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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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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游龙”才能形容她的身姿不可。

    祁无忧带着他跑到了山野之间,闲看人们务农。山明水秀处,草堂中传出了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她带王怀坐在水边听了一会儿。

    政局稳定以来,祁无忧出城体察民情的次数愈加频繁。她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她有时也会冒充祁兰璧,或者自称天女身边的近臣,试试能否从人们口中打听出不一样的说辞。

    不过他们这次只来得及在京畿走走。京师重地,自是看不到什么民间疾苦,不过暂时远离朝堂上的纷争而已。

    祁无忧望着江上数峰青,想起她这么多年无数次出行,晏青陪过她,英朗陪过她,公孙也陪过她。现在又有了王怀。这么一数,只有夏鹤自始至终都是缺席。

    但有意思的是,王怀谈起民生时,也像他一样切中肯綮,无所不知。

    祁无忧听着王怀侃侃而谈,不由自主看向了这个年青人。她第一次听见王怀说,他想当范仲淹那样忠贯日月的济世良相。

    王怀马上道:“臣让陛下见笑了。”

    祁无忧似笑非笑:“将相出寒门总是不假。”

    王怀不禁抬目望去。因微服出行,她未施脂粉,走在山水间又是另一种风情。

    她侧头看着他的眼神饱含欣赏,也像一个心无城府的姑娘醉醺醺地望着她的情郎。

    王怀脸上一热,心中也热烘烘的。

    这时,祁无忧又道:“王怀,我们今日不回京了,如何。”

    但她是皇帝,这般问可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王怀喉咙干烧得厉害,没有扫她的兴。

    什么诤臣、直臣,他不是。

    他们像一对天地初开时的男女,在明亮广阔的山水间燕好。那时没有君臣,没有尊卑,只有对爱意的渴望而已。

    回宫以后,他们时常到长春宫去幽会。

    祁无忧像万千女子一样,邀请她的情郎踏足她少女时居住的地方。心潮澎湃之余,王怀也明白,她不再从南华殿那些地方召见他,只是护着他的官声。

    犹记英朗还在京里时,朝中都心照不宣他和万岁有染。王怀远在最偏远的衙门,也听同僚笑过:英大人难得的忠烈之后,最后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祁无忧对英朗只有宠幸,却如此呵护另一个男人。王怀为她能做到这个地步感动不已。情到浓时,他放肆地唤她“公主殿下”,倾尽一切偿还那些错过的光阴。祁无忧也很喜欢听。长春宫一隅的朱红的雕花格窗下,两人皆失控地纠缠着。满窗耀眼的晴光洒在二人身上,如细碎璀璨的玉石。

    到了这一刻,王怀不禁渴望他们的爱情能大白于天下。

    官声有什么用?

    他不想像晏青一样,落得个咫尺天涯。

    *

    是日,若非晏青有心提醒祁无忧“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太子殿下了”,她也不会一时兴起到了东宫,碰巧抓住祁如意在看闲书。

    祁无忧粗扫了一眼,一看就知是她少女时看的那一类艳书。她当即劈头盖脸地骂了祁如意一顿,来去匆匆地走了。这回就是晏青也爱莫能助,只能赶在后面劝慰“太子殿下还小”。

    然而除了“祁如意非她亲生子”,他也看不明白祁无忧为何对一个孩子这样冷漠无情。

    直到祁无忧又一次带王怀上街,在市井中听见说书人在讲祁如意看的那本《千秋惊鸿录》,方知道这书在民间广为人知,男女老少皆听得如痴如醉。

    因见子民们爱听,祁无忧便忍不住驻足,也要听听,区区一个痴男怨女的故事如何深得民心。

    只听书中的女子叫千秋万岁的万千秋,是千娇百宠的一国公主。男子叫惊鸿,是位将门出身的年少英雄。

    祁无忧只听了个开头,就听出了这故事在影射她跟夏鹤。百姓显然也知道故事真正的主角姓甚名谁,更当成宫廷秘辛来听,所以才听得津津有味。

    她神色不变,甚至对王怀笑称“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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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趣”。她毫不留恋地离开街坊,脚下似踩着风火轮一样回到皇宫,让漱冰照水把这破书找了回来。

