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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17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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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时,他已经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裴徽知道后也没当回事,只说死了就死了,然后吩咐士兵留下周褐的盔甲和首级以备日后验明正身,其余不问。

    第165章 出神入化(17)燚军狡诈多端,决不……

    首战告捷,但也仅仅是个开始,周褐的到来意味着前线抵近,未来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战事。

    果然,接下来的半个月,主战场不得进展的敌军开始寻求其他突破口,陆续有小股敌军绕过前线试探梧江一带的防卫,好在裴徽先前的联合这时起了作用,他们在密集的战斗中守住了渡江线。但紧接着就是另一个噩耗,程享近日已从燚都赶赴前线督战,想必不几日就会有大动作。

    另一边,自从陈循州接到裴徽的书信,便一直催促他赶赴鎏城与自己汇合,作为昔日旧主唯一的血脉,他根本不想裴徽把命搭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地方。然而裴徽现在走不了,梧江沿线的防卫才初见雏形,如今大大小小的事务压在他肩上,万千双眼睛时时注目着他,一旦他离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必定溃散,所以他需要时间稳一稳,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培植一支能带走的队伍。

    可是随着方晋大军压境,裴徽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与他一样预感到危机的还有江崖。

    这天半夜时分,江崖忽然生生被冻醒了,他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偏头看去,竟意外发现风雪倒灌进烟囱,扑灭了炉火,连炉腔里都结上了一层霜花。他心里默念这得是多冷的天气,便迷迷糊糊趿着鞋过来生火,然而伸手去摸干柴时,脑子忽然嗡地一响——这鬼天气既然能冻灭炉火,岂不也能冻结江面?

    想到这里,江崖哪还顾得上睡觉,赶紧披上衣服,叫着裴徽的名字跑进了院子,裴徽闻声走出来,也瞬间反应过来大事不好,两个人对了下眼神,齐齐赶赴江岸。

    早先被敌军踏破的冰面已经冻结,又覆了一层雪,难以辨明薄厚,于是江崖叫士兵推来砲车,向江面投了一发礌石,巨大而沉重的石头飞过城墙顶砰然砸落,然后又顺着冰面滚出去百十米,却没能触发冰层破碎的声响,看来江面已于一夜间彻底冻实了。

    失去了这道天堑庇佑,银城被迫与敌军赤|裸相见。

    夜晚的江面忽然吹来一阵凄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更敲五鼓,天色未明。

    城上的小兵正靠着旗杆打瞌睡,忽然间听得一阵急切的叫门声,越过墙头看向城门外,发现是三更天时出巡的弟兄们回来了,那一行人闯进城后来不及下马,便高声叫喊到“敌军进犯!”,墙上的守卫慌忙吹响号角,叫醒了睡梦中的一城灯火。

    裴徽和江崖本就烦躁难眠,只盼着天亮后赶快重设防线,此时听闻号角立刻到了城下。

    三更天时正是九不够亲自带人出城巡逻,他们一行六人骑行到此行的终点,正要折返,却看见一个燚国探马出现在荒林中,六个人仗着熟悉地形,赶快连人带马都伏倒在了一条被枯木遮蔽的深沟里,那探马跑上山丘探察一圈地形,确认安全后,迅速折返回来路,又过了两刻钟,一只打着大燚旗号的队伍出现在这条路上,他们盔甲齐整,战马壮硕,和之前那些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过来的敌军完全不一样。

    这支敌军队列绵长,一时难以估量人数,于是九不够差两个手下快马回来报信,他则继续追踪这支敌军的动向。

    裴徽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把战报传送给了梧江一线的其他城池,然后命令部卒严阵以待,好在上半夜他们提前督促过城防,现在一声令下,人员即刻就位,比早先任何一次演练都要迅速。

    当太阳升起时,阳光和敌人一起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浩浩荡荡的大军抵达江岸,分营列阵,而后派出一名小兵跑到江面上向城里喊话。

    “程樵犯上作乱,罪不容诛,今大燚挥师百万讨伐叛军,贼众一触即溃,鎏城守将陈循州业已伏诛,其余文武官员皆降,首捷毕后,吾军西进更如入无人之境,沿途城寨无一敢效螳臂当车之事,故皆安然无恙,今日今时,以汝区区千人之城何以相抗?速速开门出降,方可免一死!”

