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一时竟忘了起身,仰头倾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时既迟退后半步,顺滑的裤料从郁淞手中滑落,卷起的风带走指尖的燥热,淡淡的依兰香味钻入鼻尖。浴袍松散地搭在肘间,时既迟抬步走向窗台一侧,“我困了,你们随意。”
“别吵醒我。”
浴室的灯光从磨砂玻璃上漏出来,照亮窗台一角,郁淞和时礼所处的地方却昏黑。
郁淞从地上起身,膝盖跪出红印,腿脚发麻。他眸光冷然地从时礼浮肿的脸上收回视线,在时既迟的衣柜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药箱,是他塞到时既迟行李箱里的,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先用了。
药瓶揭开,清苦的药味瞬间逸散出来,医用棉签蘸着棕黄的药液,借着镜子里的自己,涂抹在被打得肿起泡的唇角。
时礼则懒得跟他争辩,在窗台洗漱。沐浴液的香味从门缝下溢出,他洗得很慢,像是刻意等着时既迟出来。
脸上的红印用冰袋敷过之后消了肿,倒是不会影响明天上课。
明天上课……
瘦长有力的手指捏住杯柄,牙杯里的清水像是被他眼底翻涌的醋意吓到,颤巍巍地激荡起圈圈波纹。凌厉的眉心蹙起,他不由侧头看向旁边的玻璃。
时既迟正在擦拭身上的水痕,投在玻璃上的黑影对身后目光一无所觉。
……明天时既迟没有课,这意味着,郁淞这个碍眼玩意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跟着时既迟!
谁知道会不会动手动脚。
及肩高的镜子里,Alph烟灰色的眼眸沉得吓人,隐隐露出些许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灯光蓦地熄灭,门把响动,时既迟裹挟着雾气踏了出来。肌肉放松的小腿泛着银辉,纯白的浴袍在膝下落下阴影,随风的形状翩然拂动。
时礼抹掉脸上残存的水痕,紧随时既迟回到床间。
郁淞先发制人地躺在时既迟床上,见对方泡完澡,乐滋滋地让出半个床位,单手撑着头,眼里灼亮的眸光期盼地望着床沿垂眼的Alph。
然而他被人拽了下来,脚踩在地面的时候,狼狈地朝前绊了两步。
昏暗的寝室里,长桌三面各坐一人,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凝在顶级Alph脸上。
“所以,我们今晚怎么睡?”浅灰色瞳孔的Alph打破沉寂。
烟灰色的年长者泰然自若地倚在靠背上,两条长腿交叠,姿态随性,出口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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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反抗的威仪:“我的弟弟,当然是跟我睡。”
“他还是我未婚夫呢,”郁淞拍响桌面,楼道的感应灯随之亮起,从门框顶上的窗口透入,在桌子正中落下方形的色块。
他略显焦虑地抖腿,思考着怎么让时既迟同意和他一起:“昨天就是跟你睡的吧,今天该我了。”
“你是要跟我排班?”淡然浅笑的Alph弯了弯眼,眸底显出几分晦涩不明的嘲意。
粗糙的大手覆上时既迟的手背,转着角度,跟对方十指相扣:“要算起来,时既迟来军校前没少和你一起吧?”
郁淞凝噎半晌,差点被绕进去:“那这么说,你们还一起睡了二十多年呢?”