    为了让天下人早日习惯她这个女皇帝,祁无忧从来不管文人墨客如何编写她的故事,只道多多益善。但她看了这本《千秋惊鸿录》,却火冒三丈,甚至也想学男人禁起书来了。

    她才翻了几页,就忍不住摔了,转过头去看奏折。但没过多久,又想知道上面编排了些什么,再拾起来看……如此反复了一个下午,她终于把书的上册看完了。

    万千秋和惊鸿不得不因国仇家恨分别。未过不久,天家便宣称惊鸿染疾去世。但世人不知道,万千秋偷偷将惊鸿放跑了。

    祁无忧看得眼皮直跳,一问之下,下册还没写出来,全京城都在翘首以盼呢。

    她没多犹豫,说:“把公孙蟾叫来。”

    自王怀得宠,公孙蟾已许久没有在入夜以后得到传召了。他匆匆梳洗一番入了御殿,只见祁无忧笑意盈盈,却是要兴师问罪。

    他粗粗翻了翻这本《惊鸿录》,道:“臣虽不及陛下日理万机,可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日夕不敢懈怠。哪有旁的心思写这些闲书呢。”

    说完又咕哝了一声:“再说,花时间写这些,不是故意找着肝肠寸断,自作自受吗。”

    “什么?”

    祁无忧摸起一本奏章丢过去,公孙蟾不敢不接。但他一介书生,身手没那么利索,险些没接住。祁无忧看到他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总算笑出声来。

    她道:“不是你写的,那去查查是谁写的。”

    “臣领旨。”

    公孙蟾掖着书从乾元殿出来,没走多久就迎面碰上晏青。

    他怀里也抱着一本书,不过是祁如意的课业。

    原本祁如意是晏青的救命稻草。然岁月见长,祁如意越长越大,母子君臣的局面已经愈发不可避免。他们这些近臣都知道,祁无忧在天下人面前装得多么母慈子孝,其实私底下根本不与太子亲近。

    父凭子贵怕是行不通喽。

    “你也是辛苦。”

    公孙蟾说。难得祁无忧让他办些她的私事,他正美得厉害。晏青这厢却是一番辛劳愁苦只堪对月说。

    晏青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莫非王怀也要外放了。”

    “那还早呢。”

    公孙听出来晏青在暗讽他刚下龙床,干脆让他误会去。但他自己也知道,一旦夏鹤的旧闻冒出来,就又到了活人比不了死人的时候。

    “要我说,咱们也别说王怀的风凉话。人走茶凉,难道你我就情愿走?”

    他们两个如今在朝中不上不下的,按如今祁无忧擢升朝臣的章程,他俩也不能免俗,早晚出去历练一遭。可是宁知宿昔恩华乐,变作潇湘离别愁。英朗的前车之鉴还在呢。

    公孙蟾自是不信祁无忧朝朝暮暮的鬼话。现在他和晏青人还在这里,就已经没得朝朝暮暮了,休提隔着万水千山。

    卷土重来,岂有说说这么容易。

    “对了,”公孙走了几步又回身问道:“你最近可听说夏鹤有什么消息?”

    “夏鹤?”晏青蹙眉,以为自己听错。

    一个死人能有什么消息?

    但公孙没细说,只让他放在心上。

    “虽说姓夏的人不少,但我琢磨许久了,西边那个夏在渊莫非是他什么人?”

    公孙蟾点到即止,留下晏青一人在晚风中思索。

    他知道祁无忧答应修陵只是对群臣的让步,所以也不如当年为她营造公主府时那样事必躬亲。苍溪府之前闹出的风波都是底下人应付,往来的照会也非他亲自所回,只是觉得夏在渊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罢了。

    夏在渊。

    夏在渊。

    ……

    晏青脚步一定,突然想起从何处听过,霎时骇心动目,不寒而栗。

    他不是没有疑心过祁无忧不忍真的杀了夏鹤,给他留了一条生路。可是夏去秋来,年深岁久,这点怀疑早就随着那个消失的男人长眠地下了。

    如今想来,英朗离京时走得匆匆忙忙,其实颇为蹊跷。他走得一了百了,当然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好心提醒他们:夏鹤还活着。

