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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重病“说不准你现在回去认个错,他又……
“南园?”叶莲矢口问道,末了又觉不妥转而说,“她不是不外出接诊么?”
同芳忽然喜笑颜开地凑到她面前,拖长声量答道:“是不接外诊,不过嘛——李三少爷病入膏肓的热闹,小姐还是不想错过的!”
“什么?”叶莲愕然道。
“你不知道呀?”同芳和她主子同气连枝,对李兰钧的态度可谓是恶劣,“李少爷突然生了好重的病,神仙来了都难救……”
“南园如今名医荟萃,正是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小姐也要去大展身手呢!说不准就打下古今第一圣手的名头了。”
叶莲张着嘴,连笑都笑不出:“怎么会……”
“怎么不会,这是小姐亲口说的,她的医术全城人耳目共睹,定能胜那些顽旧郎中!”
同芳以为她质疑自家小姐的本事,当即就喷着唾沫担保道。
晏雨声安放好药屉,见她怔忪不语,出言安慰说:“飞雪得师父真传,你放心。”
“我竟不知他病得这样重……”她捏着衣角,过后想起自己与南园已无干系,又晃晃脑袋道,“唉,又与我何干。”
“你,如今怎样?”
晏雨声左右打量她,一板一眼地出口问道。
“定是没找到好下家,不然怎么会耷拉着脑袋在街上晃?”同芳依旧没眼力见地说,说完还戳戳她的手臂,挤眉弄眼。
叶莲尴尬地搔搔头:“是,找得有些困难。”
“不如来医馆做女使?”同芳慷慨地表示,“我正愁招不到合适的人,做久了日后还可帮着做司药,怎样?”
“这……还是算了吧。”
叶莲犹豫着道,在青云医馆日后恐怕得跟李兰钧打照面,她心里头一万个不情愿,恨不能躲得远远的才好。
要想真正重新开始,就不能再跟与他有关的旧人旧事沾染太近。
她这样想着,怕同芳误会,又补充道:“我还是想做些与餐厨有关的。”
“你如今有地儿落脚么?”
同芳问。
“在客栈暂住着。”
“怎么不来找我们,医馆后院有间房可住呢!”
叶莲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过几日,慈幼局施粥,你来帮忙?”
晏雨声适时插话,将同芳的思绪带了过去。
同芳尖声叫了一嗓子,接着道:“对对,我给忘了,你去给孩子们做些小食也好呀!”
“那里有地可住,你若无处可去,在那儿帮忙行善就能抵房钱了。”
晏雨声沉吟片刻,又说,“我打听了,缺人手烧饭。”
未等叶莲反应过来,同芳含着笑打量他道:“晏公子如此体贴,难怪前些日子总往外跑……”
叶莲正处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一听能上手做些饭菜,立即答应道:“我今日便能过去!”
“好呀莲儿,我怎么劝你都不肯在医馆住下,晏公子一说,你就答应得如此快!真是偏心眼!”
同芳嬉皮笑脸地嗔着,用手肘推了推她。
“毕竟能上手做些菜,我想去,”叶莲被她戳得心虚,腼腆地笑了笑,见晏雨声也在盯着自己,又颔首道,“晏公子,谢谢你。几日前夸下海口,到头来还是靠你帮忙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必言谢,你初出府第,立足艰难,我能帮的,都会尽量。”
晏雨声垂眸道,牵起嘴角好像是笑了。
门边大步流星踏进一个身影,甫一进门就径直走到叶莲身侧,凑到她脸边出声:“小莲儿,躲我这些天,终于肯露面了?”
