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头发凌乱,眼尾被抓伤,嘴角都冒出血珠。
纪冰从后面架住王春梅的胳膊,往外拉。
王春梅气没撒完,眼疾手快地拿起地上压烂的塑料盆残片,头脑发热,要往董园脸上刺。
她快,纪冰更快。
当即松了手,扑在董园身上。
塑料残片扎进她肩头,靠近脖子的地方,瞬间涌出了血。
董园呆住了,震惊地看着她。
纪冰低着头,咬牙忍痛,身子猛地往后拱。
王春梅被这股冲劲顶开,仰倒在地。
“你们闹够了没有。”纪冰怒吼,猩红着双眼。
想哭,想叫,想奔溃……
甚至有一瞬间,她想一起死了算了。
这狗屁的生活,活着还不如死。
她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强迫自己拉回理智。
鲜血染红了颈侧,她喘着粗气,慢慢站起来,朝纪夏走去。
‘啪——’扬手就是一巴掌。
不用问,肯定是中午跟阮朝朝抢玩具的这件事,如果不是纪夏回去添油加醋地乱说一通,王春梅不会找上门。
这一巴掌打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王春梅,她先是震惊,然后抬起脚往她后背上猛踹。
纪冰脚步踉跄了下,没站稳,‘嘭’的一声闷响,刚好趴在阮雨的脚边。
“纪冰。”阮雨听见她痛苦的闷哼,想弯腰扶她。
“别动。”纪冰手撑着地,咬着牙站起身。
纪夏捂着脸,委屈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叫嚣着要打死他的亲姐姐。
王春梅和纪永华为了安抚好儿子,应和着说,打死她,你放心,一定打死她。
纪冰站稳身子,垂睫看着阮雨。
如果阮雨眼睛能看见,此刻就能看清她糟糕的人生。
赤luo,坦诚。
全部展现在她眼前。
纪冰的双眼乍然酸涩起来,忽然很想笑。
幸好她看不见。
看不见她‘丑陋’的一面。
阮雨蹙着眉,满脸忧色,“纪冰,你……”
“没事,我晚点来找你。”纪冰稳住呼吸,轻声说。
然后转过身,抱起纪夏就往外跑。
王春梅和纪永华一惊,忙追出去。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董园坐在地上,头皮胀痛,浑身脱力。
‘啪——’
“阮大成,你干什么?”董园惊呆,怒吼了声,扑过去,把他推开。
阮雨捂着被打红的脸,被董园护在身后。
阮朝朝想过去,被阮大成一把拽到身侧。
“我干什么?”阮大成简直怒不可遏,“我早就说过不要跟那种人来往,你们偏不听,那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有小雨,你弟弟还小,为什么不看着他,如果不是你买的那个破玩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闹得不得安生才罢休。”
阮雨捂着脸低头,眨了眨眼,强忍着都没忍住,眼泪滚了下来。
董园气得胸口起伏,看着阮大成,张了张嘴。
然后拽过阮朝朝,连同阮雨一起,推进卧室内,关上了门。
“阮大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小雨,但我没想到你这么黑白不分,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女儿,身上也流着你的血。”董园抹着眼泪,强压住怒火。
“我怎么黑白不分了?”纪永华怒道:“那家人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我让小雨不跟那家人来往,我说错了吗?她总是这么不听话,她眼睛瞎了,那是她活该,害得一家人受牵连。”
董园满眼失望,不可置信地摇头,“阮大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难道说错了吗?”阮大成说:“当初我就说了,她一个女孩子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出去瞎跑,结交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你们都不听我的,结果呢?她跟她那个所谓的好朋友出去玩,人家没事,她被车撞了,就因为撞车的那个人有势力,找了个精神病人顶包,当时她那个朋友怎么说的,我想你还没忘吧。”
“她那个朋友说就是那个精神病人撞的,她亲眼看见的,也亲眼看见小雨是自己乱跑,才会被车撞的。”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董园崩溃怒吼。
“现在谈论是不是有什么用?事情已成定局,人家赔了两万块,还不够小雨做手术的钱,本来咱家是住着住宅楼,吃穿不愁的,现在却不得不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光是小雨做手术加住院,就花了十几万,还有她断断续续治眼睛的钱,总共加起来,应该花了三十万都不止了吧,如果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想连房子也给卖了。”
董园:“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房子?那套房子有一大半钱都是我出的,现在却要被你妈打着治病的幌子给占用了。”
“什么叫治病的幌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阮大成皱眉不满,“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如果她不来,你都已经把房子卖掉了,你一门心思扑在小雨身上,都不想想我,不想想朝朝吗?”
