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员在镜头外提醒。
程砚听闻, 优雅地蹲下，膝盖却被泡沫板的棱角硌得发疼。
他把鸡胸肉递向最近的小狐狸，袖口的水钻袖扣突然反光, 吓得狐狸猛地后退，撞翻了道具冰锥。
“对不起！”程砚慌忙去扶，假发却蹭到了狐狸尾巴。
小狐狸受惊尖叫，爪子在他皮草外套上划出三道浅痕。
他顾不上心疼高定，反而对着镜头摆出“受伤却隐忍”的表情：“没关系，小狐狸只是太活泼了。”
顾凛站在两米外冷笑，墨镜后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陆小花作为摄影师很是无语，无奈地挥手：“顾先生请搂住程先生肩膀，营造‘共抗风雪’的氛围。”
顾凛上前半步，指尖刚碰到对方肩带，程砚突然侧身掏出小镜子补妆：“等一下，高光在雪地里反光了。”
陆小花暗暗翻白眼，心中对乔意燃的好感直线上升。
最致命的失误发生在第三次试拍。
程砚为了展现“与自然共生”，擅自抱起最安静的母狐狸，却没注意到狐狸腹部的哺乳期斑点。
母狐受惊挣扎，爪子划破了他衣服上的假雪花，白色粉末洒在雪堆上，恰好露出底下“XX品牌定制道具”的红色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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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饲养员终于发飙，冲上前夺回狐狸，“北极狐哺乳期应激反应很强，你当是抱毛绒玩具吗？”
她指着程砚袖口的水钻：“这些装饰品会刮伤狐狸毛囊，节目组没给你们发动物接触指南？”
饲养员从来都是把这些珍贵的北极狐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节目组用了“公益”的名头，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北极狐们带到这里来的。
没想到这两个艺人还这么不小心！
程砚的微笑终于裂开缝隙，看着自己皮草外套上的狐狸毛，突然想起另一组拍摄时，乔意燃直接坐在沙滩上让雁鸭啄手指，陆烬甚至用羽绒服裹住瑟瑟发抖的小鸭。
他打算有样学样，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接触这些动物，毕竟他之前只顾着想怎么做自己的动作了，满脑子都是镜头角度和赞助商logo露出，连狐狸的基本习性都没做功课。
而且饲养员那边根本也不再给程砚和顾凛接近动物的机会，跟导演特别要求保持两个人要和动物有至少三米的距离。
顾凛对此毫无异议，他本身也不是那么想拍这组照片。
于是他趁机退到岩礁后，从口袋里摸出湿纸巾擦手——刚才扶程砚时，指尖蹭到了他脸上的高光粉，黏腻的触感比海岛上的大虫子让他难受。
陆小花更是下班心切，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觉得自己大概拍出了职业生涯最丑的一组照片——
程砚的假睫毛粘住了狐狸胡须，顾凛的墨镜反射出远处正在拍广告的无人机，而三只北极狐，正用一模一样的白眼望着镜头。
罢了。
陆小花一脸生无可恋。
她要下班了
雷克雅未克的七月永远醒着，傍晚的阳光把港口的彩色木屋染成马卡龙色。
乔意燃穿着oversize的橙色毛衣，鼻尖贴着玻璃盯着街角餐馆的招牌，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在码头看海鹦鹉时落的雪花——没错，冰岛的夏天会突然飘雪，就像陆小花的相机镜头会突然怼到他脸上。
“燃燃看这里！”陆小花举着复古胶片机蹦跶，镜头对准乔意燃被冻红的耳垂，“这张叫《极光前奏：少年与鳕鱼干的凝视》！”
兴奋说完，她迅速黑脸转头冲陆烬嚷道：“哥你站远点，别挡住我的自然光！”
陆烬：
他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风衣，手里拎着乔意燃的羊毛围巾，活像个被迫陪逛的人形衣架。
他看着乔意燃被陆小花拽去摸街头涂鸦的鲸鱼雕塑，围巾穗子在石板路上扫出细碎的声响，实在忍不住走到乔意燃身边，撇嘴道：“这丫头比海鸥还闹腾。”
