬,见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符,准确射到其中一个女子身上。
只听她惨叫一声,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无踪,只剩破烂的布条在走廊的檐上随风荡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谁算计我!”女子终于清醒过来,如蛇一般匍匐在地上,昔日的美貌还在,可眼睛里却只有怨毒。
“楚蘭姑姑,”李淳风朝她微微一笑,“你下蠱谋害楊妃娘娘,罪无可恕,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拿你归案。”
巫箬瞥了他一眼,这人以为自己是捕快吗?还捉拿归案。
“就凭你们,就凭那个乳臭未干的李世民,也想抓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楚蘭说着,黑色的瞳孔突然變作银白,随即不顧还贴在她身上的符咒,整个人都化作一团水银,只具人形,不复人样。
“看来,我又被小看了啊……”李淳风无奈轻叹,手上动作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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