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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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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隐在阴影里,不知该作何解释。

    仅觉着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冷,若是再不有所动作,恐怕杨驰的鞭子就要落到身上了。

    见状,酒店老板直接将他们眼前的蜡烛调换,那几只燃得旺盛的蜡烛挪到杨驰面前,熄灭的那几只则被摆到裴瓒眼前重新燃起。

    终于不再随风熄灭了。

    为了以防万一,酒楼老板马不停蹄地跑去床边,挨个将窗户掩好,漏风的缝隙也尽数拿布条堵住了,仔细检查几番,确保绝对不会有风漏进来,来停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杨驰并不在意这种小举动,而在坐在小桌旁,紧盯着对面的裴瓒。

    两人离着不过半米的距离,明晃晃的烛光清晰地映照在脸上。

    裴瓒清瘦,眼神沉重,又略带了几分不染世俗气的清绝,但很快,他的眼里透露出几分不容冒犯的庄严,活像是换了一个人,坐在杨驰面前,持重平稳,没有半点兵荒马乱的急迫感。

    反观杨驰,本是有些积年累月的经验,能做到临危不乱,也不会为着这一时的不吉利慌乱,但现在的他,却明显地慌了神,哪怕强行维持住表皮,内里却早已塌下去了。

    裴瓒盯着破碎的茶杯,意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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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地问道:“大人信不信鬼神之说?”

    杨驰故作镇定:“莫须有的事情,自然不信。”

    “我也不信。”裴瓒微微垂眸,安然的神情直叫旁人觉得他心里已有对策,“若是真有鬼神,这天地下的不忠不义之辈,早就该下地狱了。”

    杨驰不说话了,眸光一沉,显得心思沉重。

    【这风吹得太过蹊跷,应该再叫大师来瞧瞧。】

    【是不是有脏东西作祟?是时候请位仙家助阵,或者……】

    杨驰心里满是算盘,浑然不觉心里话都被人听了去。

    沈濯微微阖眸,趁着没人注意,一只手悄悄按住了裴瓒的肩膀,而后掌风暗动,近处的烛火便再度熄灭了。

    “什么人!竟在此装神弄鬼!”

    酒店老板不想坏了店里名声,干脆一嗓子喊出来。

    却不曾想,那些侍卫一个个地都信以为真,纷纷举着刀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趁乱,沈濯俯身,贴在裴瓒耳边低语:“他心里有鬼。”

    “我看出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濯顺势勾了勾裴瓒的脸侧。

    “恶人自有天收。”

    恶人自有天收。

    只是如今苍天不明,遭乌云遮蔽,怕是不能替百姓收了杨驰这位为非作歹的要挟。

    但是这也无妨,裴瓒此行的目的便是破云引光,重塑寒州的苍天。

    “大人,没瞧见什么可疑之人。”领头的士兵俯在杨驰身旁,谨慎地提醒着,“不如快些回府吧?”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裴瓒的耳朵。

    他自然不能让杨驰走得太顺利,非要加重对方心里的疑虑才行。

    “杨驰大人,青天白日,有何可畏?”裴瓒开口胡诌。

    “青天白日?”杨驰斜了斜眼,看向外面。

    本是午时刚过,天色却乌黑如鸦羽,入耳的风声更是想催命的鬼哭似的,哀怨着,呜咽着,让人不惧怕都难。

    “幼年随父亲在下州,总爱在街巷里听老人讲故事,他们总说附近江水里邪气重,聚集了百十年来被官府迫害而枉死的百姓,所以一旦城中又出现冤屈之事,冤魂便会在江底哭泣,引得天降大雨,江水泛滥,甚至多次冲倒县府衙门,幸而家父仁慈,就算功绩不深,却未曾苛待百姓,这才能平安回到京都。”

    裴瓒将从前听到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瞧了瞧杨驰的脸色,又补充了句:“不过,传说终究是不可信的,寒州气候恶劣,天气骤变也是正常,像今日这般……不必惊慌。”

    越是这么说,杨驰才越不信。

    急匆匆地甩了袖子起身,让人押着厅堂中不安分的三人,一并带回兵马总督府去。

    虽没能让人再多留一会,但杨驰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先前单瞧这人的面相,只觉得杀伐果决,凶狠异常,现在看来,杨驰也是个色厉内荏的,或者说,亏心事做多了,便格外相信鬼神报复。