    晏青当下连祁如意的课业也不送了,直接回府找人到宥州去,想办法画一幅夏在渊的画像送回来。

    第75章 别后明月像,真的像。

    75.别后明月

    阴雨连绵的时节,廊下竹帘半卷,昏幽的宫殿中一片雨雾朦胧。

    美人榻旁只点了一盏雁形铜灯,祁无忧枕在王怀的肩上一同侧卧,望着殿外的御园,赏枯荷听雨声。

    “王怀,你还想当范仲淹吗?”雨声淅淅沥沥,她的声音略显平静,“你不要咫尺天涯,可愿要天涯咫尺?”

    男人的青丝半垂在肩头,掩着他落寞的脸:“一定只能二选其一吗。”

    祁无忧淡淡一笑,“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是圣贤说的。”

    自她整改吏治以来,朝廷里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本朝官员若想升任,官居上品被朱佩紫,须得有六年以上外任的资历。她是为了他的仕途考量。祁无忧怕王怀忘了自己的抱负,这场情劫是他的考验。最后一关是她亲手将他从温柔乡中推出去,端看他肯不肯。

    王怀默念“天涯咫尺”,百般煎熬。

    他无疑是懂她的,她也更加懂他。他们的灵魂如此契合,或许得以越过重重山海,千里共婵娟。日后回京当她的良相,负衡据鼎。

    王怀始终没有忘记,他首先是祁无忧的臣子,其次才是她的男人。这一事实尤其令人痛心疾首。

    他低下头,就算祁无忧嫌他腻味,也顾不得了:“我若走了,陛下不会忘了我吗。”

    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公孙蟾花费了一段时日,总算把《千秋惊鸿录》的幕后主笔带到了御前。

    祁无忧脸色阴郁,阴阳怪气:“没想到你还会写这么俗气的东西。”

    祁兰璧微微笑道:“难道皇姊以为是驸马身边的人写的吗?”

    “他身边能有什么人。人走茶凉,这么多年早凉透了。”

    祁无忧也不知自己跟祁兰璧废什么话,活像一个想从笔者口中套出结局的痴人。

    祁兰璧却道:“我笔下的惊鸿没死,不过是想补足一点遗憾罢了。他和万千秋未必只有一种结局。世人都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姊呢?”

    “什么叫遗憾,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皇姊真有意思,这种飞醋也吃,谁说不是你对他念念不忘?”

    祁无忧也反问:“我缺男人?”

    祁兰璧不置可否。多年过去,她也从唯唯诺诺的少女长成了老于世故的女子。因祁无忧还要利用她,她就知道自己也有牙尖嘴利的底气。

    “我就是可怜太子。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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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对他不理不睬,只把他当作笼络人心的工具。”

    “想过当娘的瘾就自己生一个。自己不想生还要插手别人的孩子,管那么宽,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祁无忧说完,蓦地想起几年前两宫争权,她几乎与太后撕破了脸皮。

    张太后当时说:“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你又当能好吗?有了太子的那一刻,你敢说你没有松口气?皇帝,你不要小瞧了当娘的。”

    她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气喘吁吁,争吵得精疲力尽。母女二人相顾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狼狈。

    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当的母亲,谁有资格指责彼此不够爱自己的孩子。

    祁兰璧临走前冷不丁杀了个回头枪:“皇姊,是不是因为太子和他父亲长得太像了,所以你才不肯见他。”

    “开什么玩笑,我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十七岁的祁无忧喜欢装腔作势,语调铿锵昂扬。二十七岁的祁无忧连讥讽都说得轻描淡写,平缓得像宫中清幽潺潺的曲水。

    夏鹤的画像和她的少女时代一起留在了公主府,她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再见过“他”。连作画的画师都已经远走,宫人们甚至还毁掉了所有鹤形的铜灯、香炉,绘着仙鹤的屏风、画梁……人如风后入江云,九年间,她把夏鹤的“音容笑貌”清扫得干干净净。若非祁兰璧写了这本破书,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触景生情,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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