    小兵喊完话,后岸的敌军便用长杆挑起七八个顶盔的人头,摇晃着炫耀起战利品,那一个个人头血淋淋肉糊糊,昏天黑地的看不清模样,但从头盔样式来看应该是程樵一方的将官。

    对面接着喊:“陈循州人头在此!还不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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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崖拿来一把重弓,拉满弓弦,一箭射中了喊话的小兵,尸体直挺挺倒在冰面上,但是没人过来收走。

    “燚军狡诈多端,决不可信。”裴徽镇定地安抚身边的军队头目——他们这几日虽然经历了一些战斗,但总归没见过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有些人一下子被对面的话糊住了。裴徽其实没看清那些人头,这时候却拍着胸脯打包票,“我细看过,那人不是陈循州。如果敌人真有十万之众,奔来之时,马蹄声足以震碎冰面、摇撼屋舍、崩裂城墙,何至于取巧使诈?其实他们不过万把人而已,且彻夜奔袭人困马乏,少不得又冷又饿,便放他们两天不管,自己就会冻死大半。”

    外面敌军试探性进攻一波,没有占到便宜,便很识趣地退后十里安营扎寨,把银城围了起来。

    见局势稳定,裴徽叫上江崖和几个屯长,默契地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碰了下头。

    城下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少说也有两万之众,军容肃然,合该是一支燚国正规军,他们出现在这里,必定有其军事目的,这场仗不打个骨断筋折恐怕不会收场,且敌军十倍于我,又不知其底细,于形于势都不可主动开战。如今战报虽然送了出去,但周围那几座城的兵力攒起来也不如他们自己手上的兵多,根本指望不上。

    有人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裴徽笑了笑:“不必担心,对面远道而来,不占地利;天寒地冻,不占天时;烧杀抢掠,不占人和,而我们物资充足,只须静待战机,想办法抓住他们的破绽即可。”

    接下来的几天,对面都没有大动作,每天只象征性地近攻几次,但都被守军挡下了,第十天晚上,在外潜伏数日的九不够终于找到了围城的缺口,从后山上一条只有本地人知晓的枯水期涵洞钻进了城里。

    九不够马不停蹄的找到裴徽,递上了一张军营布防图。

    据他连日来的打探,对面至少有两万五千人,带兵者是大燚丞相的外甥赵业,官至胜武中郎将,虽是个小将,却也有些胆气,这几日先后占领了临近的三座城池,想来是看出裴徽他们是块难啃的骨头,所以想要先拿下周围城寨,然后圈住银城慢慢磨牙。

    裴徽仔细听他讲完敌军情况,谢道:“辛苦九哥了!这赵业十日下三城,确实有点本事。”

    九不够忙着喝水,听到他的话,放下茶杯猛敲桌子:“你真以为他是凭本事打下来的?那都是守城的酒囊饭袋不当事!咱们把赵业打过来的消息传给历城,提醒他们封城闭战,结果草包守将直接吓跑了;兴安堡倒是听话,可架不住被围后有那怕死的叛徒临阵倒戈,绑了守将投了;闵城不知怎么回事,但我远远看见他们已经换上了狗皇帝的旗。”

    “别管他怎么拿下的,丢了就是丢了。”裴徽在地图上圈住了这三座城,然后又在第四座城上点了个点,“赵业要想截断我们周边退路,下一步就该对这里动手。九哥,你知道赵业攻城选的是什么时辰、谁带的队伍、调动了多少人马吗?”

    九不够思索道:“我记得是晚饭过后,赵业亲自带着右营两千骑兵出击,来去都很快,第二天入夜就回来了。”

    裴徽重复:“两千骑兵?”

    九不够皱着眉点头:“还都是铁甲骑兵,咱们这点人马根本没法儿打。”

    裴徽却笑着摇摇头:“九哥,这不是坏消息。表面上看,他们确有两万五千的人马,可现在那队伍里既然有两千重甲骑兵,便说明他们比一般军队需要更多的草料,还需要更多馈运粮草、照看马匹的马夫,加上他们远道而来,少说也要备一个月的粮草,深冬时节还要另外准备棉衣和厚毡帐,所以这两万五千人里至少有八千是拉运民夫,不能作战。骑兵一人二马,再加上运送粮草辎重的驮马,算起来他们的马队里只有三成战马能够随时出战。你说这不是好消息吗?”

    “那也有咱们五倍的兵力呢!”

    “等赵业攻城的时候带走了精锐重骑,我们外面可就不是五倍的兵力了!”裴徽终于等到了战机,眼神徒然凌厉,“传令下去,叫人看住对面骑兵营的方位,一旦发现军旗动摇或扬尘喧哗,即刻来报!”

    而后裴徽重新盯住了地图:“还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动起来,消耗掉多余的马力和人力,尽量拉平敌我差距。”

    一直默默无语的江崖突然开口:“我来吧!”

    裴徽毫不犹豫应下:“好!”