    “不必扶我,我自己走。”

    裴瓒一抬手,挡住了凑上来的几位士兵。

    他提着衣摆,丝毫不惧地走向风声凌厉的街,甚至还问心无愧地站在黑压压的主街上,任由鬼哭似的呜呜风声从耳边吹过。

    不怕皇权怕鬼神……

    真不知道是该说杨驰胆大,还是要说他迷信。

    不过,既然如此好的机会送到了眼前,那必然要好好利用,谋得十全十美的算计,否则实在对不起今日的“天公作美”。

    “你说那些话,是有什么好办法吗?”被推搡着塞进马车,陈遇晚迫不及待地附在裴瓒耳边问着。

    没想到裴瓒摇摇头:“没有好办法,只有馊主意。”

    “馊主意?”陈遇晚疑惑地眨眨眼,“说来听听!”

    裴瓒清清嗓子,打算开口,但是后面登上来的沈濯一把将陈遇晚的脑袋推开,也不避讳着任何人,直接说道:“先前在兵马总督府小住时,曾看见过几件形状奇怪的塑像,非神非鬼,如今想来许是寒州地方供奉的仙家。”

    “哼,在兵马总督府小住,府主大人还真是有些深不可测的过往呢!”

    陈遇晚牙尖嘴利地讽刺着沈濯。

    这次许是沈濯心虚,没跟人计较,反而目光恳切地解释:“裴瓒,我是跟他有过交集,但是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般,做尽伤天害理的事……”

    “是不是,并非由我定夺。”裴瓒打断了解释。

    在裴瓒眼里,寒州的情况已经足够乱了,如果在这节骨眼上再插进一个沈濯来——无论沈濯是以什么身份掺和进来,最终都无法抹除他与皇家的血脉关系。

    为了如今的事情快些解决,不管沈濯所说谋求皇位一事是真是假,进行到何种程度,裴瓒都不想把他们与寒州之事搅在一起。

    否则,局势只会越来越混乱,甚至会到吞掉他们所有人的地步。

    裴瓒吐出一口白气,低声说道:“越是亏心事做多的人,便越是害怕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所以呢,你打算装神弄鬼吓唬他?”

    “不,由咱们出手的话就太明显了,杨驰虽然怕,但是一想就知道是谁干的,所幸咱们还有其他帮手。”

    “你是说,流雪?”陈遇晚的脑海中冒出那道雪白的身影。

    “她身上的迷药刚好能促成这攻心一击,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得知消息。”

    “这个好办,交给我吧。”陈遇晚信誓旦旦地应下来。

    第83章 重逢 不忘旧相识

    兵马总督府, 隔着很远,遥遥一望便觉得气势恢宏,远超地方官府该有的规制。

    但当几人被团团围住, 被士兵推搡着从后门进入府内,才恍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远超规制能形容的。

    处在寒州腹地,后院里却沁着股暖意。

    抬眼望过去,乍一瞧都是寻常园林景致,桃红柳绿, 并没什么稀奇的, 可仔细张望几眼, 裴瓒便想起之前的寻芳楼看到金枝玉叶,比起当时, 眼前的花草树木并不让人觉得富贵非常, 可千面红说过, 在寒州这万物不长的地方,一株开花的桃树可比这些金丝攒的树木珍贵的多。

    而在这间院里,鲜绿枝丫之上,花朵含苞。

    分明是凛冽秋冬, 却能在此窥见春色。

    裴瓒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能让花树在寒州这等苦寒之地存活。

    地下有温泉?还是在屋外也燃着炭火?

    他猜不到,但仅凭着那迎面而来的暖风, 裴瓒便知道,无论是什么办法, 能把呼啸寒风挡在院外的, 都离不开金银财宝的堆砌。

    “进去!”