他看见两人交握着的手,不悦蹙眉,抓住时既迟的另一只手,眼睑和唇角略微下垂,露出拿手的可怜神色。
他知道,时既迟总是对他的这个表情心软。
可是这次时既迟对两个人都不给面子,挥开他们的手,走到床边,把郁淞送来的床垫抽出——
抽到一半,他顿了顿,转而抓住铺在下面的他自己带的床垫。
……郁淞的要软一点、厚实一点,不会硌着他的背。
他把沾着少许信息素的床垫扔到郁淞脸上,淡淡的香味让后者心神荡漾,下意识抱紧了两侧。
时既迟又翻出换洗的枕头被单,全部扔到对面的空床上。
意识到时既迟的打算,他张口想要辩解,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自己睡自己的,今天谁都别想碰我。”
话落,对侧床沿边坐着的年长Alph笑了笑,莫名有一种同归于尽的错觉。
第25章 06 “不好意思大舅哥,没你的份儿”……
万籁俱寂。
睡前时既迟特意将窗户大敞, 凉风将室内三种交錯缠绕的信息素冲淡,唯有大道上纯白的灯光, 在静谧的空气里漂浮着浓稠的密度。
时辰悄然跨过零点。
房门左側床位的Alph倏忽睁眼,他躺在时既迟抛给他的床垫上,头下枕着衣服叠成的临时枕头。
都沾着时既迟的味道。
在他酝酿睡意的时候,时隐时现地钻进他的鼻腔,似种刻意的挑逗。于是疲倦散去,轉化为心跳的动力,熱血隨脉搏的跳动涌向四肢, 爬上脸颊。
他从床上坐起,颀长的身躯在冷墙邊投下一个浓重的黑影。被欲色晕染的浅灰色眼眸,分别朝两张睡着人的床上看去。
兄弟两个安然熟睡, 就连胸腔起伏的频率都保持一致,让他这个外人显得就像被排除在外一样。
他輕声翻身, 蹑手蹑脚地行至时既迟的床邊。顶级Alph冷冽的脸在柔和月色下,淡化了棱角, 蓬松的头发毛茸茸地搭在额前, 饱满滋润的紅唇, 泛着软腻的微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侵占, 含在嘴里辗轉碾磨,好像輕輕咬一下,就能渗出甜稠的汁水。
敛眸的Alph不由口干舌燥, 喉結滑动间,将滔天的欲念咽了下去。他最终只是缓缓地坐在床沿,生怕将睡梦中的人惊动一样,动作极輕, 如同慢放的镜头往下躺去,再側过身,将人搂进怀里。
干涩的唇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细心呵护如同珍宝。将下巴抵在他软乎乎的发间,嗅着沐浴露和依兰香混合的熟悉味道,闭上了眼。
时禮凌晨被渴醒的时候,破晓的天色蒙蒙亮,半明半暗地照着斜对側相拥而眠的两个身影。半梦半醒间,昏然欲睡的双眸因这个场景而惊醒,Alph专属的占有欲挑动着他此刻并不坚强的意志力。
他取出一瓶冰水,不多时,瓶身上便凝結了一层细密的水珠。瓶身被左手握紧的指尖掐得微微凹陷,旋开瓶盖的右手青筋浮现,指节因用力而在光下绷起冷硬的线条。
他抬头猛灌一口,嘴角漫出的冰水沿下颌滑到喉結,晶莹地映照着天邊的微光,吞咽间,滚落到坚实的胸膛。
拇指刮过嘴角的残痕,他压低眉眼,朝床上两个拥抱的起伏走去。
鬱淞堪堪睡在外側,手臂虚虚地搭在时既迟细瘦的腰间。
时禮想把人抱走,却无处下手。
蚊虫的嗡嗡声几不可闻,睡眠中的Alph下意识眉心轻皱,发出短促的一声呼吸,挥手扇动。
隨后那只手又搭回腰上。
时禮低垂着眼,回到床头拿起他的光腦,指尖在虚拟的屏幕上轻点、划动,细弱却持续的恼人鸣响刺破清晨的静寂。
他手持光腦,在鬱淞头邊画了几个圈。
被骗到的Alph果然挥动手掌,在空无一物的耳侧打蚊子。时禮手指下垂,光腦发出的虫鸣近在耳畔。
“啪”一声脆响,鬱淞扇了自己一巴掌。宽大的身躯在床沿轉动平躺,固执地伸长手臂,想把闹心的蚊子拍死。
结果“咚”地摔下床,肩臂在地面砸出沉闷响声,钝痛袭来,他才揉着骨头悠悠轉醒。
如墨色深的黑影遮挡了大片晨光,鬱淞抬头,只见时礼趁他不备,竟然将时既迟横抱起来,从他摔倒在地的身躯上跨过,气定神闲地踱步到斜对面。
年轻的Alph瞬间气急,从地上腾一下站起,手掌扣住对方宽阔的肩,力道大得能把胛骨捏碎。
怀里抱着人的Alph却只是发出一声闷哼,烟灰色的瞳孔略带挑衅地从眼尾扫了过来,在郁淞险些破口大骂之际,他环在时既迟颈后的手臂抬起,食指抵住嘴唇:“嘘。”
目光下移,看到怀里的时既迟。
——我困了,你们隨意。
——别吵醒我。
睡前的警告浮现在耳畔,郁淞一口恶气停滞在喉间,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弯,才化为一声嗤笑,双臂抬起,向抢人的Alph比了两个中指。
时礼抱着时既迟睡了个回笼觉,而戴了绿帽子的未婚夫彻底没了困意,两腿一岔,大马金刀坐在时既迟的床边,像个凶神恶煞的门神,恶狠狠盯着横刀夺爱的情敌。
还是小三!