“小花这叫艺术气息！”乔意燃回头反驳，指尖蹭了满手蓝漆，“她刚才说冰岛的精灵住在火山岩里，让我别踩路中间的石头——”话没说完就被陆小花捂住嘴：“嘘！精灵听见会偷你的臭鲨鱼肉！”
乔意燃瞬间来了精神：“对诶！臭鲨鱼肉！”
片刻后，当三人站在“臭鲨鱼□□验馆”门口时，陆烬的墨镜滑到鼻尖：“乔意燃，你确定要吃这玩意儿？闻着比臭豆腐还恶心。”
乔意燃正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眼睛亮晶晶的：“纪录片说这是冰岛人的朋克精神！腌制鲨鱼肉在地下埋三个月，发酵出的氨气能让人流泪——”
“准确来说，是让陆先生流泪。”陆小花咔嚓拍下哥哥皱成一团的眉头，“上次他在挪威被三文鱼刺身辣到，躲在洗手间半小时。”
体验馆里飘着介于腐乳和汽油之间的气味，乔意燃却像走进甜品店般兴奋。
他跟着店员学冰岛语“hákrl”，舌尖卷起的样子让陆小花疯狂按快门：“这个侧光真是绝了！燃燃你转头，让我哥的‘生无可恋脸’当背景板。”
当腌鲨鱼肉摆上木盘时，陆烬的风衣拉链拉到鼻尖，只露出一双写满控诉的眼睛。
乔意燃却吃得眯起眼，鱼肉在舌尖炸开的氨水味让他想起老家的霉豆腐：“小花姐你尝！像在火山口蹦迪！”
陆小花果断摇头，然后看向哥哥，低声道：“他一直这么有生命力吗？”
陆烬本能想回答不是，但想了想，忽然点头：“是啊。”
陆小花笑：“怪不得你那么喜欢他！”
陆烬一脸疑惑：“啊？有么？”
“当然啊，”陆小花说道，“你以为你的眼神能骗得了人吗？我都给你拍下来了。”
陆烬把视线重新对准乔意燃，眼神却变得很复杂
黄昏的托宁湖飘着细雨，天鹅们追着乔意燃手里的面包屑。陆小花突然凑近他耳边：“我哥高中时暗恋班长，每天帮人家搬作业，结果人家喜欢隔壁班打冰球的——”
话没说完就被陆烬用围巾捂住头：“摄影师的职责是拍风景，不是翻旧账。”
乔意燃看着陆烬耳尖发红的样子，突然想起在荒岛时，这人总把烤焦的鱼排留给自己。
他把最后一块面包抛向湖面，水珠从冰岛毛衣的针织纹路里渗出来：“小花姐，你拍过最浪漫的照片是什么？”
陆小花望着远处的彩虹，镜片后的眸光温柔：“去年在苔原拍的，两个男生互相给对方系防熊铃铛，阳光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像串起了整个冰岛的夏天。”
她突然转头盯着乔意燃，“对了，在冰岛可以结婚，不如你们直接结婚吧！”
乔意燃∓陆烬：？？？？
什么？？？
第33章 第 33 章 长长的亲吻之后
第三十三章
陆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面目都狰狞了：“什么？？？”
陆小花一脸认真道：“你们结婚啊，有什么问题吗？”
乔意燃也大惊失色：“不是，我俩真不行。”
“为什么？”陆小花翻到不理解了, “反正迟早也是要结婚的, 早结晚结都得结，不如早点结。”
二人已经大脑宕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小花却已经进入状态：“你们想想，结完婚还得办婚礼吧, 这不得早点开始筹备？而且你俩都三十了，还得要孩子吧？现在正好是要孩子的黄金年龄，再拖就来不及了！”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国内排个领养手续有多麻烦，能排到都说不好是几年以后了, 都快成老头了！”
说完，她一脸严肃地看向两个人：“不对, 你们不急着结婚, 不会想代.孕吧？那可不行！你们要是做那种事, 我就再也不和你们好了！”
乔意燃听到关键词, 立马回应表明立场：“我们肯定不找代.孕！”
“那就好”陆小花满意笑笑。
“不对！”乔意燃才反应过来,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我们就不会结婚。”
“啊？你们是不婚主义？”陆小花又开始分析，“没想到你们这么先锋，其实说实话, 我也觉得婚姻制度是社会定义的, 真正的爱情不需要婚姻, 但在国内没个结婚证，确实好多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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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
“打住，”陆烬终于反应过来, “我觉得你理解错了，我和乔意燃不是那种关系！”
