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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播第一天
裁决者永不堕落，流放者永不归来。
这是全星际公民都发自内心赞同的一句话。
所以就算是他们每人手握十张“豁免”票，也压根没有打算投给任何一个流放者。
在他们心中，这些流放者对联邦造成了不可饶恕无法挽回的伤害，没有让他们以性命相抵，都是星际律法的宽容！
因此他们在选择直播点的时候，根本没有细看下面那些不起眼的，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第一个流放者定位——A-99号垃圾星。
它并不只叫这个名字，而是有很长很长的一段前缀和后缀，将它在星系中所处的位置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联邦根本不怕这群流放者在星际里流窜的残存势力找过去做什么，或者说，联邦多半早就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某些坐不住的跳出来，然后将这些危险分子一网打尽。
在几乎百分之七十三的公民都选择了A-99号垃圾星后，联邦官方公布了这颗星球上所有还活着的流放者的编号和曾经犯下的罪行。
唯独没有姓名。
「他们只配拥有编号，我不想知道一群杀.人犯的名字，我只想让他们早点去死！为牺牲的无辜者赎罪！」
星网上情绪激进的网民在直播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掷地有声地发出了自己的誓言。
他们绝不会投进去哪怕一张豁免票！
没有人能够被豁免！
流放者永不归来！
他们甚至排斥质疑官方要直播的行为，想要制止。
但更多人好奇流放者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在直播通道开启，但还没有开始直播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蹲守起来了。
而A-99号垃圾星上，布雷诺从联邦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且收到了最新投递下来的一批物资。
并不是发给他们改善生活的。
联邦最新研发的微型摄像机数万只，全都是隐形后肉眼很难看到的飞行摄像机，即使在数百米高空也能够进行清晰稳定地拍摄。
并且这些摄像机的最终操控权，都在这颗星球外面的星舰上。
而他手里只有一小部分操控权。
布雷诺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男女生存区里领头的几个人。
联邦的动作太快了，在这批微型摄像机投放到安全区后，它们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布雷诺不知道这些到处乱飞的小东西到底有没有开始拍摄，但他在这天下午到了平时去接幼崽的时候，还是沉着脸克制住了这个延续快一年的习惯。
在A-99号荒星上的流放者和执行者们不知道的时候，星网上的网民们早已经为这次特殊的直播在星网上蹲守了几十分钟。
他们收到消息，说在今天首都星晚六点整的时候就会开启直播，并且这个直播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闭，直到某天那群流放者获得最终的审判才会停播。
于是他们早早就在直播间里等着了。
星际时代的直播间并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公民们的精神体进入直播间后，就完全是跟随镜头进入了一个全息投影的真实世界。
除了不能够触碰对话和共享嗅觉以外，一切都是身临其境般的体验。
这个特殊直播通道是联邦特意开发出来的，进来后可以按照流放者的编号选择镜头，几乎每个流放者都有好几个跟随镜头，观众是能够任选的。
他们也能够对这个编号的流放者进行打赏和投票，投的就是每个人仅仅只有十张的“豁免票”。
联邦规定，一旦某位流放者获得“豁免票”票数超过五百亿，就能够离开垃圾星，豁免曾经犯下过的罪行，重新审核成为联邦的公民之一。
现在，整个联邦数百上千亿公民就都捏着自己手机珍贵的豁免票，蹲在黑漆漆的直播间里用精神体聊天。
星网将每个人的精神体容纳在同一个频道内，但凡选择相同编号相同视角的公民，都能够在这个频道内随意发表言论。
但同时星网也会有智能系统监督有不好的发言，一般会对这类发言的公民进行“禁言”或者“禁网”一定时间段的惩罚。
“怎么还没有开始啊？蹲的我腿都麻了！”
“前面的，一坨精神体还有腿？这是几百年前的笑话了？”
“怎么选这个时间开播，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今天机甲大赛的小组赛呢！”
“谁说不是，不过小组赛能看重播录播，这什么特殊直播还是很值得期待的，我就想知道那群犯.罪分子到底在垃圾星过得好不好！”
“是，只有看到他们过得生不如死，我才咽得下心里面那口恶气！”
不怪他们发言这么激进，而是但凡他们是个正常的三好公民，都忍受不了那些编号后面一连串曾经犯下过的罪行！
杀人？
杀人在他们这些罪名里，竟然最轻的罪！！
那一条条罪名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整个联邦几度被颠覆的致命危机！
那群流放者，谁不是满手血腥？身上背负的无辜者性命在普通民众眼里，早已值得用最猛烈的炮.火将他们击成宇宙飞灰！
可他们却没有死，而是在垃圾星苟活着，现在竟然还可能有机会得到豁免！
公民们不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只等着直播一开始，就对着那群罪大恶极的魔鬼们，输出自己认知中最最恶毒的诅咒！
联邦也不辜负他们的愤怒和维护，很快，蹲了一群又一群精神体的漆黑直播间里，出现了直播开启倒计时。
数字一次次变换，所有人都紧盯着前方。
3——2——1——嗷吼！！
几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被突然出现的，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奋力扑过来的凶残荒兽给吓得大声尖叫！
整个特殊直播通道里乱成一团，因为黑暗褪去后，全息投影中一瞬间扑咬过来的荒兽们，又或者是眼神冰冷的从他们喉间挥过猛地刺入心脏的匕首！
和所有他们想象中的景象都不一样！
目之所及是看不到头的晦暗世界，是源源不断的丑陋狰狞恶兽，是满身鲜血残忍虐.杀的刽子手！
唯独不是他们想象中可怜兮兮狼狈不堪的流放者。
唐瑾明从翼型荒兽断掉瘫软的脖颈上收回手，想象着那群在和平安逸中长大的看到这安全区外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开屏画面时会有的反应，唇角扬起一抹无害又温润的笑。