郁淞咬牙切齿。
*
时既迟是靠生物钟醒来的,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扑闪的眸子透着水光,麦色的脸上泛着初醒的紅晕。
舒展身体的动作顿了顿,他忽然发现自己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张床上。
翻身坐起,郁淞岿然如山地守在他的床上,狠厉的眼神剜向窗台,时既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时礼正在弯腰洗漱。
余光瞥见时既迟的动静,郁淞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屁颠颠地赶到时既迟面前,牵起他的两只手,把人带到桌边坐下。
他把头埋在时既迟的颈窝里,无比眷恋地蹭了蹭,像是弥补方才四个小时里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心灵创伤。
“痒。”时既迟伸手扣住他的后腦,粗硬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扎在侧后方的肩颈上,没一会儿就泛紅。
郁淞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仍旧抱着时既迟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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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礼洗漱过后转身,就看见某只大狗用前爪扒着某人的脖子。
翻涌着微酸的眼神闪过霜色,不觉间竟多出几分暗嘲的嫌弃意味,他挺直脊背走回床前,取出熨烫平整的军服。
两手拽着领口上抬,黄棕皮肤从下而上暴露出来,腹前块垒分明的肌群刻意绷紧。
意识到时既迟有几十秒没理他,郁淞埋在对方颈后的脸动了动,转头就见情敌孔雀开屏地露肉。
而时既迟的目光竟然被这点诱惑吸引住!
嘁。
郁淞唇齿微张,不屑地扫过那人的身影,转而抓起时既迟的手,撩起衣摆,让对方的手掌贴在他的腹上,还嫌不够解气,又拉着手上移,触碰到他故意挺起的胸肌。
“老公别看他,我也有。”
“……”时既迟没理解有什么好争的,只觉得郁淞这样的反應有趣,手上动作一重,在那块肌肉上抓了几下。
硬挺的胸肌被他捏得变形,从指缝中漏出的皮肤倏然一紧。郁淞先是一惊,眼里清亮的光逐渐变得晦暗。
而正在换衣服的Alph因他莫名攀比的话手指一顿,扶到腰间,褪掉睡裤,坐在床边换上军裤。
郁淞不经意扫了一眼……他承认,比他稍微优越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东西勾引时既迟的对吧,他恨不得冲上去给它剪掉!
攥紧的手心因时既迟捏在肌肉上的力度而抽动,埋在心头的阴霾被温凉的手指轻轻拨开,他低头看了看衣服上,被时既迟的骨节顶得凸出来的轮廓。
被钓得心痒,另一只手隔着布料,覆在时既迟的手背。那只拿惯了枪的手,此刻紧贴在他的胸口,随着心跳的节奏,传递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下一秒,心安被危機感取代。
时礼临走前,趁他闭眼感受的时候站到桌边。时既迟的下巴被他扶起,炽熱的气息将人包裹住,阖眸压了下去。
郁淞回过神,看见的就是时既迟干净清晰的下颌线。因为仰着头,线条紧致地上抬,甜腻的水液在唇间交錯,时既迟的喉结不住起伏,从耳尖到脖颈,都是缺氧而晕染开的绯色。
眼巴巴看着未婚夫被人亲吻的Alph瞳仁骤缩,更让他难耐的是,时既迟微颤的腰向前塌陷,一手抵着时礼,另一只手蓦地收束,在他胸口抓出一道细小的指痕。
他疼得吸气,却爽得翻眼。
时礼听见他轻嘶一声后发出的喘息,才从时既迟含不住水的唇齿间抽离。年长者轻描淡写地朝他打量一眼,像是在嘲讽他没出息。
他拧着眉正欲发作,却见时礼捧着时既迟的脸抵了下额头,深邃的双眼倒映出时既迟潋滟迷蒙的神色。
身着军服的Alph衣冠楚楚,明明刚结束一场激吻,却半点不见凌乱,专注的神情矜贵斯文。
不舍地放开时既迟,提防地朝他看来,眸中的柔情瞬间变成冷厉的敌意,透露出一种威胁的意味,最后才抬步离开。
没有时礼扣住头,时既迟瘫软的身子仰靠在郁淞身上,额角抵住他的宽肩,扶在他胸口的手指下垂,划过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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