陆小花狐疑看向两人：“啊？”
陆烬继续解释道：“真的，我们两个就是”
“就是什么？”
陆烬斩钉截铁：“就是朋友罢了！”
“我一点都不信，”陆小花一脸嫌弃，“你们把我当小孩哄？俩人眼神都快拉丝儿了。”
“真的不是！”陆烬有点急了，脸都红了，“眼神那是因为冰岛紫外线强，我俩绝对就是朋友而已！你不要再问了！”
“哎呀，我懂啦，”陆小花看到陆烬有些罕见的生气了，长叹一口气，“你们不想要太多压力，我明白，好啦好啦，你们就是朋友吧。”
说完，她又对陆烬嘱咐道：“对了，你俩的关系可别和你弟说，不然他又要作妖！”
陆烬和乔意燃回到酒店之后，都有点累了。
而且气氛有点尴尬。
洗完澡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恨不得离彼此八百米远，可又睡不着。
陆烬忍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诶，书里写我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乔意燃想了一会儿：“没怎么写，就是在后期，咱俩都躺在疗养院吐口水之后，她去看过你一次，对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起来，你们关系蛮好的。”
陆烬叹气：“好吧。感觉她不是很正常。”
“有吗？”乔意燃看向陆烬，“我觉得她人很好啊，时尚感很棒，性格也很好，长得也漂亮，你不要这么说人家。还有，你今天对她也有点太凶了。”
“她都这么说咱俩了，你还”
“不就说咱俩是一对儿吗？”乔意燃不解，“网上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我以为你早就脱敏了，怎么还这么激动。”
陆烬也有点内疚，觉得自己是激动了，但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想明白，干脆转移话题：“你觉得她漂亮啊？”
乔意燃坦坦荡荡：“是啊，就是很漂亮啊，你不觉得她漂亮？”
“还行吧，”陆烬想了想，“我好像对这种事儿没什么评判标准。”
“那你对什么事儿有？”乔意燃来了精神，侧过身看向陆烬，“为父和你谈谈心，儿子，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陆烬也想侧过身，但余光看到乔意燃睡觉是光着膀子的，下意识止住了动作，随口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上辈子那么多女孩儿追你，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啊？”乔意燃揶揄道，“陆大处男。”
陆烬脸更红了，没好气儿道：“瞎说！你才处男！”
“对啊，我是处男啊，”乔意燃继续追问，“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我也好给你物色物色，省得老说我们两个是一对儿。”
陆烬终于鼓足勇气，侧过身看向乔意燃。
他本来想回答标准答案“肤白貌美大长腿”，但视线在乔意燃身上一扫，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终，他又转了回去，咬牙道：“女的就行。”
乔意燃十分不满：“还真是宽泛啊。”
陆烬知道乔意燃还在盯着自己，头一次对他的视线感觉发毛，直接用大手盖上了他的脸：“别废话了，今天不累吗？赶紧睡吧。”
乔意燃的嘴埋在陆烬的掌根之下，闷闷答道：“好——”
陆烬的掌根被乔意燃的吐息灼烧，赶紧抽回了手。
然后，就是一夜没睡好。
陆烬仿佛做了一夜的梦，梦见他和一个女孩结婚了，结果一撩开对方的头纱，里面竟然是乔意燃。
乔意燃就那样看着他。
然后，在大家的祝福中，他吻了乔意燃。
不是嘴唇碰脸蛋的那种，而是鼻息相贴的那种，湿漉漉的。
他几乎能尝到乔意燃的味道，淡淡的椰子香，很清新的味道，像是颗刚刚生产出来的椰子奶糖。
长长的亲吻之后，陆烬就醒了。
天还没亮，乔意燃睡得安稳，陆烬看到凌晨晦暗的光线把乔意燃的轮廓勾勒出淡淡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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