叶莲闻言背脊一僵,缓缓转过头细声细气地唤道:“骆姑娘……”
她也不反驳,骆飞雪凡事认定的事,解释再多都不会听,所以叶莲只得默认。
“不,如今得叫你的名讳了,叶,莲。”骆飞雪衣袂翩翩,提着药箱“咚”一声置在柜台上,拍拍手又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去后院坐着说。”
便领着叶莲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杏树枝繁叶茂,正巧挡住她们头顶的一片艳阳。
“这有了正经身份,就得叫正经名字,才显得与往日割席了。”她抬手斟茶,递给叶莲一杯。
她说的话,不论对错,叶莲听着都很欢喜,连同她这个人,叶莲都是十分景仰的,说是楷模不足为过。
叶莲不识孔孟,骆飞雪这样思想超脱的人物,在她心中几乎奉为圣人。
“那我可否唤你飞雪?”她浅呷一口清茶,有些羞涩地开口询问。
骆飞雪扬起眉毛:“早该这样叫了!”
“哦,你这些日子可得小心些,”她想起什么,突然开口嘱咐道,“南园的风声传到城中了,你如今也算个风口浪尖的奇人,都伸长耳朵要打听你的名号呢!”
“我?”叶莲听罢一阵头晕目眩,“少爷事后要来追我的错处么?”
“他可没那个力气爬起来追你,是不知哪个长舌的传说他为情所伤,与园中下人纠缠不清,被坑害后一病不起,要死了。”
骆飞雪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幸而没几人见过你的面貌,怪罪起来也难找到人。”
叶莲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干笑着应和道:“是么?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兴许是讹传……”
“他那芝麻大的心眼,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肯定是被你气坏了。”
骆飞雪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风凉话。
“飞雪。”站成桩的晏雨声皱着眉唤道,示意她就此打住。
“少爷真的病得不成样了么?”
叶莲还是多嘴问道。
“心病难医啊……”骆飞雪眨眨眼,朝她扬了扬下巴,“说不准你现在回去认个错,他又好了呢?”
同芳提着一提绿豆糕放在桌上,一边解一边没好气地嗔道:“小姐,你怎么净出馊主意呀……”
“我既然放了话,就不会回去了。”
叶莲心知她只是打趣,坐直身子正色回道。
“不过说句实话,”骆飞雪得了她的允诺,放下心来认真道,“李兰钧的确病得不轻。我去给他瞧病这大半天,都没个清醒的时候,看着是损了心脉了。”
“那可有法子医好?”叶莲紧接着问。
“你操心他做甚?”骆飞雪反问道。
“毕竟与我有关,难免良心不太安稳……”
“一报还一报,你们这就算扯平了,别说你还对他有愧,不值当。”
骆飞雪好不高兴地撇撇嘴,兀自塞下两块糕点下肚,吃得太急被噎住咳得够呛,院中又是一通忙活。
因着李兰钧突发恶疾,李骆两家的婚约又推迟到冬月,当事二人倒不着急,两家府上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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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生恐李兰钧未婚先死,给骆飞雪安上个克夫的名头,日后再想找良配,恐怕都举步维艰。
退婚的念头越滚越大,递过去的信都快堆积成山,李家那边却没半点回应之意。
李兰钧病得几乎半死,全靠名贵药材吊着一条命,要是退婚的风声又传到他耳朵里,难保他不会就地吐血身亡。
所以李府众人同气连枝,宁愿装聋作哑,也不肯回骆家半句,以防他们得了准信,杀到南园来讨要说法。
南园中一片凄惨景象,走近到北院,更是哀哀戚戚之声不绝于耳。
李兰钧卧于榻上,半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帷看,榻前围了乌压压一圈人,呜呜咽咽,低声细语。
“钧儿,你又何苦为了个奴婢到如此地步……”张氏跪倒在他榻沿,扯着薄被哽咽着哭诉。
崔氏一听,摇晃着身子扶住床架声泪俱下:“我们已让步到极致,她都不肯知足,分明是个贪心的卑贱奴婢,你怎么就这么上心呢!”