享受吧，这漫天飞溅的血雨，遍地残缺的尸体，以及这个永远没有光亮和希望的世界。
欢迎你们的到来。
太多人被一瞬间的恐怖吓得精神力不稳，发出警报后被星网第一时间弹出。
然后呆坐在原地惊疑不定地喘着粗气，许久都没有从那一眼无处可逃令人绝望的生死危机中回过神来。
就那么几秒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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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少被迫直面生死的人产生了应激反应。
被弹出来的他们苍白着脸等着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却不敢第一时间再点进那个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的直播间里。
于是他们聚集在了直播论坛。
《刚开的特殊直播到底是什么情况？》
1L：「操操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那个刀尖就直直地扎进我心脏里去了，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心脏疼得喘不过气！谁操控的镜头啊，这他妈什么魔鬼死亡角度？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心理承担能力？！」
2L：「兄弟我更惨！我刚进去就被一只丑得惨绝人寰天怒人怨的荒兽按在地上啃！你能想象吗？离得那么近，它牙缝里都是肉丝血沫，我当场留给吓掉线了！」
3L：「妈的，杀我的人是个光脑壳！等我再进去，我一定要骂死他！一拳打过来我险些以为自己身体承受不住，和那只荒兽一样炸了！」
…………
674L：「所以这其实是个死亡合集贴是吗？幸好我还没来得及进去，看你们这反应，我还是再多做会心理建设吧。」
…………
15743L：「真好，我第三次进去，终于达成了不被吓晕弹出星网成就（疲惫微笑）」
15744L：「所以为什么那群流放者那么凶残？我换了好几个编号的流放者，他们对上那些荒兽，基本上都没有受伤就把对方给杀了！」
15745L：「我不行了，我才看了五分钟，我就吐了……你们能想象精神体呕吐的画面吗？我这辈子都要用来治愈那漫长的五分钟了。」
15746L：「我也不行了，精神体根本遭不住这么折腾，我现在根本不敢点进去，他们到底要杀到什么时候才停啊？！」
…………
1957163L：「好消息！两个小时了，他们还在杀，而我A+强度的精神体已经遭不住被限制登入了，呜呜呜呜麻麻！您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被吓死在那个恐怖直播间了！！」
1957164L：「唉，又疯了一个，拖出去吧……」
有很多人来了，又有很多人离开。
但危险等级最高的几个编号视角内，陆陆续续后停留下来的人数依然很可观。
然后在惊心动魄的厮杀中苦熬两个多小时的他们，终于等来了这次战斗的结束。
流放者们离开了这片被鲜血浸泡到赤红的森然地狱，带着浑身黏腻厚重的血迹踏进了干净的安全区。
直到跟随镜头走进安全区内，直播间里的精神体们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连受到长久刺激波动不稳的精神体都慢慢瘫软放松下来。
呼——总算是结束了。
再不结束，他们也要熬不下去了。
所有坚持观看到对战结束的人，看着陌生空旷的安全区，听着流放者们踉跄沉重的脚步声，都莫名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自己还活着。
庆幸真正参与厮杀的不是自己。
庆幸这只是一场隔着无尽星海进行的直播。
与自己无关。
只是参与感过分强了点。
但他们只要下线，总能够缓和调整过来。
但一开始他们想象中的全网咒骂和谴责……
很抱歉，现在只想躺平缓一缓。
至于别的，明天再说吧！
夜晚八点多的垃圾星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就算是直播镜头依然高清，但从杀戮中退回来的流放者们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暗室，要么洗澡休息，要么忍痛疗伤……基本都是需要打马赛克或者直接屏蔽的画面。
所以熬到后面的观众们在黑暗的直播间里蹲了一会儿，没等到画面回归，就陆陆续续都下了。
而垃圾星上，A-013号暗室内，小葵正躺在幼儿舱里呼呼大睡。
原本今天她是要被布雷诺带着的，但她白天玩的实在是太疯了，被不同的人不停地举高高抛飞又接住……最后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被放进幼儿舱里就睡得人事不省。
就连下午布雷诺没有来，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宋溪并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再出去，反正她是在进暗室前就反手把空气中几个摄像机都用仅剩的精神力给弹开了。
等它们晃晃悠悠重新飞起来的时候，暗室的门已经被彻底合上了。
它们只能在一阵乱飞后，呆呆地排成排对着门口的标识不动了。
宋溪回来的时候，女儿还没有醒。
她伸手试了试小家伙身上的温度，确定她没有因为今天疯玩就感冒，这才放心去浴室洗漱。
等她洗好出来，刚才还乖乖睡着的小葵就已经从幼儿舱爬到了床上，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看着她。
对上女儿在夜色中清透的目光，宋溪神色柔软了下来，凑近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亲。
小葵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笑得跟朵小花似的，伸手手抱住妈妈，在她带着点水汽的怀里拱来拱去。
“好啦，早上还说自己是小花，这会儿又成小虫了是不是？”宋溪笑着把不安分的小家伙抱起来，捏捏她的小脸。
小葵一边脸蛋被捏住，但还是能够鼓起另一边的腮帮，糯糯地强调：“ff~”
宋溪干脆抱着她叫她念字：“是花花，不是发发，跟妈妈念：h-u-，花。”
小葵仰着小脸跟着学：“f！”
宋溪重复：“……是花，hu花！”
“呱~”小葵认真地发出呱叫。
宋溪：“……”
不敢教了，怕越教越偏，以后改不过来咋办？
小葵等了几秒，发现妈妈不教了，以为自己学会了，于是很自信的在妈妈耳边呱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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