    江崖从营房出来,差人去抓了一百头猪,特意说明只要没劁过的公猪,部下虽然疑惑,但也照办了,之后他却不再理会这条命令,而是从营里点出五百精兵,叫他们挎刀备马,预备出战。

    当天晚上临近黄昏,江崖带着二百人开门出城,可还没到摸对面先锋营,便被一阵箭雨逼了回来,这也就算了,第二天晚上,他又带上三百人故技重施,这一次好不容易过了江,却被对面的拒马和营门拦在外面,全靠着撤退及时,紧赶慢赶,才回到了城顶投石机的射程内保护性命。

    这两次拖泥带水的突击给燚军留下了笑柄,他们甚至把江崖丢下的盔甲挑到旗杆上,用以讥讽银城守军的无能。

    第三天,赵业再次派人来劝降,江崖找了几个嘴脏的士兵登楼对骂,两边从早骂到晚,骂了一个昏天黑地,而这夜一黑下来,专门盯梢的小兵忽然跑来报信,对面骑兵营的方向终于出现了异常。

    第166章 出神入化(18)拔旗夺营

    凡有人的地方,就分三六九等,赵业的骑兵营作为军中精锐,当然分到了最好的木柴,这些干燥的松木烧起来又快又旺,火光明亮,而且极少烟灰,至于看顾车马的民夫们,则只能分到一些枯枝败叶凑合着用,所以他们的火堆比别的营地都要黯淡,常常冒出滚滚黑烟。可这一夜晚饭过后,骑兵营地的篝火却突然暗淡下来,而民夫营房里的火堆则较前些天明亮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

    正规军有外出时保持篝火,以免被敌军识破空城的惯例,负责维持篝火的当然是随军民夫,若换做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妖异的寒冷几乎能冻酥人的骨头,所以当民夫们拥有了分配柴火的小小自由,当然就要物尽其用,比如拿骑兵营的干柴换掉自己营地的枯枝败叶。

    江崖意识到时机到了,立刻差人将前几天捉来的猪都赶到城池后门去。

    城前的骂战还在继续,城后却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突围。

    随着城门开启,四百骑兵飞驰而出,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队步兵弓箭手。

    对面值夜的哨兵第一时间吹响号角,枕戈待旦的前阵燚军立刻来到了营门前,摆开队列,张弓等待江崖他们进入射程,可这一次前来冲锋的骑兵却没有一触即溃,最前面的一组骑兵顶着箭雨闯到营门前,用早准备好的长钩支开了横在敌营前的拒马,然后把绳子甩上营栅的尖桩,十马合力拉倒了一扇木栅。

    江崖意不在交战,打开敌营后只冲进去乱撞一气,放了几把火而已,城墙上的九不够看见敌营内冒出躁乱的火光,便遵江崖嘱托,让剩下的骑兵把猪群赶出城门,用锣鼓和刀剑逼迫它们冲进燚军营地,敌营内一时间人仰马翻,猪突猛进,好不热闹。

    这是江崖距离突围成功最近的一次,他趁乱闯出前阵营地,冲破营栅,仿佛正要逃出生天,却见前方出现了一群浩浩荡荡的敌人,正是从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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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营赶来的支援,江崖他们见状不妙,吓得丢盔卸甲,快马跑回了城门,负责殿后的弓箭阵列再次压制住了敌军追兵,而当燚军追到弓箭阵列面前时,也就进入了城上守城器械的射程,燚军见识过城里投石机的厉害,追到这里便停住了。

    天还未亮,突围已功亏一篑。

    江崖狼狈不堪地返回城内,跟接应他的九不够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登上城头,一边观察敌人的反应,一边慢慢地打理起自己的头发和盔甲。

    晨光破晓时,梧江对岸升起了缕缕炊烟,寒天雪地里饱食炖肉,实乃人生一大美事,若骑兵营尚在,这些普通官兵肯定没机会敞开肚皮大吃一顿,因此更须在骑兵老爷们归来前能占多少就占多少,一队燚军甚把营灶支到了岸边,那沸腾的大锅里很快传出炖肉的香风,遥遥飘过江面,飘来城上。

    江崖见状居然笑了出来。

    原来第一次突围前,他就先绑来了一头猪,把少量毒药掺在米糠里喂给它吃下。这种毒药是用木鳖和烈酒捣出的汁液晾干后余下的浊浆,无色无味,毒性奇强,原本是用来淬箭的,一旦中毒便会畏光畏声,筋骨绵软,以至窒息而死。他一点点增加喂食毒药剂量,直到这头猪开始抽搐才停止,据此大概推算出了猪对毒药的承受剂量和毒发时间。

    昨夜出发前,他找了几个做事稳妥的小兵,精确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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