李兰钧只是一味地看着天花板,只字未答。
上心。他在心头默默念着。
养只猫狗都会生感情,他只是有一丝舍不得而已。
李兰钧合上眼,五脏六腑都抖擞着生疼,他混乱地呼吸片刻,又疼得睁开了双目。
他就是气,他就是还未消气。
就如张氏所说,过了一段日子,他就忘了,他只是还没开始淡忘。
侍女喂到嘴边的汤药从嘴角划下,落到他的颈窝,洇湿一片,慢慢黏腻惹得他更加不适。
耳边又有训斥声,那侍女被扯着手臂拖下去,哭声嘹亮,但听到耳中却如同隔绝了一座山脉。
“贱婢……捉回来……死……”
他捕捉到张氏张合的口中吐出的字眼。
“……恨不能……打断……”
崔氏依稀附和着。
恨。
对,他恨死了。
恨死她了!恨死她了!恨她恨得要死!恨她只是攀附,恨她薄情寡义!恨她另寻新欢!
他怎么就这么恨!
一想到叶莲的脸,他就恨得心头隐隐作颤,痛彻心扉。
“咳,咳咳……”李兰钧蜷起身子咳嗽起来。
“兰钧!”
众人见状,扑倒在他榻边,随后又是一阵哭声。
“骗子……”他呢喃着,眼中积起满眶泪。
张氏听罢,立即厉声在他耳边道:“我这就去拿她回来,将她千刀万剐!”
“兰钧正病着,别说这样的话。”崔氏扬手制止她,蹙眉不悦道。
张氏眼里分明有杀心,李兰钧瞥见,不受控制地呵斥道:“不许,不许动她……”
气若游丝,连怒意都模糊。
“那我请她回来,将她拘在你这儿,你看可好?这般,你就能安心养病了吧?”
崔氏虽是恨得牙痒痒,见他失意,却还是把憎恶放在一旁,缓下声来商议道。
害他心脉受损的真正根源义正辞严,他偏头看着眼前一众亲人,向来言辞犀利的他,也被逼得没了话。
她有何错?
李兰钧前后矛盾地为叶莲开脱。
想法方才冒出尖,他又咬着牙将这可笑的心思抛之脑后:全都是她的错,应是我有何错才是!
李兰钧晃晃脑袋,闭上眼不理会他们,明明是养病,寝居却如赶集似的热闹。
周遭人像摊贩,唾沫横飞地给他塞上满满一箩筐压根没用的杂物。
“你到底要什么啊,兰钧!只要你说,我定想法子给你送来!”
崔氏看他摇头,急得扑到他身侧哭着喊道,全然忘了礼数,声量比张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当初他也这样声嘶力竭,只不过如今沉默的人变成了自己,竟然也只有哑然的份,开不了口。
李兰钧莫名有些物伤其类,情不自禁想起那个看着他失控,却一如既往沉默的人儿来。
第82章 摊铺“叶掌柜,小女日后还要靠你照料……
“劳驾各位,给我让个位置来。”
骆飞雪匆匆进门,打破一屋哀戚。
崔氏*忙收敛了悲色,站起身给她让出一人宽的空处。
十里八乡的名医大拿都被他们请到南园,没成想最后能派上用场的竟是这个李家满腹鄙夷的未过门儿媳。
李兰钧这一妻一仆,好似有意拿他们当猢狲耍,却又都是啃不得的硬骨头。
骆飞雪掀起裙角就着床踏坐下,随后不甚怜惜地拿起李兰钧的手腕,给他细细把起脉。
“你几日没进食了?”她不情不愿地问道。
李兰钧闭着眼,没搭理她。
张氏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般凑到她身旁,赶紧回道:“有些日子了,钧儿吃不下东西,就喝了汤药和水……哎,就是这些也未进多少。”
“先吃吧,不然我不好施针。”
骆飞雪淡淡说道,从药箱里拿出一卷银针铺在床沿上,又一脸无奈地将另一只手上的食盒递给侍女。
侍女恭谨地接过,打开食盒见里头只是一碗粥水、一碟蜜饯果子。
粥水由深大的瓷碗装着,只盛了一半不到,侍女颤巍着拿起瓷碗瓷勺,舀一勺粥送到李兰钧嘴边。
李兰钧被侍从扶着坐起来,半死不活地靠在床栏上,头歪斜倒在一侧,眼皮只掀起一半。
清粥气味鲜美,窝着些许切得细碎的菜末,未见有鱼米,却有鱼虾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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