    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偏僻的地方。

    猛地被人一推,裴瓒踉跄着走进屋子。

    借着房檐下灯笼的微光扫一眼,屋内的陈设不多, 很是空旷,光秃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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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木板床陈在里侧,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套桌凳。

    看起来是间闲置不用,又没来得及打扫的客房。

    裴瓒在屋里四处瞧瞧,打量一番也没察觉到可疑之处,将凳子擦拭几下,松了松衣衫便坐下了。

    他要在这间简陋的客房里待上三五天。

    这还好说,毕竟屋子里不冷,哪怕是躺在硬板床什么都不想,也总能熬过去。

    只是裴瓒有些担心,陈遇晚会被安置在何处。

    沈濯这人是不必担心的,虽然不知道这人跟杨驰究竟有何勾当,但凭他的本事,也不必刻意分心。

    可陈遇晚……

    裴瓒坐在桌边,单手托腮,只觉前路迷茫。

    在马车上,陈遇晚说他有办法让流雪找到他们。

    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说清,便被人打断,瞧着陈遇晚那时笃定的模样,裴瓒也好奇,他究竟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手段……

    与裴瓒相隔几十米,陈遇晚的待遇可就要差得多了。

    士兵推开黑漆漆的柴房,未说一句话,推着陈遇晚的肩膀便把人赶紧去。

    陈遇晚哪里受过这种对待,瞪着眼珠,很是不满。

    但那人压根不理睬他,缴了他的剑,利落地关门落锁,也不管陈遇晚的叫喊,提着灯笼钥匙便走了。

    虽然整座兵马总督府都是暖的,柴房里自然也不冷,可这屋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找个地方坐下,都需要陈遇晚仔细留意窗缝里渗透进的暗光,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前进。

    终于,他靠着几个厚重的木箱坐下,紧贴着窗台,刚好有几丝晦暗的光落进来,能让他看见方寸之内的景象。

    “嘶……”依着木箱,陈遇晚倒吸几口凉气。

    肩膀上的伤口一直没好全,反反复复地扯动,每次都在快要痊愈的时候,重新撕裂。

    原本他也准备好好养着的,只是这一路都不安生,好不容易歇了七日,今日却又拿起了刀剑。

    甚至,方才还被那士兵不知轻重地按了一下,此时内里的棉布与伤口混在一处,明显的异物感,让他在无人时刻卸下伪装,疼得喊出了声。

    陈遇晚略微揭开那处黏连的衣服,挑着布料,慢慢褪下。

    顷刻之间,柴房里便蔓延着一股苦涩的血腥味。

    移到光下,留意两眼,肩膀的皮肉都泛着不正常的紫红,淡黄色的药粉敷在伤口上,显得泥泞。

    他咬紧牙,额头上止不住地冒着汗珠。

    却在冷嘶一声后,一声不吭地将所有的痛呼咽回了肚里。

    新伤叠着旧伤,只是看着就觉得疼。

    偏偏现如今没有更好地处理手段,只能拿出随身的药粉铺上,涂完了药,也没有选择当空晾着,而是欲盖弥彰地将衣服重新穿好。

    随着他的动作,银白色的荷包“吧嗒”一声从怀里落出来。

    “流雪……”

    陈遇晚没忘了正事。

    他要用这荷包里的药材香粉,让流雪知道他们遭了难。

    虽说,就算不铤而走险地用这荷包里的东西,流雪他们也早晚会察觉到几人的消失,只是时间不确定,半个时辰或是三五天都是可能得,而找到他们可能要更久些。

    怕到时候,就算找到,也只能是收尸了。

    陈遇晚将荷包打开,凑近仔细分辨着,有几位药材他也识得,可混在一起便不知道功效了。

    幸好,动身前往此地的路上,流雪跟他一一解释过。

    只见陈遇晚倚在深色木箱之下,面色偷着股不堪一击的苍白,本就算不上太高大的身材,瞬间被衬得脆弱渺小,拿着荷包的手更是一颤一颤地抖着,目光也分外小心,生怕将里面的香粉撒出来。

    他将荷包放在鼻下,深吸了几口,眼前便有些发晕。

    香气萦绕鼻尖,一时有些恍惚,似乎他所在的并不是昏暗得柴房,而是趁着没人悄悄走进了流雪的房间。

    他的眼前分明什么都没有,脑海里却浮现一道白色素影。

    连记忆里的话语也浮在耳边。

    “我不要你的东西。”

    “为何?”

    “无功不受禄。”

    “可您曾想救我出寻芳楼。”

    “我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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