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淑仪的视线投来,风声传递着她的话语:“本宫听闻昭嫔是庶出。”
顺康郡主是沈府主母,她若是庶出,自然不是顺康郡主所出。
沈听宜攥着手心,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堵在了她的嗓子眼。
贺淑仪注视着她,周围的嫔妃也投来各色的眼神。
第033章 暗语
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稳住。
沈听宜眉头紧蹙,徐徐道:“妾身的母亲只有一位,这与妾身是庶出并不相悖。”
沈府所有的孩子,不论嫡出还是庶出,都得喊顺康郡主为母亲。
就像后宫的皇子、公主,他们所称呼的母后,也只有皇后而已。
贺淑仪听罢,冷冷道:“倒是伶牙俐齿。”
沈听宜坦然接受:“贞妃娘娘也曾如淑仪这般夸过妾身呢。”
贺淑仪闻言,霍然转过了身。
许贵嫔轻声赞许道:“昭嫔,原来是我小瞧了你。”
沈听宜羞涩地低下头,忽然,寻了个话题:“妾身有一事想请教贵嫔。”
许贵嫔长眉微扬,“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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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宜躬身,声音略低:“不知贺淑仪与荣妃娘娘从前可是有什么恩怨?”
许贵嫔想了一想,摇头道:“不曾,贺淑仪入府后从未得宠,与旁人也不相往来,从未与人交恶。”
“那今儿贺淑仪怎么……”她想问的是安福殿时发生的事。
许贵嫔也疑惑:“我当时也奇怪呢。”
“总不能是嫉妒荣妃娘娘得陛下恩宠吧?”
又自我否定:“这不能,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怎么偏偏如今嫉妒起来?”
沈听宜默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面上浮起几分适时的笑意,“许是贺淑仪今日心绪不佳吧,妾身谢过贵嫔告知。”
“不妨事……”许贵嫔摆摆手,话还未说完,长乐宫殿内忽然走出一名宫女,朝众人躬身一拜:“各位娘娘、主子,陛下口谕:天色已晚,今日诸位劳顿,可各自回宫安寝。”
后宫粉黛环佩叮当、裙裾婆娑,齐声道:“谨遵陛下口谕。”
白白在寒风中等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连长乐宫的门都没进,众人心里免不得有些怨,只是当下无法宣之于口,在陆陆续续走远了长乐宫,众人才悄然议论起来。
沈听宜跟在后面,听着她们小声的埋怨与猜测。
她却没有与人攀谈的心思,被汝絮扶着,朝昭阳宫走去。
穿过凉亭时,沈听宜忽然想起,她们在长乐宫外等候了这么久,未听得一丝殿内的动静。
未免过分安静了。
薛琅月若只是是动了胎气,帝王大可没有必要将守在长乐宫的侍卫全部调离,甚至在千秋节抛下一众后妃……
“主子在想什么?”
沈听宜回过神道:“我在想,长乐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汝絮笑道:“总不能是贞妃流产了。”
那必然不会。
薛琅月会安安稳稳地诞下二皇子的。
沈听宜想到这里,又不由失笑,如今与从前不同了,这次,薛琅月还真不一定能安稳生子。
回到德馨阁后,繁霜从汝絮嘴里听完今晚发生的事,笑着道:“再大的事,主子明儿也会知晓的。今日主子受累了,汝絮,你为主子按按肩、捏捏腿吧。”
沈听宜“嗯”了一声,收了所有的心绪。
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做的事只有等待。
沈听宜呷了口繁霜递来的热水,润了润嗓子,环顾四周,却不见知月的身影,“怎么不见知月?”
繁霜隐晦地扫过汝絮,回话:“知月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奴婢让她回屋子歇息了。”
“知月姑娘早上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主子一走,她便身子不适了。”汝絮一边按着沈听宜的肩膀,一边略带疑惑地笑着,“难道是因着主子没带她出去,便吃醋了?”