“我不想,谁为她想,小雨从生下来你们都不喜欢她,就因为她是个女孩,有一回我工作忙,让你妈暂时带几天,如果不是我回去得早,小雨发烧都烧死了。”董园咬牙哭道:“阮大成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恨你妈,我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我杀了她都不解恨。”
阮大成:“董园,你越说越过分了,我妈那边暂且不说,就说小雨,如果她治不好,一辈子都看不见呢?你总归是死在她前面,我跟你都不在了,难道让朝朝去照顾她吗?朝朝被迫来这边的破学校读书已经很委屈了,你还想让他负担小雨的后半辈子吗?她一个人能拖垮多少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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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账你算过吗?这个家不是只围绕着她转的。”
“小雨不会去拖累任何人,她从来都不是个累赘,更不会去拖累朝朝。”
“不会拖累朝朝的办法只有一个。”阮大成说:“就是在你临死的时候把她也带走。”
‘嘭——’董园气急,一把掀翻桌子。
菜汤洒出,碗盘碎落一地。
“阮大成,你给我滚。”董园拎起凳子往他身上砸,声嘶力竭地怒吼,“滚,有多远滚多远,滚出这个家,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滚——”
阮大成被砸中,捂着头摔门而出。
阮雨靠在门后,紧紧捂住嘴,泪水浸湿了双手,连嘴角也被咬出了血,混着泪,往下滑落。
阮朝朝开门出去,扑进董园怀里,嚎啕大哭,“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了好不好,我会听话的,以后我来照顾姐姐,你们不要吵架,呜呜呜呜,不要吵架好不好,呜呜呜呜呜——我害怕。”
董园跪坐在地上,抱着他痛哭。
阮雨顺着门,滑坐在地,把头埋进双膝,哭得浑身颤抖。
她想,爸爸说的没错,她是个累赘,也是个祸害。
第25章 拥抱
阮大成去了厂里, 阮朝朝哭累了,睡着了。
“小雨。”董园敲了敲房门,“你先睡觉吧, 今晚就不洗澡了,你弟弟也睡着呢,妈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她捂着被碗盘碎片割伤的胳膊,血还在往下流,白酒消毒,敷上消炎药都没用,此刻她头脑有些发晕,得去一趟诊所才行。
阮雨坐在地上,眨了眨红肿的双眼, 缓缓呼了好几口气。
稳了稳情绪, 道:“好,我马上就睡。”
说完立马捂住嘴, 眼泪啪嗒往下掉,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几秒后, 大门传来响声, 董园出去了。
她下巴磕着膝盖, 嘴唇上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裂开, 鲜红的血流进嘴里, 有一股铁锈味。
想吐。
她头脑胀痛, 猛地捂住脖子干呕起来, ‘呕——’
“阮雨。”
呕了几声, 什么都没吐出来,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
“阮雨, 你在哪?”
是纪冰。
阮雨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我在这。”声音还哑着。
“你有没有伤到哪?”纪冰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碗盘碎片。
她走后,他们家应该吵了一架。
“没有。”阮雨摇头,她吸了吸鼻子,“我没伤着,你怎么样了?”
纪冰长舒了口气,“我没事。”
然后用手背去擦阮雨嘴角的血。
那一瞬间,阮雨没忍住,瘪着嘴哭起来。
“你别哭呀,已经没事了。”纪冰无措地给她擦,“吓坏了吧。”
她说:“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我如果早点回家,就能把他们拦住了。”
“跟你没关系。”阮雨哭道:“是他们不好,都是他们不好。”
纪冰轻笑了声,“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倏然,阮雨哭声骤停。
她整个人僵住,下意识低头看。
纪冰微顿,顺着她往下看。
就瞧见阮雨大腿内侧的那一抹红,米白色的裤子,这抹红色格外刺目,还在慢慢往下晕染。
阮雨张了张嘴,神色突然崩溃。
她以为自己失禁了。
尊严轰然倒塌,‘废物’这两个字是她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词。
纪冰见她脸色陡变,死一样的苍白。
那一刻,她仿佛懂了什么。
忙说:“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来那个了。”她左手轻抚着阮雨的脸,小声安慰,“没事的,没关系的,只是来那个了而已。”
阮雨绝望了,她浑身发抖,潮湿的裤子压垮了她所有的自尊。
这几年,她努力伪装成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以为这样就不会惹人厌。
她讨好身边的所有人,想让大家都开心,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她是个累赘了。
可是她错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假想。
她是个残疾人。
她上的是残疾人学校。
每天需要有人接送,连吃饭都要人端好。
她跟别人不一样。
她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没关系,没关系的。”纪冰用指腹揩去她滑落的泪水,温柔低哄,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对着阮雨,也只对着阮雨。
这个命运坎坷,却又坚强乐观的姑娘。
纪冰以前觉得她很强大,可以消化掉所有不顺心的事。
她很爱笑,别人看见她笑也会忍不住跟着笑。
可现在发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而且这一面,她伪装的很好,应该不想让别人看见。
“你走,纪冰你快走。”阮雨神情呆滞,眼眸含泪,嘴角都在抖。
挥开纪冰的手,推她。
我猜对了。
纪冰想。
随之而来的就是浓烈的心疼,纪冰紧盯着她,耐心哄道:“阮雨你听我说,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我也会来这个,没事的。”
她在努力拾起阮雨的自尊。
阮雨哑住,嘴巴微张,好半晌才哽咽道:“你走吧,快走,你别看我,别看我。”
她颤抖着,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纪冰红着眼,猛地抱住她,侧脸贴着她的,轻轻蹭了蹭。
在她耳边说:“你先深呼吸,冷静一下,没事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乖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别看我,你别看我。”阮雨抽搐着,喃喃道:“别看我,求你了……”她哭着,声音渐弱。
“好,我不看你。”纪冰柔声道:“你告诉我卫生巾在哪儿,我帮你换上,马上就好,你在心里数六十个数,不,三十个数好不好,三十个数就好,没事的。”
好半晌,阮雨才轻轻摇了摇头。
她在纪冰的怀抱里颤抖不停,抽噎着,慢慢冷静下来。
十二岁那年失去光明,连卫生巾都是董园教了很多遍才把她教会的,跟她说什么叫生理期,会有什么特征。
她不知道量多量少是什么样子的,每次按董园说的,每两个小时换一次。
一开始总是弄在裤子上,她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慢慢好了,但每个月的日子都是董园给她记,卫生巾也是董园给她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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