繁霜笑着,不接茬。
沈听宜也没说话。
汝絮满面带笑:“若真是这样,那主子下次还是带知月姑娘出门吧,奴婢不想惹了知月姑娘心中不快。”
沈听宜几不可闻地叹息:“知月到底不如你稳重。”
汝絮笑意更深了,谦虚道:“不过是因为奴婢痴长了知月姑娘几岁。”
繁霜立在一旁,抿着嘴,并不参与这个话题,不想,陡然撞上了沈听宜的视线。
她面上很平静,视线也是温和的,没有试探,也没有旁的意图,似乎只是突然看向了她。
繁霜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沈听宜莞尔一笑,移开了视线。
繁霜心头蓦地一颤,听沈听宜道:“知月既然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就让她安生休养吧,等什么时候身子爽利了,再让她来近身伺候。”
汝絮愕然:“主子,知月姑娘……”
沈听宜摆手,“就这样吧,你不必说了。”
汝絮垂下眼帘,应“是”。
当晚,汝絮又守着沈听宜,一夜未眠。
翌日晨起为沈听宜梳洗时,汝絮有些精神恹恹。
繁霜看着汝絮的神情,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替沈听宜簪了支石榴花簪,才柔声道:“奴婢昨晚将主子的话告诉了知月,今早去见她,听闻知月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想来明日就能近身服侍主子。”
沈听宜照着镜子,用螺子黛将眉色描了描。
汝絮勉强打起精神,赞叹道:“螺子黛真适合主子。”
等描完了两条眉,沈听宜才悠悠地开口:“待知月过来自己与我说。繁霜,我这眉色如何?”
繁霜近前,细细瞧了瞧,道:“恕奴婢卖弄了,依奴婢看,主子眉不描而黛,这螺子黛不过是锦上添花。”
沈听宜一笑:“那看来,螺子黛这珍贵之物,被我糟蹋了。”
“主子怎会这般想?”繁霜将口脂盒打开,轻声道:“再珍贵,也不过是一物,总归是有用完的一日。落在会用的人手中,能发挥它的价值,若是落到不会用的人手中,那才是糟蹋了。主子用上它,是衬得它好用。”
汝絮也附和地奉承。
“说的在理。”沈听宜不欲多说,对着镜子照了照,忽然拔下了发髻上那支石榴花簪,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轻轻一笑:“这石榴花簪是皇后殿下赐下的,你可知它有何意?”
繁霜觑了眼沈听宜,看着她手中的发簪,谨慎地道:“石榴花开时,花朵数量繁多,因而石榴花象征着多子多福,亦有喜庆之意。”
沈听宜拨弄着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榴花,沉吟道:“听闻在北城,石榴花常常会被人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或是女子。”
说罢,沈听宜又重新插上了这支发簪,也不管她们对这话如何去想,起身问:“陛下赏赐的兰花现下在何处?”
繁霜忙回:“奴婢让兰因养着呢。”
怕沈听宜不记得兰因,她解释起来:“兰因是德馨阁三等宫女,她最擅侍弄花草,奴婢又见她名字里有兰字,便做主让兰因来照看兰花了。”
沈听宜点头,对她的安排不作疑,只道:“毕竟是御赐之物,你也要盯着些,让她仔细照看。”
繁霜一笑:“奴婢省的。”
第034章 杜鹃(一)
离晨省还有些时辰,沈听宜却不同往常一般早早急着走出去,反而不慌不忙地用起了早膳。
繁霜默默地伺候在一旁,汝絮看着日头,倒有些急了:“主子,该去凤仪宫了。”
沈听宜握着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抽空搭理她:“今日不去了。”
“啊?”汝絮当下便愣住了,“这、这如何使得?”
各宫嫔妃每日要去凤仪宫进行问安,达到贵人的位分可以进入殿内向皇后问安,而低于贵人的嫔妃,则在凤仪宫正殿外行跪礼问安。
若无帝王或皇后特殊的旨意,各宫嫔妃每日都需要去晨省的,否则,视为不敬,轻则禁足,重则降位。
繁霜笑道:“汝絮,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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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絮看着繁霜含笑的眼,不知道她们在等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沈听宜才用过早膳,凤仪宫便派人来告知:今日不必晨省。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汝絮追问。
凤仪宫的人,口风极严,吐露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只说最近几天都不用去凤仪宫晨省了。
沈听宜目送那宫人离开,旋即道:“去长乐宫问问娘娘不便知道了?”
和颜悦色地看向汝絮,“汝絮,你守了我一夜,可还能陪我去?”
汝絮哪能放心不跟着她,忙道:“奴婢自然要跟着主子的。”
沈听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好。”
繁霜看着汝絮的脸色,眸光闪过一道微妙的情绪。
……
到了长乐宫,沈听宜毫无阻碍地进入内殿。
彼时,沈媛熙正靠在榻上,被绯袖伺候着喝着药膳。
沈听宜目不斜视,恭敬地行礼问安:“妾身给荣妃娘娘请安。”
沈媛熙眼皮未抬,“坐吧。”
沈听宜略略坐下。
沈媛熙猜出了她此次的目的,很快就道:“过来找本宫是想知道衍庆宫的事?”
沈听宜颔首承认:“是,妾身确实为了此时而来。”
沈媛熙慢悠悠地吃完了药膳,擦了擦嘴角,也不跟她藏着掖着,“昨儿衍庆宫的前院里忽然出现了一支杜鹃花簪,贞妃因而有些胎像不稳。”
杜鹃花簪。
沈听宜眼皮子跳了一跳,见沈媛熙神色冷凝,温声询问:“可是杜鹃花簪有什么问题?”
沈媛熙淡淡道:“这杜鹃花簪与闲云吞下去的一模一样。”
可那支花簪已经放在宗人府存起来了。
沈听宜面色霎时间白了一层,“这怎么会……”
沈媛熙黛眉紧锁,似乎没有头绪。
沈听宜说出心中猜想:“莫不是有心人仿制了簪子?”
绯袖将碗勺连同托盘递到小宫女的手上,由是笑道:“昭嫔,宫里人要是仿制簪子,是越不过尚功局的。”
言下之意,除非是尚功局的人帮忙掩饰,否则一查便知。
沈听宜忖度了一会儿,又道:“若是外出采买时找长安城的店家仿制的呢?”
不无这个可能。
沈媛熙沉吟:“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样,牵连的宫人太广了,一时半会是查不清了。
沈听宜忽然想到什么,低声笑道:“娘娘,这贞妃难道是见到杜鹃花簪后吓得动了胎气么?”
“而且,那花簪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前院里?何况,从前书兰的尸首也是无缘无故出现在长乐宫偏殿的院子里。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沈媛熙浅怔,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诧异地看了眼她,道:“你如今怎想的如此多?”
沈听宜抿了抿唇,“妾身从汝絮那儿听说了娘娘这些年受的苦楚,便替娘娘感到委屈……妾身委实看不惯贞妃。”
沈媛熙与汝絮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浮起几分笑意,“好在如今本宫身边有了你。”
沈听宜垂眸,轻言细语:“日后能帮娘娘几分也是妾身的福气。”
接着,提起昨日后面发生的事:“昨日娘娘进入衍庆宫后,贺淑仪见林婕妤咳嗽不止,便让林婕妤先行回宫了。”
“贺淑仪可是与娘娘有什么旧怨么?”
沈媛熙冷嗤了一声:“本宫与她能有什么旧怨?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必理会她,她可不敢欺你。”
“是,妾身省的。”沈听宜低低应下。
沈媛熙抚了抚襦裙上的滚边,回忆起昨日薛琅月苍白如纸的脸颊、极力辩解的模样,眼中闪过嘲弄,冷笑道:“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可真是将薛琅月吓得不轻呢。”
余下几分感慨:“只是可惜,没让她……”
流产。
沈听宜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闲云之死还有诸多疑点,如今一支簪子又将这事翻出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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